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的活儿被黑社会给垄断了 配管工小野次日早晨准时到来。年轻的小野虽然名字像是日本人,但体形相 貌不像。长得人高马大的。他不理睬原先墙上划的那些黑线,用白粉笔又划下了 新的要拆扒、要凿沟糟的线。并分别标上拆字和要凿的深度和宽度。为我开出了 工料单。我们最关心的仍是工钱的多少呀。所以,当一切完成,我就试探着问: “师傅,你看这工钱得多少呢?” 小野一笑:“好说,张师傅介绍的。好说。” “那是,可是,好说,也得说呀。”我也笑着说。 “这样吧,你就给400吧。” 见比原来那个管工少要了100,Y忙说:“行行!” 送走小野,就去找力工干活。 东郊广场四周坐满了拿着各种工具的人。我的目光在人群中徘徊。越过那些 手持锯子,油滚等人群,轻易地找到了那些手持大锤的力工队伍。他们三个一堆 五个一伙,或坐或蹲,谈笑风生。见我走来,便都起身来迎;“师傅,有什么活 儿?” 我四下撒目,选准一个人高马大面目和善的三十岁左右的小伙子:“我新买 的房,装修,要砸掉两个小墙垛,还要在墙上凿几条沟。”我用手比划着,说明 着。 “明白!”小伙儿挺干脆地说。“你就说这些活儿,你能出多钱吧?” “你看得多少钱能给我干下来?”我试探着问。 “三百!” 因事先小野交待过,这些活儿的价钱就在三百左右。于是我点头。 “你们几个人?” “四个。” “好,中午,我每人给六元钱饭钱。” “行。”小伙问明地点让我先回家等候,他们随后骑车就到。 我坐着公交车急忙赶回家中,和Y一起各守着一个窗口望着外面。可是一个 小时过去了,并不见人影。Y开始埋怨我:“你倒是找的什么人呀?这么没有信 用?” 我这眼力应该不会看错人呀。那小伙子怎么就不来呢? “你问没问人家电话呀?可以打电话问问呀。” 唉,我怎么就没留这心眼儿呢!真就没想到会出这事儿。 于是又等。时间在焦虑中又过去半小时。我实在等不及了,只好再上劳务市 场去找人。 “这回我也去!”Y气愤地说。 我们又乘车来到广场。看到一个虎背熊腰的黑胖子倚身在摩托车傍。Y便捅 了我一下子:“去,问那个胖子多钱干?” 胖子一听是沿湖小区,想都没想:“六百!” 我怀疑我听错了。回头看Y。Y已转头走了。我忙笑笑:“600呀,好, 好,你忙吧,我走了。” 追上Y,她正生气:“还600!干脆拿捧子截道去得了。还600!” “是,那胖子是要的有些离谱!” 正要与另两个迎上来的人谈价,先前那个人向马大的小伙子几个又迎上来了 :“来了,爷们。” 我生气地不看他。 “爷们别生气。方才不是我们不守信用,我们都去了,可是进不去呀。 没办法,又回来了。“ “进不去?什么叫‘进不去’?”我气不打一处来地问。“没告诉你是沿湖 小区10号楼吗,你长着腿吧,谁还把你腿给绑上了呀?还进不去!”小伙 子不生气:“爷们你别生气。还真叫你说对了,真就有人不让我们进去。说了, 我们敢进去,人家就打折咱们的腿。” 我和Y都不信:“什么?还有这样的人?谁呀?在哪呢?我们怎么没看见呀? 还反了天了呀?” “你们不信呀?好办。你去问问大伙儿,看谁敢去?” 周围的力工们都点头说沿湖小区的活儿真的叫一伙人给垄断了。他们看见是 进去干活的工人,就拦住不让进。不服就打你。里面的力工活,瓦工活,木工活, 还有什么沙子、水泥、电线、石膏粉、大白粉……等等都被他们给垄断了。 他们的价钱要比市场上的都贵。里面住户只能用他们。外面的一律不准入内。 我倔脾气上来了:“我还真不信了,这还是不是共产党的天下!他黑社会还 要造反呀!你领我去会会他们,现在不正在打击黑社会呢吗。” Y忙拦住我:“傻呀,还敢招惹他们。你能把人家怎么的?打,你打过架吗? 你也就会找警察呗,你知道警察和他们是啥关系?再说了,就是把他们整倒了, 顶多进去住几天,出来有你的好呀!” “可是,咱这活儿不得干吗?这装修不得装吗?那你说怎么办?” Y也无言。 这时小伙子有了办法:“爷们,你要愿意用咱们。我看只能这么办:你打车 把咱们拉进去。” “行,打车就打车!”我想怎么的,也比用里面那伙人便宜。另外说明了, 就是同样花钱,也不能助长那些黑社会的嚣张气焰。 于是就找了两辆出租车,让那四个力工坐上,我与Y各领两人驰入小区。 按照小野划好的线,几个人抡起大锤猛干起来。我不由想起春节联欢会上黄 宏巩汉林表演的小品。 等到他们把凿下来了垃圾用纺织袋扛到楼下时,麻烦又来了。一个工人脸色 煞白地上来跟同伙说了几句,几人收拾起工具,对我说:“对不起,我们不能给 你干了。” “怎么呀?怎么干好好的,说不干就又不干了呀?”我和Y都奇怪地问。 “别提了,爷们,方才人家告诉咱们了。再给你干,人家就要肖咱们了。 腿给我们打折。“ “谁说的?”我忙跑到窗口往外看。 “你就别看了,他们能站在大面上让你看着吗?”几个人仍然要走。 “别走呀,你们这半路途中的,扔下走了,我怎么给你钱呀?再说我这活儿 可怎么办呀?” 与我谈活的小伙子为难地一笑:“爷们,你要是愿意让咱们给你干,没办法, 你就得多出几个吧。人家说了,要抽红啊。” “收保护费呀!”我觉得触摸到了香港电影中的黑社会的影子了。 “人家倒没说是保护费,只说没烟抽了,咱们要是不走,非要干这活也行, 挣下钱了得给他弄盒烟抽――那谁不明白呀。你真给他弄盒烟,他能干吗? 不就是要钱吗?“ 我眼光请示Y,Y表态:“你们说,得给你们加多少钱吧?” “怎么的也得一百!太少指定拿不出手!” 我刚要反对,Y却痛快地说“行!”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