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三人应招护灵宝 一火烧毁观音庙 却说天宫张出招贤榜文,一传十,十传百,已天下尽知。那日,武行者辞别张 清,孙二娘夫妇,隐姓埋名,云游天下,正在蓬莱仙岛暂住,听得天宫招贤,向吕 洞宾说出愿应招之意。吕洞宾传呼天门,铺下登天大路,指于行者道:“可由此登 天也。”行者手持哨棒,迈开大步,登上天门广场,收网仙丁接住,引至瑶池招贤 馆。早有四健将接入,引见悟公。悟公听说打虎英雄到来,急出门相迎。尚未见人, 便连声叫道:“打虎英雄何在?”行者远远看见悟公,便觉英气盖世,如见亲人。 急趋步向前道:“行者特来效力。”悟公见行者一身正气,执手接入室内。二人促 膝相谈,由世道人情谈到社会未来,谈得十分投机。真是惺惺惜惺惺,英雄惜英雄。 见行者使一条哨棒,便一手拿过哨棒,一手从耳内取出团箍棒来,口中念念有辞, 将两棒一并。说来也奇,那行者哨棒得了灵气,灼灼生辉,亦能长能短。悟公亦将 自己神力输入到行者身上,行者便觉拳头上力气增了不知几千万倍也。 不多日,有百多名应招者前来报名,悟公,劲劳俱盛情接待。教演一段时间后, 比试下来,行者第一,出类拔萃。朱能第二,沙净第三,亦佼佼者也。余皆平平。 悟公对三人特教演诸般腾挪变化,那根本与悟性究以行者最好。余者或继续培训, 或因人择事,留天宫任用。 一日,悟公叫三人近前道:“祖师处有一宝可立公权,须有得力人护持,经千 辛万苦,方可迎回天宫。今派你三人前往迎取。此行关系重大,你三人不可掉以轻 心。”指定行者道:“三人以你为首。当兢兢业业,不可稍怠。”三人齐声应道:“ 谨遵师嘱。”悟公道:“你三人即可随我前往。”四人驾起云头,只半日功夫,已 至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前。早见一童子在门口守候。道:“师父已知你们到来, 使我出来迎入。请跟我来。”至普提祖师阶前,四人行礼毕,悟公道:“师父之言, 弟子谨记在心。经慎重挑选,今带领三个得力之人前来迎取灵宝。”祖师道:“我 观三人,护持灵宝也还得力。”指桌台上一红盒子道:“此乃天下至宝,一经历炼, 即可扎根世界,震动西天,建不世之功。今即交付灵宝。此宝内存民心,你等务须 在意,小心护持,不使落入坏人之手。”四人齐道:“谨遵祖师教诲。”祖师携宝 降阶而下,至四人跟前道:“你等可接取此宝”。四人整衣肃穆,悟公接了灵宝, 交行者轻轻放入行囊之中。祖师道:“你等即可上路。”随送出洞门。祖师道:“ 此宝至沉,护持者只得携宝步行,不得腾云驾雾也。”四人拜辞祖师而行。祖师目 送良久,方转回洞门。四人下得灵台方寸山,悟公道:“前路迢迢,我不可久离天 宫随你等同行,即此告辞先行了。你等须同心协力,前途珍重。”说完先驾云返回 天宫。 行者提着哨棒,朱能扛着钉耙,沙净用禅杖挑着行李,一路行来。行至天色将 晚,见一寺院。但见那:层层殿阁,迭迭廊房,三山门外彩云遮,五福堂前红雾绕; 两路松篁自清幽,一林桧柏傲云霄;啼树鸟声浮云闲,登楼钟鼓峻塔高;果然净土 人间有,天下僧多名山少。三人正欲进门问宿,只见那门里走出一个僧来。三人侍 立门旁,道个问讯。那和尚连忙答礼,笑道:“失迎”问:“是那里来的?”行者 道:“我等受天宫差遣,今从灵台方寸山返回。 至此天色将晚,欲借上刹一宵。那和尚道:“请进里坐,请进里坐。”那和尚 引三人进了山门,山门里又见那正殿上书四个大字:“观音禅院”。转过正殿,径 入后房住下。三人打水洗漱。那僧转正殿与众僧言道:“财运来了。适才,有三人 入得庙来。自称是天宫差使,仙山归来。看他那行囊沉重,何不今夜动手?其中一 个小和尚,名唤广智的道:“那行路的人,辛苦之甚。待睡沉了,我们选几个有力 量的,拿了枪刀,将他杀了,把尸首埋在后院,只好一家知道。”内中又一小和尚, 名唤广谋的道:“此计不妙。看那三人,不是好惹之辈,万一杀他不得,却不反遭 己祸?我有一个不动刀枪之法,不知你等尊意如何?”众僧道:“你有何法?”广 谋道:“依小子之见,如今唤聚东山大小房头,每人要干柴一束,舍了那三间禅堂, 放起火来,教他欲走无门。就是山前山后人家看见,只说是他自不小心,走了火, 将我禅堂都烧了,那三人却不都烧死?又好掩人耳目。留得金银宝贝,岂不是归我 等受用?”那些和尚闻言,无不欢喜,都道:“此计更妙。”遂教各房头搬柴来。 赶半夜,把个禅堂前前后后,四面围绕,只待安排放火。 那行者,蒙胧中忽听得外面声响,即叫醒朱能,沙净道:“此时夜静,如何有 人声?莫敢是盗贼谋害我们?”俱一咕噜跳起,从门缝里往外观看。却见干柴围住 禅堂。朱能冷笑道:“是这寺内僧人见财起意,要放火害我等性命。”行者道:“ 待出去打死僧人,他尚未放火,抵赖起来,反诬我等无故杀人害命。不如我等暂离 此屋,待他放火后,再找他们算账。”沙净道:“宝物沉重,门已堵死,如何挪移 出去?”行者道:“不妨。我来给它加个护罩。”即捻个诀,把哨棒变作个金光护 罩,罩住行囊。三人遁身而出。 三人躲在暗处,看那些人放火。须臾,那些人果然放起火来。一阵风起,那火 刮得烘烘乱着:黑烟漫漫遮星斗,红焰腾腾照千里;初起灼灼金蛇舞,继尔焰飞千 丈余;火趁风威焰高舔,风随火势卷飞灰;刹时,把一座观音院,处处通红。你看 那众和尚:搬箱抬笼,抢桌端锅,满院里叫苦连天,前后院火光大发。那场火直烧 到天明,方才熄灭。行者恨道:“这般秃驴,着实可恶。”沙净道:“烧得真惨。” 朱能道:“活该,活该。”行者道:“我们自管走吧。和他们也没理论处。”行者 捻诀收了哨棒,行囊完好无损。 复有沙净背了行囊,三人相随而去。众僧见火中三人俱无伤损,从废墟中走出, 皆目瞪口呆。窃语道:“原是三个活佛。我等有眼无珠,竹篮打水一场空,徒费心 机,自毁寺院。”看看观音禅院烧成灰烬,已不能存身,便纷纷到那灰内寻铜铁, 拨浮炭,扑金银,有收拾得简单行囊的,有赤手空拳的,皆怨怨恨恨,悲悲切切, 四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