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这一天铮琴终于忍不住,早早地在星期一就给晓露打电话了。对于铮琴来说, 星期二是他与她之间的一个特殊日子,是晓露唯一肯正正经经地听他电话的日子, 这一点也许晓露并不认同,但铮琴是这样想的,因为有一个星期二,晓露失了铮琴 一个约,欠了他一个人情,失去了铮琴肯向人吐露真情的机会,尽管铮琴不是什么 特殊人物,这个机会也不会给人以什么好处,但那一天之后的铮琴就确确实实不再 是个纯情的人,也不再是个简单的人,可能也不再是个好人了…… 提早了一天,很讽刺的,对于铮琴来说,意义是大不一样的,这起码说明,他 “终于忍不住”了,证实晓露在他心目中的性质愈来愈不一样,在索然无味的20 00年的暑假,在每一个礼拜的礼拜二让他觉得有一些色彩,有一些玩味。他想知 道自己的真情对人在碰了无数N次壁后还能忍耐多久?他在玩弄一个真实的自己, 感到好笑。天知道他想做什么? “嘟嘟……”在忐忑不安中,晓露终于来接听了。 “喂?” “又是我,铮琴。” “哎,又是你……” “喂,你在想我吗?” “你在说什么啊,鬼才想你。” “可是,你可知道我一直在想你。” “我能想你什么,你别胡说八道。” “我呢,在想你这个女孩真不简单,你奉承我几句,我就高兴了,你说我几句, 我就能老半天不开心,你想要我跟你保持距离,我就整整一个月没见过你,甚至接 下来的这个月也将是如此,你让我骂你几句,我就傻呼呼地中了你的圈套,你叫我 往东我就向东,叫我往西我便不能向北,在下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铮琴一口气 说出了心中想说的话,自然晓露的脸就挂了下来,紧接着电话话题就不欢而散了。 接下来的几天,是令铮琴十分痛苦的几天,每日里铮琴都问自己:“我还有没 有机会了?” “真的是没有吗?”内心挣扎着分辩。 本来大约是有的,只是在一开始,铮琴的方式错了。从第一个电话铮琴向晓露 透露想见她一面,那时晓露是爽朗的答应了,因为她或许认为自己是喃的好朋友, 而并没有为喃与铮琴分手做出任何性质的挽留与挽救,因而感到几分内疚,几分惭 愧,甚至抱持着同情与怜悯之心,想亲自面对铮琴说几句宽慰的话;然而不想铮琴 此时并不是需要那些有些过多过份的同情与怜悯,他是真真正正地追求着他情感的 寄托,他想向为自己再找一个伴,找一个肯和自己共同白手创业起家,共渡美好青 春,共建梦想的女孩,而在铮琴眼中,20岁的妙龄少女晓露正是那么一个纯洁的女 孩,一个突然从他记忆中跳出来的天使,也许晓露就是能够拯救快逐渐陷入罪恶沉 沦深渊铮琴的精灵,尽管她是“罪恶缔造者”喃的好友。 世上很多的事情本来不是坏事,可是行为过于直白可能就令一件事情的性质走 向了遭人质疑憎恨的末路。铮琴就犯了这么一个错误。他在面对晓露的第一个电话 就向她示了爱。 爱一个人本身没有任何过错,可是直接的告白就令人怀疑这其中真情的分量有 几分了,更何况事件发生的时机,地点都是一个巧之又巧的错误。 从铮琴告白伊始,晓露就指问铮琴是不是在开玩笑,进而怀疑铮琴是不是借自 己这个阶梯来达到接近喃的目的。 错了,错了,一开始就错了。 假如一切可以从新开始的话,上帝或许会忠告铮琴,你可以先行接近熟悉晓露, 在喃与你分手的影响完全过去之后,在你和晓露之间建立起一份感情基础之后,再 开始向晓露来一段浪漫的真情告白,这必然会感动晓露,这么一来一切都将不同了。 可是铮琴绝不是这样一个人,他要是真是这种心思慎密到了令人惊惧的人,那 么把他放在封建王朝,一准早封侯拜相,就算搁在这个新时代,大小也就是一个地 方上的市长或是县长什么的了。可是遗憾的是我们的主人公不是那种人。秦末有两 个英雄,一个是项羽,一个是刘邦,铮琴崇拜西楚霸王项羽,崇拜他的那份霸气。 秦始嬴皇东游,项羽见之曰:“彼可取而代之。”刘邦只会说做人要像如此才不虚 一生。不过铮琴对西楚霸王的下场倒是从不发一辞,他是打心里极不认可项羽的英 雄末路。有关这一点,你若是一个星际争霸迷的话,就有机会在联网作战中见到铮 琴的绝不轻言放弃认输的精神。只要有四百个单位矿,铮琴的人族,神族或是虫族 的农民就会在总基地被攻占时英勇地杀出重围,另觅矿区再一次发展起来直到战争 的胜利或是再一次被重兵围攻。 事实上,在被晓露拒绝了N 次之后,铮琴也还是没有死心,他的性格早已令他 决定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在铮琴的人生字典里从没有放弃认输四个 字。 这不,星期五的早上,铮琴又一次拿起电话至电晓露。 “又是你啊。”第一句话就噎得铮琴差一点挂了话筒认输,在一番短暂的收拾 心怀重整旗鼓东山再起之后,铮琴用极认真的语调神态说出自己的想法:“其实, 我们各家自知各家事,我明白你对我的意思;我也明白你对我的态度,就是不欲, 不想,不会见我。而我呢,非是不欲,不想,而是不能见你。古人有云:哀莫大于 心死。你对我的种种举措,就是把我往这条路上逼去,让我彻底死心,我说得对不 对?让我告诉你一件事吧,拜您所赐,我确已心若死灰。老实说无论什么心志坚毅 之士,受得您这般盛情款待而不遂尊意者,少之又少。您大可放心,现在你见见我 这败军之将,我何敢言勇,见之无妨?” 晓露在电话那头沉默地聆听铮琴的这一段话之后,又再一次沉默了几秒钟,末 了,挤出一句:“你不觉这么做很累吗,你不烦么?” 无言以对。铮琴发觉自己的几番真情告白在晓露眼中原来只是代表一个玩笑, 一个落魄江湖艺人的出丑耍宝,他无言以对了,只是从牙齿缝中挤出一丝笑容。 笑在电话线路中无声地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