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爱恨难分 风情点中紫罗睡穴,抱住他放进一株参天古树,那被电击所形成的凹洞内。 连续五天五夜不眠不休的受狙,恁是铁铸的人也受不了。 将「银鈎」放在紫罗身旁,风情从武士服里掏出一个布卷套子,运劲一扬,是 件天蚕丝所制的黑袍。 「胡绣儿,现在的风情已非当年的风情……」狰狞残酷的神色出现风情脸上。 倏立,袍子忽扬,罩系衣领。 立在月色树梢末端的风情有如夜枭望月,孤傲的雄视底下一望无际的树林。 从黑袍里摸出一只能遮住上半边脸的白色面具,缓缓套在脸上,邪笑道:「该 是风月斋出现的时候了。」 风情就是风月斋真正的身分。 此时山岚忽至,扬起那黑袍在狂风中抖然作响。 骤然的,风情的身子飘起,如夜枭般朝十里外一处营火闪烁处,急掠而去。 ※ ※ ※ ※细雨忽飘。 柴火旁「护法神君」、「火道人」等分成二边烤著肉。 明月已被乌云遮掩,那紫电毫芒不断在云中翻腾,透视出入类对这大自然畏惧 的一面。 由於风情放了话,使得绣儿泄了底,众人均知道她有武功,但是却不知道她的 武功有多高,单是从外表的推测判断,她应该是属於「四绝」这一级数的高手才是。 绣儿与「护法神君」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直到此刻,所有人均不明白她的真 正身分,连哭、笑道人也不知道。 所有人都直接或间接认定,绣儿与风情是同门师兄妹,风情既然有那么高的武 功,照理而言绣儿也不会太差才是,但是为甚么狙杀他那么多次却仍被他逃走? 这一点,真令众人想不通。 哭道人那刺耳难听的怪声入耳,道:「这风情实是厉害,竟从咱们底下多次逃 脱成功。」 笑道人一搭一唱,另有所指道:「本道再怎么想也想不通……为何每一次他都 能事先一步知道咱们的动向?是不是……」 绣儿知道凡是「九秘」中人所习练之秘术,均有其一方面的灵觉与特性,那非 言语所能形容,却又不能明告众人。 况且,就算说了也没几个会相信。 正如此刻,她就感知一道非比寻常的气机急速冲近中,她也不点破,盼著甜甜 迷人的媚眼,道:「哟……道爷,天地良心呢!别冤枉好人呀。 自从你们知道绣儿会武功後,有那一次不是绣儿最先探知那该死的风情的下落, 又有那一次绣儿有放水或者撤手让他逃走的?」 停顿一下,聆耳探知,绣儿仍无动於衷,娇声道:「咱们之前已有过协议,奴 家只要风情,你们只管那名字叫做紫罗的小子,或抓或杀,或计或谋可也是你们的 主意。 风情的逃脱伎俩,大家有目共睹,切莫指桑骂槐,误会了绣儿才好。不然…… 便拆夥吧。」 哭道人闻言忙扮和事佬,硬弄出「可笑」的笑脸,解释道:「绣儿姑娘,我俩 不是这个意思……」 左冠群数日以来追得心烦气躁,横突打插道:「不然是什么意思?」 笑道人一怒,不甘示弱,反唇冷道:「左公子认为咱们是甚么意思,就是甚么 意思!」 左冠群与笑道人不约而同怒目而立,对峙著。 「好了!」 「护法神君」看不过去,喝止。 绣儿纤手轻拍酥胸,引人遐思,道:「人都还没找到,咱们这儿先起了窝里反, 直让人看笑话。」 「护法神君」、「火道人」、「怪鬼乞」如有所觉,齐仰首。 一道苍劲的声音道:「真是笑话。」 所有人心中一震! 探首看去,一个脸戴面具的黑袍人孤零零立在树梢上,身上水滴受到探头偷窥 的月亮影响,晶晶闪烁不停。 若非直到他开口说话引动气机变化,这里有谁能够知道他的来到? 「风月斋!」 哭、笑二道惊叫道。 风情轻跃,於空中缓缓下降,那情形非常怪异,宛如无形中有某种东西托著他, 使得他一寸一寸的落下。 那下降的速度,竟是比一片落叶还要慢。 包括绣儿在内全部的人,在这一瞬间全然涌起一种莫名的寒意。 「「凌虚落足」!竟是「凌虚落足」……只差一点就能「凌虚舞空」,天啊! 你是怎么练的?」绣儿迷茫双眼,喃道。 因为所有人已被风情所震慑住,故而没有人听到她说的这些话。 风情鞋踏地面,冷冰冰不怀好意的道:「老子的小侄儿风情近日来饱受各位仁 人君子的特别照顾,月斋实不胜感激。 今夜恰值美景良辰,月斋特地前来回礼,还望诸君不吝指教。」 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绣儿知道风情的报复已经展开,以他刚才那一招「 凌虚落足」而言,自己的功力尚差他半筹。 但是,这并不代表自己就一定会输他。 功力达到自己这一个级数,已非是胜负立见生死,那只不过是功力高低的分别。 谁的功力高,谁就较占上风。且占上风亦不一定杀得死落在下风者,分辨生死 的诀窍在於所习功夫的上乘与否。 而且,「九秘」各典中均有一种催发自己潜能的功法,一旦施用,可将天地的 气机转化为自身的真气任意行使。 不过,那代价亦将是自己宝贵的生命。一个小小的肉体,是绝对无法承受天地 间那种毁天灭地的力量。 故而那种功法一旦发出,亦绝对没有人能够承受得了。 是以,占上风除非抱著与敌俱亡的决心,否则也不会真的硬逼那落在下风的人 做出这种玉石俱焚的事。 冷常瑛二话不说,劈头大骂道:「我道风月斋是个怎样的人物,原来竟是蒙头 藏尾的缩头乌龟。」 哭、笑二道曾经亲身体验过风情的厉害,冷常瑛这话一泼出去,心中暗自叫糟。 风情面具里的眼神紫电暴射,这夜里隐晦的月亮也比不上它明亮骇人,彷佛青 天霹雳电芒之迅耀,冷常瑛心头一寒。 那一道不带任何感情使人悚栗的声音道:「好,很好!你喜欢在众人面前羞辱 人,我也一样。待会儿,我会在他们面前将把你这贱货弄得欲仙欲死以示报答。」 「无耻!」 怒喝一声,冷常瑛火爆性子一发,不管三七二十一,狂运真气,近身朝风情隔 空望脸一击。 所有人几乎同时出手。 「火道人」为防爱徒有失,亦侵身逼近,离风情距离丈余时,一跃而起,合指 为刀,竖掌为剑,双手罡炁毫光闪烁,凌空骤击。 「怪鬼乞」亦於身後跃起,目中异芒忽闪,握拳。 拳头上凝聚全身的功力,随著「火道人」凌空一跃,跳得比「火道人」更高, 那拳上凶猛无匹的罡炁发出强烈的杀气,毫不思索朝下面的人隔空打出这拳「狂暴 万里」。 左冠群配合冷常瑛的攻势,快速从腰际取出一把金扇,运起家传「南天十二扇 快慢点穴手」攻向风情。 哭、笑二道不得不出手相助,成名绝技「哭掌」、「笑指」相继由左、冷二人 身後发出,劲罡急吼。 「喝!」 「护法神君」暴吼一声,由另一头飞掠到风情头顶,运足十二成功力,一丈内 霎时燥热难当,是「玄阳大鎚」,狠狠笔直的从风情头上砸下,那赤焰呼号不已。 众人皆知,这一惊天动地的联手合击若然无法将此人一举击毙,接下来要面对 的将会是漫长的逃命日子。 绣儿从容不迫,俏生生的站在一旁,口角生香,这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仿佛 与她无关。 绣儿眼中杀气一闪即逝。 风情那使人心神俱丧心悸颤动的针,终於出现。 他仰望的星夜细雨,刻骨相思充满悲伤的神情大现,一种极端无奈的愤恨从他 内心爆发,恁谁都感受得到。 绣儿心中忽然涌起一种没来由的伤悲,是心酸与心痛的感觉。这瞬间,她偷偷 拭掉一滴眼泪。 风情如有所感朝她微微一笑,目光中仍然充盈悲情。 手上寒光六针,倏然伸长,分别击向「护法神君」、哭道人、笑道人、左冠群、 冷常瑛及绣儿。 唯独「火道人」与「怪鬼乞」没有。 「火道人」见之一愣!背後罡风怒号,心神一惊!「指刀掌剑」转臂而攻,回 首凝视,「怪鬼乞」那拳「狂暴万里」已临胸口。 「怪鬼乞」瞳眼暴缩。「火道人」震断心脉的右指刀已穿喉而过,在临死前, 他还听到「火道人」胸骨根根碎裂的声音。 「怪鬼乞」死。 「火道人」在刹那间忽然明白风情眼中那悲伤的意思,那无奈的愤恨感觉,不 正与被朋友背叛的自己此刻的感觉是一模一样的。 「火道人」悠悠叹了口气,身殁。 哭,笑道人有上回客栈前车之鉴,才见风情亮针,心头猛地一跳,退堂鼓一打, 心虚,竟发挥不出平时八成的功力! 虽然二人相互掩护,但是风情那击来的二根针诡谲莫名,竟後发先至,摆明是 先取自己二人。 二道心头一惊!慌忙再挡,手劲又减了二成,眼生生瞧著风情那二根带著「破 罡」的针锋,刺入笑道人「笑指」指端,哭道人「哭掌」掌心,二道浑身如受电殛, 痉挛。 二道全身骨骼同时节节爆然急响,忍不住的刺痛、抽痛感蜂涌直冲脑际,二人 惨号不已……鲜血喷洒,竟是被风情活生生的将其五十多年来的功力废掉。 左冠群闻声,立知二道吃了大亏,慌忙定步,以金扇隔空一打。 「哒」的一声,扇面大开,霎时舞出漫天扇影,其激荡不休的罡劲,引得细雨 纷然在扇影里晃动而不落下。 风情以三棱针射向左冠群。 左冠群如果将金扇舞得密不透风就好,但是……他好奇,好奇得觑机偷视。 受风情诡异真气贯注的三棱针,紧随左冠群金扇的摆动而起伏不定,上下左右 荡然不休,如逆急流之鲑鲤,或跃或掠,缓行而不失其向。 左冠群对著摊开的扇缝,眯著眼睛看著风情的动静,这不过是十分之一秒眨眼 的时间,扇面的气机出现了一道空隙与破绽,三棱针突然穿过扇缝,如鲤鱼跃龙门。 他瞧爆了一只眼。 疯狂的真气丝丝透入,左冠群脑中一轰,口、鼻、耳,与左眼鲜血倏溢,他仰 身而倒,抚右眼而号。 「护法神君」可说是最後动手,他不明白何以「怪鬼乞」会突然向「火道人」 偷袭? 因为「怪鬼乞」的失误,使得这一场完美的合狙成了自己个人秀的表演。 耳中惨叫声不断,心头一震!暗叱一声,连忙收慑心神,眼底下风情那根圆针 电射突进。 耳中哭、笑二道扯喉划天的散功凄厉大叫。 十二成功力的「玄阳大鎚」威猛焚焚。 霎时,圆针轻鸣。 甘小花忍俊不禁,展颜娇憨道:「你要吃的话,奴家当会弄给你吃。」说着说 着,便横了风情一个白眼,仿佛是怪罪风情弄出这个小题目给她。 风情见了忍不住色急再吻,脑里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小……小花,你怎 会离开皇城?」 甘小花秀眉微蹙道:「奴家义姊叫奴家去为她办一桌喜酒。」 「你义姊?是谁?」风情感兴趣道。 「玉柳浓,你听过?」甘小花不经意道。 一愣!风情苦笑:「原来是她!」 一瞪眼,甘小花微嗔道:「情,你认识我义姊?」 见了她的神色,风情笑道:「哈!你吃醋真好看。我的娘子,请问那婆娘要你 为谁办喜酒?」 甘小花没好气道:「你不要说我义姊坏话,咦?你是武林中人吗?不然怎会知 道我义姊?她人真的很好,这一次奴家要上武盟也是因义姊要嫁人,做妹子的不能 不去为她做点事。」 风情颇感意外,问道:「她嫁谁?」 甘小花沉思道:「听说是一个外号叫「针魔」的坏蛋……对了他也姓风,跟你 同姓……喂!你怎么了?」 风情闻言几乎昏倒,差点破口,想到这一定又是庄六郎那浑蛋搞出来的把戏, 脸色气极,朝甘小花道:「小花,听我的话,咱们不要去。」 甘小花美目大张道:「为甚么?」 -------- 凤凰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