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结局 时间总是走在心情之前,殷凌望着满天的云彩,想到前几天的自己,仿佛还在 面对着世界末日般,心里黑暗得连一丝光亮都没有。 她所以值得信任的东西都已经被生生摧毁了,可是她还是好好的活着,不知道 为了什么理由的或者。 可是,今天,她却能在陪傅奕痛痛快快地哭过后,平静地欣赏这样光辉的橘色 云海。 心,在想起那张熟悉的容颜时,还是会剧烈得痛,一下深,一下浅,偶尔踩跳 在心脏上,如同无法乖乖结痂的疤,时不时地流点血,闹点脾气。 但是,她至少已经能冷静了。 支着脑袋,殷凌有些无聊地往下望着,住院部的环境还算不错,还有绿茵茵的 小公园,花坛里正盛开着不知名的花朵,红红绿绿的煞是好看。 视线一转,碰巧看到了坐在花坛边等她的宫煜,殷凌不由一愣,只见他正死撑 着累的半死的身体,揉着仿佛随时都会闭上的眼睛,却又无比耐心的等着自己,不 曾传来任何催促的信息。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起了那年,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腕,用难以形容的表情 倔强地逼迫自己面对他的感情:“殷殷,我很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不是对姐姐 的那种喜欢,不是对亲人的那种依恋。我的身体只认同你,我只能接受你的触碰, 不管怎么努力,怎么逼迫自己,我也只能对你一个人有感觉。” 他说:“殷殷,对不起,除了你之外,我谁都不要!” 殷凌举起胳膊,挡住还有些刺眼的阳光,亮得发白的光线投射到中指的戒指上, 散发出特殊的光晕,胧得她清瘦的面容镀上了淡淡的金纱,神秘而悠远。 殷凌的瞳眸其实并不带着迷惑,只是有一些无法抗拒的彷徨和不安:“奇怪了, 我到底有什么好的?他不是说自己将来一定会找个比辛迪? 克劳馥更优的老婆么? 我像辛迪? 克劳馥么?” 她转头看着玻璃里模模糊糊的自己的影子,如果这也能算辛迪? 克劳馥的级别, 那人类未免太绝望了点儿! 这样看来,之所以女人都去腐,男人都去搞BL,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事儿… … 殷凌自嘲地笑了笑,却发现心里很轻松。 因为宫煜在她身边,那些难以面对的,那些不想面对的事情,都变得不是那么 困难。 她想,自己真的很狡猾。 因为早在一开始,她的潜意识就已经很清楚的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宫煜永 远把她放在第一位,就算放弃所有的一切,也不会舍弃她。 她可以任性,可以无理取闹,反正他都会包容。 除了他,不会再有这样一个人,可以让她全然放心。 她一直在茫茫人海中,在萧珞的身上找寻着不被舍弃的温度,可她却忘记了, 其实这种温度她早就拥有,并一直握在掌心里。 不经意的,和伸懒腰的宫煜四目相对。 她噗嗤一笑,然后在他诧异的表情,拔下中指的戒指,缓缓地套进了无名指。 她抿着唇对那个因为她的动作而一再变脸的可怜男孩说道:“呐,虽然五年还 没有到,但……就让我们来试试看吧!” 童撤没有能书写完的童话,也许能由她来来画上一个美好的结局。 当然,只是也许。 殷凌看着宫煜不敢置信却又惊喜异常的扭曲表情,一点儿也不帅气,还有点怪 弟弟的味道,但她脸上的笑容反而更深:嘛,不就是再赌一回么!风水总会轮流转 的,不是么? 呃,不过现在还有个比较严重的问题……她旷工那么久,会不会被暴走的主任 一脚踹回老家卖番薯啊? 想起擅长河西河马吼的秃头老大,殷凌的额头逐渐渗出了细细的汗水。 一年后。 “生了生了,殷殷,苏姐生了!” “真的?男孩还是女孩?” “是龙凤胎!” “真的么?天啊!” “是啊,听说男方家族里蛮多龙凤胎的!” “啊,啊,好想去看!怎么还不下班!”殷凌的抱怨还没完,就听到一阵响亮 的咳嗽声,顿时石化。 她僵硬地转过头,尴尬地看着主任大人,被抓得太正连借口都找不了,只能讪 讪的傻笑,看着去糗得要命。 “怎么?你今天有事?也没多少时间就可以下班了,你要是有事就先回去吧。” 主任低头看了眼手表,只瞥了她一眼,突然说道。 “啊?”殷凌震撼地看着主任,仿佛他刚才说的是:外星人攻打地球了,你快 去采访吧。 “怎么,你不要去么?”主任看她那傻傻的模样,猛一挑眉,搭配他的秃头更 是可笑。 可是殷凌完全不敢笑,她不断告诉自己:不可以,不能,笑了这个月就没奖金 了,她很穷很可怜,她不能笑,不、能! “不不不,我要去,我要去!”为了压抑满腔爆笑,殷凌猛的扑向自己的包包, 以令人目瞪口呆的速度,一溜烟就跑得没了影子,远远的,还能听到她清脆的声音 :“谢谢主任,主任万岁,日月同辉,永垂不朽!” 办公室里众人先是一阵怔忡,随即爆出一片笑声。 主任抽搐地看着殷凌消失的方向,清了清嗓子想要说些最后,最后却是一句如 何也忍不住的笑骂:“这丫头片子,咋不去参加奥运啊!真是的,下次派她去当狗 仔得了!” 妇保医院:殷凌颤悠悠地看着宝宝,他们小的她都不敢抱,仿佛稍微用力都会 弄折了一般。她扯着宫煜的袖子,非要同样怕的不行的他去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一向风雨了得的宫煜抱着被硬塞到自己的怀里宝宝,脸色发青,全身僵硬,仿 佛抱着一颗快要引爆的手榴弹。 苏樱看了又好气又好笑:“我的宝宝有那么可怕么,你们这两个混蛋!” 殷凌瞅着宝宝,许久,才老实地下了判断:“可怕倒不会,但是……好丑倒是 真的,好像皱皮猴子,一点儿也不可爱……” 苏樱气的吐血:“哪个新生儿不是这样的,一个礼拜后你再来看,到时候你别 太喜欢,我是绝对不会给你抱的!” “不好吧……宝宝要知道干妈都不抱他们,他们会以为自己不好,会产生心理 厌弃,然后就会心酸地去学坏,然后男孩会走入歧途去搞GAY ,女孩子会被人骗大 了肚子,再然后……” “Stop!”苏樱及时喊了停,没好气地甩了老公一白眼,这人挫不挫啊,殷殷 不过随便说说,他就一脸惊恐,难怪老被这些坏家伙当玩具耍,“你干儿子干女儿 才出生,你就不能吐点象牙出来么?” 殷凌吐了吐舌头,然后凑过去对宝宝们说:“你们乖啊,干妈知道你们最聪明 了,一定会好好长大,然后遇见对的那个人,幸幸福福的过一辈子,羡慕死你们的 妈妈。” 正当苏樱露出满意的笑容时,她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千万别像你们娘,太聪 明没好处,跟你们爹一样比较有趣,大家都开心……” “我呸你的!”苏樱再忍不住地说了粗口,却因为吓到了孩子,引发了一阵大 哭,而抱着宝宝的宫煜和新爸爸一脸菜色,也好像要哭了一样:“哭了,哭了,怎 么办啊啊啊啊……” 啧,一群蠢男人! 虽然一直不敢亲手抱一抱瘦皮猴宝宝,但殷凌一直饶有兴味地陪宝宝呆到苏樱 犯困,才识相地离开病房。 步出粉色的妇保医院,殷凌还有着一步三回头的不舍得,似乎随时都要转身赶 回去一般。 走出老远才发现自己丢了尾巴的宫煜,又好气又好笑地回头喊着:“殷殷?” “恩?”殷凌闻声转过脸来,橘色的柔光落了她一身,仿佛穿上了薄薄的霞帔。 “还发呆?”宫煜对她伸出手,陷入夕阳的他的身影捎着那抹纯然的温柔微笑, 亦俊美得不可思议,“时候不早了,赶紧回家吧。” “我要吃红烧肉!”殷凌咧开嘴,虽然没有露出像样的笑容,却终是咧开了。 她搭着他的手,无名指上别致的钻戒璀璨如世界上最美的光华。 突然得,她一个轻跳,如矫健的飞燕,轻盈地落在他的身前。 一瞬间的相视,他笑,她看。 然后,不约而同地转身。 他右手拿着她沉甸甸的袋子,走在她前侧,她牵着他的左手,跟着后面不安分 的蹦蹦跳跳。 他的余光可以看到她飘扬的额发,她轻步走也可以踏住他的影子。 两个清瘦的人影在落日半沉半的傍晚,迎夕阳而上。 远远的,他们看到了正往这里匆匆赶来的萧珞,并没有刻意的避开,而是很自 然地停下脚步,简简单单地打了个招呼,相互询问了下近况。 殷凌还兴高采烈、手舞足蹈地率先告诉了他一些宝宝的事情,看到他嘴角淡淡 的笑容后,才满足的告了别。 短暂的错身后,他们便各自往不同的方向,继续前行。 一阵风扑上殷凌的面颊,似乎带着淡淡的湿意。 殷凌有些莫名地回头,视线不经意地滑过萧珞稍稍清减的背影,熟悉得一如多 年之前,步伐坚定,脊背挺直。 不知道怎么的,她的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那么一段话——那些年,很忙碌。没 有时间寂寞,却无法忘记想恋。 曾几何时,我们已慢慢长大。 过去的一切,嗔痴嬉笑,悲欢离合,都渐渐走远,消失不见。 站在青春的末梢,跳着最后的旋舞,精不精彩也无所谓。 因为后来,我们都能笑了。 那些年,谢谢你,因为有你,才能让我能在疼痛中幸福。 “又怎么了?”宫煜看她又停住了脚步,挑了挑眉疑惑地转过脸。 “恩,没事。” “你……不会是在看那家伙吧?”宫煜的声音有些低,带着点点的酸意。 “是啊,你不觉得他越来越帅了么~ ”殷凌挑眉,似在挑衅。 宫煜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抬指在她额头弹了下,就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 走着。 许久,在殷凌快要忘记刚才发生了些什么事的时候,突然听到宫煜咬牙切齿地 说道:“今天晚上……你给我等着!” 殷凌一怔,随即朗朗的大笑起来。 “老宫,老公,年底我们把婚礼办了吧~ ” “……你说真的?” “恩” “……天啊,这不可能,我现在一定做梦!” “呸,看你那小样儿,笑得跟朵狗尾巴花似的!” “老婆,作为狗尾巴花的老婆,你又何感想?” “……请问,我可以收回前言么?” “……” “……” “货物既出,概、不、退、还!” …… 银铃般的笑声在暮色中起起伏伏,尽是畅快。 殷凌知道人生无常,她或许还会再一次遇见失去。 但是,没关系。 至少,她还有现在。 而现在,她可以笑得很灿烂。 (全文完)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