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岸有一棵树 《彼岸花》之男人版 开场白 首先说几句。 我并不认为《彼岸花》是一篇好小说——至少比起安妮以前的文章。写作是 一种寂寞的行为,安妮现在显然太热闹了。 安妮说这个是最长的小说,我不知有多长,其实完全应该短一些的。我刚看 以为这又是一个第一人称的小说,这次却变了,自己是一个旁观者,只是把故事 嫁接到另一个女人的身上。 看安妮的小说始终都有一种很压抑,想说点什么却说不出来的感觉。看《告 别薇安》是。看其它的也是。我更喜欢薇安一点。 也许她的小说只是让你去感受,而并不是让你去诉说。 我是在晚上看了安妮宝贝的《彼岸花》,看完后出门,就看到天空有月亮。 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月亮了。弯弯的。照得天空朦朦胧胧的。 我忽然就想到了一个男人的故事。 于是,就把这个故事加到了这个框架上。 我以前写过大话西游的东西,只是在套架子,没有发挥的余地。这次还好些。 我只是想写写。别的就没有什么了。 开始了 把自己说清楚是一件很难的事,所以,我并不打算把自己说清楚。 需要说的是,我一个人住。我有一套房子。我的父母都在外地经商。我从小 和奶奶住在一起,奶奶不在了,父母让我过去,我却在这儿住习惯了,暂时不想 离开。 这是一个小城市。天晴的时候还能看到棉花般的云朵。晚上还会有月亮,发 着明净的光。 我住的楼下是一条小街,路旁种着法国梧桐。夏天时,阳光就透过枝枝叶叶, 碎花般地落在地上,在上面慢慢走,就象走在一个小小的幻梦中。 我喜欢这样的环境。我不喜欢父母住的那个大城市,永远灰昏的天空,永远 吵杂的声音,永远无法分清的白天和黑夜。 我在一家电脑公司上班。我的工作是搞维修。把电脑拆开,再装起来;再拆 开,再装起来。等到下班铃声响,我就和朋友们去喝酒。就在黄昏里,我们坐在 街角的啤酒摊上,喝一瓶又一瓶,猜拳一声比着一声——仿佛这样,才能感到我 们活得更有意义些。 就是这样,我认识了他,涓生。 认识就这么简单 我不知道他怎么会叫这么个女孩般的名字。有一点儿柔软还有一点儿倔犟。 那天我们在喝酒时,一个朋友,大头,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瘦瘦高高的男 孩。 这是涓生,一个外地的朋友。大头说。 我们都抬头看他。他对我们微微笑。 他的头发长长的。他的笑带一点羞涩的味道。 后来,我还注意到了,他有一双忧郁的眼神。 我忽然想,如果有前世,他一定是一个美丽的女子。 然后都坐下。我们喝酒,他抽烟。大头说他有胃病,曾经有一次喝的胃出血, 所以不能喝了。 他抽烟的姿势很好看,如同一些女孩。 歪着头,微微眯着眼睛。也不说话。 深夜一两点了吧,大家都尽兴了,散摊。他和大头都去我家住。 谁叫我自己有一套房子呢! 我回去倒头就睡。大头则打开电脑,很有兴趣地上网上找黄色图片。他每次 都是这样。 涓生则在一边看。 大头一边看,一边评论。他一直就不说话。 我很奇怪,他怎么会和大头是朋友? 一些简单的往事 现在我的电脑上已没有OICQ了。 以前很喜欢上网聊天。每天晚上,还有星期六星期天都泡在上面。 有一天,聊到一个叫性感小妖妖的。 乱说了一通,当得知我个人有一套房子时,她就让我说具体的地址。 我说干什么? 她说我给你暖脚啊! 我哈哈笑起来。 她就一个劲问地址。 我说这样聊着多好,干么非要见我? 她说,不好,就是要见,就是要给你暖脚。 我就把她拉入了黑名单。 我已厌恶了这种生活。我只是想随便和人说说话。 我曾经和一个女孩谈了三年恋爱。三年真是痛苦的三年。我每时每刻都在希 望与绝望之中徘徊。 唯一让我时时想起的,是我们是最最纯洁的。 我没有牵过她的手,在阳光的碎花中走过来走过去。没有低头在她耳边喃喃 说过情话。 没有在轻柔的月光下吻过她。 我不敢。在她面前,我从来就没有那种想法。她就象女神那样,圣洁得让人 无法靠近。 后来她结婚了。前几天才告诉的我。那一段时间我一直在忙着我奶奶去世的 事。 那晚上,我把所有的好朋友都叫到了一块。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随着我一个 劲喝酒。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喝了多少酒。是被他们背回去的。 第二天醒来,头疼的历害。我把头伸到深秋的水管下,水冲得我头皮发麻。 忽然就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 ……难道我心里就是这么在盼望着吗? 后来的生活就简单多了。我也和他们一样,和各种各样的女孩鬼混,开始一 种无聊而刺激的生活。 可是,只要那些苍老的女孩在灯光下露出光洁的身子,我就想起了她的那句 话,在电话里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让我迷茫! 那时,我的眼神是迷茫的,心时却好象清醒了许多。 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让她迷茫;也不知我让她迷茫什么。 她和别人结婚了,却把谜题永远地留给了我。 下坠 中午我下班回到家,大头还在睡觉,涓生正在电脑前玩扑克。 我们简单地打了招呼,然后就去街上吃饭。 已是冬天了。没有出太阳。天灰灰的,到处一片灰涩的景象。 吃完饭,涓生说,随便走走吧! 我们就在那条街上走着。 我觉得他应该是有许多话想对我说的。但他却一直没有开口。 后来就慢慢走到了十字路口。后来就坐在街边的栏杆上,看人。 各种各样的男人和女人。走着匆匆的步伐,在各自脸上表现着高兴或忧愁。 我们抽着烟。淡蓝色的雾就在空中慢慢消散。 然后就是啪的一声响。很轻又很沉闷的感觉。 就在我们的身后的楼下,躺着了血肉模糊的一团。 四面的人都冲了上去,很快就把搂前围严了。 我们都没有动。 死亡离我们如此地近。我感到了一种恐惧,半天脸色都没有缓过来。 他仍轻轻地抽烟,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忽然看着我说: 如要让你选一种自杀的方法,你会选哪一种? 他的眼睛深深的,似乎要把我的内心看透。 我摇摇头,说不会,自杀,我不会。 我抬头看看天,天仍是灰灰的。又说:为什么要自杀?生命对人只有一次啊! 他轻轻笑笑,说,自杀是一种勇敢的行为,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的。 我想我是懦夫吗? 一个你最喜欢的女孩如果让你和她一起自杀,你会不会? 我?我说,不知道。还没有过。 他哈哈笑起来。 我忽然想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自杀的是一个妇女。他的男人和另一个女人鬼混。后来男人要求离婚,她坚 决不离。 后来就从五层高的楼上跳了下来! 家里还有一个十岁的女孩和一个五岁的男孩! 我们回去说给大头听。大头说,靠,怎么不早点说,让我去看看,一个人从 五楼上跳下来会摔成什么样? 对岸有一棵树 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涓生从五层楼上,象鸟一样飞了下来,轻轻地落在了地 上。就落在我脚下。没有血。他眼睁着,看我。我害怕,想跑开,腿却象踩在棉 花堆中,怎么也跑不动…… 醒来后,我就坐在床上抽烟。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烦燥。 那个房间还亮着灯。我知道他是在玩电脑。 大头回家了。大头说他还要在这里住几天。 涓生是个很勤快的人。每天都会把地拖得干干净净的。那天还把我卷成一团 的臭袜子洗了。让我很不好意思。 下午涓生出去了。晚上回来时,手里卷着一幅画。 我慢慢把它展开。是一条小河,河边长满了细碎的杂草,河的对岸是一棵树, 细细的枝条。 涓生说,好看吧? 我点点头。有一种模糊的意思。也许画家的初衷就是这样。让人明白又无法 明白。 许多事还是不想明白的好。 涓生要把它挂在那间屋子里,我同意了。画挂好后,他就坐在那里,呆呆地 看。 我想,对岸是什么地方呢?真的是无法到达的吗? 一个人要进来 这天早上,我起床后,发现涓生早就坐在客厅里了。 他正在吸烟,见了我,抬头看了看,似乎是要说什么,却又把头低下了。 我洗脸,他就慢慢走到卫生间门口,靠在门边上。 好象是鼓了很大勇气,但终于说了。 我能不能带一个人来,来,住两天? 谁?我抬头问,但立即明白了,说,没事,让她来吧! 那,那太谢谢了!他说,表情有一点激动。 对这种事,我已事空见惯了。甚至麻木了。 晚上我回来时,看到那个屋子时亮着灯。我想是不是她来了? 涓生听到了门响,就出来给我打了招呼,很高兴的样子。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然后把他推进了那个门。 晚上我又作了那个同样的梦。涓生象一只小鸟一样,轻轻地从五层楼上飞下 来,轻轻地落在我脚下。没有血迹。他眼看着我,似乎要说些什么。我想跑,却 跑不开…… 我就坐起来,月光这时侯从窗外照进来,地板上象铺了一层水银。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一再作这个梦?难道是预示着涓生的以后吗? 我起来,想上卫生间;却发现涓生坐在客厅里抽烟。 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他随手给了我一支烟,然后点火。 就在火苗闪现的同时,我看到了他的忧郁的眼神。 他说:想听我的故事吗? 他喷出来了一口烟。淡蓝色的烟立即把他罩住了。 片断 我最早上网聊天时,只会问人家你是哪里人啊,干什么的,有什么爱好?后 来聊出经验了,说的最多的是三个字:我爱你! 也许最不值钱,却又最珍贵的,就是这三个字了。 一个女孩叫小美女,我给她说话,她老不理我,后来我就打,我爱你,一屏 又一屏。 她后来终于说了,我也爱你! 我说,你为什么爱我? 她就不说话了。 我就又说,我是真的爱你啊! 她说,我也是真的爱你啊! 我说,你用什么爱我啊? 她又不吭声了。 我立即把她加入了黑名单。 一个叫香妃的,我们聊的时间最长了。我们终于聊到什么都知道了的情况下, 再也没什么可说了,她说要见我。 我说,你会失望的。我长的很难看。 她说,我为什么失望?你又不是我男朋友! 想想也是。就去见了。就在一家咖啡站前的电线杆前。在这儿等的意思谁都 很明白,假如见面好了,就进去喝两杯;假如不好,就各走各的路。 结果,她是长发,圆脸,还算清秀。我呢,却让她不中意了。 KAO !你怎么这么胖! 她扔下这句话,扭头就想走人。 这时她的呼机响了,她就四下看,找公用电话的样子。 我掏出了手提电话。 她说,呀,摩托罗拉V998,好几千啊! 电话打过了,却又不想走的意思。我就请她去喝咖啡。 晚上她就去了我家。 所以,如果有人给我谈感情的事,我就是一句话: 闲扯淡! 如果相遇很美丽 涓生和她是在聊天室相遇的。 他是一个忧郁的男孩。她是一个寂寞的女人。 那是去年冬天,天下雪了,他说见面吧!她同意了。 他们约好去公园堆一个雪人。无论好与不好,那是他们要共同拥有的。 他早早就等在了公园门口。天下着大雪,他不愿立在门下,就在路边。等她 来时,他就成雪人了。 没有公交车,她是步行过来的。晚了两个小时。 他们见到对方时,真如在网上一般美好。 雪人堆成了,他拉着她通红的小手,把她拉在怀里,轻轻地吻了她的眼睛。 她就看着他,很久很久。好象要把他永远看到心里,永远存放起来。 他们相爱了。尽管她比他大一岁,而且是结过婚的人。 她的丈夫是一个政府部门的秘书,每天在领导身边受到气后,就到她身上发 泄。她总是默默忍受,从不反抗。 离婚?那是不可能的。她的弟弟,还是他说了一句话,安排进了一个好单位; 同样,一句话,他还得回家待业。还有,他的父母的退休金…… 如果不是网络,她想自己永远就是这样了。 他是一个学校的研究生。在学校,他很用功。不过那是以前;这以后,他的 心里就尽是她的影子。某天,她的丈夫去了外地出差,他就去了她家。 躺在她家温暖的床上,看着身边的女人,他心里就想,以后要挣好多钱,好 好养活这个最爱的人。 他常想他们的未来是什么样子? 当然,是什么样子都没有的。 他让她和他一起出走。她拒绝了。她还是有理智的女人。 她说,要不我们就一起自杀殉情! 她只是随便说说,但他却无法对这句话说什么!他想起自己还在心里想要作 好多事的。 她看着他就笑了。他就在这笑声中觉得自己一点点小起来。 回去后就是烦闷。他就打电话给她,说,我们一起自杀吧! 她却说,你出去一段时间吧。我去找你。 他想不通她的想法。却听她的话,出来了。 大头是他大学时的同学。 我要作你美丽的新娘 第二天起来,我就见到了她。一个清秀美丽的女人。 她对我微微笑,嘴角还有酒窝。她的头发在后面盘着,家庭主妇的模样。 她一直在厨房时忙着,他则靠在门口,一直看着她。 他的眼里尽是无限的温柔,和昨天夜里一脸迷茫的神色判若两人。 她为我们作好了可口的早餐,吃过饭后,我说我有事要出去几天,他们尽力 作了挽留。 我想我该在这里消失几天了。 我就去朋友家,东住一天,西住一天。 他们第二天去了离城十五里的香山寺。寺很小,名声却很大,据说神是很灵 验的。 我曾经去过几次。寺门很小,象一个农村的院落。院正中有一棵古柏,据说 已活了好几百年了,两三个人连到一块才能合抱住。 每天都有很多虔诚人跪在树前,祈求幸福或平安。 风一来,地上的纸灰就在天上盘旋,久久不散。 三天后,我回去,她已走了。他正在收拾东西,也要离开了。 他们在一起照了很多像。一张就是在寺前,背景是那棵永远苍翠的古柏,她 的笑容灿烂得象春天的花儿,上面还有一行题字:我要作你美丽的新娘。 还有一张是在房间里拍的。背景是那幅画,他的眼神忧郁,她却是甜密密的 样子。 照片上也有题字:永恒! 听说的结局 以下的内容都是听说的。 她死了。她是自杀的。照她死的时间算,应该是从她从这里走后的一个星期。 她吃了一瓶安眠药。 在她死之前,她是好好的。她去看了她的父母亲。还去看了所有的朋友。只 是没有再见他。 他丈夫早上出门时,她还在门口说,早点回来啊!等他中午回来时,她的身 子已冰凉了。 她没有留下任何遗书方面的东西。许多人都在议论她为什么要在幸福的生活 中死去。 她的葬礼办得很隆重。她的父母泪都流了下来,母亲还晕了一次。她的弟弟 出差在外,回来后,抱着她的骨灰盒长久在坐在地上,起不来。 她的秘书丈夫也是泪流满面。过了两年,才又娶了一个女人。 他也死了。是出了车祸。他听说了她的死讯,发疯似的要去参加她的葬礼。 就在他刚出校门,疯狂地过马路时,一辆急驰的车把他撞了起来。 那辆车开得太快了,他就在车前飞了起来,象是要飞起的样子,但还是落了 下来…… 同学们在整他的遗物时,发出了他和她的照片。 他们不知她是谁,连同他一起送到了火葬厂。 我是在我们喝酒时听大头说了这个结局。谁都没有言语。冰冷的啤酒在心里 慢慢流过。 回去了就去那个房间看那幅他没有带走的画。我想把它烧了,算是对他的一 个纪念。 但终于没有这样作。这个画一直就留着。 后来没事就去看那个画。 他曾经说过,幸福就是在彼岸,我们永远都无法达到。 我想,就是说那条河吗?那么小的河,一步跨不过去吗? 不是后记的后记 最后还再罗嗦两句。 我一直就想把语言写得美一些,象诗一样,始终都没有达到。 这也许是永远的遗憾了。 早上写时,是一种安静的环境。下午和晚上,却是乱吵吵的。结果把一个情 节都弄掉了。唉! 现在已是凌晨了。该睡了。 1:53 00-1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