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战场 乘着火车去西安,为的是看一点沿途的景致。河北、山西都是古来兵家必争之 地,山峦险峻,平野苍茫,加上一条奔奔腾腾的黄河,一道蜿蜒巍峨的长城,把那 些古战场装点得格外雄劲苍凉。 进入山西以后,列车就好像开进了一个大峡谷,车厢里突然暗了起来,铁路两 边那些高耸如屏的连绵大山,连同它们的阴影,占据了全部窗外的景色。山西的山 真是多,吕梁山,太行山……黄土和并非完全是黄土叠成的山峦就像要压下来似的, 使车厢里的人会透不过气来。只有山坡上点点羊群,和牧羊人挥动的鞭影,才给这 画面增添一点生气。“前面就是娘子关”耳畔响起播音员甜脆的声音,车厢里一阵 骚动,娘子关是雁北的名关!我从车窗向外看去,透过一束午后刺眼的阳光,沿着 一组大山尽处,是层层雄伟的关堞依着逶迤的长城而立,娘子关就座落在丛山峻岭 之中,它使人想起范仲淹的词:“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雄关锁险途,娘子 关是进出山西的咽喉。当年唐太宗李世民的妹妹平阳公主率领娘子军守关如何辛苦 不可得知,但距贞观时代一千三百余年后的中国抗日战争的炮火里,爱国将领黄绍 、王铭章等人却在娘子关同来犯的日寇进行了浴血奋战。那些斜阳蓑草中未尝不渗 进烈士鲜血、埋下烈士忠骨,那些残垣断壁下,或许还留有当年的弹壳、战刀。但 眼前的娘子关却十分宁静,窗外,重山翠叠,白云悠悠。远处的桃河似一条缎带, 银瀑飞泻而下。窗内车厢里,婴儿正在熟睡,老人在安祥地读报。明代文人王世贞 这样描写娘子关:“喷玉高从西极下,擘崖雄自巨灵来。”如此壮美的山川,又如 何能忍得了那份战争的血腥气! 两天后,参观西安兵马俑。在肃穆的展览大厅里,同两千多年前的陶俑兵士默 默对视,我似乎又听到了当年函谷关下,崤山之巅的战马长嘶和呼啸而过的铜马车…… 战争终究要靠人来打的,兵马俑阵列的浩大只是向我们召示了一个公元前的强大王 朝留给给子孙后代的豪情,包括那位持着汉武帝的悚令,弯弓搭箭 退匈奴骑士的飞 将军李广和困居北海19年而至死不降的苏武,他们在大漠和草原上把华夏民族的魂 魄打铸得更加坚贞、灿烂。而当你在沥沥细雨中走进桥山上那古柏参天的黄帝陵园, 望着陵前沓沓的香烟,听着回荡在陵园上空悠远的钟声,做为炎黄子孙,你又会毫 不犹豫地凭添起一种责任感和使命感。 历史的脚步是从那些古老的战场上走过来的。任何新的流血都会使历史变得更 加沉重。 我们经历过战争,但我们更热爱和平! 让那些古战场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