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恐怖杀手 热气腾腾,水烟似雾,如飞岩危岫雁斜般,又若熊熊焰火旋迥月魂周身三尺, 水波跳珠,柬势骇声。 烈然——空气中弥漫一股血腥焦味。 火红雾气,激扬奔腾,月魂拖步上岸,一种莫名的炙热乾燥之气,四处吞噬寒 露。 「玄阳罡气。」老人惊异想道。 月魂狰狞狂笑,扑身挥拳,火红般赤焰罡气以螺旋方式循环周身,转过肩臂, 轰爆於拳眼,炸射。 烧空炽火横贯直行,若电光火石,列焰照野,疾然向老人袭去,罡风碎磕,劲 势压山。 老人心神一定,暗道:「果真是玄阳大槌。」 急忙大退三步,竖刀戳天,光摇冷电,气凛清风,冷眼盯视红罡。 燥气逼人。 老人气势斩鲸决云,若带环泻月,气挺人间。照那罡芒端处迎面电击。 嗤声乍响。 罡气由刀刃边缘向二旁喷散,若分水般一分为二,老人钢刀竟动也不动,而他 脸上神情亦冷肃得骇人。 轰然大响。 一株大树受那半道罡气波及,瞬间燃烧起来,烈焰亮火剥然倏起,照耀二人半 个身子。 月魂再度大吼,滑沙疾行,眼尖的老人早已观见! 右足旋踢!足尖挟带如钢似铁般盈聚月魂强大真气的沙子,以飞瀑湍流之势, 山洪般笼罩老人进退之路。 老人冷笑,侧身避过,横刀,往虚空处一扎。 月魂心头一震!老人竟窥视到自身下一步行动,在右旋踢後,左足已顺转踹去, 如果放任不管,左脚掌势必向刀尖送去,瞧那刀身不时透现一种诡异的银光,亦必 是难得一见名匠所铸的宝刀。 灵机再现,双足刹间交错数次。 「波!波!波!」 三道氤氲罡气急然形成,疾射老人咽喉、天突、丹田三处要害。 「锁喉剪!」老人一怔!无瑕去讶异月魂变招之快,在战场上如果一个失神, 将会丢掉自己小命,而应变的快慢也是视其经验的累积。 「大巧若拙!」 老人一吼,收刀旋刀一气呵成,以指为剑,挈刀柄转旋眼前,一时间,舞弄密 不透风,滴水不进,外观上像是一面铁镜,正是刀如镜,镜如刀! 只见月光映射到刀镜上,轰然灼亮如昼,此时这刀镜又如同天上的明月一样。 刀如镜,镜如月,月如心,心如刀。 月魂不管是刀,是镜,是心,他只知道自己那三道罡气一入那「镜刀月心」之 中,彷佛像一滴水落入大海里,被吞噬得毫无踪迹,是时,竟生起无法匹敌之心。 倏然,老人收刀而立,神色复杂瞪视月魂,厉声道:「你若再用我门中绝学, 今夜你必无法生离此地!」 月魂似是被毒蛇盯上的青蛙,忐忑不安,忖道:「这该死的老贼武功怎那麽高! 说我用他门中绝学又是怎麽一回事?」忽记起一事,问道:「谁派你来杀我?」 「反正你也无法活命,告诉你也没关系,是‘地刀’云归尘。」老人狡桧道。 「姨丈!」月魂脱口叫道。 一震!老人急声道:「你……你说甚麽?云归尘是你甚麽人?」 「是我姨丈,娘的!他女儿紫袖害死我娘,现在他又花钱叫你来杀我!」 月魂光火大怒道。 老人沉思一会,邪笑道:「花钱的人不是他……」 月魂气道:「那又是谁?」 老人道「云归尘现在已是大内第二高手,当今圣上手里一大红人。且,他也不 知道你就是他侄儿,是李太达托人转告他说想除去一个眼中钉,而云归尘恰好知道 江湖上有我这麽一号杀手存在,经由他的媒介,收了李太达的钱,我才会来这里。」 月魂恍然大悟。 「好了,你问完了吗?」老人笑嘻嘻道。 月魂点头。 老人朗笑道:「忘了告诉你,你方才所使用的,尽是我门中绝学,你若再用, 只会加速你的死亡。」顿然,幽幽道:「我生平许下一个愿望,谁能打败我,我便 答应其人一件事,想不到这愿望许下三十馀年,却仍无人能达成,哎呀……真使我 失望,武林真的没人了吗?」 另有用意观视月魂。 「这该死的老贼!」月魂心中破口大骂,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你可知‘极 道’魔门。」 「知道!」老人爽快道。 「能告诉我有关它的事吗?」 「你得先打败我。」老人傲然道。 月魂默然,老人那把刀存在著很重的威胁,自己可没有把握能打败他。 照他所述,自己那莫名其妙得来的功夫,正是他门中绝技,这证明他很了解自 己的一招一式。 忽心眼一动,想到了那「天医秘术」…… 月魂迈步喝道:「移精变气,阴阳应象,变化相移,生气通天。」 双手朝发端一扯,拔掉数根长发,真气迅而贯输,柔发根根直竖。 老人脸色一变,喝问道:「这是甚麽武功?」 月魂奸笑道:「你输了我才告诉你!」 自交手迄今,这老人手中的大刀其‘破劲’真不可小观,自己所有的武功大部 分是‘刚劲’属於一对多用,而‘一点即破’的‘破劲’则是单对单狙杀之用,相 形之下,当然就处处吃瘪。 而‘天医秘术’是属‘收’‘化’之劲,说不定对老人刀势上的‘破劲’有用。 「好!」 老人刀若流星,穿扬贯扎,刀身上真气遍聚,毫无散势,正是聚气破劲之势。 月魂抖手将发丝全然射出,在真气的操控下,头发听话的往老人周身要穴扎落。 藉著月色的掩护,老人并看不清楚那发针共有几根? 但,在敏锐的肌肤感应下,他仍然感应到空气的流动似乎产生改变,不禁阴狠 一笑! 纵身窜掠,刀势不变,唯变者是老人前行进击已由直线换成有弧度的攫刺。 发针落空! 刀!突点月魂咽喉,刀势范围笼罩著月魂全身各个退路令他避无可避,唯有硬 接。 月魂脸色惨然,脑中一片空白,吓得六神无主,双手无意识的往上一合,连自 己也认为求神拜佛无济於事。 「啪!」 不可思议的双掌沾上刀身,如似刀身前去粘上双掌。 月魂顿感二股莫可匹敌的巨大真气,由掌心‘劳宫’穴浩浩荡荡循经过脉,瞬 间冲汇入‘任’‘督’二脉,再从‘任’‘督’二脉贯进‘二跷’使两腿不自觉地 一踢,那侵体真气狠从足尖猛然爆发,蹴及刀柄。 老人更感震骇,察觉到本身真气轰然由刀身送出,无有休止,更明白感应到自 体真气正透过他的双足踢向自己,那种诡异奇特的感觉,非笔墨所能形容。 急忙中,脱开双手。 「当!」宝刀被月魂踢到身後三丈外直插地上,耸立。 这一招,连月魂也用得莫名其妙。 老人惊魂未定,脱口喊道:「你会邪术?」 「是又如何!」月魂狂笑道。 老人阴沉一哼倏然身进,右拳扬,那拳眼处若有火红腥风,炙热难当,竟是「 玄阳大槌」! 月魂见之心中一凉,老人的「玄阳大槌」分明已达收发由心的境界,绝非自己 这半调子的武功所能比拟,更清楚知道那可怕的拳头若触及身体,碎天磕地的疯狂 气劲将会以迅电之速度,猛然把自己身上每一寸经脉给毁灭掉,不禁大惊失色。 刹间,月魂看到一丝白雾般的气从老人拳眼处直逼自己心窝,月魂左侧一闪, 耳中寂然无声。 老人拳头已然击空,竟是刚才自己所站的心窝处。 又见他左肘间雾气凝射自己咽喉。 月魂再闪,倏地观见老人全身布满氤氲白雾,其背後「灵台穴」一片空白,其 他各部位雾气奔腾,心中忽然一动。 老人若预料一般,肘击无功,月魂心中狂喜,忽观及他左脚跟上的白雾射向自 己下阴,大怒。 月魂再也忍不住滑步拍向他背後「灵台穴」应手之感传来,但见他全身白雾般 的气尽然消退无踪,一怔!耳际传来一阵阵的骨节暴响,老人竟滚倒地上七孔溢血, 哀嚎! ‘灵台穴’竟是他练功的罩门! 月魂吃惊想著,呆呆地瞪视,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猛地一个寒颤,回神过来, 忙向前探视。 老人奄奄一息,心脉已断,命难久矣。 月魂渡了一道真气进入他的体内,老人身躯一震缓缓转醒,两眼微睁,无力又 虚弱的道:「你已练到‘识’的境地。」 「甚麽是‘识’?」月魂问道。 「嘿嘿……」老人嘿然道:「你居然不知道,算了……趁还有一点时间,我把 所知道的尽量告诉你……你想知道甚麽?快点问……时间不多了……」 辛苦喘息。 月魂细思,道:「极道的一切我都很有兴趣,还有……你为何说我偷学你门中 的武功,这是我本来就会的」 老人道:「我是‘极道’‘九天九野’二十八宿星之一……对了,你父母是‘ 月族’中人吗?叫甚麽名字?」 月魂黯然道:「我娘叫月云,是不是‘月族’人,我不知道。」 老人泪水倏流,面无表情道:「你还知道你小时候的事吗?」 「你怎麽知道……」月魂虎目睁大惊道。 「哈哈…」老人豪气一笑,再道:「你是不是每到月满之际,心中便会生起一 股强烈的杀意?」 月魂颔首不语。 「好!你记住。今夜我所说的话,不许告诉别人,等你的功力达到我所说的那 种地步时,说不说就随便你了,你能答应吗?」老人疾言厉色大喝道。 月魂莫名其妙点头。 老人眼里流露出一种祥和、郁闷、慈爱等复杂的眼光,投射在月魂脸上,眼角 一滴泪水晶莹剔透,道:「本门‘极道’本为‘极七情六欲断绝道’有四大极境, 分别为喜、怒、哀、乐。 练喜境者求‘得’练怒境者求‘杀’练哀境者求‘失’练乐境者求‘痴’辗转 相求,或缓或急,或断或减。 未及情境心意现,终不明所求何物?所练何功?这四大极境虽名不同,然而实 出一诀,因各人心境而定,你明白吗?」 月魂若有所悟轻点一下头。 「第一代‘极道’‘魔宗’」 老人沈迷在回忆里面,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著,讲述著‘极道’历代‘魔宗’的 成名绝技,而月魂却像是忠实的听众,中间偶有插上一、二句话,还是乖乖的听老 人把话继续说下去。 他知道,老人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月魂感到老人的心脉愈来愈弱了。 天色大明。 老人坚苦的吐出最後一句话道:「我将‘银钩’送你,记住我的话…… 你若想去除魔性之血,就永远不要用‘极道’的任何武功……否则…会害了你 ……」头一偏,死了。 月魂瞧著老人未闭上的双眼,心中一阵抽痛,老人所说的很多话,明明与自己 没有任何关系,然而冥冥之中又有某种契合性,长叹一声,伸手抚闭他的眼睛。 眼角那‘银钩’锋缘处,反映著一抹金黄光芒似在欢愉! 黄沙滚浪,漫然飞舞…… 月魂一进营寨大门,周古满面春风迎了上来。 「‘冠军大将军’(武散官,正三品)您好。」周古道。 月魂微愣:「他是在对谁说话?」 自己不过是从四品上阶折冲都尉钦点‘宜威将军’而已,他似是叫错了。 周古见月魂发愣,笑道:「大将军的威名响震京师,圣上特地把您这次守营功 勋破格晋升,由原来的从四品折冲都尉升至正三品大将军,并赐‘冠军’品阶,服 紫,龟袋金饰,十三铐金玉带,领南衙十六卫‘左领军卫’因您尚没领御大军的经 验,故圣上再次下旨请‘右骁骑’李太达大将军暂摄‘监军’之职,真恭禧您了。」 月魂听得脸色阴晴不定,半喜半忧,喜的是自己终也成了十六卫之一的大将军, 与李太达可平起平坐了。 忧的是自己刚好要舍弃军职,准备杀了李太达,以报复他请杀手来杀自己,如 今一听周古之言,不禁沈吟起来。 李本初亦赶了过来,拱手道:「大将军好,沾您的光本初也晋升至下府折冲都 尉,而老古亦升上别将之位。今後……咱们都是您底下的人了,还望您不吝教诲。」 月魂听李本初表明心迹的话,心眼一转,明白此次只有放过李太达,不然若是 杀了他,以下犯上之罪,虽然自己可以流浪江湖,然而编制於底下的一干将官将大 受牵连,永无晋仕的机会,黯然一叹,默不吭声。 周古及李本初瞧月魂神色有异,周古更老早就看到月魂入大寨时杀气腾腾的样 子,不禁小心翼翼问道:「大将军……您告假的这段日子里……可有甚麽不愉快发 生吗?」 李太达观见他黑色武服上隐约散发出一股血腥味,虽衣物不见破痕,然而以月 魂一双布满血丝的凶眼看来,他回营的这一路上,肯定不平静。 月魂早就换过一身衣物,在埋葬老人後,他痛快的洗了一个澡,寻及老人的包 袱,捡了件乾净的上衣穿上,再把老人的‘银钩’宝刀系於腰边,风尘仆仆赶了回 来。 现在听周古这麽一问,脸色一沉道:「昨夜我遇上杀手,你们给我小心一点, 不要被杀了。」 说完,头也不回跨步而去。 留下李本初、周古二人面面相视。 又三年,秋,九月。 月魂真的变了,自当上大将军那一天起,他的脾气转变得暴躁无常,时常骂人, 甚至动辄杀人。 ‘左领军卫’下的‘门荫’们人人自危,夜夜难眠,生恐月魂会在半夜突发奇 想!临时出阵。 但是在月魂这种诡异的调兵遣将方式下,与突厥的作战如斩将搴旗,所向披靡。 突厥军一闻‘左领军卫’大军,无不望风而逃,或一迎战便溃不成军,杀得突 厥颉跌伊施可汗阿史那拔悉密上贡求降,不敢再战,举国震惊。 而林日咎早在月魂当上‘左领军卫’大将军时,便又‘转辟’回来,三年下来 亦晋升到从三品‘云麾将军’之职。 月魂更蒙皇上恩宠,御赐‘上帅’之名,官拜正二品‘辅国大将军’之职。 如今,战事已了,大军准备班师回朝,由阿尔察博格多山回师,预定一个月後 到达河套解散,由各折冲都尉、左右果毅都尉,各领辖下府兵回折冲府。 而大将军以下官职,不属地方折冲府管辖,直接隶属中央十六卫中的大小将官, 一律‘将归於朝’。 是夜,银盘挂空,洒华於地。 月魂同林日咎、李本初、周古,以及李本初的堂弟文羽,以及一干亲信於西营 外烧烤。 本来月魂当居住於主营才是,然而主营却被‘监军’李太达所占去,月魂不愿 与他争住的所在,故退让一步,屈身西营。 林日咎曾为此事要找李太达理论,不料月魂却说:「我是主将,所以我住的地 方就是中心,就是主营,李太达是甚麽东西,他‘古骁骑’凭甚麽资格住我主营, 哼!」 的确,自月魂坐上‘左领军卫’後,军里一切大小事务、卷宗文案,每一样都 送到了西营月魂的居处那儿,在无形中,西营已经成为主营,而原本的主营反倒变 为甚麽都不是的营了。 换言之,没有人会把文件送去他那儿,即使开‘行军会议’李太达也只有移尊 就驾前来西营协商。 月魂咬裂一块羊肉,大口嚼食,脸色阴森可怖,连日下来,每当越近河套一步, 自己的心更抽紧了些。 原因无他,只因一旦‘将归於朝’身为‘上帅’的身分,势必与大内第二高手 云归尘闹翻不可。 况且,依自己现在的实力,也绝对打不过他,那魔门宿星老人之言,如今声犹 在耳。 这三年下来,自己可没有用过任何的‘极道’绝学,只用‘天医秘术’里的心 法迎战。 然而,体内那一股噬血魔性,倒不时由压仰的内心深处呈现於外表的个性当中。 更由於无法有效的舒解那狂暴残猛的杀意,使得身、心双方面在不知不觉中受 到了很大的伤害。 日积月累下,月魂也知道自己的言行举止都改变了。 但是他明白,在冰冷的表情之後,他的心是甚麽样子?没有人能够改变他。 尽管内心里面不愿意回京覆命,然而大军还是回到了河套附近,再过二天,军 队就要解编撤换宿卫‘戍边’。 从军七年,知心无人。 月魂灌饮浊酒一口,火辣辣的酒气从肚腹上窜,直到他打呃。 突地,蹄声由远急近。 西营之前闯进了一匹马,马背载著一个浑身血污的人,瞧他身上血迹未乾,刀 伤剑痕明显是经过激斗之象。 月魂扬眉。 那个人一入营里便摔跌马下。 文羽向前寻视,只闻及他口中断断续续的声音不断传来「东…… 方…五十里……突厥…马,马贼……劫,劫村!」话音隐没。 文羽先按向他脉膊,再探手到他口鼻,证实他已身死,回首一望,月魂正冰冷 的瞧著自己,心神一颤。 林日咎等随侍一旁,齐望向月魂,听候指示。 月魂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道:「三天前围捕马贼的是谁?」 文羽栗声道:「是卑职…」 「谁放的!」 「李太达大将军……」林日咎代他答道。 「很好。」月魂嘴角浮现一道邪恶的笑容,倏然转身喝道:「备马!」 众人一愣! 林日咎问道:「就我们……」 月魂漠然轻点一下头。 转眼间,众人朝东方执策军骑而去…… 棒火光耀。 钢刀上反映著一群刹如妖魔的马贼,持有者是一名年约五十,额现三纹,双眼 阴沈的人。 见他钢刀寸进,有技巧性的推压,面前孕妇哀声凄厉,盈眶血泪,挣扎、痉挛! 她痛苦的感受到刀身在脏腑中的冰凉性,那原不属於她,而今亦非她所有,阵 阵的抽动不停刺激著身上每一寸肌肤。 她涕泪纵横,无力的握紧刀,鲜血混合左肋流出来的血,顺著刀缘流向刀柄, 滴落。 软弱的她丝毫没能阻止刀的前进之势,尽管她自认为已经用上全力去阻止,在 外表上反而像是她希望刀身更加深入一点。 眼神无力的觊望远方一双冰冷的眼睛,绝望一笑,倏感强烈的空虚侵蚀全身, 黑暗吞没了自己,一只大手已从左肋现出的伤口硬挣破入体内,那一个小生命,早 在大刀贯腹之时便已身亡,炙热的伤口已将麻木,疼痛不再。 猛地,她终於看到了‘他’血淋淋具有人形的‘他’! 疯狂不顾一切号叫,眼中好浓的怒气映在迅快的刀身之上。 挟带大量鲜血的人头落在三丈开外的沙地中。 月魂等人正刚好瞧见这一幕景象,文羽呻吟叫道:「天啊……真的是他们……」 「杀了!」 月魂率先而去,腰际上‘银钩’出鞘,一抹流光伴随一声惨呼,开启了另一场 屠杀。 这村落很小,小到一条直路到底,那沿路上横七倒八血流成河,死不瞑目的尸 首散倒各处。 马贼闻及叫声纷然从屋内冲出,面目狰狞,挚刀大吼,但是在看清楚迎面而来 的是何人物之後,瞳孔剧变,大骇转身而逃。 月魂的灵觉延伸,把握住挡在路中的马贼身上每一个变化,阴冷一笑,掠身。 但见夜袅般的黑影,逐渐漫射出层层刀光,那刀光似雪,片片四散,轰然爆现, 威力扩张盈丈,罩及数人。 血溅雾扬,支离破碎。 倏闻矢号! 眼前马贼一 一中箭倒地。 月魂不必回头,知道林日咎与李本初的‘骑射’可是本军里第一流高手,那箭 从他们手里发出,绝无人受得了。 林日咎的‘骑射’除了可百步穿杨之外,更有‘散中’的本领,他曾经在一场 校阅骑射的考核中表演出以快骑奔驰,於百石铁弓中夹上七根箭,分别射中七靶红 心。且,铁簇尽没靶中,可比得上三国黄忠将军。 而李本初之‘骑射’又大不相同,他有‘速射’的本领,能於十丈里连射四次, 并箭箭命中靶心。 月魂踏步,踹开一道木门,入眼的是污秽丑恶的影像,一名女孩正啜泣不已, 空洞的眼神极尽绝望。 月魂面无表情,冰冷如刀的目光盯射那一个尚未成年的大男孩身上。 大男孩全身赤裸,双腿撑开女孩胯下,左掌怒抓她纤细的一双柔夷,右手却扯 住她一部分披散的长发,令人触目惊心的,女孩的股间鲜血淋漓,脸上及身上可以 看得到的地方几乎污青紫黑,折破半掩的上衣难掩颤抖。 「畜生!」文羽於月魂身後骂道,拔剑。 大男孩警觉性地回头,眼里充斥凶残邪恶。 蓦地!他换了一张嘴脸,哭跪地上叩首不止,恸哭道:「对不起……这不是我 自愿的……是他们逼我的……」 外头寂静得怕人,该死的已死,已逃去的逃去。 一干人等立在月魂身後,冷眼旁观。 缓缓的,女孩嘴角慢慢流出一道鲜血… 空洞的瞳睛已然放大。 她看起来未超过十岁啊! 大男孩磕得头破血流,企图以可怜来推诿此次罪大恶极,不可饶恕的淫行。 月魂漠然,当他不说话的时候,谁也不晓得他在想甚麽,只有无法限制的阴森 邪恶。 「‘紫河车’是谁要的。」月魂淡然道。 一惊!大男孩摇头道:「我不知道!」 笑!月魂难得的笑容浮现。道:「我叫月魂,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 就比你了解很多东西……尤其是……身上的东西一旦离开了,即使没有丢掉, 也永远不能像以前一样……你,明白吗?」笑容可掬。 大男孩一阵栗然,目中更惊,拚命点头。 「很好。」月魂春风一笑再道:「该说了吧!」 大男孩屈伏道:「是李太达,他正在练一种邪门魔功,须要用七七四十九具‘ 紫河车’来完成魔功的小乘境界……」 「胡说!」李本初喝道。 「我相信。」 月魂不理众人惊愕的眼神,自顾自言道:「难怪最近我常闻到一股血腥味…… 原来如此…难怪…呵呵呵呵……」 忽狂笑起来,终於找到了杀他的理由,也同时找到离去的理由,一时间,心情 变得非常轻松。 笑声倏止。 月魂急然转身而去,临走时喊道:「杀了!」 大男孩眼睛不断睁大,睁大…… 文羽进身持剑一送。 惨叫划天——︽︽︽︽日初升。 月魂及一干将官立於营寨西侧十里外。 林日咎口气凝重道:「上帅……你真的要走……」 李本初及周古同时叹了口气。 月魂无奈道:「事已至此,别无选择。」 手一丢,一颗人头於沙地上滚动。 是李太达! 月魂忽道:「林将军……‘左领军卫’就交给你了…」 林日咎一震! 李本初道:「上帅……您可能会通缉,所以……卑职劝您离开之後最好暂时改 名换姓一阵子……」 文羽、周古齐然点头。 月魂苦笑道:「我知道」 脑中忽想起一个人的面孔,再道:「我会改姓‘风’」 「风!」 「是的,这个‘风’字对我而言有很大的意义…」月魂沈吟道。 看到了众人询问的眼光,月魂道:「灵山清云,吹苗拂琴,若能似大自在风无 处不至,一游万里,非风之姓,又何足名之。」 众人恍然。 「好!我走了」﹂月魂断然道。 「小……小魂!」林日咎突然叫道。 走前一步,驻足,月魂不回头,道:「林将军,何事?」 「保重。」林日咎大声道。 气忽一窒,月魂猛地点头迈步离去…… 风滚沙扬,一望无尽,此刻,所有人彷佛能感受得到,那孤寂的背影後是孤单 的心。 -------- 凤凰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