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心力交瘁的春天 作者:紫云儿1971 那个春天,没有鸟语,没有花香,只有屈辱和泪水…… 那年春天,我到成都高新区雷师家当保姆。 我到雷师家当保姆的第一天就听说雷师有好几个徒弟都是仁寿人,而且有一 个还和我是同一个镇的。在异乡打工能遇到一个老乡也算是件开心事,对吧?我 很想认识认识这位老乡。 大概是我来后的第三天晚上我才见到刘军。刘军说他白天在搬运公司上班, 只有利用晚上的时间到雷师处学习家电维修。这段时间活儿多,根本没有时间和 精力到这儿学习。 刘军给我的第一印象是成熟、稳重有上进心。 一天晚上我们几个人在雷师房间神侃。我谈起晓龙,我少女时代的梦中情人, 那段美好的情愫。刘军也谈起晓龙,他高中时代的代课老师。我们惊喜地交谈着, 仿佛一下子亲近了许多。 那天,我和雷师争执了几句,心情很不好。我很想找个人诉说一下。晚上, 我很自然地叫一个小老乡捎信给刘军。不一会儿,刘军来了。他说:“我心里也 很烦,我们出去走走吧!”我们沿着公路走了好远好远。刘军先安慰了我一翻, 然后情绪激动地谈起他的经历,他和老婆之间的不和因素。我真诚地说:“你们 能走到今天还是不容易的,还是找找原因,珍惜婚姻。”刘军谈谈地说:“我是 没有办法了,离婚是迟早的事。”后来,我们谈起彼此的人生追求,对人生的种 种困惑。我们仿佛有谈不完的话题。我有一种知音之感。尽管,我看出刘军对生 活有些玩世不恭,甚至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和我对生活的认真、执着有些格格不入。 接下来,在雷师的带领下我们一行五人去肖家河“康乐”舞厅跳舞。刘军非 要我教他跳舞,但他似乎心不在焉,一直兴致勃勃地对我诉说他那些陈年旧事。 也许因为在这个相对偏僻的地方找不到可以诉说的人,而刘军是唯一和我年 龄相近的人,我心里一有委屈事就自然而然地想起刘军,急切地想见到他,对他 说一说。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刘军也往我房间跑,一来就是几个小时的长谈, 尽管常常是他眉飞色舞地说着,我昏昏沉沉地听着。 但我从未想过我们之间会有什么故事发生。 那是个星期六,我心里觉得烦乱,不想看书,正无聊地看别人打麻将,刘军 焕然一新地出现在门市上:“梅小妹,走,我请你跳舞。”“好啊!”我们说说 笑笑地再次走进“康乐”舞厅。因为刘军不会跳舞,我带了他几曲之后,我们就 坐下来听音乐,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谈。也许是孤单、寂寞,也许是受舞厅那种气 氛的影响,我的头不知不觉地靠向刘军的肩膀。就在昏暗的灯光下,刘军出其不 意地吻了我。当我猛然清醒过来,我气恼地对刘军说:“我变坏了。”刘军温柔 地把手搭在我肩上:“你又何必太认真?我们并没有什么。”我打掉他的手,固 执地说:“难道你以为好朋友之间可以随便亲吻吗?”刘军似无可奈何地一笑: “梅小妹,算我错了,好吗?走吧,我们回去吧!”我们推着自行车往回走,刘 军一个尽儿地说:“今晚我真是太高兴了。”我尖刻地说:“你和你老婆在一起 就没有这么高兴过?”一路上,刘军固执地一手推车,一手伸过来揽着我的腰。 我说:“我们这算什么?恋人吗?”刘军靠近我一点,诡秘地一笑:“就算是吧!” 一个人呆在房间,我再也无心看书学习了,我觉得恍恍惚惚。我对自己说: 刘军既温和懂礼,又有文化,嫁给他应该不会错吧!可是,刘军真的喜欢我吗? 刘军会和他老婆离婚吗?刘军对我的态度似乎总是模棱两可啊! 我很清楚继续留在那里的后果,我也想过离开那里。只是那时工作难找,我 又能到什么地方去呢?我只能反复告诫自己:千万不要陷进去了! 但那一天还是终于来临。 记得那天夜里十二点左右,我正熟睡,刘军来敲我的门:“梅花,梅花……” 我打开门,睡眼朦胧地说:“有什么事?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睡?”刘军似乎很 为难地说:“是这样的:公司的大门关了,我进不去,附近又没有熟人,我想在 你房间呆一个晚上。”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他早已预谋好的。我犹豫了一下:“这 怎么行?别人会这样想?”刘军低着头,小声说:“我也知道影响不好,只是没 有办法的办法。没关系,我可以在椅子上坐到天亮就去上班。”话说到这份上, 我只好让他进来:“我要睡了,你就在椅子上将就一下吧!”同一个男子单独呆 在房间,在这样的时刻,而且,又是一个自己喜欢的男子,我睡不着。刘军也在 椅子上翻来复去的。我忍不住问:“怎么啦?”他说:“不舒服。”我气道: “哪里舒服?”他冲口而出:“床上。”“你……”我半天说不出话。后来我想 到在椅子上睡的确不舒服,让刘军上床和我和衣而睡。想不到刘军一上床就抱住 了我,百般纠缠我和他发生关系:“小花,我太想你了,我控制不了了。”在一 阵烦乱中,我只得任他为所欲为了。 第二天,我在床上躺了整整半天。我在日记中大骂刘军是流氓,一肚子坏水。 我恨他,我发誓不理他。 谁知,当我开始看书、学习,渐渐步入正轨时,刘军又来了。那天晚上一开 始我冷冷地没有理他,他搬过我的身子,软软地来一句:“我老婆已答应和我离 婚,你愿意嫁给我吗?”我又迷乱起来,身不由己地倒进他怀里。 出于习惯,我把这些事详细地写进日记。我恨刘军花言巧语欺骗我,我恨自 己下贱,经不起诱惑!我不敢想象事情会发展到什么程度,我不知该怎么摆脱! 这之后的一天晚上,雷师神秘兮兮地把我拉到他房间,说刘军已告诉了他一 切,说怕刘军老婆来闹事,我们两人中必须走一个。我心里有些慌乱,但想到我 和刘军的事没有人知道,刘军根本不可能讲这种事,我坚决否认有这么一回事。 谁知,雷师说得有鼻子,有眼睛,不由我分辨。我脸色一沉:“你偷看了我的日 记?”雷师不自然地说:“看了。”我愤然道:“你真卑鄙!”“我是卑鄙,你 干的事就不卑鄙吗?”我无言以对。好一会儿我才说:“我明天走,你把工资结 算给我。”那天晚上,我在雨中狂奔,差一点就从立交桥上跳下去,如果不是刘 军找到我。 几天来的身心折磨,使我再也无法支撑下去了。我赶车回了仁寿老家。但几 天之后,我又打起精神再次上成都。在家里根本找不到所谓的精神慰藉,我更无 法面对父母关切的疲惫的眼神! 我在玉林小区上班之后,我找到曾对我山盟海誓的刘军。我是一个传统的女 子,既然我已委身与刘军,如果他和他老婆离婚,我就嫁给他,踏踏实实地过日 子。一见面,我就发现刘军对我似乎冷淡了。果然,他诉苦似的说:“我老婆死 活不和我离婚,这几天我们打惨了。”他又说他老婆娘家有权有势。我火了: “难道我家就无权无势,任人宰割?刘军,你为什么要欺骗我,设下陷阱害我? 我们无冤无仇,而且,还是隔得很近的老乡啊!你的良心何在?”刘军轻声说了 一句:“对不起。”然后居然以一种轻松、热情地口吻说:“要不,我给你介绍 一个男朋友吧!我们那里的人,挺不错的。”我大叫:“你以为我是什么?你玩 弄之后就把我送人?”他分辨说:“我们还是知心朋友啊!以后说不定我要沾你 的光呢!”我的心一阵阵发凉。我故意声嘶力竭地说:“限你几天之内给我一个 完美的答复。要麽我们结婚,要麽我们大家都不要活。”刘军吓得哆哆嗦嗦,好 半天说不出话来。我是又好笑又心酸。 刘军送我回玉林小区。一路上,我听不清刘军兴高采烈地说些什么,我只听 见自己说:梅花,你该从梦中醒来了。 正当我努力忘掉刘军,重新面对生活时,又一个打击向我袭来:我被老板莫 名其妙地辞退。 也许,女人都是脆弱的吧,也许在成都实在没有什么亲近的人,我又去了搬 运公司。应该说,我这次去见刘军只是想寻求一种安慰!我万万没想到我会遇到 刘军的老婆!那是怎样地一种尴尬与被动!刘军已把我和他之间的事向他老婆和 盘托出。他老婆是个漂亮而富有心计的女人。她先是咄咄逼人,对我连讽带刺, 后来又热情地拉住我,哀哀切切地说:“我也很想成全你们,只是刘军不肯离婚 啊!其实,我们两个都是不幸者啊!”刘军自始至终没有为我说过一句话!我是 既惭愧,又悲愤!我强装笑脸说:“我并不想破坏你们的家庭,我祝福你们。” 冲出大门,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那个阴雨的下午,我坐在最后一次单独和刘军谈话的铁路边上哭了很久很久。 想不到“祸不单行”! 第二天我一早去九眼桥找工作又被一个自称姓汪的中年人骗去行李、身份证 和仅有的几十元钱。 我在雷师家以泪洗面地呆了两天。因为我没有身份证不好找工作,我又不愿 再呆在这个让我蒙受耻辱的地方,我想回老家呆一段时间。可是,我没有回家的 路费,雷师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万般无奈中,我又想到刘军!我给他写了一 封信,只求他看在我们是老乡的份上,借给我哪怕二十元,十元也行啊!不料想 刘军根本不予理睬! 更想不到的是两天后的晚上刘军带着他老婆闯到雷师家。他老婆一进门就大 叫大嚷:“梅花,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这样三翻五次地纠缠刘军到底安的什么心?” 如果不是雷师劝阻,刘军老婆已经冲上来对我大打出手了。刘军一句话不说,一 幅畏畏缩缩地样子。刘军老婆连珠炮似的话象针尖扎我心:“梅花,如果说你貌 若天仙刘军被你迷住了我还相信,现在看来你很一般嘛!如果不是你无羞无耻地 纠缠,刘军怎么会搅上你?你也不想想刘军会看上你哪点?且不说容貌、才能, 我高也比你高一点啊!不要再纠缠我老公,我老公没有钱!你要钱可以去当”三 陪小姐“,一次就可以赚两百元钱。如果你再这样纠缠下去,我让你死无葬身之 地!”我的泪水在眼眶打转却没有流下来,我咬紧嘴唇,握紧拳头。 刘军他们走后,我对雷师说:“谢谢你收留了我这么几天!明天一早我就走。” 我在书桌前坐了一夜。我想写点什么,却似乎无从下笔,最后雪白的稿纸上 只留下泪痕斑斑的几句小诗: “这是一个注定夭折的春天 玫瑰园里所有的玫瑰都已凋零 最后一片绿叶 在我盈盈欲滴的双眸颤动……“ 总算是天无绝人之路,我步行到磨子桥在以前的同事小方那里借到十元钱。 狼狈地回到家,面对为女儿们操碎心的父母我什么也不敢说,只是说身份证 和行李丢了。办好身份证,从父母手里借过五十元钱说要上班,我又疲惫不堪地 赶到九眼桥找工作。 我很快找到一家中餐馆。 我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从早上七点到晚上十一点,我默默地理菜,洗碗、拖 地,几乎是一刻不闲。我不看书,不锻炼,不写日记!我完全象一个麻木的只会 干活的三十多岁的农村大嫂! 我这样呆了足足半个月! 然后有那么一天,我几乎哼唱完我所有会唱的歌,又望着车水马龙的大街发 呆,就那么突然之间,我的泪水浸满眼眶。我找来一支笔在一张旧报纸上写下一 首短诗: “泪水已干 这一生将不会再哭 伤痕太深 这一生将不会再痛 夭折的 只是这一个春天 凋谢的 只是这一季玫瑰“ 我决定发了工资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医院重新配一幅眼镜,然后再买一本日记 本,一支笔。 也许我是这个世上容貌最丑陋的女子,但我可以拥有才华,创造自己独特的 魅力;也许我这一生终将平平淡淡,但我可以让自己活得快乐而充实!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