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蒋大小姐 作者:紫越灵狐 和蒋大小姐走到一块,大概是春寒乍起感冒横行的时候。那时很多人都在遭 受着感冒发烧的痛苦,而我和她也不可幸免。对付感冒,我们各有绝招:她擅长 用驱风油之类的东西搽在穴位上加以按摩,而我则会熬百合金银花之类去湿热的 草药凉茶。于是用句很有思想高度的话来说就是“为了对付共同的敌人,我们结 成统一战线”。 事实上我们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合伙人乃是愚人节前卖面包。忘了事情是怎样 开始的了,只记得每次提货回来,望着金灿灿的面包,我们都会喜滋滋地做梦: 发财后一定要到渤海明珠大酒店搓一顿,因为曾有人告诉我们在那儿可以饱览大 连全景。一个星期过后,我们吃掉的面包远比卖出去的多,于是两人懒洋洋地趴 在桌上修改计划,把渤海明珠改成肯德基,理由是“不能脱离人民群众”。第二 个星期天刚好是3月32日,卖面包的热情终于降至冰点,我们放弃了发财梦, 借口是不过这个不属于我们的节日。 当鲜花艳丽了大连的这个迟到的春天的时候,我们很想故作高雅赏赏花什么 的,艳丽艳丽冬眠后慵懒的心情。于是兴致勃勃地研究哪儿的樱花开得最好。可 惜好不容易打听来到龙王塘的樱花开得最好的那个星期天,我和她都莫名其妙地 病倒了,她的脸色像富士山上的积雪,我的体温像沸水里的水银柱。盼了半年多 的赏樱花成了南柯梦。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病愈后樱花也谢了。我们当然很不甘心,挖掘每 一个脑细胞去研究还有什么花值得赏一赏。 “桃花!”相视一笑。我们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默契。前几个礼拜我们骑车经 过南门时发现校园内居然有条桃花道,桃花正绚烂枝头。记得惊艳的那一刹那, 我豁然开朗,参透了为什么是“世外桃源”而不是“世外牡丹”的玄机。 可惜桃花终究是世外的吧,等到我们赶到桃花道,别说绚烂枝头,就连落英 缤纷也没赶上。惋惜之余只好自我安慰“既然已经错过樱花,又何必在乎再错过 桃花!”精神胜利法?呵呵,就算是吧。 五一到了,意味着有一个礼拜不长不短的假期。我是个不太会打发日子的人, 于是决定去Carrefour打工混日子。蒋大小姐知道后气得就差没和我绝 交,因为她设计多时想要给我个惊喜的五一游尽大连的计划因我一着之错而全盘 皆乱。 第一天上班,没走到公交车站点,我就看到她也在等28路车,形迹可疑。 “本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还没出发就被你逮住了。”她做贼心虚地浅笑。 “你不能丢下我不管的啦,我要跟你去嘛!再说啦,我不会打扰你的,你上 你的班,我看我的书,下班了我们买速冻饺子回去煮。……你不用开口,因为反 对无效,一踏进Carrefour你是员工我是你们的上帝。你要赶我走,我 可要投诉的。”她得意地笑,脸上分明写着“奈我如何”。 怎么听起来像崔莺莺要和张生私奔?崔莺莺和张生?有没有搞错嘛! 公交车受欢迎的程度远远超出预算,待到挤上无处落脚的公交车时,发现已 经迟到了。第一天上班就迟到?我可以想象温柔玲珑的supervisor空 前绝后的河东狮吼了。但是看了《狮子王》之后,即使不是爱狮及狮,但也不至 于怕狮子,于是我对蒋大小姐说:“既然去也是fire,不去也是fire, 横竖都是fire,不如setmyselffree,陪你压马路逛大连去。” 她感动得乱七八糟,大大夸奖我有“不爱江山爱美人”的英雄气魄,只可惜没有 性别来接受这项荣誉。江山?美人?英雄气魄?性别?什么跟什么嘛!我晕菜了。 逛服装名城而不买衣服,那肯定是定力非凡的圣人。我们都不是,所以买了 一大堆,其中有一套款式一样颜色不同的裙子,戏称情侣裙。 当穿裙子的季节到来时,我们穿着情侣裙跑进情侣餐厅(因桌椅的特殊摆设 和室内的空气暧昧而得名)占领最正中的桌椅,玩弄着遥控器看动画片,毫无形 象地哈哈大笑惹得周围的小鸳鸯们怒目相视。然后若无其事大摇大摆地踱出去, 找个地方大笑一场。当然这种坏事是一次性的,做第二次嘛,一则给了敌人守株 待兔的机会;二则暴露了我们缺乏创造力的弱点。 蒋大小姐是理科出身,我便不失时机地挫败她“没有文科生的气质”。她还 击以“文科生的逻辑缺乏数字化科学”,而且设计了十大计划要给我的大脑神经 配以数字化武装。经过一个星期的强化训练加以全新包装,我已经青出于蓝而胜 于蓝了。比如蒋大小姐拿出罐头火腿或泡面准备美餐,我只需看一眼成分表就可 以在30之内算出防腐剂指数。又比如她向我展示新买的裙子问我款式如何,我 只会很认真地答出颜色深浅度以及含棉度的精确百分比。再比如她刚写完当天的 journal准备看小说,我会很尽职地在第一时间里告诉她她的journ al= 10% 的不知所云+ 20% 的故弄玄虚+ 30% 的真实谎言+ 40% 的个 性写实,最后约等于100% 的一派胡言。 蒋大小姐终于忍无可忍但又无可奈何,在这受折磨和忍耐之间居然悟出了至 理真言:理科生遇上文科生其实和秀才遇上兵没什么区别。但是我又很诚实地告 诉她,她能悟出这么个真理,说明她已经具有99。9% 的文科生气质了。 七月,大四师兄师姐们忙乎的各种毕业酒告别宴横行校园,连我们这种“不 知道自己不知道”的大一新生都感觉到了劳燕分飞的伤感。蒋大小姐深知“肥水 不流外人田”的道理,千方百计要把我骗到泉州去,只恨她妈没给她生个哥哥, 于是把泉州的男生吹得天花乱坠。但是我什么都没听进去,倒是从此知道泉州的 话梅泛滥街头,心动不已。蒋大小姐于是非常惋惜我胸无大志。 暑假她回家要我送她。我说我的人会送你送到海大门口,我的眼睛会送你送 到机场,我的心会送你送到泉州。她假装感动,然后说,大连要是出太阳就表示 我想你想到阳光灿烂;大连要是下雨就表示我想你想到雨打芭蕉;大连要是既不 出太阳也不下雨就表示我想你想到太阳也不敢出雨也不敢下。然后哈哈大笑。 结果暑假里大连的天气很好,既出了太阳又下过雨还有不晴不雨的阴天,可 见蒋大小姐很努力很努力地想我了。为了表示我也想她,我把我们之间的鸡毛蒜 皮流水帐似的记下来取名《我和蒋大小姐》email给她。她回email说 把她写得太损,严重影响她假装了二十年的淑女形象,而且题目俗不可耐,仿佛 谁和谁暧昧不清。为了澄清事实,她正在起草一篇专题报道,题目就叫《我和李 大小姐》——呵呵,真的暧昧不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