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日记 作者:zine 母亲日记:(母亲逝世前20天) 开篇的话 痛失母亲,对子女是很残酷的事,特别是在母亲身边的子女,感到的更是无 穷的哀痛。今天在我母亲逝世六年的日子里,我将母亲逝世前20天我在母亲身边 的日记在此发表,依此寄托对母亲的丝丝怀念。 我的母亲生下四个小孩:我、二个姐姐和一个弟弟。他们都在外地,就我一 个人在父母身边。说是身边,其实也不是在一块,而是隔着几条街住。记日记的 初衷,是为了给我的姐弟们看。想让他们知道,我们的母亲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的 一些事情。 1997年12月3 日星期三 这一天早上7 时多,父亲就已早晨散步到我住的兴田路宿舍的住房门口叫我。 一般来说,他是从来没有这么早就来我这里的,因为我隔他的住处有二里地之多。 听到他的喊声,我赶紧打开门。父亲没有坐,只是有点气喘的告诉我,母亲已从 酒厂住地(她退休前的单位)回到家里了。情况有点不好,要我们过去看看。 母亲今年已经近75岁了,一直以来都是很要强的。因为与父亲有些不和, (但在子女前并没有很多的表露)因此多年来都是她一个人住和自理。我因为有 父亲和母亲在,加上弟弟的小孩白天还在母亲处照料,因此也很少去看母亲。一 个星期一、二次就不错了。这次听到这情况,不容我和妻子多想,拿了些钱就踩 自行车跑到父母住的大新街住地。这时母亲已经起来在厨房,行动很是困难,也 很憔悴。看到我们来,有点高兴,还问起怎么有时间,不用上班吗之类的话。 我和妻子询问了情况,就赶紧叫三轮车与母亲去市人民医院检查。找医生做 B 超和心电图、小便、血等项目的检查,都说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有些心肌劳 损,医生好象还劝母亲不要那么节俭,要吃多点东西,想什么就吃什么。因为是 熟人医生,也就没花什么钱。但母亲还很在意,非要还我们。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给母亲的房子整理一下,我们就回来了。 晚上,我们到母亲住地,问了一些情况,帮助牵了电线和灯。母亲对生活的 要求历来是比较简单的。看到我们在忙碌为她做事,有点不忍,叫我们快回住地 去休息和照料小孩读书。因为我的小孩正在读高中一年级。 1997年12月4 日星期四 因为母亲的身体不好,我们今天吃完晚饭就又到母亲那里,询问了一些饮食 方面的事。 我们劝母亲要多吃些东西。母亲说,她吃的东西有;只是吃不下。我去看了 一下,吃的都是什么东西哦,吃的都是很陈旧的猪肚煲什么大蒜。是大姐听农村 的人说这样吃可以治疗老人的浮肿。虽然煮的很烂,但味道已经很不新鲜了。我 们要倒掉,她却舍不得。哎,她就是这样命苦,总是对食物和用品很珍惜,舍不 得用和吃。 母亲的脸上有些浮肿。这种现象已经存在有一段时间了,我们都很担心。母 亲本人也担心,但一直都不愿意正视,总是避开我们治疗,怕我们加重心理负担。 平时亲朋看望她带来的补品她本人又舍不得吃,总是说要我们拿回给读书的孙子 吃。母亲本人都这样了,我们怎能拿哦。老人就是这样。 1997年12月5 日星期五 由于白天上班,我只能晚上去看母亲和父亲。现在他们住在一块,但母亲对 父亲还是生疏得很。虽然母亲因为有病,虚弱得很,行动困难。但她还是犟得很, 不要父亲理她。 父亲也好象不在意。家里用煤炭起火,对老人来说比较方便,在这么寒冷的 冬天,时时有温度和热水。我们因为烧液化气,关了火以后就冷得很。母亲在原 住地烧煮都是用电,因此也是很不方便的。回到父亲身边,应该是条件好一些吧。 两个老人在一块,起码不会很寂寞。妻子与母亲在楼上坐,我跟父亲在楼下看电 视。聊了一会儿,母亲就催我们回去,说天气冷,早点睡觉。 1997年12月6 日星期六 今天是星期六,我们不用上班,上午我就到父母住的地方。母亲看来没有什 么大碍,只是吃的东西很少,据她说是吃不下。父亲很早就去南坛路口的挤生牛 奶、羊奶的地方,挤生羊奶给母亲早上煮了喝。 母亲由于身体虚弱,已经改变了早起床的习惯,但对父亲这么早,又在这么 严寒的冬天早上去赶早市,心里感到很感动。私下对我说,这也很难为你父亲了。 这对近几年对父亲没有什么好感的母亲来说,也是很难得的。母亲一直以来都是 自己事自己做的,就是缝被子、做衣服,都是她一针一线的缝。父亲是我们小县 城有名的裁缝师,我们又有衣车,但她都不麻烦父亲,一切自己来。 母亲在床上休息,我看没有什么事,就从母亲住的楼上下来跟父亲聊天。父 亲说,你母亲的病,看来很严重。问题是脸上浮肿了很长时间,也看了些医生和 医疗检查了都没有说出什么。看来是长期在单位宿舍住,食物方面很简单潦草、 随便所至。父亲说,今年的农历冬至,母亲是很难度过的。因为那时侯是天气最 冷,老人和身体有病虚弱的人都很难熬过。算来离冬至的时间只有十来天了,这 不禁使我提高了些警惕。 1997年12月7 日星期日 晚上我到父母住的地方已经是19点30分左右,父母已经吃完饭。父亲在楼下 看电视。他的生活规律是很好的,每天准时三餐,不吃肥腻,早起早睡;每天早 起散步到郊外,有时顺便带回一天食用的东西。 母亲在楼上床上休息。由于身体虚弱,我们劝她到楼下住。但她说,楼下父 亲住着,因此只能在楼上暂时住,以后身体好些还要回单位宿舍住,因为好多东 西还在那里。哎!母亲还不知道她的病有多重,有多危险。还叮咛我现在就要到 单位宿舍她住的地方去看,检查东西和门户。我只能乘着夜色去看。 1997年12月8 日星期一 晚上我到父母住的地方。母亲还是吃得很少。一个人在那啃大姐给她炖的肉 和药。母亲的牙齿已经脱得只剩下一颗,镶的牙齿又不好使,因此看她吃得很困 难。她怕我们看到不习惯,还支我们走开。这种吃法据说是大姐在她家问医生抓 的药。对母亲的脸浮肿有效。大姐的家在农村的外婆家附近,因此很难出来与母 亲聊天。 据父亲说,母亲一天都没有吃什么东西。问她要买瘦猪肉炖汤喝不,她也阻 拦不要。早上只喝了些牛奶和现在吃了些肉,稀饭只吃了一碗。剩在那里的还是 昨天的,问她煮新的她又舍不得。这怎么办哦。 睡眠情况也不好,说晚上睡不着。隔壁人家开网吧,深夜都有人在玩,兴致 来的时候常闹声不断。又说父亲这么冷的天也这么认真看电视,不怕冷。父亲说, 他看晚一点是为了要封炉火。太早了明天起来炉火不好使。 1997年12月9 日星期二 因为有父亲在,我一般都是晚上到家看母亲。其实我以前都是很少到父母那 里去的,母亲因为有弟弟的小孩在那里吃午饭,又住在母亲退休时单位的宿舍, 认为母亲还能管小孩,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再者,有事时弟媳妇应该知道告诉 的。父亲与母亲虽然不一起住,但还是经常会互通信息的。父亲散步时会时时到 母亲那里打个转什么的。 现在母亲身体不好,又在家住,也没有再管弟弟小孩的午饭了。因为白天上 班,所以我只能晚饭后去父母处问一下情况。母亲总的看来很虚弱,但又说不出 什么问题,脸上的浮肿,也查不出情况。有医生说是心脏的问题,但检查了,医 生说的心肌劳损也说不出什么名堂。母亲的胃口越来越不好,总是说吃不下。也 许是心脏有问题的吧?也许是白天晚上也在床上的缘故吧?见到我总是说晚上不 好睡觉。问她喜欢吃什么东西,给她弄,她也说不用,想的时候她会说。 父亲总是唠叨说母亲的身体不好,会很难度过这个冬至的。我心里没底,但 告诉父亲不要这样说。母亲说父亲咒她死,她说,今年四月份的时候,算命的量 手节卜卦,说她七月份有一跳,过了这个关,今年就没有什么问题。我说就是了, 现在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都没事,你不会有事的,不要听父亲胡说。 虽然这样,我心里也知道,母亲这样下去,是维持不了很长时间的。俗话说: “女怕戴帽、男怕穿蓑。”指的是女的脸上、男的脚上有浮肿的症状。这种症状 对老人是很危险的,是老人身体虚弱,病危的象徵 1997年12月10日星期三 晚上照例到父母处转转。母亲还是没有吃什么营养的东西,问了还是说不想 吃,想吃的时候她会叫我们给弄。 今天她还特意交带要我抽时间去把她在单位宿舍的东西搬回家来,我说好, 要等星期天或星期六,不用上班的时候请人帮忙给你搬回来。她放心不下单位宿 舍的东西,因为单位宿舍平时只是上晚班职工才住,白天中午有人休息。因此她 要我现在就去把她的钱什么的和她认为较值钱的东西搬回来。我只好乘着不是很 晚,与妻子照办就是了。 晚上十点左右才把母亲交带的东西弄回家,其他比较粗的东西,只能留着以 后有时间的时候再做就是。 我与妻子说,看来母亲已经感到她不可能再自己住单位宿舍了。母亲已经到 了很困难的时候了。 1997年12月11日星期四 吃完晚饭,我们散步到父母住的地方。父亲吃完饭在看电视,母亲在厨房卫 生间洗脚,因为天气冷,她不能再洗澡了。换的单衣裤等在那洗,还搓的很有劲。 历来母亲都是很讲究卫生,再晚也要把换洗的衣服洗了晾着的。以前,我们小的 时候,换下的一大摊衣服,都是她一个人默默的干。有时很晚了,还要到河边去 漂洗。她还是只吃了一些稀饭,看到我们来,有点高兴。她上楼已经很困难,妻 子要帮她拿衣服上,她也说不用,但她却撑着很吃力的一步一步往上挪。她的这 个样子,我看到都担心。 母亲就是这样的性格,自己只要还有一点能力可能做,总是自己做,不要人 家帮忙。人家帮了,总是感到很对不起人家,好象欠了别人的一份人情。她常对 我们说“人敬你一尺,你敬人一丈”,就是连自己的子女她也是这样认为的。总 是认为子女有他们自己的事,他们要工作,自己老了,不能照看他们,还给子女 添麻烦,感到内疚。就是父亲要我们做什么,她都要阻拦的。 1997年12月12日星期五 晚上去父母那里,母亲又提起她在单位宿舍的东西。母亲对她的东西是很爱 护的,从不肯奢侈使用物品。二姐给了她很多衣服,她也舍不得穿;自己买的被 子也舍不得用,总是在使用老的东西。 我答应她明天去整理一下。因为明天是星期六,我不用上班。 妻子在与母亲唠叨家常,我就在下面与父亲聊天。父亲说母亲整天都没有吃 多少东西,问要什么都说不要。大姐问医生说的猪肚煲大蒜,可以治疗浮肿。母 亲就是吃那一点东西。我看了一下,直想吐,因为那个味道很难闻。也真难为母 亲吃得下。 1997年12月13日星期六 上午,我去酒厂母亲的单位宿舍整理东西。主要是床要拆,零碎物品要打包, 坛坛罐罐要包好,衣服被子收好。东西虽然不多,但很零碎。有些我认为没用的 东西,却不敢丢。因为母亲是很爱惜东西的,丢了,让她追问起来,我不好交代。 因此,一直忙到下午一点多才回家。 晚上我告诉母亲,东西我已整理了。母亲说,那就抽时间搬回来吧,我答应 了。母亲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说话的声音好象都没有多大气力了。我问她要不要 叫二姐回来看一看,她拦阻了,说,她一大家人要她料理,子女读书要她煮饭, 她走不开的。虽然不愿意,但内心的希望还是有的,但我不敢作主。弟弟在深圳 打工也没有回来,母亲只是在问,但没有要求他回来见见。我想是母亲怕耽误他 们的事吧。 1997年12月14日星期日 今天是星期日,我没有再到父母那里。读高中的小孩我叫他去看父母,也就 是他的祖父母。平时他上课很紧张,因此也只能在星期日的时候有时间。星期六 都要补课。现在的高中生读书也是的,为了迎接高考,几乎高中阶段是没有什么 时间的。 母亲有父亲在那里,应该没有什么事吧。 1997年12月15日星期一 母亲还是说睡眠不好,心很乱。父亲建议我们要带母亲去找医生看。我们问 母亲,你以前那个医生看比较好呢。母亲说,别人介绍中医院的柳和中还可以。 我知道,他说的是市中医院的柳院长。他的挂号是很难的,平时他有行政工作, 坐诊的时间很少。因此我们只好打听,先挂好号才来带母亲。 母亲还是吃得少。由于心乱,她甚至怕我们唠叨讲话。父亲的电视大声点, 她都感到很烦躁。因为整天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不能下地走动也因为天气冷加上 没有吃多少东西的缘故而走动不了,因此我们也不能跟她多说话。但她还是很喜 欢我们在她身边。她现在是一方面喜欢我们跟她在一起,另一方面又生怕耽误我 们的事情而时时催我们走,要我们干好自己的事情。这种情况,怕是每一个做父 母的都是这样的吧。 1997年12月16日星期二 今天上午一早,妻子就去市中医院给母亲挂柳院长的号。早一点排队,上班 的时候就可在前面一点挂上号。8 点30分左右,妻子回来了,说是挂上号了,10 点左右就可轮的上。我们赶紧接母亲到医院。柳院长看到我母亲憔悴的样子,赶 紧让母亲坐下,劝其他病号通融一下给我母亲先看。因为妻子与柳院长有点熟, 因此他看得很认真。仔细看过后,开了药,就在门诊输液。妻子还特意叫开了些 补针一块用。另外中药要拿回去煮,一共三剂。柳院长还交带说,他要去省城开 会,这药喝完,应该会有好转,到时他再看看。天气很冷,母亲一直输液到中午 12时左右。期间父亲还来看母亲,给母亲送来寒衣。 下午给母亲敖药。打了针,喝了药,母亲好象安静了些。由于母亲吃不了太 多,因此每次都是喝时熬,敖了喝,天气又冷,也只好这样折腾了。 父亲说,你母亲的病,用中医可能不济事。要住院,西医来攻。中医只能好 转的时候来调理。可是母亲怕负担不起住院费,因此不同意。 1997年12月17日星期三 今天一到母亲身边,她就摸摸嗦嗦的将昨天看病的钱交给我。虽然病得很困 难,但这一点却不含糊。我知道她是怕增添我们的负担。我妻子单位停产,效益 不好;我的单位工资可以发,但没有什么福利;小孩读高中,转眼要上大学,因 此生活过得很寒酸。母亲一直都是很疼爱孙子的,因为如此,才不肯到我们家里 来住。我们单位的宿舍只两间房,她来了怕干扰小孩读书,因此不管我们怎么说, 她都不肯。以前她说过,不要因为她来住了,孙子高考时没有考上大学,被我们 埋怨。哎,这怎么说呢? 喝了药,母亲的病并没有什么好转,只是昨天输液的时候气色好些。看到这 样的情况,父亲决定他搬到楼上住,换母亲到地面住。在征得母亲的同意后,说 干就干。我们先把父亲的东西整好,扫干净父亲睡过的床和清理父亲衣橱里的衣 物。将母亲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搬下放好和铺好床,把母亲从楼上扶下安顿好。接 着又将父亲的衣物和床铺好。这样一来,我一个下午都没有上班。好在我的单位 是小机关,一时半刻也不什么碍事。 母亲不同,她看到要我忙上忙下,感到很过意不去。她是很喜欢和很放心我 做事的,我做事,她知道我很认真。但看到我忙碌,她往往又于心不忍。觉得要 自己的儿子这么辛苦,自己这么难为儿子。说到情绪处,她掉下了眼泪。我也觉 得母亲太爱自己的儿女了,这么大的儿女,为母亲做点事,还要母亲感到内疚, 这样会养成儿女很自私的。只管自己的事、自己的家,不管上辈老人,这不是很 不应该的吗?母亲请你尽量的吩咐你的儿女吧! 1997年12月18日星期四 母亲今天又提起她单位宿舍的东西要搬回来,因为市里这几天在整顿市容, 目的是搞迎接“撤县设市”的什么周年纪念、庆祝,还不是领导要摆谱,叫外商 投资、剪彩要好看。这可苦了正常生活的百姓,一般车辆不能在街上行驶。所以 为母亲搬东西只能找时机。 晚上在母亲身边,母亲似乎很高兴。问她今天吃了什么,回答的还是药汤和 一点稀饭,因为这,几天都没有拉大便了。父亲说,她什么都不愿吃,稀饭也喝 得很少,中药汤也只喝了一点点。问要不要炖点“高丽参”之类的补药汤喝,也 说不要。没办法,我们只能在她床前陪她。 因为不能看电视,加上天气寒冷,父亲洗完就上楼去休息。交带我走的时候 给炉火封好。母亲听到父亲上楼去了,好象想起了什么似的,叫我将她衣兜里的 包打开,要我把里面的钱和存折拿走。她说,她使不了这些东西了,给孙子上学 用吧。听到这,我的眼泪不禁掉下来。作为儿女,不但不能使父母生活的好些, 还要父母用微薄的退休金为我担忧。我推辞,我劝说,母亲不高兴了。我只能暗 暗的接住放回她的衣橱里,她好象有点知道,但已经无力跟我说话了。只微弱的 说,你们回去休息吧,天气冷。 1997年12月19日星期五 晚上,我到父母身边的时候,已经是7 点多一些。父亲给我打开门,母亲在 床上只微弱的喊了我一声。她已经好几天卧床没有下地了。中药吃得不多,主要 是吃不下东西。听父亲说,今天只在早上喝了些鲜羊奶,就再也没有吃什么东西。 也没有“哼”什么的,只静静的躺着。多问她,就说心乱,不舒服。 明天是星期六,因为农历冬至日再过3 天就来临,为了了却母亲的牵挂,我 决定无论如何都应该把母亲在她单位宿舍的东西搬回来。因此我将这想法告诉了 她,母亲听了有点高兴,说,要喊多几个人帮忙。 1997年12月20日星期六 八时多一点,我与妻子就到街边喊了两辆人力板车和人,一同到母亲的单位 宿舍。虽然东西不是很多,但都是大件又重的和一些易碎怕摔的东西,还好的就 是来的二位师傅很有力气,二个人抬大件的和我们奔走提易碎怕摔的东西,因此 很快就装好了车。 来到父母住的地方就不好办了,因为是老式房子,楼梯窄,要将橱啊,柜啊、 凳啊什么的搬上去,可真费了些周折。一共搬了两趟,第二趟的是些坛坛罐罐的 东西,易碎、易烂,我们都只能小小心心运送。给板车师傅付了工钱后,我们就 接着将东西归位,一直忙到晚上8 点多。母亲看到我们楼上楼下的转,时不时的 催我们休息,快点回去洗洗干净早点休息。给母亲交清楚东西的放置位置后,我 们就准备回住地了。这时母亲还在厨房卫生间洗脚和换衣服。看到她困难的样子, 妻子要帮她搓衣服,她还不肯,只是自言自语说,人老了,做的事,你们会看不 惯的了。 1997年12月21日星期日 今天是我们最悲痛的日子。母亲于凌晨5 时多离开了我们。 今天深夜一点左右,父亲让邻居电话通知我们,说母亲病危,要我们赶快过 去,我们即刻拿了些钱就走。到父母住的地方时,父亲已经在寒风的门口等我们。 看到我们就说,你母亲刚才自己下床拉大便后就不行了。到母亲床前时,母亲已 经有些迷昏。但还听的见她在埋怨父亲,说这么晚叫我们来;说我们忙了一天, 刚回去又把我们叫来。 我们赶紧张罗找车送母亲到医院,但母亲不肯,说她不去医院;我们问她现 在如何好,她还说不用理她;问她需要什么吃的,她说什么都不要。我们只能到 床上看着母亲,为她牵被盖被,看着她难受的样子。过了一段时间;母亲说被子 太重,要掀开,因为天气很冷,我们只能掀开一些。母亲头上开始出汗,开始在 床上翻来滚去。我看不行了,叫妻子去叫车。母亲还是不肯。我只能说让妻子去 休息,母亲才不说了。于是由我陪着母亲在床上转来转去,为她擦汗,理头发、 捂被子。问她要水喝不,她说不用;问她那里不舒服,只说心乱。外面的公鸡都 叫了,天快亮了。我也没有什么医学知识,也没想到拨打急救电话,只希望妻子 能尽快找到车。终于车来了,是人力三轮车。母亲听到说送她去医院,她还执意 不肯。车夫还劝她说:阿婆,去看吧,去看了就好了。我们赶紧给她披衣服,我 们扶她下床,我们喊她。谁知,母亲不讲话了,身子一软,再也没有听到她说什 么。我们无知啊,我们还是把她抬上三轮车,让车夫赶快送到市人民医院。由于 路途较远,虽经医护人员尽力抢救,终没使母亲再活过来。只好让三轮车把母亲 的遗体运回家里。大冷天,我们忙得满头是汗,车夫更是满头大汗。我们的母亲 就这样没有对我们再说什么的离开了我们。 母亲去世了,我第一时间通知我的在深圳打工的弟弟和在惠州的二姐及在老 家的大姐。大姐很快就来了,她出主意按农村的习惯安置好母亲的遗体,并点燃 香火和油灯;弟弟回来了;二姐接着也到了。我们商量着请理事办理母亲的丧事。 最后请了母亲老家在这里工作的老乡,他在市民政局工作,对这方面很有办法。 接着按风俗请卜卦的看日课。理事忙着联系人及车辆和日程。父亲这时为母亲的 离去痛哭出声,我们劝老人上楼休息。 我们开始给母亲守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