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 作者:紫云儿1971 今天是农历九月初九,重阳节,也是她的生日。 从昨晚开始她就在脑海里构思该怎样渡过这个节日,可是,不知为什么鼻子 总是酸酸的,想哭,以致吃过早饭都快十点了,她才理出一点眉目。 对,去街上转转,买点菜回来,中午也庆祝庆祝,毕竟是二十岁了嘛!还有, 隔壁不是住着四位老师傅吗?也请他们一起来,热热闹闹的,多好! 秋高气爽,真是个不错的日子! 她慢慢地骑着自行车,思绪有些飘忽。 唉!那天竟是个飘雨的日子,一点晴的表示也没有,真扫兴!不过,仿佛很 高兴。对了,他要了好多好多的菜,鸡、鸭、鹅,还有一条大鲤鱼。我问他: “要这么多菜干嘛?”“干嘛?小公主的生日,敢不效力?公主殿下,稍等片刻, 好戏还在后头呢?”他笑着,好得意,好神采。我正想打听是什么戏,房门,被 轻轻推开,伸进几张笑盈盈的面孔:“公主殿下,生日快乐!”哦,那时我真傻, 只是那么呆呆地望着,望着,惊喜的泪汩汩地流淌,什么也不会说,什么也说不 出。“怎么,不欢迎?”娇小的阿琴首先冲了进来,手里摇着一束好香好香的白 菊。胜刚也来了,还有“孪生兄妹”思雨、思晴,噢,“大力神”方勇也来了, 双手捧着一个特大号的生日蛋糕。“谢谢大家,谢谢”我站了起来,眼泪还在一 个劲儿地往下流。“谢什么!要谢你还是谢你的他吧!这,都是那白马王子一手 操办的!”思晴挽我坐下,神秘兮兮地在我耳边直吹气。“胡说什么呀?”我的 脸好烫,不自觉地向他望去,正巧他也往我这边看,眼光那般灼人,那般热烈, 我慌乱地扭转头,再也抬不起头。“怎么样?姐姐,认了吧!”“认了吧,小公 主”阿琴叫了起来,思雨也跟着起哄,我的头垂得更低了,几乎碰着方桌。不知 过了多久,我娇羞地嚷了一句:“谁是小公主?”胜刚的嗓门真大,似炸破我耳 膜:“谁不知道你是他的小公主?”“你……”我好欣喜又有些气恼,正想还击 几句,猛然又瞥见他投来的目光,好温柔好温柔。我的心一荡,要说的话,变成 了“我……”笑声,一片笑声。方勇在笑声中站了起来:“还是让寿星老切生日 蛋糕吧,我都饿坏了!” “扑哧”一声,她笑了,白生生的脸盘升起一片红晕。车子,一晃,一晃, 再晃,终于稳定。“哦,其实下雨也挺美的,是吧?”她问自己。 何曾不是呢,那个下午,她和他就打着那把小巧的印花伞,走啊走,笑啊笑, 时而高声朗诵李白的:“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时而低声哼唱 一首美丽的柔柔的英文歌曲,时而伸手去接飘然下凡的雨丝,时而用树枝在地上 画几个弯曲的图案……就在,就在将要分手的小路的尽头,他第一次拥抱了她, 紧紧的,紧紧的。后来,他掏出一本《席慕蓉抒情散文选》:“这是我送你的生 日礼物,喜欢吗?”她哭了,忘情地扑进他怀里:“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为 什么对我这么好?” 雨,还在下,细细的,柔柔的…… 不知什么时候,泪水悄然滑出眼眶,一种酸涩的感觉涌上她的心头:“哦, 既然是悲剧,又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甜蜜的回忆?” 他走了,走了,在半年之后的一个飘雨的日子,和他手挽手的是一个陌生的、 高高的,有些傲然的女孩。印花的伞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站着,泪水, 挂满苍白的脸庞…… “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她的心一阵颤栗,手,也不由自主地抖动起 来。突然一阵急促的喇叭响,一辆汽车迎面而来。谢天谢地,虽说擦身而过,总 算没有事。想起那卷发司机冲她嚷:“神经病”,她不由得笑了:“神经病,神 经病,我真是神经病了!”她随意地抬了抬手腕,习惯性地看了看表。这一看不 要紧,惊得她险些大叫:“天啊,都十二点了,集市该散了吧!”她忙用尽吃奶 的劲朝集市方向猛蹬。 集市还没有散。她东蹿西蹿,不知道自己想要买什么。后来,她来到卖鸡、 鸭、鱼的市场,心想:买点鸡、鸭什么的,再买点土豆,炖着吃一定不错。老师 傅们也一定爱吃。她蹲下来仔细地挑选。忽然,一条大鲤鱼跳入她眼帘,止不住 的泪水淌了下来:“这,不正是去年他为我买的鱼吗?只不过一条是活的,一条 是熟的,正如同样是生日,去年我是由王子陪伴的公主,而今日我……”一种说 不出的滋味,象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俱全。卖鱼的老太太有些着慌:“姑 娘,你怎么啦?买鱼吗?”“哦”她忙擦去脸上的泪花,略微镇静了一下,站了 起来:“不,不,我不要,我不要。”说完,她推着车子往外就走,仿佛避什么 灾祸似的。 好不容易走出集市,泪水又滚落下来。 路,好长好长,是不是没有尽头? 人,好多好多,是不是唯我多余? 恍恍惚惚,痴痴迷迷,终于,她走到宿舍门前,可是,她竟不敢推门,她怕 啊,好怕啊,怕进入那无边的孤寂,所有的伤痛…… 然而,门,自动地开了。屋子中央摆着一桌丰盛的家宴,生日蛋糕赫然而立。 床头,是一个美丽的金黄的花环,香味扑鼻,是菊花?是用菊花做的啊!“欣欣, 生日快乐!”四位老师傅含笑而立,脸上象开了朵朵黄菊。 她呆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进来呀,欣欣!今天是你的生日,你怎么啦?快,先试试这个花环,看看 合不合我们小公主的心意?”慈爱的李师傅一把拽进她,林师傅喜滋滋地把花环 套进她纤细白嫩的脖颈。 “好漂亮,真象个公主!”李师傅率先笑了。 “公主?”她有种迷迷糊糊地酸楚。 “对,你就是我们的小公主嘛!傻欣欣,我们象月亮一样捧着你呢?”爽朗 的马师傅一阵哈哈大笑,所有的师傅都笑了起来,目光好轻柔,好轻柔, “我是公主?!”她终于欢快地叫了一声:“开宴吧!我来切生日蛋糕!” 哦,今天是农历九月初九,重阳节,也是她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