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 夜的灌县(都江堰市)。两个为情为景为思考而来的外乡男女。铜壶里冲出的 热气腾腾的莲蓉羹即可充饥。温凉的豆腐脑和他们家乡的味儿差不离。特色小吃是 不是这些?或许这里的川菜才是他们南方人来必品尝的,小吃并不怎么地,潮州的 小吃点心很多。北京呢?要去的羌寨呢?模糊这些。这些难道是主要的?风中行走 的他们既为寻路回去也想在路上找些吃的,虽然这两天她己经有些喜欢一日一大餐 几小吃零嘴的饮食习惯了。但他不行,一个大男子汉呢? 快餐桌上他吃着他喜欢的煮得过了火候的食物,她在边上津津有味地看着他大 口地吃,想着这个男人的“好养”。人有些累。好养的男人也是别人的男人。她笑 笑。她只是暂时的来看看的。有些失意,一切又都是空的感觉。他不是一味“好菜”, 她也不是一个轻易就跳墙的佛。和和美美看住现在的每时每刻。她爱他,她想。 散开去的灯光空冷地照着。通往卧室的通道阶梯。因为服务员在前头她和他自 然分开走,她走快一步夹在他们俩的中间。这里的生冷让她有一点点害怕。 普通的电灯光线映出了靠洗手间那面墙上斑驳水痕。此时的她才感觉到这屋子 少了一样家居生活中很必的东西,那就是窗帘。窗外的黑暗透过贴花玻璃浸入房内 和所有的褚红色的家具融合在一起,像缺电的乡间人家显得特别的阴暗。而正是这 种乡间黑暗的感觉让她越来越认真地打量这房间与平日的自己所有的住过地方的不 相同,又因为这样的越打量她自己越不自在起来,边脱着鞋她边打量,连着脚下为 绿色的脱了毛的旧地毯和地毯上的旧水渍。心有些虚起来,她快快地踩着那双老旧 的泡沫拖鞋跨出一步,打开电视想用电视的喧闹声来打破这屋里的压抑和沉闷。小 小的电视是黑白的。电视里演的是一个不服气少林功夫的道人和少林弟子噼噼叭叭 地交手。少林和尚们忍辱负重一忍再忍着。这武打气或许能为她胆颤的心增加些胆 气。 不自觉地她拿过那把藏刀,把刀从刀鞘里拔出来。黑色的刀锋,粗砺的刀石磨 擦的痕迹,刀面不似她想象的银光闪闪。黑色的刀锋?为什么是黑色的刀锋? 锈应该是暗红色的啊,除了他在粗砺的磨刀石上磨过之后又在磨过的刀锋上涂 一些随便什么的油,大有可能是植物油。还有一种可怕的想法,就是这刀沾过血, 涸干的血和在铁上也有可能让刀不生暗红的锈而变成这样似乎是有热量的黑。当然 这后一种可能是不可能的,他不可能用过这刀做过杀鸡等事的,他的眼镜他的文儒。 想到这里她不禁笑了,为自己出门后一直保持的这种警惕和分析能力。虽多忧虑了 但是并没有什么不好。她对自己说。 拖着湿拖鞋出来的她紧紧张张的。“这里好可怕,我们找错地方了,还按单间 的收费呢,没水没日光灯没有浴巾和肥皂牙刷牙膏。”她又看看脚边的脱毛地毯的 旧水渍。突然她仔细起来,床边的这滩水渍从床底下流出来的。一圈一圈深深浅浅。 “水怎么会流到床底下去呢?”她吃了一惊。站起来。问他。他护着她的样子抱着 她。 “你看。”她指给他看。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和回忆。像电影上的死人现场? “这房间不好住。”她很后悔住起来的样子。她看着他看着这房间的周围,窗 外的黑暗的夜幕,那可能贴着坏人的脸孔的窗户玻璃,昏黄的灯光。 “啊--”她又惊叫起来。声音和刚才那声一样,更多了些急促。 “又怎么了?”他也被她的惊叫吓了一跳。 “你头上一只苍蝇!”一只小拇指头大苍蝇在他的头上飞起,停在他们俩将睡 的枕头上。“这十二月的天气如何能有苍蝇?”她问他,“不行,我们不能住在这 一间,无论如何的不能。”她很坚决地对他说,虽然此时的她没有告诉他她想到了 地上的那一圈圈旧水渍是血渍,那腾飞而起的苍蝇是追逐这里的某种污气来的。 他只用温开水冲冲脚。同心协力地把把两张小床推并在屋子中央,她不敢和他 有距离,她说。这就是他们的第二夜。一种误入黑店的感觉,无可奈何,相拥而眠。 很敏感的,她的鼻翼有些痒了,不用说那是她刚才洗了冷水澡的结果。 他侧着身子脸朝着她。被窝里还是冷的,他们安静地等着温暖温度的上升。 光秃秃的玻璃窗把窗外冷的感觉传导进来,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她不会在 这里住下过生活的。她对自己说。 唯一能引她来这里的就是他了,没有了他,这 一切将不会发生…… “你今年乖乖的找个好女孩结婚去,听见了没有?”她轻声地在他耳边说。 他刚才还在她的身上努力地工作着,很成功,成功到了激动起来的她还没有找 到感觉他就狂风暴雨地呼叫着“她爱你”射了。 他不应她。 “你不要和我说这些。”他把脸转走。“你到底想做什么?”他愤怒地说。她 把嘴脸跟过去在他的耳后。 “就是这样的。”眼泪往她的心里流。她也说不清此时的她因为什么要这样伤 感做这样的决定。她不是一个爱骗自己的女人,她想对他说这句话,但是她没说, 只用“就是这样”四个字对他的愤怒。 (“唉,你在现实里这么说,在小说里也这样说,你让我说什么好呢。” “你看的是小说,不要把他当成你。”她说。“你可以对我的小说提意见,但 对小说里面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好吧。感觉有些琐碎和拖沓。” “嗯。”她想:可能吧。)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