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将剑收好,慢慢的走近尸体,望著像烂泥般躺在地上的高高,聂振柯心头的疑 问不觉又起,以高高刚才的表现并不像一个身中剧毒的人,但要不是中了至寒至阴 之毒,他为甚堋要造一个如此大的火圈将自己包围起来?但一个中了剧毒的人,他 的内力又不会如此畅顺,这支小鬼究竟在搞些甚堋呢? 聂振柯沉思了好一会,依然不得要 ,於是他俯下身体,将高高的衣襟解开, 希望能发现任何伤口。 翻动高高的尸体,将衣服挑开,聂振柯发现了那七口金针,七口连著不同颜色 丝线的金针。 聂振柯终於明白,小鬼高高并不是中毒,只不过是被姓寒的下了金针贯穴,怪 不得他会驯如羔羊,甘心替那个小子做跑腿。 可是,如果照荆大先生对自己所说的,药王真经传世只得一本,而懂得其中内 容的人并不多,而据自己所知,韩冲肯定不是其中一个,而自那次决战之後,荆大 一直失暋莫非¨¨¨沉思了好一会,聂振柯将所有己知及猜测的事物慢慢的串连 一起,渐渐组成一个故事,一个二十年前的故事。 当年韩冲被荆大先生以金针贯穴之法激增功力,故此才能在短短的半日内一举 击败秦煌, 宫及楚霸,但不知何故,韩冲事後将荆大杀死,夺了药王真经,经过 一段时间後终於参透了金针贯穴大法的解穴方法,自行疗伤,同时他收了寒铁衣为 弟子,授以一身武功,在二十年後的今日持诸魔群鬼令号令天魔地鬼。 可是,聂振柯依然有点不明白,第一,韩冲为甚堋要杀死荆大呢?难道他当年 己经知道荆大就是鬼医赵德?要是他早己知道,一定会猜测到自己与荆大的真正企 图,那他为甚堋还要照计划赴战呢?第二,韩冲为甚堋不亲自出现,而要派一个没 有多少江湖经验的寒铁衣出来?是他的金针并未拔出,还是二十年前的燖战内伤未 愈?可是,以韩冲的材智,加上拥有药王真经,这两个问题一定难不了他,这其中 倒底有甚堋自己未能预料的问题呢? 想了好一会,聂振柯伸出右手的食指,将那七口金针尾部连著的彩线挑起,先 是微微抽送,当确定七条线都完全拉紧之後,暗运内力,斥喝一声,同时右手一提, 七口金针立时应声而出。 凭感觉,聂振柯可以肯定,这七口剑针是同时拔出,没有半点偏差。 要是高高未死就好了,聂振柯边想边站起来,现在他对解除金针贯穴的方法己 有五成把握。 聂振柯将金针收好,胡乱的拾了一些柴枝,盖在高高的尸体上,再抬头望向四 周,当确定没有任何人之後,随手一扬,一阵掌风,将地上还在冒著烟火的木炭卷 向圈内的枯树枝,不一会,烘烘的火焰,己吞噬了高高的尸首。 拾起地上的羊皮水袋及那条又粗又大的铁链,聂振柯打算找一处渺无人烟的山 谷或绝崖将它丢弃。 由湘潭折向株州,程海的心一直感到很奇怪,虽然眼下离八月十五之期还有三 个多月,但以师父的性格,亦不会多费路程,在株州一带游荡。 虽然,程海并没有多口询问,但他的疑问一直写在面上,这点柳寻风一早己经 看到,但程海既没有问,自己亦没有加以解释,直到在客栈打尖落脚。 点过了饭菜,柳寻风喝过了茶,望著程海说道 「海儿,很奇怪我不向杨林塞 进发,反而折入株州这儿来吗」?听到师父这样问,程海连忙放下茶杯,恭敬的说 道 「弟子的确有点奇怪,虽然现在离八月十五之期尚有三个多月,但从湘潭到杨 林塞,小说也要十日以上的行程,而且师父曾经教诲,临事必要以充裕的准备,以 应不时之 」¨¨¨说到这 ,柳寻风微微的抬起手,止住了程海的说话 「本来, 我亦打算先到望江楼再作打算,但在湘潭收到立琦的飞鸽传书,说在邵阳、邵山、 湘阴一带,均先後发现天魔地鬼的暋 看来八月十五约会之前,他们会在这儿一 带先行会合」。 「师父,为甚堋立琦的消息会如此灵通」? 「我们柳家庄在江湖中亦算有点名望,柳家剑的传人无论在官府或武林中亦薄 有地位,这一点点灵通还是有的」。 「呀,怪不得师父要留立琦在庄 ,原来是准备收集各地的消息」。 「这个当然,天魔地鬼要重出江湖,怎样说也是武林大事,就只凭聂振柯的一 纸书信,要我柳家庄数拾年的基业平白的押上,这个险可是犯不著」。 「师父,依你所言,你是从不信任聂前辈的了」。 「其实,当日为师收到聂振柯的信时心下己有疑问,但天魔地鬼重现武林怎样 说对我们四大世家都有一定的影响,故此我一边与你离开山庄,一边又将立琦留在 庄内,替我打听各方消息。而这个多月来由立琦所送来的飞 传书得知,聂振柯一 直四出奔走,时隐时现,而目标却是一个名叫寒铁衣的年轻人,甚至将女儿放在这 个人身边,看来这姓聂的老滑头一定别具用心」。说到这 ,柳寻风拿起茶杯,慢 慢的吸啜著。 「师父,如果照你所说聂振柯目的不在对付天魔地鬼,那堋他为甚堋要用书信 约我们四大世家的人呢」?程海侧著头,望著柳寻风问道。 「我相信这只不过是姓聂的用来做掩饰的一个方法,好让他可以半明不暗的进 行自己的计划,不过,奇怪的是他竟没有写信给少林寺的量空大师,而少林寺在这 件事上亦没有任何表现」。 「师父,你不是说过,二十年前量空大师曾经反对聂振柯要成立正派结盟的事, 会不会为著这个原因,聂振柯今次才没有约会少林寺」? 「这不可能,怎样说,少林寺都是当今武林的泰山北斗,如果没有他的支持, 任谁也不能号令武林正道,这点聂振柯一定很清楚,而且,他与量空大师在这件事 情上的分岐是人尽皆知的事,如果他为此而将少林拼弃,一定会被同道中人讥为小 家子,以姓聂在武林中的声望,我相信他宁愿在结盟一事上多一点阻碍,亦不愿意 破坏自己在江湖中辛辛苦苦建立的威望」。 「那堋,师父认为聂振柯为甚堋会这样做呢」? 「这点为师也不知道,我相信除了聂振柯与量空大师本人外,世上没有人知道 其中原委,可惜量空大师十多年来一直隐居山林,从不过问江湖恩怨,不然」¨¨ ¨说到这 ,刚巧堂倌将饭菜送上,於是柳寻风二人将话题收起,起筷进食。 一壶上好的竹叶青,一条煮得嫩滑的梅子鲤,再加上这 驰名的卤水小拼,这 的确是一桌很精致的酒菜。 可是,望著这些酒菜,坐在小楼这间向街的厢房,燕子的心却很是感触。 同是向街的厢房,同是一桌酒暖梅香的饭朢,可惜,这己不是二十年前的燕子 与韩飞。 「燕儿,你在想甚堋」?看著一直只在呆呆吸啜著空酒杯的燕子,韩飞不禁问 道。 「韩大哥」,燕子将一直望向楼下大街的视线收回 「二十年,我们是不是白 白的花了二十年」? 「不」,韩飞轻轻的握著燕子的手 「只要能与你一起,任何时间都不会白白 浪费的」。 燕子低著头,小声的说道 「韩大哥,这句话你二十年前就己经说过啦」! 「幸好你还记得,这就足以证明二十年来我们都没有改变」。 「不」!燕子突然将手缩回,微微的鼓著腮,面上刹那现出一阵少女的娇嗔「 我记得二十多年前,每年的八月十五,只要我一坐在望江楼上那间临江的厢房,就 会有不少人仰头观望,丝丝细语」¨¨¨「这还不只,还有很多黄花 女红著脸, 轻掀轿帘,在望著你身旁的韩大哥」。不待燕子讲完,韩飞己插口说道。 「呸!死相」。燕子轻咬下唇,用手指捅了一下韩飞的前额 「甚堋黄花 女, 还不是窑子 的红牌,你要喜欢,现在去找还不太迟」!说完别过头,自顾自的望 回街外繁喧的游人。 「嗳!我只是说著玩,又是你先提这些来濷弄我的」。韩飞说著再次伸出手, 试探著抚摸燕子的手。 过了好一会,燕子转过头望著韩飞说道 「韩大哥,我想我真的人老珠黄了, 坐了这堋久,连堂倌也没有多望我一眼」。 「燕儿」,你不是说过,只要有我天天望著你,就己经心满意足了吗」?握著 燕子的手,韩飞的语气无限情深。 「是吗?我有说过吗」?燕子微微仰著头,一双眼捎捎上扬,一付正在恩考的 模样。 「要是再气我,小心你的腰」。韩飞看著燕子这付模样,半笑半瞪著眼说。 就在这时,对楼一阵哭闹的人声,惊散了燕子与韩飞的对话。 二人望向对街,只见二楼的厢房内,一个身材高大,衣著豪华的中年男子,将 一席八仙台上的酒菜一手拨落地上,同时强行将一名女子按在 上,边抚摸著她的 腰,边淫笑道 「我的小娘子,大爷宠你你不赏光,硬是要耍我,现在惹著我的火, 就要在这儿干你,看你是不是真的那样硬性子」。说著左手叉著对方的颈,右手直 往她腰下摸去。「等一下你叫床可不要叫得那堋大声,这儿可是全城最多人的市集, 被人家知道我这堋有劲头,我以後可不能夜夜伴著你罗」! 未待说完,厢房外己传来一阵笑声,原来门外早己站有六七个人,其中一个头 发花白的老人家还被人按在地上,只见这个年过五十的老头一面泪痕,擅抖著声说 道 「王大爷,求你行行好,我家的花儿不懂世故,开罪了大爷,我在这 给你叩 个头,求你老大爷给我两爷孙一条生路」。 「呸」!这个叫王大爷人连望也没有望门外的老头,只是自顾自的抚弄著台上 的女孩,同时说道 「我姓王的在这儿有财有势,只要我说上一句,有谁敢逆我的 意思,我就是看你爷孙二人在江湖卖唱这堋辛苦,才勉为其难的收这小娃娃做妾, 也算是行了一善,想不到你二人敬的不吃,我今天就是要霸王硬上弓,看你这花儿 硬,还是我姓王的硬」。说完右手己摸向它腰间的罗带。 这个叫花儿的女子颈喉被对方重重的握著,除了张著口在呼吸外,连话也说不 了一句。 由这班无赖叫爷孙二人上楼唱曲,到硬将老人家按倒地上,同时将这叫花儿的 女子拖进厢房之内,柳寻风一直按耐著性子,但当他听到这姓王的说要霸王硬上弓 的时候,终於忍不住站了起来, 著程海向厢房的门口步去。 正当韩飞的手摸向放在 上的布袋时,燕子的手亦同时搭在他的手背上「韩大 哥,这些地痞流氓,也值得弄污你的箭」? 韩飞听後微微点头一笑,将手转伸向 上的筷子。 柳寻风在这班站在厢房门外的人背後停了下来,左手拇指在剑把的吞口上轻轻 一剔,将剑身微微露出,再用拇指用力按著剑柄的护腕,将露出的剑身压回鞘内。 这个动作毫不起眼,但却己足够试出,这一群站在门外叫嚣狂笑的人,只不过 是一群跟著主人尾後的哈巴狗。 柳寻风的手慢慢的伸出来,搭在一个笑得特别起劲的人的膊上。 当这个人感到有一支手放在膊上时,头也不回的伸手拨向膊头,但当他的手触 及膊头时,他感到的不是手,而是一个铁钳,一个足以夹碎他膊头的铁钳。 这种他一生中从未尝过的痛楚令他几乎昏了过去,而当他从痛楚中醒过来时, 他看到自己跌坐在酒楼的一角,而自己原先站著的位置,己被一个身穿青布长衫的 人占了。 一阵怒气上涌,这是他从未遇到过的耻辱,他要站起来,冲上前将这个人狠狠 的揍上一顿。 可是,除了坐在地上,他甚至连一根指头也动不了。 柳寻风左手的拇子习惯的按著剑柄的吞口,望著这个虽然衣著豪华,但行为粗 的人,他正在考虑该如何整治他。 柳寻风还在考虑,韩飞的筷子己猝然出击。 一根竹筷子,一根很普通的竹筷子,不偏不倚,直插入这位自称王大爷的人的 太阳穴。 而一直被按在八仙台上的花儿终於可以出声,但发出的不是呼救的哀求,而是 一声极度惊吓时的叫喊。 也许,她从未还过死人,又也许,这个死人实在太接近自己,所以当这个叫王 大爷的人倒下时,花儿除了尖叫外,连身上半脱落的衣带也顾不得整理。 燕子跃过栏杆,如飞鸟投林般直入对楼的厢房,人才落地,那几个一直站在门 外的人己蜂拥而上。 柳寻风的心很是奇怪,这群地痞废物凭甚堋敢冲上前去呢?就是这一式燕子入 云的轻功,这几个无赖就算练上二三十年也未必能做到。 但他没有多想, 著程海扶起那个爬在地上的老伯,才一坐定下来,身後己传 来两声重物堕地的声音。 柳寻风并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就凭这几个下等跟班,不横尸街头己是祖宗 积多了福。 手中甩出的竹筷子才插进那人的太阳穴,身伴的燕子己穿楼而出,望著那优美 如燕子滑翔的身段,韩飞的思绪突地飘远 自己第一次看到如此美妙的纵身飞掠是 在何时何地呢? 一连极度惊栗的尖叫声不仅划破长街,亦捏碎了韩飞的回忆,抓起台上的布包, 没有多加细想,他的人己跨出栏杆之外。 韩飞的脚才一黏地,厢房内只剩下几四五个进不敢进,退又不知走向那 的浓 包。 燕子见他们没有再冲上来,便走到那吓得呆在八仙台旁动也不会动的花儿身伴, 一边替她披好身上的衣带,一边小声的说道 「小姑娘,你不用谎,姑奶奶替你作 个主」。说著半扶半推,将她带出厢房外的大厅。 韩飞站在厢房门口,连正眼也没有望向身後那几支狗奴材,他只是望著燕子将 一小袋怠两塞向这两爷孙,同时摧促著要他们早点回乡。 正当这两爷孙匆匆忙忙的步离这间酒楼的时候,长街的远处己传来一阵嘈吵的 喧闹声,而一直缩在厢房内角落的几个人这时却突然像充了气的皮球,直著喉咙往 街外高声叫道 「不得了呀,少爷给人杀了,快来捉杀人犯呀」! 随著密杂的脚步声,十多个又是刀,又是棍的家丁打扮的人直冲到酒楼门前, 其中四五个身材特别高大的连想也没有想,己冲上门前的石阶,而正当後面的人蜂 拥著要跟随进入的时候,一声轰然巨响,那四五个带头冲入酒楼的人全部像脱了线 的风筝般飞跌街外,同时一个头载竹笠,身穿粗麻布衣,活像一个樵夫打扮的人慢 慢的步落门前的石阶。 而一直在二楼栏杆旁叫喊的四五个人此刻却像失了声的哑巴般缩在一边,不是 因为他们怕了楼下石阶上的人,而是因为燕子与韩飞二人己无声无息的站在他们的 中间。 从栏杆往下望,韩飞一时也看不出这人是谁,但燕子却立时联想到一个人,一 个在江湖中唯一懂得先天无极掌的人。 想到这 ,燕子毫不考虑的跨出栏杆,直往街外跃去。 王老爷从不担心自己的儿子,虽然每个月总有三四回会有一两个胆小的,但脚 下的跑功却甚了得的奴材气呼呼的回到庄 ,大惊小叫的说少爷被人欺负,然後 著家丁一窝蜂的又是刀又是剑的出外,但通常不用一盏茶的时间,儿子都会无损无 伤的 著跟班再去大吃大喝。而像今天这样,要自己亲身 著人去看看环境,一年 顶多两三次。 但当王老爷带著老二与六七个打手转入这条全城最繁盛的长街时,他突然有一 种不祥的预兆。 不是因为长街两旁过早关门的店铺,亦不是少了一两个扮著惊慌,大声夸张著 对方的功夫如何了得的狗奴材,更不是他看见那些跌坐在酒楼石陛外的家丁,而是 他听不到自己儿子的声音。 王老爷很了解自己的儿子,只要还有一口气,他一定不会噤若寒蝉,尤其当他 知道父亲己经出现的时候。 想到这 ,王老爷的脚不禁加快了步伐,而蜂拥在他身後的打手亦随即加快脚 步,除了一个人,一个人人都叫他老二的人。 老二的眼睛一直盯著站在石阶前的三个人,脑内同时泛起了一个问题 「自己 真的不经不觉的跟著这个王老爷二十年了吗」? 韩飞其实十分讨厌那几个在厢房内大呼小叫的狗奴材,所以在随著燕子跳出街 外之前,先点了他们的睡穴,故此当王老爷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本来繁离喧哗 的长街显得出奇的静。 ---------- 转自21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