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青楼艳妓 性命和面子如果放在天平上秤,再让风情取舍的话,他一定选择性命。 现在的处境就是顾著小命则不要面子,顾面子则不要小命。 「护法神君」的脚步已经停下来了,他脸色阴晴不定,一幅难以置信的表情, 紧盯疯狂朝「潼关」城内逃奔的风情。 那依然无暇遮掩下半身,於风情势如脱兔的跑法下,摆荡著人人瞩目。 城门外的小市集,人人目瞪口呆看著风情从面前跑过去。 那骚动才开始展开。 城防戍卒历历在目。 紫罗红著双颊,满脑子胡思乱想。 风情刚牙一咬,冲! 破天荒的,守门卫戍居然没有一个阻挡风情,就眼睁睁目睹他从身旁冲过去, 也没想到会有甚么後果。 「糟了!」一个卫兵大叫。 这时候才回神过来,霎时二十余个戍卒分出一去追风情,其中还有几个卫兵边 跑边偷笑。 「不要跑,站住!」领队的官兵大叫。 「呀……」一个年轻女孩尖叫。 祗见风情所过之处,大小不一的漫骂声此起彼落,那一条路上霎时吵闹哄乱, 鸡飞狗跳,女的掩面偷觑,男的大笑狂吹口啃,整座城内乱成一片。 风情施展轻功飞上屋檐,逃命中那管甚么惊世骇俗!连续跳过几过几间房屋, 消失无踪。 「护法神君」追进城内时,那二个人早已造成轰动。 三天後,城防戍卒因这件裸奔事件而被连降三级。 在风情扛著紫罗飞跃屋上的一刹间,他胸前那一道大伤疤,被对面那座客栈二 楼临窗的美艳动人的姑娘瞧及,霎时失神尖叫,那小吃一惊的动人神情真叫人心动。 见她手指著遁没不见的风情,原本这一只手拿著的酒杯,亦因这一失神而跌落 地面,碎破片片。 而客栈里早因为外头裸奔事件闹成一片,恁谁也没有时间注意到这一桌所发生 的事。 姑娘左侧坐著一个干娇百媚,百中难选其一,眉宇间柔中带刚,颇有英气的水 莲色劲装女子,她循著姑娘那颤抖的指尖视去,杏目圆睁,怒道:「无耻……」手 持宝剑,欲追…… 却见姑娘秀目中泪珠泉涌,是喜悦,也是伤心,她那略带七分慵弱娇丽,三分 媚艳的无伦野态,若说有人无动於心,视若无睹的话,那个人绝对不是个男人,见 她轻颤语气道:「呀……是他!太好了……他果然没死……还活著……太好了!」 劲装女子闻言,好奇问道:「绣儿,你认识他?」 「岂止认识。」 绣儿掩袖拭泪惹人心怜,道:「他就是化成灰咱家也认得出来……那个卑鄙、 无耻、奸诈、狡猾……该死的风情……他居然骗我!」 ※ ※ ※ ※风情带紫罗进一座荒芜已久的大户人家後院。 这後院花栽盘整,暗香疏影,几道曲径通幽,可惜的是年久失人照料,杂草丛 生,但是仍能看出当年这座庄院主人别出心裁的摆设。 假山假水叠垒分明,峭壁悬岩,流水荡漾,此时叉将是掌灯时分,落霞孤骛, 别有引动人心之思。 风情放下紫罗,抢过裤子,短袴就地穿上,笑道:「娘的,为了这一条裤子, 老子吃尽了苦头。」 紫罗啧言道:「谁叫你自己那么不规矩,随时随地都能够洗澡,那刚才还不是 被追得像狗。」 「狗!」 「是的,狗。」 风情武士服穿好,突然拉扯紫罗就地上坐著,再把手臂束在紫罗脖子上,另一 手揑著他鼻子,笑骂道:「娘的,都是为了你这小子,你这家伙不感恩图报,结草 衔环,做牛做马来报答我,反而风凉话大作,真是讨打。」 紫罗默不作声,也不挣扎,任凭风情捉弄,其嘴角笑意盎然。 风情见紫罗没有反应,又揑他脸颊道:「喂,你怎么不说话?」 紫罗没好气张大秀目道:「说甚么?难道你要我问你,你怎么知道我有「万年 石钟乳」吗?」 风情语塞,讪然道:「是月斋叔告诉我的。」张臂反身。 「哦……」紫罗尾音拖得很长,怀疑的道:「是吗?」 「罗嗦!我说是就是!」风情不耐烦道。 紫罗诡异笑道:「是,是。」并没有与他争辩。 风声微动,人影忽闪。 一个篷头乱发,褐衣褴褛,鸡皮鹤发,兼且满面风霜的老乞丐,伴同一个仙风 道骨,方领矩步,金刚怒目,轮廓极深的老道士。 老道士稽首道:「适才,二位行色匆匆,想必有所急事需要帮助,故贫道与乞 丐头紧随其後,无礼之处望二位见谅。」 风情笑容可掬道:「那就多谢了,我俩人的生死大敌来了,两位活神仙,大好 人,请你们帮助帮助我们这两只可怜的小狗吧。」心底一笑,暗道:「那有人这么 称呼自己的。」 紫罗闻言,脸蛋一红,槌了风情一肘。 老乞丐眉头微皱,怪叫道:「怎么你这小鬼……」望见来人不由得一惊! 老道士讶异道:「魔门「护法神君」!」 「护法神君」身形一落,亦微微一愣!怱大笑道:「「火道人」、「怪鬼乞」, 你两位可是要为这二人强出头。」 风情听「护法神君」道破二人身分时,不由得一惊! 这「火道人」、「怪鬼乞」原是二十多年前叱咤江湖,名动武林的人物。 且当时名头最大的,就是「一魔」、「四绝」、「六君」、「三兵家」。 「一魔」指的是魔门「魔宗」、及当代魔门之女。 「四绝」分别是「火道人」、「怪鬼乞」、「护法神君」、「空和街」。 「六君」即是武盟里诗、书、画、琴、棋、酒等六君。 而「三兵家」即定川中阴家,大内云家,华山庄家。 风情想及此处,「怪鬼乞」耐不住性子,哼道:「是又如何?你咬我!」 风情谄媚拍手道:「说得好、你咬我啊?」 「护法神君」闻言一脸铁青,却发作不得,目中煞气一闪,怒道:「风情你身 为九秘传人,不敢迎战「极道」子弟,你对得起自己吗?你不配学「天医秘术」!」 风情奸诈吃吃一笑,道:「「护法神君」你这话可差得远哩!你不敢与这两位 前辈交手,却一副吃定我的样子,叫我过去送死。哎呀!我这送死可没打紧,就可 惜了二位前辈一世英名就断送在我手里,你也不想想,要是这件传出江湖,人家还 以为二位前辈怕了你哩,我风情为了二位前辈的声誉,可不能被你呼来唤去啊!」 紫罗「噗嗤」一笑,这风情摆明了是身疲劳倦,难以迎战,硬是抬出这两位活 盾牌挡他一挡,试图争取时间,调整内息。 「怪鬼乞」一听风情的话,怪笑道:「说得好,你这小子很合我胃口。」 「火道人」却紧绷著脸道:「不,一点儿也不好,我看这小子大有问题,刚才 一副死拉括扯的衰样求我俩救他,但是他知道我俩的身分後,便装出趾高气昂的狗 态,贫道生平最恨这种表里不一,巧言令色的奸邪之徒,乞丐头你若要救这小子可 得当心,莫要怪我没事先告诉你。」 「火道人」看风情煽风点火的本事不小,故而有此一说。 「怪鬼乞」听「火道人」这般一讲,凸瞪著怪眼,指著风情鼻子瞠道:「好哇, 你这小子还真狡猾,竟敢骗我。」 扬起拳头欲打。 风情露了马脚,知道马屁打在马腿上,忙摇著双手,毕恭毕敬道:「不是这样 子,老前辈切莫听信奸人之……」 「奸人!谁是奸人?」「火道人」怒道。 「老!我哪里老?死小鬼……」「怪鬼乞」怪声道。 紫罗见苗头不对,躲在风情身後,抓住他的衣襟。 风情涎著笑容,道:「是晚辈说错话了,该骂,该骂!」 「火道人」露出罕见的笑容对「怪鬼乞」道:「早说这小鬼不是个好东西,你 看他说他自己说错话,这原本该说「该打」才是,他却说成「该骂」,可知他是多 么的狡猾!老友,我看咱们俩还是先一旁静观其变吧!」 风情那里知道这一句话又错了,错愕的瞧著「火道人」把「怪鬼乞」拖住一旁。 转眼间情势大转,原来的助力变成无力,但是还好并没有成了阻力,不然可是 非常麻烦。 「护法神君」呵呵笑道:「风情,这是你自己找的。」 风情颔首道:「没错,我自找的,但是单凭你一个人恐怕还是不行吧!依我看, 你往东,我往西,从今以後恩清义绝两不相干,免得你我二人在此拚个两败俱伤, 或者同归於尽,你看这样可好?」 「护法神君」不理风情在鬼扯蛋,勃然大怒道:「本君虽杀不死你,你也没有 办法护了你身後那个小鬼。」 「怪鬼乞」与「火道人」闻言面面相觑,但看到对方眼中那惊讶的神色,「护 法神君」杀不死的小鬼究竟有何道行?真叫人拭目以待,两个人心里好奇心大起。 风情淡淡道:「是吗!」语气轻蔑极盛。 「贫嘴!」 「护法神君」瞠然,击掌「枯叶掌」劲气凛冽,白雾般罡炁凝结成束,在空中 划现一条白华击向风情。 罡风狂号怒啸。 风情视若无睹,神色自如的摸出一根牙签,往那一道东罡扎下。 「哎!」「火道人」、「怪鬼乞」瞧出有异,同声叫道。 见风情面前空间急然凹陷,以牙签为尖,向著风情形成反侧三角圆锥体,那空 间扭曲邪异,「护法神君」「枯叶掌」罡炁在那漏斗般的涡潮中,尽行被牙签所吸 收殆尽。 「火道人」、「怪鬼乞」目瞪舌结。 「护法神君」洞若观火,看得非常清楚,脸色一变,疾言厉色暍道:「你果然 是他!」 风情面无表情冷然道:「还你!」 食指曲弹。 牙签在众人的眼光下平射,毫无出奇之处。 「护法神君」倏然想起风月斋那一手诡谲难测的鬼针,如果这小子真的是他, 则必有所保留,这牙签行运之势必定会超乎常理。突然间,他「识」见牙签盘附著 一种莫名的气机在里头。 「火道人」、「怪鬼乞」不约而同「咦」了一声,亦是「识」到那牙签上的气 机了。 「护法神君」觑准牙签末端气机最弱之处,狂运「极道」玄功,扬起右拳,全 力爆轰。 「啪!」 罡炁所击,牙签应拳成灰。 「护法神君」盈运蓄满之真气无法尽吐,那种毫不著力的失落感及错用力道的 感觉,浮动的真气使体内气血翻腾。 「火道人」、「鬼怪乞」俱是一愣! 不敢相信那根牙签如此不堪一击。 风情趁机抱住紫罗叫道:「失败了,快逃。」往「火道人」、「怪鬼乞」中间 穿越远扬。 「火道人」尚未回过神来。 「怪鬼乞」早捧腹大笑道:「想不到小小一根寻常牙签,居然能让名震天下的 魔门「护法神君」使出全身功力,将其击打成灰……哈。」 「护法神君」听了难过将近吐血。 ※ ※ ※ ※「风情,此为何人?能让我们绣儿姑娘为他失魂落泪,真是不 简单。」 劲装女子美目一亮,颔笑道:「原来是天下第一少侠,「南天贵公子」左冠群 左公子。」 「哪里,哪里。」左冠群客套二句,再道:「冷常瑛冷姑娘,冠群失礼了。」 抬手拱礼。 绣儿巧目微转,这左冠群身材伟奇,仪表不凡,态度潇洒,姿容美好,兼且温 文儒雅,书卷气息极重,虽是一身武士行头,仍难掩其不平凡的气质。 绣儿与他显是旧识,盈转柔腰,福了一福,巧笑俏兮道:「绣儿失礼了,左公 子切勿责怪。」 左冠群忙搀扶起绣儿,不亢不卑道:「冠群怎敢当绣儿姑娘大礼。」 冷常瑛打趣道:「礼都已经受了,还说甚么当不当。」 左冠群微愣!与绣儿相觑一眼,齐失声而笑。 三人坐定。 左冠群风度翩翩举杯道:「今日得见这江湖上十大美人之一,冠群何其荣幸, 竟能与之同桌共饮,实不亏此生。」仰首一饮。 冷常瑛浅浅一笑,如百花绽放,弄得左冠群颇生惊艳之感,俏然道:「左公子 何其多礼,江湖十美原本就是江湖上的朋友捉弄之语,试想依常瑛之姿,焉能与艳 冠天下的绣儿姊相比?以常瑛之艺,又怎能与武盟之女玉柳浓姑娘相较高低? 才艺不比大内云家才绝无双之紫袖姑娘,娇弱天真叉难比大漠独孤贞,厨艺难 敌皇城甘小花,智略难及绫家绫思,绣织叉比不上东方小笑姑娘。 况且,那以心医术著称的石纹秀石姑娘,与骑射著称的拓拔冰守姑娘,也是常 瑛所比不上的呢!」 绣儿掩口浅笑帮左冠群解围,道:「常瑛妹子莫妄自菲薄,这天下十美中有谁 比你英气逼人,而且妹子的师父「火道人」更是名扬天下的机关宗师,我们平日虽 然知道妹子的名号为「长白铁凤」,但是谁又不在背後叫你一声「巧手凤」呀。妹 子,你就别再为难左公子了,你看他窘得……嘻!」 冷常瑛注目望及,左冠群讪讪然,「噗嗤」一笑,微拂鬓发,柔丝缓飘别有一 番韵味,娇道:「便算他了,那么……左公子来此是为何事?该不是为了咱们绣儿 姊吧?」 左冠群被冷常瑛单刀直入一问,哑然失笑,道:「实不相瞒,冠群今日来此是 为了「针魔」。」 「「针魔」!」冷常瑛微愣道:「是否近日江湖盛传,以一己之力大败「天狩 阁」、「东楼」所属,又毁去「武盟之女」玉柳浓名节的风月斋?」 「正是他。」左冠群神情忿恨道。 三女相觑一眼,冶常瑛奇道:「你和他有仇?」 「无仇。」 「有怨?」 「无怨。」 冷常瑛睁大美目,讶然道:「即然无怨无仇,左公子何以神情之中像是对此人 极为痛恨?」脑中灵光一闪。 绣儿慵娇媚眼一盼,横了左冠群一眼,勾得他魂不附体,轻「哎」一声,话中 有话,另含他意道:「依咱家看……左公子怕不是为了那「针魔」吧?」 左冠群老实招供,唉声叹息道:「此话说出来有点唐突二位姑娘,但是闷在心 底又怪难受的,实不敢瞒二位,冠群自从五年前在「武盟总坛」邂逅玉柳浓玉姑娘 後,便一直念念於心,无法忘怀,此後便时常藉故亲近。 然而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玉姑娘对冠群之态度始终如一,哎……如果能再见 她一面,则必定将这数年来埋藏心中的深情倾吐,不料……在这几天竟听到了……」 呼吸不由得一窒,仰首狂饮一杯。 恁谁也没有想到,左冠群竟然对玉柳浓暗恋成迷无法自拔,瞧他满目红丝,满 肚子的苦水,藉酒浇愁。 绣儿脉脉含情,举杯劝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苦单恋一枝花。左公子何苦 执著於此境界,有道是蝶憩香风,尚多芳梦,自想绣儿燕市醉泣,楚帐悲歌,入歧 路之涕零,望穷途之恸哭,每每退念及此,仍患身不由己而兴嗟。」 「绣儿姑娘要是从良了,那天下不知道有多少男人要抱头痛哭呢!」左冠群苦 笑,再道:「绣儿姑娘念念不忘的男人究竟是谁呢?冠群很好奇呢?」 绣儿粉云霞生,不依撒娇道:「哎哟!左公子又笑人家。」 冷常瑛口角春风道:「风情,他是怎样的人呢?」 绣儿轻咬下唇,那娇羞滴滴,红得似苹果般的脸颊,叫人想咬她一口,她轻声 道:「风情,风雨的风,情人的情,风情,是奴家第一个男人呢。」 左冠群吃味道:「是绣儿姑娘的初恋情人吗?」 「嗯!」绣儿不胜娇羞道。 冷常瑛忽记起一事,直指窗外问道:「刚才……」 左冠群没有听到绣儿先前与冷常瑛的一番话,只是在裸奔事件後赶到客栈中, 隐隐约约听到绣儿口里念著「风情」二字,故此刻听冷常瑛一提一指,亦是满头雾 水,摸不著头绪。 绣儿笑意盎然,掩口失笑道:「就是他!那个不要脸又下流,极端卑鄙无耻的 男人。」 冷常瑛听得目瞪口呆。 左冠群也是惊愣住,没想到绣儿竟会亲口说出,自己第一个男人是那一种浑蛋。 冷不防,冷常瑛脱口说出的话更使左冠群骇然,叫道:「不会吧?那个在光天 化日之下裸奔大街的下流男人竟是……」 倏然一静。 客栈中所有客人闻声齐转首瞧来。 左冠群适时表现男儿气概,运足功力,双眼中电芒四射,转向其他食客色眯眯 又好奇的目光,雷霆一喊道:「看啥么?」 吓得一些客人纷纷撇头默然。 冷常瑛双瞳翦水歉然道:「对不起……」 绣儿烟视媚行,仪态万分,如梦似幻道:「这天下中……风情……是咱家的最 爱,只可惜……」 语气一窒,忽然哭了,左冠群与冷常瑛看得好不心痛,她慵懒地微拭泪珠,朱 唇再启道:「咱家入了青楼後便再没有见过他了,没想到他那恨世无常的观念仍改 不了……」忽「噗嗤」一笑道:「也只有他才会那样毫无顾忌的玩这种游戏,以前 倒常听他说道,若有一天想不开便会光著身子游大街,现在……哈!」 任谁都可以看出她此刻高兴愉悦的样子不是装的。 左冠群语气微酸道:「要不要冠群去「请」他来与绣儿姑娘团圆。」 绣儿露出一种只可意会而不能言传的笑容,道:「不用了,奴家了解他,你要 他往东,他定朝西行,你要他骑马,他就非要乘船。 任何人皆不能更变他的意志,他就是风情啊!他所做的事全然不可用常理去推 测,单只一个「真」字了得,天真无畏也就是他的性情,不信你看,待会儿他必定 会再度经过这一条大街。」 「「经过!裸奔吗?」」两人神色古怪想着。 绣儿痴迷甜甜笑念:「风情……嘻……你逃不掉了。」 左冠群见状暗「哼」一声,默然。 冷常瑛亦是一呆! 她与绣儿交情甚久,从没有见她露出这种喜悦动人的神情笑容,心头一动,亦 伴在一旁,很想会一会这个风情,究竟是甚么三头六臂的人物? ※ ※ ※ ※「先来壶上好女儿红,再来一盘糖醋排骨,蛋饺青菜汤,茄子 炸肉,豆腐脑,拔丝地瓜,再二碗白饭,就这样。」 风情坐在客栈二楼靠窗兼靠墙角的那一桌,朝著笑脸迎人抹擦桌子的店小二吩 咐道。 好死不死,绣儿那一桌正好在他所坐的位置後面,而左冠群恰好与他背背相对, 冷常瑛刚巧可以瞧到他的背影,绣儿却碰巧能够看到他二分之一侧脸。 绣儿看见风情,美目异闪连连。 风情却连看都不看绣儿,就一屁股坐在那个位置,也没有想过邻座是何人在坐。 不然,若让他知道这三人中有一个是他一生中最痛恨的「娘们」时,打死他他 也不会坐上那个位子。 未达片刻,酒菜上桌。 风情地痞式的吃东西,嘴脸与风月斋有七分相似,抬右脚掌在板凳上,饮食时 啧然,怪里怪气,弄得不时有人探头侧目。 「喂……」紫罗小声道。 「啥事?」风情狂饮一杯,怪眼一翻,不悦道。 「我……想吐……」紫罗摸著肚子脸红道。 风情微愣!顺手斟了杯酒放在紫罗面前,笑道:「又不是小娘们大肚婆,才赶 了会路你就想吐,那老子岂不是要茅房走个不停!来来来…… 这杯喝下就没事了。」 紫罗愠声道:「还不都是你,扛著我跑了那么久,害我的肚子被你弄得难过死 了,整个胃好像坏掉一样,你叫我怎么吃啊?」 风情恍然道:「原来是这样,来……喝下这杯就没事了,来来……」—面露邪 笑,把右臂伸出套在他右肩头。 绣儿见之掩口浅笑。 「不要!」紫罗断然拒绝。 「来不及了。」 风情促狭的眼神一现,右腕一孥,扳开紫罗小口,硬是把他面前那杯酒给他灌 下,再收回右臂,像甚么事都没发生。 「咳咳……」辛辣气味入喉,似火烧一般,直贯入胃,身体忽地热了起来,紫 罗被呛得满身大汗,怒瞪风情,那双颊亦火热的红晕大现。 风情夹了块「茄子炸肉」下咽,边吃边道:「这就是罚酒,原来罚酒这么容易 喝。」 绣儿秋波微转,顾盼生风,巧笑。 冷常瑛早觉得绣儿笑容有异,循气视线一望,恰看到风情硬逼紫罗喝酒的那一 幕。一时间,忽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的背影好面熟。 此时,「糖醋排骨」上桌。 「呀!老子最爱吃的来了。」风情轻呼一声,连左腿也抬到板凳上,蹲坐,屁 股还摇呀摇的,直擦得背後不胜其扰,风度良好的左冠群频频皱眉。 风情的地痞式吃法独一无二,与紫罗高尚文雅的食相有著天壤云泥之别。 冷常瑛看了憎恶似的低声骂道:「无赖。」 修养极高的左冠群忍不住侧坐,让他可爱的小屁屁得以放肆摇摆。 绣儿含情脉脉的瞧著风情,脑子里百感丛生。 风情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将满桌的菜吃得七零八落,狂饮几杯後,痛快的搭著 紫罗肩膀,藉三分酒兴,先轻咳一声道:「紫罗,你十六岁了,也是个大人了。」 「嗯!」紫罗嘴里塞著东西,无法回答。 风情道:「迟些日子哥哥我带你去见见世面。」 紫罗吃东西咬牙不清道:「嗯,甚么世面?」 风情惊叫道:「甚么世面?当然是逛窑子……」 这话惹得客栈二楼一部分人探头注视。 绣儿闻言「噗嗤」一声,无限艳媚自然。 在背後的左冠群也不禁蹙著眉头在想,是否应不应出手教训一下後面这个目空 一切,口没遮拦的无赖。 冷常瑛美目煞气一闪而过,若不是有绣儿及左冠群在场,怕不马上动手伤人了。 紫罗冷不防骤闻这话,口中饭菜全喷了出来,叫道:「甚么,逛窑子?」 风情邪恶狰狞的嘴脸怪笑道:「只要是男人,没有不爱女人的。」 紫罗脸红道:「你才爱女人呢!刚才被人追得狼狈得像狗,你现在又发情得像 条色狗。」 风情毫不在意,色眯眯的眼神勾着弯着,道:「公狗也只爱母狗,男人也只爱 女人,难道你不想?」 「想甚么,要去你去好了,不要找我。」紫罗负气道。 风情道:「你真的不去,难道你不爱女人。」 「不爱!」紫罗断然道。 冷常瑛、左冠群二人暗赞紫罗不受色诱,却不料风情又说一句叫人发噱的话。 见他指著紫罗鼻子,愣然道:「你竟不爱女人……你你你……该不会是有断袖 之癖,专好男风吧!你还这么小就有这种大胆的想法,真了不起。」 竟竖起大拇指称赞他。 冷、左二人听得面面相觑,天下竟有这种人!对同性之恋毫不排斥,反而暗中 含有鼓励意味。 紫罗怒目而视道:「我没有断袖之癖,你不要胡说八道,胡思乱想。」 风情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哈哈一笑,拍著紫罗细肩,道:「我知道了,你脸 皮薄嘛!说出来不就得了。放心吧,哥哥我还有点银子,帮你找个原装货不成问题, 你也不用担心会得到甚么怪病,别怕。反正哥哥也算是一个大夫,就算你真的「中 镖」,我也会把你医好。」 紫罗双肩一扭,挣开他拍在肩头的手掌,气得说不出话来。 冷常瑛见风情愈说愈下流,亦气得满脸冰霜,心里想待会儿一定好好教训他。 风情好说歹说见紫罗都无反应,且紧绷著脸,微愕道:「紫罗……好话我都说 尽了,你仍不和我去,难道……难道……你自恋成狂,所以……」 紫罗心头火起,瞠道:「风情你才自恋成狂,像逛窑子如此不道德的事你也说 得出口。」 左、冷二人闻言大惊!相视一眼,齐向绣儿看去,见了她的表情之後,才晓得 这一个满口胡言乱语,举措失态之极的超级大痞子,居然是三人等待多时的风情。 左冠群忍不住要起身,却被绣儿以眼神阻止。 绣儿的神色极其复杂,但是每次望向风情时,那一双慵弱明媚的眸子总是盈盈 深情,缝绝而恋。 风情摊了摊手,无奈道:「你既然如此说,那我不勉强你了,省得你说我强人 所难。哎呀!真是好心被雷劈哟!想当年我第一次逛窑子还被人嫌东嫌西的撵了出 来……」 紫罗冷道:「那你当时几岁?」 「十四岁?」风情尴尬道。 左、冷二人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风情在那个年纪就已经懂得逛窑子找女人玩 乐,真是天生的败类。 「无耻!」冷常瑛杏眼圆睁低声骂道。 一道阴狠低沈的声音传来,道:「十四岁,你毛都还没长齐。」 风情拍案而叫,转首道:「对了,就是这句话,害得我有钱都不能进去。」两 眼不由得一呆! 「护法神君」在丈外面无表情的睨视风情。 这时候,左冠群、冷常瑛脸色一变,袖掩口鼻而立。 因为风情突然朝那一桌放了一个又臭又响的屁。 -------- 凤凰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