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 楚母坐在舒适的跑车里,侧头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心里想着昨天侦探社 寄来的最新报告。好半晌,她转头看向驾驶座上正认真开车的萧冉宁。 “宁儿。” “是,夫人。”萧冉宁毕恭毕敬地回应。 “宁儿,别叫我夫人,叫我楚伯母就好。不然让天儿听到,他准会怀疑的,这 孩子太聪明了。”楚母言似抱怨,眼里却是掩饰不住的骄傲。 “好的,楚伯母。”萧冉宁回以楚母一个温暖的微笑。 楚母的思绪又回到侦探报告上,脸容再复忧虑:“宁儿,昨天我接到侦探社的 报告。” “楚伯母是因为这个才来天涯市的吧?”萧冉宁转动方向盘,车子转了个弯, 驶上大路。 “是的,报告上说,楚民宇已经知道我和天儿仍存活于人世,他已经找人在调 查我们了。”楚母忧心忡忡地说着。 锐利的光芒自萧冉宁深邃的眸里闪过:“楚民宇已经知道我们在天涯市了吗?” 楚母摇头,“现在还不知道,但我想过不了几天他就会知道了。” 萧冉宁也认同地点头,对于楚民宇的事,他曾听自己的父亲说过。 楚家是商业世家,产业涉及各个领域,生意版图早已扩充至全世界,不说流动 资金,单是固定资产就超过100 亿人民币。楚民宇是楚家的养子,二十年前,楚中 天的爷爷过世,楚民宇为了独占楚家财产,设下了连环陷阱把楚父害死。事后,一 直垂涎楚母美色的楚民宇欲强占楚母,楚母宁死不从,恼羞成怒的楚民宇便命人把 楚母和当时才三岁的楚中天塞进木桶里,把桶盖钉死后扔进河里。当时,萧冉宁的 父亲是楚家的保镖,和楚父的关系一直不错,楚父出事后,他一直在暗处保护着楚 家母子的安全,那天晚上,他趁弃置木桶的人走远后,便迅速救起了楚家母子。事 后,萧父知道楚宅不可久待,便迅速带着妻儿和楚家母子离开,数人碾转多地,最 后在天涯市定居下来。为了维持生计,楚母拿出存放自娘家的首饰,将变卖所得交 给萧父做生意。幸好萧父也有点商业头脑,当年的小公司经过二十年的苦心经营后, 现今已转变成规模偏中大型的国际公司。楚母本是温婉的人,对楚民宇虽然有恨, 但为了儿子,她并不打算报仇。然而楚母不想招惹楚民宇,并不代表楚民宇也可以 放过楚家母子。对楚民宇而言,楚家母子就像两根插在他心上的刺,一天不除去, 一天不舒坦。所以当他知道楚家母子还活在世上后,他便迅速花重金聘请侦探调查 楚家母子的下落。以他凶残的作风,找上楚家母子是迟早的事。 楚民宇的能力是不容置疑的,二十年前他能把楚父弄死,二十年后的今天,他 也绝对有能力把楚家母子解决掉。 “楚伯母,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萧冉宁神色凝重地问。 “你父亲今早告诉我,他早猜到这样的结果,所以在公司稍稳定后,他便开始 找上楚氏集团主公司的一些重要职员和楚宅的管家,一一买通。这些年来,真多亏 了你的父母帮忙,不然我和中天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到今天了。”楚母一脸感激地 说着,“至于楚民宇,他唯一的弱点是他的儿子楚漠雄,他非常重视和信任这个儿 子,甚至把当年暗害老爷的证据全交给他儿子保管。楚漠雄虽然能力不差,但喜好 渔色,我打算找个女子接近他,取得他的信任后,暗中把暗害老爷的证据偷出来。 我已经让天儿赶紧物色适合的人选了。”这就是她拼命催楚中天找女友的原故。 “这事,中天知道吗?”萧冉宁嘴上问着,眼睛却紧盯着前方,虽然现在是上 班时间,但马路上车辆仍是甚多,他可不敢大意。 楚母蹙眉,摇头答道:“不知道,我打算晚一点再告诉他。” “可是楚民宇估计很快便会找来了,我认为这事越早让中天知道越好。”萧冉 宁提醒道。 楚母沉吟了会,觉得萧冉宁说的不无道理,于是郑重地点头:“我会尽快找个 机会告诉他。” 知道什么叫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吗?不知道的话就瞧瞧现在的她! 话说香橙气呼呼地从机场出来,打完电话给楚中天后,本想打的回家,手往口 袋一摸,却发现钱包不见了!好吧!不见了就不见了,那她打电话搬救兵总行了吧? 可是,当她摸出手机,正想按键时,那个该死的屏幕竟然闪了两下,没电了……好 吧!姑娘她今天霉运当头,她也咬牙认了,现在她就叫辆出租车,回家后再付钱, 这下子老天应该不会再耍她了吧? 才怪! 她站在马路边,又是伸手,又是伸脚,又是扮猴子跳……凡是她知道的造型, 无论是能登上大雅之堂的,或是难登大雅之堂的,她都耍遍了,却没一辆车子停在 她面前!……难道是样子问题?呸呸!!怎么会呢!她可是青春无敌美少女! 国父革命也不是一朝便能成功的,她应该向孙中山学习,愈挫愈奋,再接再厉! 香橙咬了咬牙,拎着她那咸菜似的旅行袋伸手再接再厉。然后过了好半天,一无所 获的她终于发现那些什么再接再厉都是骗人的!做人就得变通,要是像那守株待兔 的傻子,最后就只有饿死的下场! 所以…… 当她一瞧见那辆在阳光下闪着高贵光泽的银色劳斯莱斯缓缓驶出机场前的广场 后,她便毫不犹豫地扑过去,大喝一声:“停车——” 银色劳斯莱斯因这突然冲出来的人猛地停了下来。 车内,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的男子因这毫无预兆的刹车身体大副度前倾,要不 是有系安全带,他很有可能会撞玻璃!男子稳下身子,浓黑的剑眉慢慢拢起,长密 的睫毛轻颤了一下,假寐的双眸缓缓地睁开,一双静如子夜、冷如寒星的幽黑眸子 轻眨了两下,视线隔着挡风玻璃定在车前那个像猴子一样又叫又跳的女孩身上,轻 易地寻到了害他差点撞玻璃的罪魁祸首。 那女生的长相一般,脸皮却似乎很厚,司机已经按了好几次喇叭了,她还是不 顾形象地跳着叫着赖在原地,没有丝毫要走开的意思。 男子的眉头越拢越深。 “德叔,你去问问她有什么事。”清冷的嗓音自薄唇逸出,说话的对象是紧捏 着方向盘、满头黑线的司机。 “是的,少爷。”德叔恭敬地点头,然后打开车门走向那个厚脸皮到让人汗颜 的女生。 正在叫嚣着的香橙一见车上有人下来,立刻就笑开了嘴。她就说嘛,人要变通! 瞧,现在她算是成功一半了吧? “小姐,请问你是有什么事吗?”德叔走到她面前,客气地询问。 香橙连忙收起猴子的架式,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再配上童养媳般的可怜 眼神瞅着眼前的中年男人,“叔叔,请问你可以载我一程吗?我的钱包让人偷了, 手机也没电了。”就连语气也是这么的惨兮兮,就像是刚被人用皮鞭、蜡烛招待过 …… 德叔一脸同情地看着眼前的倒霉女生,脸上明显有软化的迹象,但他又似想到 什么,往劳斯莱斯看了一眼,脸上有挣扎的神情,最后他还是一脸歉然地看着女生 :“很抱歉,我可能帮不上你这个忙,因为我家少爷不喜欢和陌生人同坐一座。不 过我可以把手机借你,你可以打给你的朋友或者家人。” 香橙一喜,正想答应,眼睛却在不经意间瞥到某物,然后她的嘴巴便越张越大, 眼睛也越瞪越大,视线再也移不开。 只见,清澈如春水的晨光中,线条流畅的银色劳斯莱斯闪耀着高贵的金属光泽, 前左车门正被缓缓推开,率先跨出车门的是一条包裹在灰色西裤里的长腿,黑亮皮 鞋利索地踏上水泥地,然后便是一副穿着笔直的灰色西装的颀长身子。 来了!来了!最重要的关头来了!很多男人都有一副衣架子身体,脸却长得像 青蛙,这男的不会也是这种类型吧?香橙捂住剧烈跳动的心,费力地咽了咽口水, 目光紧紧地锁定着那张即将出现的脸。 线条高贵深刻的侧脸不负众望地缓缓出现,再徐徐地转过来。猝不及防地,一 张俊美得过份的男性脸庞闯入她的视线。 略微过长的微卷黑发被风吹得微乱,略长的刘海遮盖着光洁饱满的额。浓黑的 剑眉下,那双清冷的黑眸平静地锁着她的眼眸,薄唇紧抿,在车里等得不耐烦的楚 修凡神色清冷地朝她直直走来。 哇噻!这男人是从希腊神话里跑出来吧? “嘶……”香橙吸了吸流到嘴边的口水。 一旁的德叔久久得不到回应,再看眼前女生一副灵魂出窍的神情,立刻便觉悟 自己遭到了残忍的遗忘。难道他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德叔很是郁闷地抬头,目光 循着失魂少女的视线看去。他倒是想看看是何人的段数这么高,轻易便将少女的魂 魄勾去! 这一看,他立刻见怪不怪地收回心里的不平衡,并且很自然地从口袋里抽出专 为眼前这种凯视他家少爷的女人准备的纸巾,递给眼前这个口水泛滥的女生,好心 地劝道:“擦擦你的口水吧,孩子!最近天涯市降水多,你就别去凑热闹,折腾排 水工了。” “……谢谢。”香橙接过纸巾把嘴边的口水胡乱一擦,及时咽回先前滚到嘴边 的“好”字,临时改词,“叔叔,对不起,我记忆力不好,家人和朋友的号码都存 在手机里。”她边说,边偷瞄渐渐走近的酷哥,心里砰砰乱跳,嘴角也不受控制地 上扬、上扬…… 德叔第一次知道记忆力不好是一件让人欢腾的事,瞧眼前的女孩,脸上都能笑 出迎春花了。“……那我帮你拦辆的士。” 香橙眨眨眼,摆出一副纯洁的样子说:“叔叔,妈妈说不能坐陌生伯伯的车子。” 为了争取和酷哥同坐一车的机会,她是打算死赖到底了。 倒霉的德叔嘴角抽搐,心里无语地想着,难道他和她看起来就很不陌生吗? 两人话语间,楚修凡来到他们面前。他瞥了仰慕地看着他的女生一眼,熟悉地 在对方脸上看到了花痴笑容,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厌恶,移开视线对向德叔:“她有 什么事?” 香橙那会放过和帅哥对话的机会,抢着德叔前回答:“我钱包掉了,手机没电, 你能载我一程吗?”说完,发现自己表现过于猴急,怕被帅哥留下不好的印象,于 是连忙补充,“我是很矜持很传统的女生,我若不是到了万不得意的地步,也不会 拜托你的。” 楚修凡瞥了一眼那个满头大汗、风尘仆仆还硬把咸菜旅行袋当淑女包拎的矜持 女生,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伸向西装内袋。 看着他的动作,香橙先是疑惑,然后满满的惊喜充斥眼瞳。难道眼前的帅哥对 她一见钟情,迫不及待地要给她留下定情信物?香橙咽了咽口水,期待地看着那只 缓缓抽出的手——啊!?怎么是钱夹子? “这些够吗?”楚修凡从钱包里抽出两张百元钞票递给她,冷峻的脸上看不出 丝毫情绪。 呃,人民币也可以做定情信物的吗?香橙傻傻地接过。 “我的车不载陌生人,你自己坐车回去。”清冷的嗓音明确地拒绝了还在发傻 的女生,楚修凡转向德叔,“德叔,我们回去。”语毕,转身往车的方向走。 “是的,少爷。”德叔闻言,连忙跟在楚修凡的身后往回走。 香橙回过神来,连忙跑到帅哥面前,边配合着他的脚步倒退着走,边扬起捏在 指间的钞票满怀期待地追问:“请问这是定情信物吗?” 楚修凡瞟了她手中的钞票一眼,淡淡地砸下一句:“如果你是这么认为的话, 那么请你把钞票扔了。”说着,他推开她,优雅地打开车门钻进车里。 紧跟其后的德叔同情了看了当场被拒绝的女生一眼,爱莫能助地跟着钻进车里。 香橙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劳斯莱斯像一只银色的傲狮在她眼前奔驰而去, 扬起的风把她手中的钞票吹得猎猎作响,似在嘲笑她的愚蠢。 “怎么嘛!长得帅就了不起哦?!你的臭钱我才不要!”香橙对着变成一个点 的劳斯莱斯大骂,狠狠地把手中的钞票往地上掷,潇洒地甩头离去。 不远处的一小乞丐见了,立刻欢喜地跑上前欲捡钱,另一只凭空出现的手却比 他动作更快地捏起钱。小乞丐一怒,直起身不满地瞪向后来者。 “瞪什么瞪!?姑娘我刚被人拒绝了,这钱是我的精神损失费,你好意思捡吗 你?你想要的话自己挣去!哼!”香橙理直气壮地说完,昂头离去。 匆匆回到家,香橙也没那个心情再去收拾东西,她随便洗了澡换了衣服,拿了 合同便拎着那个咸菜旅行袋,按合同上的地址来到这栋大厦前。 香橙仰起脑袋,看着面前那栋据说是天涯市采光最好的摩天大厦,那华丽高雅 的外观不输东方明珠渡假酒店的建筑,高度更是直入云端,估计顶楼的居住者往窗 外一探便能看见仙女了。香橙看得心里直咋舌。 不亏是“最”字辈的建筑啊,单是气势外观就这么震撼人心!想不到楚中天那 死小子这么有钱呢,竟然能住这么高级的住宅!往后的日子她不好好的敲诈那死小 子一顿,还真对不起自己。 香橙嘀咕着,拎着旅行袋欲走进大厦,中途却让一个警卫模样的大叔拦住。 “小姐,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 香橙上下打量了警卫大叔一眼,配合地回答:“我叫香橙,我找902 室的楚中 天先生。” “请您稍等好吗?”警卫大叔礼貌地地说完客套话,转身拨了楚中天的电话确 认她的身份。 香橙把警卫大叔的礼貌和负责看在眼里,心里羡慕得要命,高级住宅就是不一 样啊!连警卫员的素质也特别棒! 正感叹着,这边的警卫大叔已经确认完毕,恭敬地为她拉开大厦的玻璃大门, 礼貌颔首道:“香小姐,楚先生在902 室等你。” 警卫大叔言行礼貌极了,像是面前站的是某家大企业的千金,看得香橙心虚不 已,自惭形秽,双手也自动自发的并放腿前装淑女,又轻声细语道完谢后,才学着 电视里那些千金,扭着屁股向电梯里走。 后头的警卫大叔看得额角冒黑线,憋了又憋,终于忍不住唤住前头扭得愉快的 某人。 “香小姐。” “嗯?”前头的香橙正努力地让两只大脚丫扭出莲步轻移的效果,一听警卫大 叔唤她,连忙回头朝他嫣然一笑。 警卫大叔自动把香橙的淑女式笑容当成嘴抽筋,一脸严肃地盯着香橙的脚: “香小姐,你的腿太短,再扭下去会抽筋的。” “……谢!谢!”香橙嘴角抽搐着说完,转头用打倒日本鬼子的冲刺方式怒气 冲冲地前进。 什么言行礼貌,什么恭敬有礼,屁啦!这死老头分明就和楚中天那个死小子一 样,是个双面人! 憋着满肚子闷气,香橙郁闷地来902 室的门外,门铃她也没心情找了,直接拍 门:“楚中天,我来了!” 末几,门开了,出来的却是个女人。这女人香橙可忘不了,要不是遭这女人陷 害,估计她现在正快快乐乐地在家数着钞票,过着她幸福的小日子! “叶恋旋,你怎么会在这里?”不会又是来陷害她的吧?香橙防备地盯着眼前 冷眼看着自己的女人,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何况叶恋旋还是会使毒计 的美女蛇,她不防着点可不行。 叶恋旋没答话,只是冷然地看了她一会,朝她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后,扭着臀 部款款离去。 香橙看着她身着红衣的背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这女人朝她笑得这么鬼 魅,不会又是在想什么坏心眼害她吧? “臭丫头,你站在门外发什么呆,还不赶快进来!”楚中天欠揍的声音自室内 传来,像是提醒了香橙别忘了里头正有一个非常欠教训的人在等着她。 “催什么催,合同上又没规定不能站在你家门口发呆!”香橙没好气地朝内叫 着,咬牙不甘不愿地拎着旅行袋磨磨蹭蹭地往里走,轻易地忘记了叶恋旋的事。 宽敞的客厅里,楚中天正坐在落地窗旁的沙发上把玩着打火机。看见香橙进来 后,他用拇指朝电视柜左前方的房间一比,悠然地开口:“你房间。” 香橙一边往里走,一边东张西望地打量着房子的布局和摆设,嘴里也没闲着, 连连发出“啧啧啧”的赞叹声:“真没想到你这人不怎么样,品味却不错呢!” 楚中天嘴角抽动了下,她这话是褒义还是贬义? 香橙也没理他,漂亮的新窝让她的心情渐渐愉快起来。她期待地走进楚中天安 排给她的房间,入目的宽敞房间让她笑得合不拢嘴。她还以为楚中天这小气鬼会因 为记恨而安排她睡厨房呢,没想到他人还蛮大度的嘛!瞧瞧这采光极佳的房间、一 应俱全的名牌家具、精致的摆设,这些都比她家里那个狗窝般的房间好多了!其实 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好像也蛮不错的嘛!就当是度假好了! 香橙把旅行袋抛到书桌上,迫不及待地跑到窗前。窗外,大半个海角镇一览无 遗,甚至连远处的山林也看得清清楚楚,深吸一口气,清新的空气丝毫没有被污染 的迹象,优质的居住环境让她的心情舒畅到极点。 “喂!臭丫头,我可不是叫你来这儿看风景的!” 正当香橙一脸享受地看得正舒畅的时候,一句刹风景的话大剌剌地自后方传来, 中断了她的好心情。“这死小子一天不找她吵架就皮痒吗?亏她刚才还小赞了他一 下,看来是白赞了!”香橙小声嘀咕着,不悦地转身看着倚在房门的楚中天,没好 气地问:“干嘛?” “赶快换件衣服,一会儿出去吃饭。” “知道了。”香橙应了声,站在原地直直地看着楚中天,却没有换衣服的意思。 楚中天被看得莫名其妙,疑惑地问:“喂,你看着我干嘛?还不赶快换衣服!” “你这么大的一个男人杵在这里,我怎么换?”香橙白了他一眼,气得差点说 不出话。 “我还以为你会需要我帮忙呢!”楚中天故意往她的胸部瞄了眼,调侃道。 香橙脸一红,立马就上前把楚中天推出房间,恼羞成怒地吼回去:“我的手又 没有残疾,谁会需要你帮忙!你给我滚远点儿!” 楚中天被香橙推得踉跄了一下,只来得及听见“砰!”的一声,门便毫不留情 地在他眼前关上。她还故意大力地扣上锁,“喀嚓”的上锁声像是在嘲讽他是不能 不防的大色狼。 楚中天苦笑了一下,理好被她弄皱的白衬衣,走回客厅继续无聊地把玩刚才的 打火机,心里估算着香橙会多久后才出来。 出乎楚中天的预料,被甩上的房门很快便开了,比他预算的时间快了很多。 香橙自房里走了出来,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身是一件简单的蓝色T 恤, 胸前印着一个大大圆圆的黄色笑脸。她嘴里咬着橡皮筋,两手正利落地把一头黑亮 的长发往脑后拨,三下两下便把头发弄成了整齐的马尾辫。 “我好了,可以出门了。”她说。 楚中天由下自上扫了香橙一遍,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睁大眼盯着她:“你打算就 这样出门?” 香橙低头瞄了一眼身上的衣物,茫茫然地抬头问:“有什么不对吗?” “你是想穿T 恤进西餐厅吗?赶快去换一件!” 香橙嘟嘟嘴,却还是听话地走回房间换衣服。不到五分钟,房门重新打开,香 橙自里头走出来,这回她把牛仔裤换成棕色短裤,笑脸T 恤也换成粉色衬衣。 “这回可以了吧?”她嘟着嘴哀怨地看着他。 楚中天瞄了她一眼,太阳穴不由得隐隐作痛。她这样子进餐厅估计连服务员也 不如吧!他甚至开始怀疑,这臭丫头是不是故意在和他作对。楚中天也懒得说废话, 直截了当地指着她的房门:“再去换一套。” “没有了,我只带了这两套衣服。”香橙答得很是无辜。 “你不是故意的吧?……你上次那套洋装呢?” “还给我姐了。”她就是故意的,怎样?她不穿寒酸点,怎么海削他一顿呢? 他也别怪她,要怪就怪他自己,谁叫他来招惹她!不过这句话香橙只敢在心里说, 不然惹怒了楚中天,她接下来的一年可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楚中天眉稍抽搐了一下,一时无言。 “呃,不然我们别去西餐厅吃饭了,我们去吃小食,天使街的小食摊很多哦!” 香橙兴高采烈地提议。 “还有别的选择吗?”楚中天问得很是虚弱。他堂堂一国际企业的总经理竟然 带自己的女伴去吃路边摊,想想他也浑身冒冷汗。 “没有!”香橙毫不留情地打碎他心里所存不多的希冀。 “……那走吧!顺便给你买衣服。” 哈!她等的就是这一句! 天使街一如平日的热闹,街上人潮涌动,川流不息。 楚中天和香橙坐在街旁一小食店的靠窗位置里,桌上是满满的一桌子各式小食, 两人正痛快淋漓地大吃特吃。 香橙一手烤香肠,一手珍珠奶茶,边吃边偷闲瞄了对面正埋头快意地吃着烤鸡 片的楚中天一眼:“怎么样?很好吃吧?” “比不上五星级餐厅里的烤鸡排。”楚中天嚼咬着口中的食物,含糊不清地答 着。 “那你别吃了,滚回你的五星级餐厅吃你的五星级鸡排!”香橙放下手里的珍 珠奶茶,一把抢过楚中天手中的烤鸡片塞进自己的口中。 “喂!你人怎么这样?!我还没说完呢!”楚中天看着鸡片一下子消失在香橙 嘴巴里的,不爽地抗议道,“我是想说。虽然这些东西比不上餐厅里的烤鸡排,但 味道还不错。” “谁叫你说得这么慢,活该没得吃!” “……”女人果然是不可理喻的动物。 “楚中天。”香橙突然凑近他,语气神秘兮兮地唤道。 楚中天狐疑地眯了眯眼,也学着她的样子,把脑袋凑到她面前:“干嘛?” 香橙扭着身子,红着脸,有些兴奋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你有没有发现周围 很多人在偷看我?” 他剑眉一挑,俊脸微侧的往周围一扫,目光和邻近几桌的小姑娘相撞,小姑娘 们即时羞答答地垂下脑袋,楚中天的眼里立刻闪过了悟的笑意。 香橙没有注意他的小动作,依然别扭地绞着手指,脸颊潮红地半垂着脑袋,细 声细气地说话:“楚中天,你说我是不是变漂亮了?” 楚中天的眼里闪过玩味的笑意,忍着大笑的冲动,他恶作剧地提议:“你有没 有变漂亮我不知道,不过我们可以从旁人那里试探看看。” 没有嗅到恶作剧气息的香橙抬起头,很是期待地看着楚中天,急切地问“怎么 试?” “嗯……”楚中天的眼珠子转了转,兴味十足地看向在小食店里打工的女工读 生说,“看到收银台里那个在敲打计算器的女生吗?” 香橙沿着他的视线看去,轻易地看到了那个正不住朝他们这边张望的工读生小 妹,她使劲点头。 “你觉得她是在看谁?” 香橙左右探看了一遍,确定这位置只有她和楚中天后,她毫不犹豫地回答: “当然是我!” “那你向她招招手。” 香橙放下手中的食物,二话不说就举起手照做,可是她招了好半天,痴望着这 边的工读生小妹却没有丝毫反应。 “怎样?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吗?”楚中天用纸巾擦拭着手上的油渍,瞟了她 一眼。 香橙不死心地把手摇得更夸张,却依然得不到工读生小妹的半分注意。“什么 嘛!看着人家又不理人家!”香橙失望地垮下肩。 “你真确定她是在看你吗?”楚中天放下手中的脏纸巾,好笑地看着她。 “不然咧?难不成在看你?”香橙没好气地瞪他。 楚中天叹气,伸手朝工读生小妹轻轻一扬,工读生小妹的脸颊立刻红成了两个 咸蛋黄。香橙瞠目结舌,诧异地看了一眼羞红着脸扭着屁股向他们走来的工读生小 妹,再转头不可思议地盯着他。 “怎样?是不是突然发现我帅呆了?”他开玩笑般说。 香橙直觉地想反驳,可是视线落在楚中天的脸上后,便再也移不开。 初见楚中天时,她在躲狗,没来得及瞧清他的长相。第二次遇见他时,她怕他 报复,隔着人群匆匆一瞥,她便逃跑了,但那一瞥也足以让她知道有着娃娃脸的他 长得很不赖。后来虽然常能见到他,但他们一见面就是吵,吵得她也没那个心情去 认真看眼前这个没风度的男人是长得像狗还是像猫了。现在仔细一看,她才发现他 长得真不是一般的帅。特别是那双琥珀色的大眼,清澈明亮得像最纯净的水,轻易 便把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还有那白嫩嫩的皮肤,光滑细腻,没有丁点的瑕疵,好 像那刚出炉的双皮奶,看得她嫉妒得心里直冒酸水,恨不得在上面狠狠地捏一把! “即使是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也用不着在众目睽睽下动手吧?”楚中天一把 抓住那只油腻腻的狼爪,促狭地朝她挤眼睛,“我以前咋就没发现你是这么猴急的 人呢?啧啧啧,看来你隐藏得很好嘛!” 香橙一愣,惊骇地盯着那只被楚中天抓在掌中的手,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出手了。 该死!她这是在做什么?!香橙的脸莫名一红,猛地伸手拍掉楚中天的手,怒斥道 :“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啊!你刚才是真的对我伸出碌山之爪嘛!” 楚中天说得委屈,香橙却听得吐血,这死小子分明是故意的!她刚想发飙,却 听见旁边传来工读生小妹含羞带怯的声音:“两位客人是要结帐吗?” 秋日的阳光灿烂而不灼人,不时有凉风拂过,轻扬起行人的衣袂。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楚中天捧着罐装绿茶愉快地喝着,嘴边的笑容自小食店里 出来后,就没间断过。相对楚中天的愉悦,香橙就郁闷多了。 正确点说,从小食店里出来后,香橙就没高兴过。 因为结帐时,那个工读生小妹红着脸偷觎了楚中天一眼后,竟然自以为讨好地 对香橙说:“阿姨,你家弟弟好帅耶!” 妈的!她有这么老么?竟然叫她阿姨!还说楚中天是她弟弟!!不过…… 香橙仰头看向楚中天,那张在阳光下焕发着青春光彩的白嫩嫩娃娃脸让他看起 来确实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看久了,连她也觉得他比她年轻…… “喂!”香橙郁闷地用手肘子撞了他一下。 “什么事?”他低头看她,脸上的笑容灿烂得灼眼。 香橙忍着把那张蛋奶似的脸揍成豆腐花的冲动,郁闷地问:“你成年了没?” “我今年23了。”楚中天笑眯眯地回答,然后学着她的句式,笑容满脸地反问 她,“你更年期了没?” 香橙被他气得脸都绿了,怒发冲冠地瞪他,几乎是用吼的回答:“姑娘我才20, 可比你年轻多了!” 香橙的高分贝引来了行人的侧目,楚中天却不在意地取笑她:“我以为你已经 30了。” 香橙气得理智全失,也顾不上在大庭广众下,伸起脚就想往他身上招呼,却突 然想到什么,险险收住脚,把手伸到楚中天面前:“拿来!” 楚中天挑眉,不怕死地继续开玩笑:“拿什么?我的身体吗?” 香橙真想回他一句“拿你妈个头!”,转念又想,为这死小子说脏话太不值了。 于是她忍下胸中的怒火,自己动手掀他的衣袋、裤袋找他的钱包。 看着她不请自来的手毫不客气地在他身上摸来摸去,楚中天也不生气,依然笑 眯眯地调侃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香橙打着不理他的决心,纯当他发疯。她径自摸出他口袋里的钱包,直接把他 当成透明人,招呼也不打便越过他就走进前面的名牌专卖店。 哼!今天她不把他的卡全刷爆,她就不姓香! 打着“自己用不完就打折卖给自家老姐”的主意,香橙从街头的专卖店扫到街 尾的百货公司。当楚中天载着光荣爆破他十多张金卡的香橙和满满一车子的各式名 牌回到自家楼下时,已是傍晚时分。 正在大厦门前巡逻的警卫大叔看到两人拎着一大堆袋子艰难地往大厦移动时, 立刻热心地跑上前帮忙分担。 “谢谢您,赵叔。”楚中天把手中的袋子分了一些给警卫员,笑着道谢,然后 又从香橙的手接过一些纸袋自己拿着。 有了赵叔的帮忙,两人的脚步轻快多了,香橙一下子对赵叔充满感激之情,早 上的不愉快也忘记得一干二净。可是她的感激之情维持不到一秒,便被秒杀了。 “中天,你家的佣人大婶也喜欢用这些庸俗的名牌吗?”赵叔瞄了一眼手中纸 袋上印着的名牌标志,转头问楚中天。 “大概她最近爱上玩伪淑女的游戏。”楚中天也不澄清,笑着回答。 香橙的脸立刻黑了一半,这个老头子有没有搞错!她是那门子的佣人,她明明 是楚中天租来的女友大人好不好!虽然她的衣着是有那么一眯眯像佣人…… 赵叔了悟地点头,然后似是想到了什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怪不得今 早我看她走路时,屁股快扭到天上去,我忍了好久才忍着没告诉她的,忍得我的心 都痛了。” 楚中天轻笑出声,也不替她辩护。 香橙的另一半脸也黑了,这死老头哪有忍得心痛,他今早还说她腿短来着!心 里虽然有愤,但赵叔毕竟是长辈,她也不好计较。 三人来到大厦的电梯前,楚中天接过赵叔手里的纸袋后,从另一个袋子里拿了 一盒东西递给赵叔,“赵叔,这是你爱吃的蛋塔。” 香橙记得这盒蛋塔。这盒蛋塔之所以让她印象这么深刻,是因为这蛋塔是在她 的疯狂购物结束后,楚中天执意开着BMW 绕了差不多半个海角镇跑到那间什么雨语 蛋糕店特意买的。绕半个镇也不算什么,让香橙心疼的是这蛋塔是用她的钱买的! 当时楚中天的卡已经全让她刷爆了,他又没带现金的习惯,她只好代他付帐。那蛋 糕也不知道是不是用金子做的,一盒竟然要200 多块,付完帐后,她的钱包一下子 瘦了一圈,看得她心疼死了。 赵叔接过袋子,凑到鼻下一嗅,立刻满足地笑了,额上的皱纹也一下子舒展了 开来。“算你小子有良心,记得赵叔喜欢吃雨语家的蛋糕,赵叔也算没白疼你了。 对了,雨语那丫头还好吧?” “张妈妈说雨语还在意大利没回来。”楚中天微笑。 雨语?谁?和雨语蛋糕店有什么关系么?香橙一阵疑惑,却又搭不上话问。 “这么久没见,怪想那丫头的。好了,快上去吧,拎着这么一大堆东西干站着 也累。”赵叔挥了挥手,拎着蛋塔盒转身就走,走了几步,他又突然想到了什么, 回头对刚走进电梯的两人说:“刚才有个女人来找你们,我看她长得和香丫头一个 模子出来的,便让她上去等你们了。” 香橙和楚中天都疑惑起来。 和香橙长得一个模子的女人?是谁? 两人坐电梯到达楚中天屋子的所在楼层时,终于见到了那个“和香橙长得一个 模子的女人”。只是香橙没想到的是,赵叔口中那个“和香橙长得一个模子的女人” 竟然是她老姐! 真是太意外了! 首先,她意外的是老姐竟会来这里找她;然后,她意外的是警卫大叔的审美眼 光。拜托,她和她老姐那有长成一个模子!她明显比她老姐漂亮好不好! “姐!”香橙眨了眨眼,惊诧地看着她问,“你怎么来了?” 香婷站在楚中天的家门前,怒容满脸地瞪着眼前的男女,然后扬起手中的纸条 怒骂道:“我还想问你们,这是什么回事!” 楚中天立刻嗅出气氛里的不对劲,连忙打开家门,好声好气地对香婷说:“小 婷,进去再说好吧?” 闻言,一旁的香橙突然瞪着楚中天和自家老姐后退了两步:“你……你叫姐‘ 小婷’?你们不会是在一起了吧?” 一个爆栗敲到香橙头上,伴随而来的是香婷的怒吼:“死丫头,你胡说什么?!” 香橙被香婷吼得缩了缩脖子,小声地嘀咕道:“不是就不是嘛!干嘛这么激动!” 怒吼过后,香婷渐渐冷静下来:“算了,我们进去再说吧!”说着,她拉着妹 妹率先走进屋内,楚中天关上门后,也跟着其后来到客厅。 三人在客厅的组合沙发上各占一个座位,一时谁也无声。 窗外夕阳正好,橘红色的光芒透过大开的窗户把客厅照得通红,晚风吹起蓝色 的布窗帘,扬起的弧线像是傍晚沙滩上的波浪,温柔地在对面的桌上留下忽明忽暗 的阴影。 桌上,是一张普通的便条纸,纸上有着几行蚯蚓似的黑色字迹,上书:姐,我 去楚中天家住一段时间,请不用担心。 妹:香橙(留) “你们谁给我说下这是什么回事?”终于,身为大姐的香婷率先打破沉默。 楚中天看了缩着脖子不敢说话的香橙一眼,决定负起解释的责任:“昨天晚上 的合同,你还记得吧?签了合同后,香橙就得做我为期1 年的女友,所以……” “所以我家妹子就得搬到你家住?”香婷面无表情地接过话。 “是的。”楚中天老实地点头,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是我让香橙搬过来的。” “你这话算什么意思?显示你很伟大吗?”香婷越发不满地瞪着他,“楚中天, 虽然我对你的印象蛮不错,但是我也不可能因此而让我家妹子和你孤男寡女的住在 同一个屋子里,还是住一年这么久!毕竟我家橙子好歹也是冰清玉洁的女生,虽然 追她的人不多……” 一旁的香橙听得嘴角抽动,不是说家丑不外扬么?即使她的男人缘确实不太好, 老姐也不用说出来吧? 楚中天深思了一下,然后抬头向香婷保证道:“我保证香橙一年后回家时,不 会少掉一根头发。” 香婷闻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闪过灵动的大眼,她朗声答应下来:“好,如 果这一年内,香橙出了什么意外,你得给我负责,你做得到吗?” 楚中天也不怀疑这其中是否有诈,毫不犹豫地点头:“好,我答应!” 香婷满意地点头,一旁的香橙却不满意了。 “我不同意!” “为什么?”香婷瞪着她,楚中天也眯起眼看她。 “我才不要他负责呢!我的人生应该要我自己作主,你们没有权利替我作决定 ……”香橙的抗议声在自家老姐的瞪视下越来越微弱。再看香婷那副凶神恶煞的表 情,似乎在说,你再说一个字,我就把你吞了!“干嘛要这样看我呀!这不是变相 的眼神威胁么?”在香婷的眼神压迫下,香橙低声嘟囔了句,不敢再发言。 “你说完了吧?”香婷笑得一脸温柔地看着自家小妹。 如果她答“还没”,老姐不会把她揍成猪头吧?香橙瞅了皮笑肉不笑的老姐一 眼,咽了咽口水,最终还是怕死地瑟缩着点头。 “好,那么刚才我妹妹说的话,你就直接无视掉吧!”香家大姐很有气势地对 楚中天说,然后转头拎起香橙的衣领,咬牙切齿地往外走,“死丫头,你出来,我 有话跟你说!” “姐、姐,温柔点!温柔点!我可是柔弱的女生,你得爱护幼小。”香橙哀嚎 着,被自家老姐拎到楼梯间。 “香橙,我说你是白痴还是故意跟我作对?!”香婷双手叉腰作茶壶状瞪着自 家小妹。 香橙很是无辜地睁大眼睛看着老姐,“我没有诶!”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反对我的提议?!”香婷气呼呼地低吼着,香橙惶恐地看 着自家老姐,担心她的鼻孔会突然喷出火来。 “呃,什么机会?”香橙小心翼翼地问,她可不想在这大热天里变成烤肉…… “我让楚中天对你负责,你干嘛不愿意?” 噢,原来是在说这个,可是…… “我干嘛要愿意?”香橙感觉莫名其妙。 香婷差点让她气死,“你不知道我是在为你的幸福创造机会吗?要知道你这性 子大咧咧的,今年都20了,初恋还没送出去,你说你要是将来嫁不出去怎么办?” 汗,原来老姐打的是这个主意……不亏是做生意的……奸商啊…… 香橙抬手擦了下额角虚无的冷汗,试着和老姐说理:“姐,你说爱情这事儿总 得你情我愿吧?不然即使是开花结果了,也有可能枯萎啊!” “楚中天都没反对,你还嫌个什么?楚中天性子温和又长得帅,像他这样的男 人可不多,你可得努力抓住机会。以后这一年里,你有事没事就想想办法让他揩你 的油,然后我也好有个理由让他娶你,知道不?一年的时间不长,很快过去的,你 可得把握!好了,赶快回去和他培养感情吧!”香婷往妹妹的肩上一拍,带头往前 走。 香橙站在原地,很是悲哀地仰头看天花板。难道她的桃花真烂到要用这种方法 把自己推销出去么? 香婷久久不见小妹跟上来,回头一看,发现她还站在原地望天,一个卫生眼又 是送过去,“还在发什么呆,还不赶快跟上!” “知道啦!”香橙哭丧着脸跟上。 走回屋里,香婷又叮嘱了楚中天一大堆话,眼看太阳快下山了,香婷才依依不 舍地告别。楚中天和香橙把她送到门口。 “中天,我家小妹就交给你了。”香婷认真地看着楚中天,语气郑重地叮嘱。 “嗯,我会的。”楚中天也郑重地应允。 没有说话权利的香橙在一旁直翻白眼。 “那我走了,有空就带香橙回家来坐坐吧!”香婷挥手道别,向电梯走去。 “嗯,你慢走。”楚中天语气温柔地道别,目送着香婷离去。 香橙闲闲无聊地看着楚中天那张正微笑着的俊脸,不由得想起她姐刚才的话。 她姐有一句话说得没错,这小子确实长得不错,瞧那笑脸,可真是祸国殃民啊! 看着香婷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电梯门后,楚中天回过头准备进屋,却发现旁边的 香橙正一脸垂涎地盯着自己猛咽口水。“喂,擦擦你的口水,别弄脏了我的房子。” 楚中天嫌弃地瞪着她嘴边隐隐若现的透明液体。 什么嘛!刚才还笑得那么温柔的说,现在就这副死样子。香橙吸回蔓延到嘴边 的口水,肯定眼前这家伙和自家老姐都是流落民间的实力派演员,俗称“双面人”。 这种人,她才不要嫁呢! “你肚子饿吗?”楚中天边往屋里走,边问。 “我们吃完晚饭才回来诶!我又不是猪!”香橙跟在他身后。 两人进屋里后,香橙整理那堆乱七八糟的名牌,楚中天则顾着把一堆折叠椅、 小圆桌什么的往阳台里搬。一个多小时后,香橙收拾好东西走出房间,想去冰箱前 拿水喝,目光无意地往不远处的阳台一瞥,却发现楚中天仰躺在那里看夕阳。他的 身体颀长,整个人窝在不算大的椅子里显得有点可笑,橘红色夕阳温柔地包裹着他, 浓烈的红色光芒映在他白皙的娃娃脸上,看起来略带稚气。让香橙呼吸一窒的是, 血色残阳下,他的脸庞隐隐渗出的忧伤。 她常常看见楚中天对着别的女生露出温柔的笑容,也常常看到他对着她露出凶 巴巴的包公脸,却是第一次看他流露出这种近似无助的忧郁。这家伙也会有伤心的 事吗? 香橙深呼吸了一下,改变了方向,向阳台走去。 她一言不发地走到楚中天的身边,静静地坐在他旁边的小椅子上。轻靠着墙, 她仰望着满天彩霞。 辽阔的天,怀抱大得像能容下凡间一切尘埃,那渐深的蓝是人们眉宇间凝聚的 忧伤吗?云朵很白,纯洁得像那初生婴儿的笑脸,边缘让那灿烂夕阳染上华丽丽的 金圈,像天使的光环。一只飞鸟斜着翅膀飞过,划破那忧郁的蓝和那华丽丽的彩霞。 橘红色光芒洒在香橙的脸上,她微眯起眼。 “楚中天,你在想什么呢?”她轻轻地问,声音在晚风中显得异常柔和。 他久久没有回话,光洁的面容沐浴在晚阳下,忧伤如水。时间渐渐过去,就在 香橙以为他不会回答她的问题时,他却轻轻地开口了,“我在想我的父亲。”他说, 低低的声音在晚风中显得越发清灵,像是来自另一个时空。 香橙疑惑,歪头看他,“你的父亲?他在很远的地方工作么?你很久没有见他 了么?” 羽毛般温柔轻盈的笑容在他的脸上漾开,俊秀的脸容变得圣洁,他伸手往天边 一指,修长的手指在阳光中闪闪发光:“我的父亲住在那里。” 啊!住上天上?那不是去世了么?香橙一脸歉意地看着他,欲开口道歉,他却 像是知道她的想法,继续把话说下去,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自我懂事起,我就没见过我的父亲,就连照片也没有。妈妈说,父亲是在出 差归来时,所坐的航班不幸遇到事故,坠机身亡的。我曾向妈妈要过父亲的照片, 可是妈妈说要等我变强大了才能把爸爸的照片给我,她说这样她才对得起爸爸的在 天之灵。”他的语气轻柔,脸上的忧伤却越来越浓。 香橙不忍看到他忧伤的样子,于是转移话题:“那你妈妈呢?” “父亲去世后,妈妈带着我和好友的一家子来到了天涯市居住下来,并以合股 的形式开了一间公司,虽然现在日子过得还算快乐,但是心里难免会有遗憾。妈妈 也从没带我去过父亲的墓地,每次我提起,她就说要等我变强大。我说,我怎么样 才算是变强大了呢?她却让我多交一些女朋友,我不理解她的意思,她说我只要照 她的话去做就可以了。” 香橙忍不住插嘴:“那你交女友都是因为你妈妈的要求吗?你本人对那些女友 没感情吗?” “不,爱情这事儿是不可以儿戏的。如果不喜欢她们,我就不会招惹她们。这 和妈妈的要求是两码事。”楚中天说得很认真,看得出他不是在开玩笑。 “所以你和叶恋旋分手后就找上我,因为我和你之间不用谈真感情,因为我们 的关系可以用钱来两清?”虽然心里已经知道答案,但香橙就是忍不住多此一举地 问他,甚至还在心里隐隐期待他会有别的答案,虽然她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奇 怪的感觉。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呢?”他勾起唇,歪头看她,眸里的忧伤像天边的乌云渐 渐退去,笑容一下子明媚了起来。看得香橙猛咽口水,心狂跳得快要蹦出来。 之前每次和这家伙见面都是吵吵闹闹的过,都没仔细看这家伙的样子。现在两 人少吵了,她才发现这家伙帅得还真不是用倾国倾城就能形容的。这家伙简直就是 一迷惑人心的妖孽呀!说不定他上辈子是妲已!香橙边擦着嘴边失控的口水,边在 心里暗想。 这回楚中天没有嘲讽她。他只是笑笑,然后转回头继续望天。 为了保留自己那被糟蹋得所剩无几的形象,香橙第二度转移话题:“你很有钱 么?”她今天把他的卡都刷爆了,他却连眉毛也不动一下,这家伙似乎不简单。 “还好。” “你的工作是什么呢?你好像很闲,认识你这段日子我都没见过你去上班哦!” 不会是做牛郎的吧? “男公关。”楚中天回答得一本正经。 “咳咳咳……”香橙差点没让自己的口水哽死。他竟然真是牛郎?竟然让她猜 中了?为什么买六合彩就没这等运气? 楚中天笑眯眯地歪头用看笨蛋的眼神看她:“猪头,你不是真信了吧?” 敢情这死小子是耍她玩来着?香橙睁大眼瞪过去,“死小子,骗我还好玩么? 还有,别乱给我起外号!” 楚中天笑了,然后正色说:“我在妈妈的公司里工作,除了开会我一般不会回 公司,平时冉宁会带一些文件让我在家里审批。” 耶!原来是公司的小开,怪不得出手那么大方。然后香橙又有疑问了,“冉宁 是谁呢?” “他是我的好友,也是我妈妈那个合伙人的儿子,同时也是总裁助理。我们从 小一起长大,我们都是家里的独生子,所以我们的感情很好,就像亲兄弟。别老说 我的事了,说说你的事吧!” 她的事?回想这20年,她的人生也算戏剧化,比如什么掉进下水道、被从天而 降的花盆砸成脑震荡、在公车上被色狼偷摸屁股、被疯狗追……举凡是不正常的囧 事,她那一件没遇过?只是,这些糗事也不好大肆张扬出去,可是楚中天都把自己 的事情告诉她了耶!她总不能这么小气什么也不说吧?香橙犹豫了再犹豫,挣扎了 再挣扎,最后还是屈服于自己的良心下,红着脸期期艾艾地说:“我……是那种发 育得比较晚的人,然后初中时上游泳课,看到同班女生都发育得很好,心里很不甘 心,就偷偷把妈妈的内衣拿出来,塞上棉花……” 楚中天歪头看她涨得通红的脸,啼笑皆非地说:“谁问你这些呢?我是问你的 父母都是做什么的,然后你为什么会想到开一家出租女友联盟之类的。” 额……那她刚才不就是自爆糗事了么?香橙感觉自己的脸这回真是无颜见苍天 了,她索性用手捂住脸不看楚中天,只有嘴巴叽哩吧啦地说着:“我的爸妈在外省 工作,一年回来不了几次,平时就我和姐姐住。我开出租女友联盟是因为我在不久 前失业了,为了挣钱,就想出了这个主意。” 楚中天好笑地看着她的举动,过了半晌也不见她有所动静,便伸手掰开她的手 :“我们是在聊天,又不是在考试,说错了话也用不着那么在意的,我又不会说出 去。” “谁知道你说的话算不算数呢!像以前上高中时,我也是和同学这么聊天,然 后也是说错了话,那同学也说不会说出去,可是第二天,全校的人都知道了我的事 ……” 他们谈了很多很多,从儿时偷摘邻居的芒果谈到怎么向喜欢的女生表白。他们 谈了很久很久,久到日落西山,月亮升起,他们还在谈…… 这一晚,他们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很多很多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