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妈妈说:“有本事的人不会过的艰苦,还是你们俩没本事。”我头发都立起来 了,她怎么这么不理解人,她是我妈吗?我是不是拣来的呀,就算是拣的,这么多 年也应该有感情了!我说:“妈——你一双鞋好几千,我爸说一句不好看,你就不 穿了,你女儿在外面创业,之前没和你们要一分钱,之后遇到点困难,想晚几个月 给钱,还不是不给,你就说这样的话讽刺打击我们!”妈妈说:“我不喜欢你一口 一个严君赚钱,我们不要他的钱,也没有生人家胳膊腿!我们要看到你的努力,一 个人可以找不到工作,不能不工作,一个女人可以过清闲的生活,但不能不自立! 你自己好自为之。”说完她就挂断电话。 等我挂断电话的时候,鼻子已经流血了,气的。 那天晚上严君睡的很不好,一个晚上翻了几十次身。我也没有睡好,天什么时 候亮的我都知道。但我们一直拉着手,或是环抱着对方。似乎在说着:我爱你,一 切都会过去。 我这个人有一个优点,冲动之时我可能什么都不想,但过后我会思量别人的话。 妈妈,我相信她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她绝对不是为了要我的那点钱,而是为了培 养我的责任心,还有我的能力。我听出来她是为了不让我就此荒废自己的事业,让 我在这个小城市也要重新开始,不能只等严君的奋斗。读懂她的苦心,我开始出去 找工作。 结果那座城市没有一家专业从事设计的广告公司,全部都是喷绘印刷或是媒体 行业。我非但没有难过,反而开心的不得了!到哪里找这么好的没有竞争的地方! 这里没有从事专业设计的公司,不等于没有需要专业设计的企业。我找到一本当地 的黄叶,又在网络上搜索当地的知名企业,发现没有标志的,或是产品需要包装的, 我就发信给对方。第一天发出七个信笺,第二天居然收到五个回复。我在一天里跑 完五家单位,一一谈过,确定有三家的意向真诚。又经过一周的谈判,只有一家和 我签了合同,做整套的VI设计。我给他们的价格比在北京时整整低了一半,而且 订金也只付20%。尽管这样,对我们当时来说,这也是一场及时雨。 拿到订金那天可算是双喜临门,我确定了自己没有怀孕。但这场虚惊也没有白 白经历,那此后我们小心的避孕,一点担忧都没有的过着性福生活。 早晨,我正以思想者的姿态端坐在马桶上。要知道我们那时住的房子简陋到厕 所没有锁的程度,此时他忽然大踏步的走进来拿梳子,当我透明一样。我:“啊— ———”的叫,好像路遇歹徒一般。他说:“是我,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坐在 马桶上喊:“出去!讨厌!”他说:“好好好,你真够可以的!” 我们在北京的家有两个卫生间,三个房间,因此彼此有足够多的隐私空间,而 到了南方,只有一个小小的卧室,一个没有锁的卫生间,但是宝贵的隐私空间是否 可以不要呢?我对他说:“为什么那么多人结婚了,就觉得爱情没了,因为日子太 琐碎,我们太平凡,不能经常有大的惊喜,然而却要面对每天的吃喝拉撒,女人看 到老公打着鼾,男人看到老婆坐马桶上梳理头发,抹一脸的大白面膜吓人。时间久 了,就觉得曾经的那个仙女死了。所以我们为了保持爱情的美好,就要学会为对方 留足够的空间。”他说:“可是你给我讲过你老爷伺候瘫痪的姥姥,端屎端尿都不 嫌弃,我觉得没有空间才是爱情。”我说:“那时他们已经八十多了,对不对,或 许那时他们都不需要做爱就已经深信爱情了,可我们为什么还要做呢,因为不同的 年纪有不同的爱情表达方式,话说回来,如果我姥姥不是瘫痪,到死她也不愿意被 老公那么伺候。”他说:“好的,宝贝,我们现在住在这么小的房子,我会多注意 给你自己的空间,如果你打扮的时候不让我看,我就出去转转,等你最美丽的样子 出现,我再回来。” 我们结婚,我们依旧恋爱。我是你的妻子,我依旧是一个有秘密的女人,不只 是身体,还有心灵,所以,你才永远渴望读我。 我们那时虽然还住在很破的房子里,过着不能再简朴的生活,但是我已经赚回 来足够我们换间大房子的钱。他那时的工作很忙碌,我每天在他的办公桌前做设计, 看着他一会儿一个电话的打,一会儿就需要接待一个人,同样的话一天说N遍,换 了谁都烦。他倒没有烦,只是有点不爱说话,很沉闷。我们回到家他就躺在床上, 闭会儿眼睛,然后再带我出去买菜,回来他做。吃完了也没有电视可看,就和我一 起各抱本书在床上读着,偶尔亲亲我,意思是他没有忽略我的存在。我不多打扰他, 知道一个人处于那种身心的紧张状态下有多烦。那段日子我学会了按摩,可能我早 就会,妈妈过去经常去中医研究所按摩,我看的多了,也就学了点。于是临睡前我 便化身成按摩女,把他从头到脚全弄舒服了。只是那时我们做爱不再那么频繁,说 心理话,有点失落,以为婚姻就此进入了性爱的冷淡期。后来才知道,男人的事业 压力太大的时候,生理需求反而少了,累就一个字,做妻子的我一定要能体会。 他那时从过去的直接挑逗,不做不行的可爱样子变成问我:“想做吗?宝贝。” 我说:“我想给你按摩,然后让你好好睡觉,最近工作太累了,舍不得你在我这里 卖力气。”他就赶忙趴下,呵呵的笑着说:“等工作稍微好点的时候,我给你补上, 把咱家的地好好耕耕。”我按摩的手就去抓他的痒痒肉,两个人笑成一团。 我的第一个业务做完的时候,已经进入冬天,那个城市开始流行吃重庆小火锅。 我拿到钱就回去找他,我说:“走啊,我请你吃重庆火锅去。”算算我们结婚后几 乎就没有到外面吃过饭。我没想到他居然很失落,说:“是啊,肯定要你请的,我 是请不起了。”他说这话我有点心疼,他是一个特别喜欢送心爱女人礼物的男人, 对朋友对爱人都很慷慨,一旦没有慷慨的资本,自己是最难受的。 我们到了一家很普通的火锅店,要了大概四十元钱的东西,也算是那个时期不 小的一次‘奢华’活动了。他居然吃的像猫食一样,或者说那是一个五岁小孩子的 饭量。我说:“老公,你相信我吗?”他说:“什么意思?相信啊,你说什么我都 信。”我说:“不是我说什么,是我的眼光,你相信吗?”他说:“哦,你说这个, 你买衣服和鞋什么的,倒不是眼光不好,可能是舍不得花钱,不好那些名牌,所以 我有时候故意说你眼光不好,是希望你多给自己买点好东西。”我说:“不是说这 个。是说我选的男人,选男人的眼光,你相信吗?”他沉默了片刻说:“曾经很相 信,最近越来越不信了。” 我们都停下手中的筷子。谁也不再说话。好半天他才打破沉默,说:“我本来 不打算那时和你求婚,我从小就想着,娶了媳妇一定要和我过好日子,那时侯在楼 底下玩过家家,女孩们都愿意和我一家,因为我特别能保护她们。结果,真的娶了 媳妇,没有戒指,没有财礼,没有时间陪着好好照套照片,还要和我住有蟑螂跳蚤 的房子,又要远离家乡父母亲朋。我拿你卖掉工作室的钱投资事业,你不知道作为 一个男人心里多不是滋味,我本来不是个在乎金钱的人,可是现在,我比任何时候 都渴望有钱,你明白吗?”他轻轻咬了一下嘴唇,继续说:“宝贝,结果这么久了, 我还是一无所获,到了这里,我居然还是要老婆出去做设计养活我!我怎么这么废 物啊!看来我的家人没说错我,我走时候他们就说我出来也是白费!” 我在心里不停的念着:“严君我爱你,我爱你,我相信你,一切一切都会好的!” 可是他却听不见。 那天我把该说的话都说了,他的情绪稍有好转,但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如果 工作方面再没有起色,我说什么都是白费了。而且这次南方的事如果泡汤,他在他 的家人面前,我的家人面前,很久都会抬不起头。我们有青春输得起,但是男人的 自信,或许一次全盘的失败就会丧失一半。所以,我不再用心于我的设计,而是开 始介入他的工作。要知道我最不喜欢介入男人的工作,也很讨厌夫妻店,特别是平 时生活中我自己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每天我们吃什么,我都喜欢说一句话:“听你 的。”如果我介入他的工作,工作状态下的我可是谁的也不听,到时候少不了和他 争执。我矛盾着,矛盾着,还是决定了,用另一种温柔的姿态,在他没有察觉的状 态下去帮助他,虽然很难,但我会尽力的去做。 而且那时我隐瞒了一部分设计费的数目,积攒私房钱不是为了我的私心,而是 为了他的自尊心。另外我还用这些钱做了两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