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平生我自知”一辩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这是刘备三顾茅庐 时听到诸葛亮所吟诵的诗句。有人以“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理解为诸葛亮 “这好像有点看得透的味道”。然后推论他出山以后所经历的失败、困顿……直至 向刘后主叹息:“凡事如是,难可逆见。臣鞠躬尽力,死而后已,至于成败利钝, 非臣之明所能逆睛也”。于是下断语道:“从高唱‘平生我自知’则自叹‘难可逆 见’,前后简直判若两人”云。(见三月三十四日《人民日报》雨生:《诸葛亮并 非看透派》。) 把“平生我自知”说是“看得透”,这种理解并不正确。 考诸葛亮因避世乱,躬耕于南阳隆中之卧龙网,好为梁父吟,每自比于管仲乐 毅。用现代的语言来表达,就是怀才未遇,守以待时。他有抱负,有济世之心,这 是“平生我自知一的思想感情。在所居的草堂中,还悬有一幅对联:“淡泊以明主, 宁静而致远”,这是潜心修养的表现。诸葛亮所概括出来的对联,先见之于他写的 《诫子书》:“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 致远。夫学须静,才须学也,非学无以予才,非志无以成学。”毛宗冈在增补《三 国演义》时,把对联加进去了,并加评语:“观此二语,想见其为人。” 由于诸葛亮有宁静致远的修养,因此未出茅庐就已洞察世局,于是有与刘备 《隆中对》的决策。但是他早已预见到曹操势力之强,一时“诚不可与争锋”。但 是他明告刘备:“将军若跨有荆、益,保其襄阳,西和诸戎,南抚夷越,外结好孙 权,内修政理,天下有变,则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将军身率益州 之众,以出秦川……诚如是,刘霸业可成,汉室可兴矣”。(《三国志·蜀志·诸 葛亮传》) 按照诸葛亮的战略思想,就是第一要取得荆、益两州,巩固根据地,安定后方, 培养力量;第二要巩固蜀、吴联盟,共抗曹魏;第三是在军事上巩固襄、樊和汉中 两大战略基地,条件成熟时才西击洛阳,东吴出徐州进行侧击配合……。这是诸葛 亮的条件论,只有逐步具备了这些条件,才谈得上成霸业,兴汉室。 这是诸葛亮的一贯战略思想,后来辅佐刘备,大体上实现了他一部分的抱负, 只是由于刘备破坏了蜀吴联盟,才招致了后来的失败,就在刘备白帝城托孤,叮嘱 后事之时,诸葛亮也曾表示:“臣敢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继之以死。” 当诸葛亮治蜀之时,也曾以“无恶不惩,无善不显”,“赏不遗远,罚不阿近, 爵不可以无功取,刑不可以贵势免”的精神取得了很好政绩,后才出兵北伐,蜀吴 联盟计划已流产了,他只好运用速战速决的战略争取胜利。可是曹魏以司马懿率军 应战,却以坐守,持久的战略使“蜀军终于粮尽退兵”。最后迫得诸葛亮想改变战 略,在渭水南岸,分兵屯田,准备决战,计划刚开头,他就积劳成疾,病死于五丈 原了。 根据诸葛亮一生的事迹,怎样也不能把“平生我自知”说是他高唱看得透,甚 至讽之为“前后判若两人”。 要理解“平生我自知”与诸葛亮的为人,必须从他一生事迹进行研究才会得出 正确的判断。诸葛亮一生谨慎,也颇有自知之明,当刘备在白帝城病危之时,也曾 以蜀汉统治权嘱他取代,他却表示“效忠贞之节,继之以死”,为后主尽忠;当他 治蜀取得良好的政绩时,就想尽人事以求恢复汉室,出师北伐,他充分了解“益州 疲弊,此城危急存亡之秋也”,不能苟安于一隅,希望“庶竭弩钝,攘除奸凶,兴 复汉室,还于旧都”。(引文见《出师表》)他不计成败利钝,谨守隆中之言,托 孤之誓,所以明代的张溥写的《诸葛丞相集》时评道:“……国势三分,臣心无二, 讨贼而死,始答顾命,岂自违隆中之言哉。”就是说诸葛亮的“平生我自知”不是 唱高调,从三顾到“鞠躬尽瘁”表现了一贯的思想,形成了一个卓越政治家的风格, 哪里是“前后简直判若两人”呢?把“平生我自知”说成是看透,更乖其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