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我哥一直不知道我偷看过他们的聊天记录,更不知道我知道那么多,严君一直 叮嘱我千万别说,说这是男人天大的秘密。我不以为然,在我看来这和鼻炎没有太 大区别,有病就要治疗嘛!干吗要和尊严联系在一起呢。 北京那边的非典情况日益控制好了,很多单位都恢复了上班,我哥的单位已经 有几个人重新归队,他也想尽快回去。我觉得已经没有时间搞心理战术了,有天我 直截了当的说:“哥,你有女朋友了!”他说:“胡说,没有。”我说:“我偷看 了你的聊天记录。所有的。”他有点吃惊,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沉默,我说:“我 们没有秘密,也没有性别,不仅是兄妹,也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对吗?”他点了根 烟说:“但我不想什么都和你讨论,很多事你不明白。”我说:“我不比你明白的 少,而且我是女孩子,很多时候你想知道的可以问我,我会用最真的话来回答你。” 可能是压抑以久的缘故,他直白的问题还是让我吃惊不小:“无性婚姻,你能过吗?” 我斩钉截铁的说:“不能。”他说:“所以我不会再有女朋友。”我说:“你武功 有那么高强吗?”他没明白。我说:“你练了《葵花宝典》了吗?”他不知该哭还 是该笑,说:“想来着,找不到书。” 我们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把本来尴尬的话题搞的很轻松,我说:“你可千万别 练那功夫,现在都有导弹枪支了,就算练好了也未必能称霸武林。”他说:“我没 那雄心壮志了,只想赶快了度余生。”我拉起他的手就往外走,边走边说:“我就 不信邪!不信我不能把你拉医院去!”他在后面往回拖说:“有你这样的吗?”幸 好他的体重比我重不了多少,几下子就被我拉到楼梯口了,我故意装成扭了脚,他 急忙过来看我有事没有,我用那种特别可怜的神态说:“疼死了,都是为了你能健 康,咱们哪怕不找女朋友,有病也要治啊,我小时候眼睛里长了东西,也不敢去手 术,不是你们一起劝说我吗!怎么事情到自己身上就那么固执呢!什么病不是病, 对医生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站在我面前说:“我真TMD应该去死,居然什么 都让妹妹操心。” 那天下午他自己去的当地一所医院,严君和我说:“他肯定哪也没去,出去转 一圈回来搪塞你。”我说:“不会的,他肯定去了。” 严君对我说:“你哥回来我们就当什么事也没有,谁也别问,他不会在我们俩 同时在场的时候说任何事。”他回来时我们俩正在鬼哭狼嚎的唱K,难听的声音都 是我发出来的,我哥加入我们,说:“同嚎同嚎。” 晚上我们一起去当地的一家Pizza店吃休闲西餐,餐厅在一艘废弃的船上,白 天看起来破旧不堪,夜晚灯火点燃看上去很有情调。严君在易趣网上给我订购了一 条500元的小礼服,不隆重,日常穿起来就是一条可爱别致的裙子,那天大家不 知为何都刻意的打扮了一番,或许是为我哥新生活的开始。没想到我却在船上被我 哥气的独自回了家。 刚开始气氛很融洽,几杯红酒之后大家的话题更多了,尽可能绅士的笑着。我 打趣的对严君说:“你看咱们对面这个小伙子是谁呀!怎么那么英俊啊!”我哥说 :“你少贫!我可不是小伙子了。”我说:“你还不到三十呢,怎么就不是小伙子 了,那是什么?”他说:“我是一堆离过婚的垃圾。”这句话说的我有点不痛快, 无论如何,也不能这样说自己,离婚的人多了,一次感情的失败就变成垃圾了?! 我说:“有的人失恋后成熟了,懂得爱了,又有新的开始了,而有的人一次失败的 恋爱就此便一败涂地了,你是哪个?”他丝毫不犹豫的说:“后者。”他的表现让 我扫兴到极点,似乎我这些天的努力全盘失败,他一点都没有振作,刚才的嘻嘻哈 哈都是装出来的! 严君在底下按着我,示意我不要再说话了。他说:“我们不谈这些,男人嘛, 可不是没了女人就不能活的!”然后举杯,我哥没有任何回应,原本脸上的笑容全 部消失,他说:“我不是男人。”我们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索性就什么也不说, 吃着干瘪的Pizza. 我终于忍不住问了句:“你下午去哪儿了?”他居然不看我, 说了句:“你管不着。”我真想学电影里的一幕,把酒水泼到他脸上。严君对我说 :“你先回去,听话,回家,哪儿也不要去!” 我气急败坏的下了船,穿小礼服的女人不会有像我那天那么走路的,急匆匆, 好像要找人打架一样。 回到家我就开始上网,找网友噼里啪啦的聊天,她说:“我新照了照片给你发 过去,你还没有见过我呢。”发完我却意外发现了别人的照片,在接受图片的文件 包里,有一组署名为‘秋天里的童话’的照片,总共四张,同是一个女孩。照片里 看不出身高,但比例很匀称,表情非常丰富,可爱的大眼睛已经是现今难得一见的 单眼皮,有一张是她嘟着嘴好像要亲照相机的样子,但如果我是男人,一定会误解 成她要吻我。怎么说呢,第一次看到这个女孩的照片我并不十分喜欢她,毕竟她和 我哥哥还没有见面,就发这样的照片,在我看来多少有些挑逗的成分在里面。尽管 她模样很干净,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我还是怀疑她是没有玩够的花女孩,而且她穿 的衣服看起来非常贵,我这么不认识名牌的人都看得出那一身全是名牌。 想起前段时间,我哥忽然要我给他照相,特认真的取景构图,冲洗后扫描存在 电脑里,我猜是为了和她交换照片。鄙视!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词。那么大年 纪了,也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网络恋爱还这么认真! 当天晚上严君一再要我保证听到什么也不许叫,也不许找我哥去闹,我答应了。 他说:“他下午根本没有去医院,而是去…去找了小姐!”我说:“我日他奶奶! 我靠!”严君一把捂住我的嘴说:“小姑奶奶,不是答应我不激动不喊叫的吗!” 我气的都说不出话来了,有他这样的吗?不配当我哥!有病不找医生治,找TMD 小姐治!小姐能给他治好我也不说什么了,看他那副样子,我还能说什么呢!自己 的路自己走吧,我不管了! 那天严君一直为他说好话,还怪自己不应该告诉我实情,说他很理解我哥的心 情。我就是不住嘴的骂,当然,声音不大。严君说:“我现在不担心他了,担心你, 怕你这个心理医生被你哥这个病人给气出心理疾病来。”我说:“明天,你们就把 我送精神病院去吧,真的,我不开玩笑。或许过过电,能让我把这事给忘了,太窝 火了,我还没干过这么窝火的事呢,怎么就摆不平他呢!” 发过火之后我依旧做不到对他不闻不问,甚至心里更加的心疼他了。严君说: “如果换成是我,情愿在某个部位长个肿瘤,也不愿意得这样的毛病。”我说: “你们男人是傻瓜吗?肿瘤有可能变成癌,那是绝症,这算是绝症吗?这么年轻, 不可能治不好的,只是他自己连医生那里都不去,一点也不配合,我看应该先把他 关到精神病院,把心理的毛病治疗好,然后再说别的。”严君说:“你和你哥不一 样,你们毕竟不是在一个家庭中成长的,你对人对事拿得起放得下,他未必能作到。 还有,离婚永远比分手的伤害大。更何况他是接连遭受了两个打击,就算这些都是 他自找的,他也还是有让人理解同情的地方。” 我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黑暗的天。他在后面环抱着我,在我耳边说:“如果得 病的是我怎么办?”我说:“你不会像他那样固执,你会马上去治疗的,我也会鼓 励你,继续爱你。”他说:“我不知道换成我会怎么样,但作为男人我特别理解他 的感受。”我问:“那今天找到小姐之后的事呢,他和你说了吗?”严君说:“你 还记得我们在英国时看脱衣舞的场面吗?”我呵呵的笑了,记得呀,当时我忽然袭 击他,想看看他有反应没有,结果他好像是在看科普教育展览,一点反应都没有。 可是他每次仅仅拥抱我时肉体都会有轻微的冲动,在他解释为,男人也是为爱而性。 他说:“我说件过去的事,你别生气好吗?”我说:“讲。”他说:“我从来不找 小姐,但有一次我的确找过,当时和几个朋友一起出去玩,我们各自都带了一个小 姐回房间,结果那天晚上你超人老公就死活没戏,也没喝多少酒,谁也不知道是怎 么回事,小姐吹拉弹场一番都自卑自己没本事了,我就是一点感觉也没有,后来就 打发她走了。那之后我也再没做过那么荒唐的事。”他观察着我的反应,我依旧睁 着大眼睛听他说,一点生气的意思也没有,他接着说:“所以你哥他现在找小姐, 属于雪中送冰,小姐哪有心思帮助你克服心理障碍,恨不得赶快接下一单买卖呢。 但今天的事让他越发自暴自弃了,估计前段时间刚好点的情绪又陷入低谷了。” 我坐在床上两只脚丫又蹬又踢,那怎么办啊,那怎么办啊!他说:“男人和男 人不一样,男人的每个阶段对性的理解也不一样,他现在要想让身体恢复好,首先 要恢复心灵,我觉得他不是身体上的毛病。毛病出在这。”他指指头。我说:“还 有这里。”我指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