第36章 第二份礼物是良寄来的。那个包裹很大,我没敢在严君面前打开,怕万一里面 有什么纸片或是暧昧的留言,也怕是礼物贵重的让人怀疑这是谁送的。等严君不在 的时候我才悄悄打开纸箱,零七八碎的东西有好多,数了一下正好二十四件。想起 他说过:“我娶你的时候,如果你二十二岁,我就送你二十二件礼物。”如今我二 十四岁,但我嫁的不是他,而他,依旧履行了一半承诺,送了我和年龄一样数目的 礼物。 我一件一件仔细的看,有小梳子,太阳镜,绑辫子的头花儿,丝巾,项链,一 双鞋,一件内衣,甚至还有一包卫生巾,总共二十四件。有一张小小的纸条上写: “有些东西或许我 不该送,但我实在想不出女孩子能用到的二十四件东西,想了三天,找了六天, 才把这些找齐。只想祝你幸福,直到永远!不知道你是否还把我当成朋友,但在我 心底,没有人可以替代你。“我吸了一口气,吸的很慢,却吐不出去,好像那口气 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就那样闷在了我的心口。或许当初良爱我,没有我爱他那么深, 没有我那样的勇气,可是现在,他却忘的比我慢。他订婚的时候,我只是心里有点 点感觉,早已把我们过去的誓言忘在脑后,那时我好像也说过要送他什么东西的, 现在也回想不起来。而他,在我结婚的时候,却记得这么费心的送我礼物,在他的 内心深处,我依旧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只是一个回忆里的影子。 我把那些东西分别放在不同的位置,不是很显眼,好像这个家并没有增添过什 么。过去他和我所有的纪念,都在我爱上严君后的某一天扔掉了,包括那枚蓝宝石 戒指,一样不剩的全都扔了,管他是被谁拣到呢,至少他不再属于我。可是现在, 我的家忽然出现了这么多他送的东西,打开每一个柜子都能看到。而此时,新婚的 喜悦已经渗透了我的每一根毛孔,我对严君的爱已经可以经受得起所有回忆的袭击。 我坦然的把他送的太阳镜像发卡一样别在头发上,照镜子的时候严君回来了。 他说:“咦——我的大白兔老婆真的长出耳朵来了,摘下来我看看。”我拿给他看。 他说:“这不会是你自己刚出去买的吧?”我说:“不是,是一个同学送的结婚礼 物。” 他问:“男的女的?”我想都没想就说:“女的。”他说:“和你关系一定不 错,这个眼睛是夏奈尔的。”他把太阳镜对光看了看,继续说:“我对名牌很熟, 这个眼镜在中国至少要卖2000多。”我还以为也就十几块钱呢,不过我当时没 有为自己得到一个价格不菲的礼物感到开怀,他还不如不告诉我呢。于是我又进屋 拿了条丝巾和一双鞋给他看,问问这个值多少?他问:“都是一个人送的?”我利 马说:“不是,分别是三个 人送的。“他说:”这人真是有品位,而且和我的眼光还很像呢,鞋是意大利 的一个品牌,MIUMIU。看样子是新款,应该不会低于3000。丝巾是XX X(我忘记了)出的,是一个英国的一线品牌出的二线产品,但价格也不会低。你 人缘真好。“ 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我没把其他东西都拿出来询价。但有一样东西我知道多 少钱,就是那包卫生巾,在超市里买的,价签还没拿掉呢,5块8。 我想给他打个电话,和他说声谢谢,但我还是没有打,只在校友录上写了句: “虚荣女人收到许多虚荣礼物,高兴的我想喊一句虚荣真好,人如果一点也不虚荣, 会失去多少快乐!但如果一个人只剩下虚荣,活的也会很累。所以我希望大家不要 把我惯坏,送我的礼物最好有纪念意义,但不要太贵,我承受不起的,因为你们都 还要结婚的,到时候我可不保证回那么厚的礼,呵呵。” 临近赶赴南方的时候,迎来了我哥的婚礼。他的婚礼隆重热闹,能请的都请了, 但女方家的亲属来的不多,甚至连女方的爸爸都没有来,据说是身体不舒服。 我和严君没有登记,但我已经通知了身边的很多朋友,我结婚了。我哥和我嫂 子登记了,却没有通知到多少人,有时路遇熟人,人家问这是你的朋友吗?我哥也 不辩解说她是自己的妻子,就那么哼哈的过去了。然而这次,他请了所有人,包括 已故爸爸的朋友和同事。我对此非常不解,我说:“你请这么多人干嘛?都很熟吗? 人家真心的愿意来吗?到时候随了份子也不开心,只顾着拼命吃回来的场面多 难看。“ 他说:“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就盼望着靠这个婚礼赚点钱,否则我都快要 崩溃了。” 我和嫂子基本上算是和好了,我和她解释那次不是为我哥说谎,是不想她受伤, 是保护她。她说理解了,当时那个电话是她不对。要知道她这个人很拧的,能说句 对不起已经不容易了。于是我在不需要工作的清闲日子里陪她去选婚纱,买东西。 可能因为我那时也是刚刚结婚,很多衣服和自己的神情都是只属于新娘子的。 结果每次进婚纱店,前来迎接的小姐总把我当成主角,有的甚至都没有看到我身后 的嫂子,我比她高16公分。她很不开心,遇到这样的情况她话都不说掉头就走, 直到后来我一进门就把她推到最前面,主动告诉别人这是位待嫁的新娘子,看有没 有适合她的衣服和装饰。 她就好像一个从来没有过钱的人忽然有了钱,不知道该如何花,所有的东西都 要最贵的,自己说:“只有这个才配得上我这个新娘。”听的旁边的小姐直想笑, 人家多美丽的新娘没见过!可是她穿的很多婚纱都不太适合,人又小又矮。最后服 务小姐建议她穿复杂构造的婚纱,说适合她的气质。明眼人都知道,那是想掩盖她 身材上的缺陷。 我说:“嫂子,你可过够了结婚的瘾了,看我结婚的装扮,再看你的,你就是 天,我就是地。”结果她很不高兴的说:“我可没有过什么瘾,哪像你啊,找个人 陪你结几十次婚。我就结这么一次,还是自己求来的。”我说:“嫂子,你那么爱 我哥,和他结婚时应该是最甜蜜幸福的时刻啊,怎么能这么说呢。”她说:“是, 我爱你哥,所有人都知道我爱他,可是他爱我吗?谁知道啊?”我说:“嫂子,他 不是亲口对你说了吗,爱你,我们都听到了,还有那天在婚姻登记处,他把你举的 高高的,浪漫过我和严君的任何一个时刻。再说他结婚后,也的确不在外面粘花惹 草了,严君以后如果也能作到他这样,我就知足了。”她说:“你是他妹妹,当然 向着他说话,他那还不叫粘花惹草,那叫惹草粘花!”我看出来她吃秋儿姐姐的醋 还没有吃完,也不好解释什么。 明天就是我哥大婚的日子,头一天我也给自己选了件衣服,觉得穿我平时那种 几十元的地摊货有点不礼貌。戴上良送我的头花,和那条粉色的丝巾,穿着他送的 鞋,那么合适协调的搭配。那时我和严君的钱都准备投到南方,我也不敢买太好的 衣服,幸而有那几件良邮来的礼物,才使我看上去不那么寒酸。我在想,现在和严 君在一起创业,过的生活就好像骑马,在草原上颠簸。然而嫁给良的女人,大概要 坐着豪华轿车,出入高级场所。幸好我愿意骑马,也和爸爸学来了不错的马术,曾 经当过一部电影里的替身演员,在此不多说此事,也请各位不要多问。 第二天赶上阴天,老天爷一大早晨就掉了几滴眼泪,上午的时候刚要放晴,又 开始阴云密布。我们接新娘子的车在三环上堵了四十分钟,赶着阴天结婚的人还真 不少。打算给新娘子扯婚纱的小孩子忽然闹肚子了,在路上哭闹着要上厕所…总算 把这些都屡顺,甄玉的娘家人又闹起来了。我这才真正感受到,结婚真的不只是两 个人的事,也是两家人的事。 她的妈妈和姐姐拦在门口,说财礼不够不让人走。我哥哥的妈妈身体很不好, 大家都没让她过去交涉,我妈妈和我的另一个舅妈问怎么回事,说好好的婚礼别搞 成这样好不好。那边的平房出来不少老邻居,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北京胡同串子口 音的话,听到了许多我二十几年都没听过的指桑骂槐的话。就是想多要点钱。甄玉 就藏在屋子里不出来,我气的在外面喊她的名字,她也装听不见。最后我妈妈给了 他们家两千元钱,问够不够给孩子们和邻居们买糖吃的,她妈妈说:“要个吉利数 字,2600。”我妈妈那没有,过来问我要,我快要气疯了,走过去说:“你们 TMD爱嫁不嫁,倒八辈子血霉娶你们这样人家的姑娘,操,是不是以为我哥离婚 了找不着好人家呢!甄玉,我知道你能听见,咱俩那点不值钱的交情到此为止了。” 我那天泼的可以,几乎是跳着脚在骂,幸好严君不在场,估计他在场我也照骂 不误。 此时她妈妈和姐姐上前像要和我撕扯,我妈妈和我舅妈拦着,我回头告诉车队 :“调头,不结了,TMD,回去我让我哥和她离!” “我操你个妈,你个短操的小骚货!”甄玉的妈妈跳起来骂我。我也不示弱, 笑着说:“你个老贱货,请人操都没有人要的东西!”那后面的话就都没法听了, 我妈妈都快要晕倒了,她一辈子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据说我舅妈在车里坐着也快受 不了,我们都认为她够刁的了,可是和甄玉的妈妈比还是差不少。邻居出来的越来 越多,我把他们都给骂了:“傻X呀你们,有什么好看的!”我知道我当时一定是 头脑充血,肾上腺激素分泌过多,好像把我听过的骂人话都添上了愤满的语气骂出 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