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这两点我也有同感,但既然已答应出手相助,此时实在不宜退缩,而且丐帮 贵为武林第一大帮会,常帮主与邬宝衣亦是人中龙△,看来对我们亦不会另有企图 吧」? 韦庄听後亦微微点头,「我想到京城後,此事自会大白,现在亦不宜过份的猜 度」。 步出街头,望著那些准备著收拾家当回家的人,邬宝衣的心暗自惆怅,跟随帮 主十多年,虽不敢说呕心沥血,但既要万事周全,又要依著帮主的既定策略;又岂 劳心劳力四字可以形容。 若然这件事情如想像中所料一样,则不只武林从此多事,甚至丐帮在江湖中的 地位亦有所动摇。想到这 ,邬宝衣的脚步不禁沉重下来。 早饭过後,别过欧阳子的白马,韦庄一个人在街上漫行。 纷乱混杂的人群,叫卖声,讨¤还¤声,一片繁华景像。 「官人,买个烧 好吗」? 一把娇小的女孩声,一张略带油污的脸,站在一锅烫热的火油旁,伸著手,手 上拿著一个冒著烟的烧 。 望著这双机灵而可爱的眼,韦庄的手不禁往怀中伸去,但才一及胸,像触著滚 油似的,韦庄身向左滑,左手直向那孩童的手腕扣去,但还未触及,眼前已怠光飞 闪,数十口怠针已在眼前掠过。 还未清楚那 来的怠针,脑门後已生风暴起,韦庄立时身形一转,错步回身, 他终於看清眼前的人。 一个面带油污,但一双眼却如碧水般清彻的女孩,手上拿著一个竹盒。另一个 衣衫残破,面如死灰,看来像一个年老力衰的老婆娘,手上提著一把青钢剑。 「姓韦的,纳命来吧」!老妇人青钢剑一扬,已迎头攻上。老妇人喝声才起, 韦庄已身形闪动,几个起落,连避数剑。 对这个老妇人的剑,韦庄一点也不怕,但那个小孩手上的竹盒却叫他担心。 只要有一处漏洞,一个小小的错误,自已必然血浅当场。这点他很清楚,所以 他不只小心,还在用心。 剑光闪动,人影跳跃,那双精灵的眼一直闪著光,像黑夜中的猫眼。 突然,小孩手中的竹盒向前一伸,拇指紧贴著盒面,瞳孔收缩,怠针待发。 就在那将发未发的一刹那,小孩的眼突然暴涨,精灵如水的眼突然现出恐惧、 痛苦,但随即眼神散焕,夜猫般的眼如掉进水中的火般熄灭,跟著全身如烂泥般跌 倒。 任何人的背门中了一爪,直穿心肺的一爪都会倒下,这个小孩也不例外。 一个又乾又瘦的老人家,眯著一双三角眼,正在用一块布抹著手上的血。 老妇人的青钢剑突然发力,脸门、咽喉、心窝、一连三剑迫退韦庄,随即转身 一跃,连人带剑,直向那个老人家掠去。 老人家不慌不忙,手上带血的白布向前一抛,直向老妇的面门飞去,未待对方 躲避,手上不知何时已拿著那个竹盒子,随著怠针闪动,老妇人应声堕地。 电光火石,老人家已在一招半式间解决了二人,此情此景看在韦庄的眼内,不 禁一阵心惊。 「恭喜韦大爷为江湖除一大恶」。眯著三角眼,咧著咀,老人家的脸上竟堆起 笑容。 「老人家,人命可是你做的,也犯不著将功劳向别人推」。说话的不是韦庄, 而是一个有一双圆圆的眼,一张圆圆的脸,笑起来有两个酒涡的少女。 「你们是谁」?虽然这是一个愚蠢的问题,但韦庄依然禁不住问。 「我姓宫,单名一个燕字」。很奇怪,这少女竟然会回答。「你就是那个自命 风流的韦庄」? 「我是韦庄,但不是自命风流,只是懂得」。对著女人,韦庄永远有一套轻率 的言词。 「那很好」,宫燕面上泛起梨涡的笑意,「告诉我,是谁杀害徐管事」。 韦庄的头开始痛,而且痛得很厉害。 他终於知道,眼前的一老一少是谁了。 徐州宫家堡堡主宫南龙膝下有一个丫头,一个老人家,丫头专责训练宫家堡的 下一代堡主?椆狭亩郎先思沂枪冶さ淖芄堋? 眼前的一老一少, 一定就是老人家与宫南龙的独生女。 「江湖传闻,丐帮已得到近年来武林中多宗仇杀事件的凶手名册,准备在京城 的总坛公开,而负青押送这份名册的人就是铁手欧阳子及馈下」。说到这 ,宫燕 的笑意更浓,「不知你可否将名册给我一看」? 听到这 ,韦庄的心不禁凉了起来。 江湖杀戮,为的不外乎名利、生死,若果生命受到威胁,任谁都会拼死一抟, 而如果这个杀人帮会内的杀手群起出击,自已能否应付呢? 韦庄不知道,亦不敢多想,他现在只想喝酒。 虽然酒能乱性,但对韦庄,能坐下来轻尝半口女儿红,清清脑筋,可能比站在 这 好受得多。 但韦庄知道不可能,因为老人家不肯:「韦大爷,我家主人在我出门前曾经说 过,若不能把杀徐管事的凶手的人头提回去,我这个管家也不用回去了。就看在我 这几根老骨头的面上,赏个光拿出来让我看看,也好叫我有个交代」。 老人家说时提起乾枯的手,手指上竟毫无血迹。 看著那张三角眼,鹰咀 ,似笑非笑的脸,韦庄的神经不觉紧张起来。 同是帮派中的第二把交椅,邬宝衣给人的印象是谦恭和顺,处事情理兼备。但 眼前的老人家却是为求达到目的,不惜任何代¤,不计任何手段,而且一双尸爪手 更是名动江湖,就像他处事的方法一样,断骨裂肌,直穿心肺。 「如果我说没有这回事,你会不会信」? 「不会,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年青人,还是爽快点好」。老人家的脸开始沉 下来。 「如果我真的知道,为甚堋不说出来,瞒著对自已有甚堋好处」? 「有没有好处谁晓得,也许丐帮对这些人另有利用」。 说到底,江湖中人始终尔虞我诈,面对一个破坏整个武规则的帮会,依然是互 不信任。 韦庄开始後悔,这件事实在不该谬然答允。 「你现在不交出来也不打紧,反正此去京城,要找你的人还多著呢,到时看你 还会口硬」。宫燕说完,头也不回的 著老人家离开。 看著二人的背影,韦庄的心暗自盘算。如果他们所讲的是事实,那堋往後找上 自已的人可一定不少,可是为甚堋会有这样的谣言,而制造谣言的人有著甚堋目的 呢?想著想著,韦庄的头竟然有点大,於是他决定不想,他要做。 韦庄是浪子,可并不是君子,最少,在杀人的一刹那他并不仁慈,所以他 要 武器,可以杀人的武器。 於是,他再次想起了徐家,郑州徐家的兵器谱。 如果说武林中杀人最多的是郑州徐家的兵器,一定没人反对。因为徐家所铸造 的兵器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柾耆勒帐褂谜叩囊蟠蛟欤蕴乇鸪菩模比 艘嗵乇鸱奖恪6倚旒宜斓谋鞔永疵挥辛郊峭耆嗤掷嘀啵窖 保鞘皇な∪缗C耄笕缙叱叱っ崆扇缧浼ぁぁぁぁぁ? 韦庄要到郑州,因为他有两件兵器正在那 打造。 别过韦庄及欧阳子,邬宝衣步进黑夜的长街,当他确定无人跟踪後,便一头转 进了一条巷,依著墙边上的暗语,他推门走进一间小屋内。 一灯如豆,简陋的小厅,常笑坐在桌边, 上放著一壹酒,他的手上拿著杯。 跟随常笑多年,邬宝衣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独自饮酒。 低著头,常笑像不晓得邬宝衣存在似的。 常笑不言,邬宝衣不动,像一幅永恒的图画,一个在想,一个在等。 「根据猎犬堂回报,子母双煞的目标是韦庄,不是今晚,就是明天」。放下酒 杯,常笑终於打破沉寂。 「韦庄可以应付得来」? 「可以,韦庄虽然长年流连烟花之地,但以他的武功及应变能力,区区的子母 双煞是难不了他的」。常笑抬头望向邬宝衣。 「可是,刚才看见猎犬留言,这儿方圆十里,好像还有不少人物」。邬宝衣依 旧有点不放心。 「这个不用担心、兵车、纶巾两堂堂主已率 属下精干弟子前来,一切都在控 制之中」。说著常笑的手紧紧一握,在这一刹那眼内闪著光。 邬宝衣听後,心 依旧有点担忧。丐帮自常帮主亲自分立三十六乌衣丐分掌事 务以後,这次是最多堂主直接参与的一次动,若然失败 「宝衣,坐下来吧」。随著眼内刹那间的闪光消逝,常笑回覆过往的冷静,「 有甚堋发现」? 「和我们猜测的一样」。 「会是他吗」? 「看来有七成」。 常笑低下头,看著放在 上的双手,就凭这双手,他纵横江湖,统 丐帮,分 立三十六堂,觊觎武林,可是 咯、咯、咯,随著数向门声,一位年近三十,但风姿迷人的少妇步入小屋。 「常帮主,邬总堂主,长生常堂主卓华拜见」。说著屈膝低首。盈盈一拜。 「卓堂主,长生堂专责记录及收藏本帮上下弟子的生平略述,功过赏罚,这三 年来你劳心劳力,也著实幸苦了」。 「帮主,小 既为帮中一堂之主,自应尽心出力,以报帮主知遇之恩,又岂敢 轻言有功」。 常笑像听得很受用,笑而不语的望向邬宝衣。 邬宝衣立时会意:「卓堂主多年辛劳,完全是因为副堂主叶枫兼掌江南管事一 职,长期停注江南,未能克尽副堂主之职,属下实有调配疏忽之罪,请帮主处分」。 「长生堂工作繁锁,文书往来复杂,而且关系帮内机要秘密,要找一个可靠的 人著实困难」。常笑转过头望向卓华:「不知卓堂主的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卓华听後,一刹那面色转白,全身竟自发抖。 常笑与邬宝衣像是什堋也看不到似的在等著卓华的考虑。 过了一会,卓华轻咬下唇,强自定下心神:「帮主,叶枫虽然身有残疾,但记 忆力惊人,在长生堂任副堂主的两年中已能背颂全帮各级弟子的记录,而且武功出 自名门,处事精细,我想由她掌管长生堂最为可靠,而江南长生分堂,依小妹之见, 不若暂时取消,所有分堂弟子全数划归长生总堂,以後全帮有关长生堂事务,由叶 枫一人负责,关於副堂主一职,往後再由叶枫自行物识,不知帮主意下如何」? 常笑听後默然不语,邬宝衣微微点头,见常笑不答,便开口说道:「卓堂主身 居要职,时刻不忘。听你刚才所言平日对堂中事务亦相当留神」,顿了一顿,语气 转缓:「只是我不明白,长生堂宗卷失窃一事,你疏於职守在先,事後不只不即时 上报,更杀害守卫弟子,意图欺上压下,究竟有何目的」? 卓华低头,「属下知罪,属下无话可说」。 「卓堂主,你既想隐瞒事实,何不干脆在总堂放火,再以乱中散失为由,将事 情带过」? 「回邬总堂主,属下虽然无能,但长生堂内所存宗卷,乃本帮历年珍藏下来, 属下再无知亦不敢乱加毁损」。 「宗卷你不敢毁损,但却敢加害堂中弟子,力求隐瞒此事,到底为的是甚堋」? 常笑终於开口发问。 卓华依旧低头,这次她没有回话。 「事情真相未明,卓堂主就暂由羽扇堂监管,即日送回总堂,待我回总堂後再 行处置」。 常笑说完,邬宝衣拍手,掌声才落,门外已走来两名身穿黑衣,腰围黄巾的弟 子。 「卓堂主身犯过错,帮主令下,暂交羽扇堂带回总堂看守,听候帮主处分。」 邬宝衣说完,卓华随即跟随二人步出门外。 「依本帮帮规,疏於职守比滥杀本帮弟子的处份轻得多,卓堂主入帮多年,应 该深明此理,而且本堂被窃,对堂主实在不成大过,犯不著杀人瞒过,属下实在不 明白」。 常笑沉思了好一会:「长生堂被盗的宗卷,所涉何人」? 「据回报,各堂管事以上的宗卷均无损失,但帮中子弟众多,看来非十天半月, 不能清查完毕」。 「长生堂掌管本帮内部机要,实在 要一个既可靠,又能干的人担任堂主。宝 衣,你看这个叶枫如何」? 「叶枫虽身染残疾,但十三岁後得名师指点,加上聪慧劝奋,尽得真传,自入 长生堂後,处事精细稳当,实而不华,料理江南分堂事务,井井有条,想来由她暂 代堂主之职,亦无不可」。 「好,就由你通知叶枫即日返回总堂,暂时接掌长生堂堂主之职,并立刻清查 宗卷损失,克日回报。而卓华则在兵车堂抽调二十名精干弟子,暗中随同羽扇堂的 人押送回总堂,交由羽扇堂副堂主直接负责看管,如没有你我的亲笔批示,任何人 等不得接近、探问,违者以一级抗命罪处分」。 常笑说完,缓缓的站起来,背负双手,望著残旧但整洁的墙璧,似在欣尝,亦 似沉思。 站了好一会,常笑慢慢的转过身来,望著邬宝衣说:「宝衣,这次我和多位堂 主率众渡江,江南五堂可有甚堋表示」? 「燕堂主以人手调动 时及五堂各堂主未有一致意见为由,暂时不派遣人马, 但他应允在其能力所及范围内,全力支援我帮所 的一切」。 常笑听後点头微笑:「果然不出所料,燕青天处事稳当,心思深远,先来个隔 岸观火,往後再讨个便宜,既可加强江湖中的威望,又可一探本帮虚实,的确是世 之豪杰,难怪能统 江南五堂。如此看来,此事刻不容缓,趁燕青天未明真相,不 肯谬然出手前尽快解决,宝衣,你就看著照办吧」。 常笑说完後转身再度沉思,而邬宝衣亦转身离去。 金燕堂总堂,议事厅前灯火通明,一张宽大的八仙 ,坐著五个人,五个掌管 江南地域的人。 「这次丐帮各堂堂主率众渡江,带同各堂弟子不下五百,以常笑为首,邬宝衣 为辅,以消灭神秘杀手头头为名,但以我看来,其中似乎还有别情,不知各位堂主 有何高见」。 每次五堂聚议都以燕青天做开场话,这次也不例外。 「丐帮一直雄据江北,觊觎江南,这次借区区一个杀手帮会为名,劳师动众, 想来除了一显实力,刺探我们五堂的虚实外,恐怕内 还另有所图」。 说话的人身材五短,但浓眉大眼,狻具气势,正是玄武堂堂主霍青。 「但是,以常笑的机智谋略,纵有天大事倩,亦应指派邬宝衣率 各堂主代为 奔走,以免惹人注目,现在亲自督师,实为智者不取」。说话的人文质彬彬,一个 白衣书生的模样,正是五堂中年纪最轻的青龙堂主书文生。 一时间大厅内各人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五人中年纪最大,头发半秃,身材 瘦削,一双眼精光四射,一把声音阴沉稳重,正是白虎堂堂主司马力行:「据本堂 弟子回报,丐帮长生堂堂主卓华已由数名羽扇堂弟子送返总堂,而一向兼任江南管 事的叶枫亦已带同堂中各弟子赶回总堂,看来丐帮内部似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燕青天听後,略一沉吟,抬头环视各人道:「长生堂一向掌管丐帮内部的人事 机密,这次阵前易将,当然是事态严重,但常笑依然亲在江南指挥,要说这次行动 如邬宝衣所言的那堋简单,实在难以令人相信」。说完望向厅中唯一并未发过声的 朱雀堂堂主莫雪彤。 「丐帮这次行动的确非常奇异,先是要欧阳子暗地 联络我们五堂联手调查, 但又半明不暗的出动多位堂主南下,常笑更亲临指挥调度,近日更放出风声,意图 吸引杀手帮会对付欧阳子及韦庄,这种忽明忽暗,既想引蛇出洞,又似打草惊蛇的 行为,极不合常理,但内 又似乎隐藏著甚堋机密。这个常笑究竟搅甚堋来著」。 青龙堂主说完,亦同时望向莫雪彤。 ---------- 转自21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