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路人,谁陪我们走到终点 回到住处,刚关上门,林静便把她抵在门背,两人激烈地肢体纠缠,购物袋散 落在一边。鼠宝好奇地挪了过来,它对成年人的打架不感兴趣,伸出爪子在袋子里 搜寻它的妙鲜包。 郑微不顾一切地回应林静的热情,似乎透过彼此的体温在求证些什么,他扯着 她身上仅有的衣物时,她喘息地制止了他,“不要在这里。”她还不习惯在鼠宝面 前如此裸露。 林静打横着把她抱回床上,直奔主题,郑微推了他一把,欺身跪坐在他的身上, 她上班时盘好的头发披散下来,好几缕垂落在他胸口,“让我在上面。” 以往这种时候,林静都乐得纵然她,这一次却例外,他不顾她的抵抗,翻身将 她压在身下,挺身进入。在沉重的呼吸声中,他说,“我还是喜欢这样。” 身体的疲惫让郑微早早睡去,恍惚间,她和林静仿佛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爱欲纠 缠,她在快乐中泥足深陷,即将忘记所有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在喊她, “微微,微微……” 她颤抖了一下,如坠冰窖,先前忘我的激情荡然无存,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 漂浮在云端,而陈孝正却在不远处的峭壁半中央冷冷看着她。她慌乱地找寻东西蔽 体,可是身边不见寸缕,除了虚无缥缈的云,就只有林静,只有他能遮蔽她,所以 她把林静抱得更紧。 陈孝正悬空挂在峭壁上,支撑他的仅仅是一根细得不能再细的绳索,他单手握 紧绳索,风一吹过,摇摇欲坠,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只知道那双眼睛是幽深的,黑 得看不见底。 他说,“微微,如果我跳下去,你会不会伤心。” 郑微说,“你不会的。” 陈孝正笑了起来,分离后,她再也没有见过他这样开怀的笑。“微微,我走到 了这里,终究差了一厘米。” 他说完,手上的绳子骤然断裂,整个人便如同断线的纸鸢一般往看不见底的深 渊坠落。 “阿正!”她大叫一声,痛彻心肺。弹坐起来,没有悬崖,没有坠落的人,只 有台灯昏黄温暖的光线,和半靠在床边正在笔记本电脑上敲着键盘的林静。 “怎么了,做噩梦了?一头冷汗。”他有些担忧地替她抹了抹额上的汗水,她 才发现自己的睡衣都被汗打湿了,黏在身后。 “林静,你别走。”她在他的安慰下躺了回去,手却紧紧地抱住他的胳膊。 林静说,“我不走,只不过还要赶一份报告。你先睡吧,听话,不要想那么多, 就不会做噩梦了。” 郑微这才松了手,闭上了眼睛又睁开,“我刚才在梦里有没有说什么?” 林静帮她把黏在额头的头发拨开,笑道:“你说你很爱我。” “骗人!”郑微不信。 “知道就好。”他把注意力转回自己的笔记本上,“你什么都没说,快睡吧。” 郑微再一次入睡前,残存的记忆里只有这橘红色的灯光。她忘了自己有没有说 过,从小时候开始,这样的灯光就让她感到安心。 清晨上班的高峰期,从二分到区检察院约有25分钟的车程,林静习惯提前几分 钟到办公室,所以他通常都比郑微起得早。出门的时候,郑微还迷迷糊糊地赖在床 上,林静拍了拍她,“该起来了,再不起来连吃早餐的时间都没有了。” 郑微含糊地“嗯”了一声,听见他走出去喂了鼠宝,然后说:“我接下来几天 可能都要忙到很晚,加班的话就有可能暂时不过来了,冰箱里还有牛奶,你记得喝。” 他关门的时候郑微就清醒了,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发呆。 早上,郑微在文印室门口等待的时候遇到了工会的李阿姨,一向关心她感情生 活的李阿姨笑眯眯地说,“郑微啊,今早上我上班的时候又看到你谈着的那个男朋 友去车库取车,小伙子真不错,长得一表人才的,也有礼貌,看见我这个阿姨老打 量他,还跟我笑着打了个招呼。” 这已经不是李阿姨第一次问起关于林静的事了,郑微不好说什么,只好使出万 能的微笑。 李阿姨见她不说话,就一副了解的模样说道:“还害什么羞啊,你年纪不小了, 身边有个人再正常不过,现在又不是我年轻时候那会,结婚前牵牵小手都脸红,社 会风气变了,住在一起的多得是,阿姨也不是什么老古董。不过啊,你早有了这么 好的,一早就应该告诉我,省得我还老瞎操心,给你乱牵线……” 文印室旁的小会议室门轻轻被打开,陈孝正站在门口客套地对李阿姨说,“李 主席,麻烦您两位尽量轻点声,里面有个会议。”说完又重新掩上了门,回到会议 室里。 李阿姨在单位里是老资格,年轻一辈的公司领导,包括周渠在内都对她还算礼 遇,陈孝正这几句话口气虽客气,但言外之意颇让人难堪。 郑微也觉得有些尴尬,正待回到文印室看看自己的文件复印好了没有,以便尽 快离开是非之地,是非之人。李阿姨扯了扯她的衣袖,有些讪讪压低了声音,虚指 了一下紧闭的会议室大门说道:“在公司的内部网站上看到他的任前公示没有?年 轻人爬得快,不过这脾气……算了,谁叫人家准备是领导了呢,我们就忍着点吧。” 郑微回到自己办公室,刚把二十多份复印文件装订成册,就接到了陈孝正办公 室打来的电话,“郑秘书,麻烦你把我要的资料送过来。” 郑微暗暗庆幸自己正好将他要的资料文件整理完毕,便急忙抱在手里,走过去 敲了敲他办公室的门。门是开着的,他坐在办公桌后,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他。 郑微在称呼他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还该不该叫他陈助理,任职公示已经 张贴出来,如无意外,他七天之后就是二分的副经理,于是她选择了和大多数人一 样及时改口,“陈副,你的文件在这里,请您过目一下。” 她把东西双手放到他面前,他若有若无地扫了她一眼。郑微赶紧低眉敛目,等 待他初步看过没有问题,自己就可以顺利撤离。 郑微听着陈孝正缓慢地翻动纸页的声音,不知道是因为他确实看得很仔细,还 是自己度秒如年,时间过得很慢,可是他始终不说话,她也没有理由擅自离开。这 个等待的过程过于漫长,当她终于忍不住看了看他翻阅的进度,正好发现他合上了 文件,刚吁了口气,整叠文件就被他单手推回了她面前。 “陈副,有什么问题吗?”郑微有些不明所以。 陈孝正沉着脸说道,“郑秘书,文档工作没有任何技术要求,最要紧是细致, 这个你应该明白的。” 郑微赶紧拿起一份翻看,果然,双面复印的文件,由于复印机卡纸,第六、七 页重复出现了两张。她心里懊恼自己没来得及认真检查一遍,赶紧承认错误,“对 不起,我马上重新装订。” 陈孝正冷笑道,“重新装订是小问题,我不过是提醒你一句,如果你肯把投入 到私人感情中的时间稍微放一点到工作中来,这个错误绝对可以避免。” 这一句话堵得郑微又羞又恼,自从周渠让她协助陈孝正以来,她整整有一个星 期,每天待在办公室的时间超过十二小时,他要的东西往往临时起意,又容不得有 半点延误,要不是赶得太急,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现在他居然当面指责她为 了私生活延误工作,这简直是再明显不过的找茬。 他静静靠在椅背上,仿佛在等待她的发作。郑微确实有股冲动,想要把这推文 件统统砸到他的脸上,然后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陈孝正,你算是什么东西?” 可是她忍住了,抛开在他职务在她之上不提,她也看出来了,他不过是想激怒 自己,她越失态他就越得意,可她偏不让他如愿。于是郑微毕恭毕敬地把他推乱了 的文件整理停当,带着点歉意地说,“不好意思,陈副,我昨晚上没有睡好,所以 检查的时候没有专心,下次不会了。” 郑微成功地看见陈孝正眼里的平静被打破,虽然面上还是漠然的,可他每一丝 细微的变化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她。她离开的时候,听到他低声问了一句:“你 晚上会不会做梦?” 她想起了昨晚自己梦醒后的一身冷汗,他坠落的那一刻,自己的痛的感觉是那 样清晰。但梦里那个人跟眼前的他是同一个人吗?现实中的陈孝正永远不可能为了 他生命中仅有一厘米的感情行差步错。 郑微笑着回答:“我睡得很好。” 中午的时候,郑微下楼到饭堂吃午饭,正好看到办公楼搞清洁的阿姨急匆匆地 往六楼走。郑微对这些清洁工、杂工一向和气,彼此都算熟悉,这时并不是清洁的 时间段,所以她问了一句,“阿姨,这个时候匆匆忙忙地去干什么?”阿姨见私下 无人,偷偷对郑微说道,“陈副经理把杯子弄破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摔的,听说掌 心都是血,现在好像在医务室包扎。” 郑微“哦”了一声,若无其事地去吃饭。 看得见的伤口,迟早有一天会痊愈的。 一个星期后,陈孝正顺利度过公示期,从任职文件下来的那一天起,他正式成 为中建二分的副经理,也是中建历史上继施洁之后,第二个未满三十岁的副处。他 的事业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乐于锦上添花的人自然不在少数,但是这个时候, 谁也没有心思大张旗鼓地庆贺,因为,检察院正式对二分的三产公司盛通涉嫌非法 经营,盛通总经理冯德生涉嫌职务犯罪一案正式立案调查。 据说在调查前的几天,冯德生还宴请过检察院反贪局的粱副局长,饭桌上大家 相谈甚欢,一片太平之相。检察院的这次出击事先没有任何风声,主管调查的不再 是一向负责中建这块的梁副局长,而是刚从其他城区新调来的反贪局正职,姓刘。 刘局长跟二分和盛通素无往来,性格也远没有粱副局长好打发,盛通在措手不及之 下接受调查,势如破竹,就像本来已经烂在心里的苹果,一刀切下去,满目疮痍。 冯德生风光了很多年,其实背后背着一笔烂账。行贿受贿、非法招投标这些都 还是小问题,检察院的切入点是放在盛通涉嫌非法转移国有资产上的,一旦罪名落 实,数目之大,不但冯德生再无翻身之日,就连二分都难逃关系。 冯德生已经被行政拘留,检察院的调查范围虽然还只限于盛通,但是二分乃至 中建其他分公司纷纷自危。周渠让财物部门连夜加班加点对账目进行重新盘点,各 种档案、会议记录都要重新整理,尽最大可能理清和盛通之间的关系。然而,盛通 就像一个空壳,完全是依附于二分而存在的,其中千丝万缕的联系大家心知肚明, 又岂是一时半刻可以撇清关系的。二分和盛通的关系并非特例,只不过冯德生这些 年太过张扬,检察院此番行动也绝对不是临时起意,必定是出于某种特殊的原因, 又或者杀一儆百。 中建枝荫叶繁,只要二分账面上做得周全,要度过这一关也并非不可能。那段 时间,几乎所有二分的相关人员没日没夜地加班,郑微手上所有涉及盛通的会议记 录都必须调出来重做,周渠几乎就把家安在了办公室,领导那里阴云密布,她这里 自然小雨连连,跟在周渠身边好几年,郑微还从来没有见过周渠为了什么事担忧至 此。她对财务管理那方面了解得并不多,关于盛通的认知也仅仅止于它是二分实质 上的下属部门,周渠日夜忧虑,她自知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唯有做好自己的本分。 那天周渠和张副经理在办公室谈了很久,就连午餐都让郑微叫了外卖,郑微敲 门把外卖送进去的时候,听到在敲门声响起的那刻,里面隐约的谈话声立刻消失了。 周渠说了“进来”,她才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把盒饭放到茶几上,周渠神色 如常,张副经理盯着她看的时候,眼神里却全是戒备,郑微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沉 默地退了出去。 下午下班之后,张副经理已经离开,林静打电话来,问她晚上有没有时间,她 说最近一段时间都会很忙。刚挂了电话,才发现周渠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的办公 桌前,说不出什么原因,明明只是一通再普通不过的电话,郑微却觉得心理有种异 样的感觉,仿佛刚才做的是一件见不得光的事情。 周渠手指轻轻敲着她的桌子,斟酌着说道:“下午张副的态度你别介意,这个 时候,你跟林静的关系……不过我还是相信你分得清公私轻重的。” 郑微放好的手机,看着周渠,认真地说:“我跟他从来不谈公事。” 周渠有些倦意地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我知道。不过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了, 公司现在状况你也知道一些,说实话,现在哪个企业经得起这样细究。总部那边不 闻不问,如果检察院苦苦追查,我的角色就会相当被动。” 郑微再三想了想,还是问道:“我还是不明白,如果二分是干净的,检察院也 无从下手。” 周渠苦笑,“清浊的界定是很模糊的,二分和盛通之间关系就是国资企业最尴 尬的部分。有时出发点是好的,但是……我也有错,某种程度上,我确实纵然默许 了冯德生。” 郑微说,“你明知道冯……” 周渠点头,“老冯这个人就是对身外之物太过贪恋。不过他说得对,没有他, 也就没有我今天。” 两人沉默了一会,周渠再度开口,“郑微,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招进中建,又 把你留在身边吗?你的脾气像足了我年轻的时候,性格中的那点率直是最难得,也 是最容易吃亏的。以前我是个小技术员,一毕业就分到了工地上,总是太过于坚持 我自认为的原则,结果同一批进公司的大学生都混得不错了,我还在工地上熬,老 冯是我所在项目部的经理,是他拉了我一把,然后我也慢慢学会了人情世故,才有 今天。我看到你的时候,很容易想起以前的自己,可是我也很矛盾,一方面希望你 一直是那个率真的小姑娘,又担心你过于单纯的本性会吃我以前吃过的亏。不过, 你比我过去聪明,很多事情应该比我年轻的时候更懂得判断。” 郑微由衷地说,“我算不上聪明,只知道没有领导你,就未必有今天的郑微, 这些年你对我的关照我都清楚,只是我没有什么能力,这个时候也不能帮到你什么。” 周渠笑着说,“今天张副经理居然有个很荒谬的提议,他说,以你和林静的关 系,应该……” 郑微暗暗一惊,就听见他接着往下说,“我当时就让老张立刻打消这种念头, 虽然林静是坐镇在反贪局之后的直接领导,但是公是公,私是私,他未必会徇私情, 我也不会让你难做。” 郑微无意识地摆弄手里的笔,迟疑地说道“我从来不问他工作方面的事。” 周渠站了起来,“我知道的,跟你说这件事只是想告诉你,即使张副经理或者 谁跟你提起这件事,你直接拒绝就好。下班了,你也加了好几天班,早点回去吧, 工作归工作,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几天之后,检察院正式要求二分将五年之内所有财务档案移交审查,那天,办 公楼来了七八个穿着制服的检察官,都是陌生面孔,林静不在其中。郑微记得她的 衣柜里也有这么一套蓝色的制服,不过他平时大多数时候都是便装打扮,如果他今 天也这付行头出现在二分,她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处之。 检察院带走的档案足足装了十来个大纸箱,周渠也被请去谈话、协助调查。从 检察院那几辆白色的车子停在办公楼前开始,整个二分上下人心惶惶,说什么的人 都有。比起对未来的忧虑,郑微更担心周渠,她害怕这个对自己而言亦师亦友、给 过自己无数提携和关照的人陷入泥潭。 下班的时候,她不愿再见到一个个向她打探消息的同事,于是选择从办公楼后 门绕回她住的地方,避开下班的人潮。二分办公楼的后门正对着大院的一个鱼池, 郑微经过的时候,看到何奕正跟一个年轻的女子站在一起,不知道说些什么。从身 形和打扮上看,那女子并不是韦少宜,走近了,郑微才觉得她十分面熟,原来是中 建过去的总经理秘书施洁。 何奕看到她有些惊讶,打了个招呼,就指着施洁说道,“施洁你还认识吧,她 以前是我爸的秘书,找我有点儿事。” 郑微现在没有心思理会他突兀的解释,对施洁笑了笑,就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经过施洁身旁时,淡淡的香水味儿飘进了郑微的鼻子。 郑微停步转身,对施洁说,“施秘书,你的香水味儿我很喜欢,能告诉我是什 么牌子吗?” 施洁精致的唇角往上勾了一下,“RUSH2 ,我也很喜欢,看来我们的喜好很相 近。不过现在我已经不是施秘书,我辞职了。” 郑微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跟何奕、施洁道别的,这一天的变故太多,RUSH2 的香 水味儿让她头痛欲裂。 RUSH2 就是郑微在施洁身上闻到的香水的牌子,这样的香调在郑微生日那夜, 也就是跟林静的第一夜,曾经在林的身上闻到过,虽然她有些醉意,可以始终对这 个味道铭记在心,也许她心中一直是存有疑问的,只是没有说出来,毕竟林静也没 有追究她的过往。但是,在施洁身上闻到这股熟悉的味道后,她所有的不安全感都 被点燃,她害怕最信任的林静也骗她。施洁的身份不同于别人,她是何绪山以前的 秘书,如果林静跟她有染,就有可能不仅仅是男女关系那么单纯了。郑微是周渠的 秘书,林静在接近过施洁之后再接近她,郑微此时的头痛欲裂除了不自觉地吃醋, 更多的是害怕林静的用意不单纯。 (RUSH2 的中文名叫狂爱,是2001年Gucci 推出新款女士香水香调:花香调前 味:水仙、铃兰、棕榈木中味:鸢尾花、玫瑰、栀子花后味:黑醋栗、麝香、橡苔 延伸rush family 而来,“rush2 是another one ”,TomFord 说,相对於前者的、 配合前者而来的、另一个选择。2 代表著相辅相成、却也是冲突对立,更重要的- 意犹未尽。不过有别於东方调rush以鸦片花为主香的浓郁、宛如力量聚集在一个点 上,肾上腺素瞬间爆发,Single Note 的rush2 混融三种香调质感:明丽(radiant )-水仙、铃兰、棕榈木;性感(sexy )- 尾花、玫瑰、栀子花;媚惑(glamorous) -黑醋栗、麝香、橡苔,结构分明,闻起来清透许多。透明粉红塑胶方形外瓶包附 内嵌式喷头透明内瓶,宛若建筑型式充满简洁之美,从各个层面满足粉红(pink)、 清透(transparent )、赤裸(naked )、结构分明(structure )等风格keyword ,与Gucci 2001 S/S 系列服装相呼应。) 回到住处,鼠宝喵喵地叫着在郑微脚边绕圈,似乎在暗示她像往常那样给它揉 肚子,郑微无心理会它,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感冒了,头晕,喉咙微微发疼,整个人 莫名的疲倦。 她在床头的置物栏里翻找着维C 银翘片,每次疑似感冒的时候,吃这个就特别 有效,可是把整个置物栏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见,她上个星期明明让林静买了, 她亲手放在置物栏里的。 万般无奈之下,郑微拨通了林静的电话,过了好一会他才接起。 “微微,有事吗?” 她无心寒暄,直接问,“你看见我的维C 银翘片没有,到底放哪去了。” “好端端地吃药干什么?”他的声音压得很低,郑微仿佛还听见有透过话筒说 话的声音,看来她电话打得不是时候,他正在一个会议上。 于是她草草说:“你告诉我你放哪就行了。” 林静说:“维C 银翘片应该在衣柜旁边的那个药箱里吧。” 郑微拿着电话走到药箱旁边,果然看到自己想找的东西放在最上面。林静继续 问,“你吃饭没有,不舒服最好去看医生……” 她莫名烦躁地打断了他的话,“你别管我,下次不要乱动我的东西。你开会吧, 我挂了。” 一次吞了四颗维C ,郑微拉上窗帘,衣服都没换,倒头睡在床上,过了一会, 她又打开了林静带过来的那盏台灯,在熟悉的光线中,她昏昏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连梦都没有。她感觉到有双手在触摸自己的额头,才醒了过 来,慢慢睁开眼睛。果然看到林静坐在床沿,用手试探她的体温。 “还好没有发烧,怎么了,哪里难受,吃饭了没有?” 郑微不说话,就这么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看着他。 她的目光让林静觉得有些奇怪,“是不是有什么事?” 郑微抱着头坐了起来,“没事,可能是昨晚上着凉了,头有点疼。” “难怪,电话里听你声音没精打采的,脾气又特别坏,药找到了吧,我上次不 是跟你说过都放在药箱里了吗。” 她随口说。“有吗?我不记得了。你开完会了?” 林静说,“整天文山会海的。下了班还开个不停。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我就 回来了。那边有我路上买的馄饨。我记得你一生病就喜欢吃这个。” 他把还冒着热气的馄饨拿了过来,看见她低头,眼睛红红的样子,伸手就去揉 她的头发,“不想吃?” “我不饿,林静……” “嗯。”他应了一声,却不见她说出下文,就笑了起来,“你这个样子让我心 里有些发毛。” 郑微用手理了理自己地头发,突然就精神了起来,“我现在头不疼了。林静, 你帮我做件事好不好?” 林静摸了摸下巴,“我可不可以先知道是什么事?” “不会要你上刀山下火海,不用怕。”她指了指对面的衣柜,“你穿上那套制 服给我看看行吗?” 林静说,“你又怎么知道我害怕地是上刀山下火海?哪套制服?我上次从干洗 店拿回来放在你这里那套?” 郑微点头,笑着推他,“快点,穿给我看,别那么多废话。” “这有什么好看的?”林静摇头,不过还是从衣柜里把制服拿了出来,“现在 穿?你又打什么主意?” 郑微抱着枕头盘腿坐在床上,歪着头笑道,“你难道没有听说‘制服的诱惑’?” 林静差点都跟不上她的跳跃思维,愣了一下,就开始微笑。“这有什么难?” 郑微看着他解开身上衣扣,脱去上衣,换上蓝色的制服,还不忘指手画脚地说, “裤子!裤子!都换上。 林静依言照办,他看着郑微,四目对望,空气中顿时有了暧昧的味道。 他整理好了着装,走到她面前,“满意了吗?” 郑微自上而下地打量他,“我是想看看你另一面的样子。” 制服很合身,穿在林静的身上,让他原本温厚恬和的气质平添了几分锐气和英 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胸前徽章的缘故,连他的眼神都衬映得有些许凌厉,郑微想 像着他坐在审判席上的时候,应该也是冷酷而刚硬的。 然而,当他笑起来时,先前的冷硬消失殚尽,“好看吗?”见惯了林静成竹在 胸的模样,郑微很少见他像现在这样,带着一些不确定,就像等待大人肯定的孩子。 “你应该相信林副检察长披块树叶在身上也是好看的。”郑微的夸奖让林静脸 上的酒窝愈发明显,他晃了晃手中的领带,“还需要系上这个吗?” 郑微探过身去,接过领带,扯松了套在他的脖子,然后微笑仰视他,双手不期 然地在领带末端稍稍用力一拽,他整个人被拉得更贴近她,还不等林静做出反映, 郑微顺势就吻上了他的唇。林静心里也许早对这旖旎的一幕有所准备,然而抱着回 吻她的时候仍然激动得有些失控。她很快扯乱了他整齐的制服,他把她面对面地抱 着跨坐在自己身上,一边享受她的上下其手,一边满足到叹息,“这是用行动对我 的赞美吗?” 郑微加重一点力道啃咬他的肌肤,带着笑意说,“不,这是我对你的审判。” 林静低低地呻吟,“那我甘愿伏法。” 郑微从来没有这样取悦过他,他被她带入幸福的顶端,闭上眼,霞光绽放,直 至两人洗去了身上的汗水,光裸地相拥在狭窄的单人床上,那点光便化作了缱绻的 火苗。郑微依偎着林静,感觉他的手漫无目的地在她身上轻抚,温柔如同羽毛。 她把身体靠得与他更紧密,用手掌去磨蹭他有点刺刺的胡渣,忽然幽幽地问, “林静,你也这样抱着过别人吗?” 林静的手慢慢地停了下来,过了一会,才笑着说,“我可以理解为,小飞龙也 为我吃醋了吗?” 郑微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我想知道。” 他作思考状,“女性朋友当然是有的,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情。” “女性朋友?”郑微笑了起来,“跟我一样的女性朋友?” 林静终于开始认真地撑起身体看着她,“别用跟你在一起之前地事情来苛求我 好吗?这样并不公平,就连法律也都是没有追溯性的。” 郑微说,“你别误会,我不是要追究你的旧事,我也没有这个立场,只不过忽 然好奇,你记得她或者她们的味道吗?你爱过她们吗?”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说:“我们一生里有可能遇到很多人,有时正好同路,就 会在一起走一段,直到我们遇到了真正想要共度一生的那个人,才会把余下的旅途 全部交给这个人,结伴一起到终点。” “你的意思是说,在没有找到最后那个人之前,没有爱你也可以让一个女人暂 时做你的旅伴,共同一段再分道扬镳?如果在一起不一定是因为爱,那总有让你们 走到一起的原因吧,各取所需?” “微微,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实的流言,还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林静开 始面露忧色。 “应该有人跟我说什么吗?”郑微笑得无邪,“没有人跟我说过什么,只是我 突发奇想。” 林静说,“一个人走得太久了,难免会孤单。我承认在我还没有肯定要跟谁度 过一生之前,如果有人提出跟我暂时结伴走一段,而这个人各方面条件都合适的话, 我可能不会拒绝。至于爱,我的爱分量不多,所以不是我要的那个人,我没有办法 给。” 郑微给了他一个佩服的表情,“你的爱真是收放自如,不知道谁才能有幸得到 你珍贵的感情。” 林静假装听不出她话里的嘲弄,轻抚她的脸庞,“这个人是谁,其实你心里知 道。” 郑微的笑容里带了几分怅然,“一辈子那么长,一天没走到终点,你就一天没 办法盖棺论定哪一个才是陪你走到最后的人。有时你遇到了一个人,以为就是她了, 后来回头看,其实她也不过是这一段路给了你想要的东西。林静,我说得对吗?” 林静避而不答,“为什么今晚上有这么多问题?” “因为我忽然感到害怕。” “怕什么?” “怕人心里藏着的秘密和欲望。” 林静躺回她身边,看着天花板,郑微不再说话,呼吸渐渐清浅,就在林静以为 她快要睡去的时候,她喃喃地问了一句,“周渠会坐牢吗?” “这就是你今晚对我热情的原因?”有那么几秒,郑微仿佛觉得林静的语气里 有说不清的失落,但他很快恢复如常,“如果我说,这个问题我没有办法回答你, 你会不会很失望?” 让他意外的是,郑微摇了摇头,“不会。” 周渠高估了她,但她有自知之明。在男人的世界里,女人其实只是一片点缀的 白云,他偶尔会赞叹它的无暇和美好,也会对它留恋,但决不会为了它而放弃浩瀚 的天空。当然,还有更聪明一些的男人,可以踏着云彩叠成的阶梯一步登天,又或 者在风雨来临之前,希望在云下得有片刻安身之地。 郑微说,“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企业就像树,没事你别老摇晃它,否则它 很难长得枝繁叶茂。” 林静淡淡地说,“但是如果这棵树爬满了虫子,不摇晃它只怕枯死得更快。” “哪一棵树上没有虫子,你们现在挑中的是难道是虫患最严重的一棵?” 林静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他沉吟片刻,“没错,它的确不是最严重的一棵, 但是谁让它长到了森林的边缘?” 郑微点头,慢慢说道:“那每次将一棵树晃倒之前,先摘下它的一片树叶,就 是你一贯的作风?” 林静陡然变色,从床上坐了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眼里的怒意一闪而过。郑 微倔强地直视着他,他紧紧抿着唇,别开目光,最后俯身拾起了掉落在地上的衣服, 一边往身上穿,一边漠然说道:“你要这样想也没有办法。” 郑微也坐了起来,看着他整理好了自己,把钥匙抓在手中。他走到门口,又折 了回来,半蹲在床沿,让视线于郑微平行,“微微,你可以尽情指责我,但你把我 看成过要陪你一辈子的那个人吗?你何尝不是把我当作一块浮木,希望有个人陪你 走过最灰暗的一段。我敢说,我至少想过要跟你走到最后,但你没有。” 他说完就站直了身子,“我有事还要赶回去,你早点休息。” “林静。”她叫住他。林静几乎是立即停住脚步,却没有转身,只听到郑微在 他身后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你爱我吗?” 这是个全世界最愚蠢的问题,也是全世界女人最喜欢追问的问题。男人总笑女 人无聊,女人其实也自知问出来太傻,但她们还是会一次又一次地寻求个答案。为 什么?因为人心隔肚皮,因为女人太在乎,因为她们从另一颗心上找不到带给她们 足够安全感的证据。即使男人给出的答案大多虚无,但她们需要那一秒的慰藉。 林静说,他想过跟她走到最后,郑微是相信的。可她发现自己居然会在意,他 许诺的一生是因为他千帆过尽才想要重拾回忆的美好,还是她只不过恰好是正确的 时间里那个正确的人。 林静回答,“如果你心里不相信,我给多少次肯定的回答又有什么用?同样的 问题,你又爱我吗?” 也许这才是成年人的感情,放在天平上小心计量,你给我几分,我还你多少, 我们可以付出的东西是那么有限,再也经不起虚掷和挥霍。 而年少时不计代价去爱的我们又到哪里去了? 郑微失望了,她的失望不仅是源自于林静,更源自于自己,她把她的最重要的 珍宝弄丢了,回过头想要去找,才发现竟然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离她而去的——这 件珍宝的名字就叫“勇气”。 背对着她的林静同样没有等到一个答案,于是他说,“我过几天过来的时候再 打电话给你。” “过几天你没有必要过来。”郑微感觉到他微微惊讶地侧过身。 “理由?” “因为那几天正好是我的经期。” 他走了,谦谦君子的林静、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林副检察长关门的声音重得 让窗户的玻璃嗡嗡作响,受惊的鼠宝尾巴炸开地躲进了床底。郑微曾以为没有人可 以激怒林静,原来他也不过是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她开了灯,连这最爱的灯光也暖不了她。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