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西行取笈 张融雪风驰电掣般由来路赶回小船被撞之处,她的十名随从此时正在下游百里 之外找她,张融雪往下游找了十几里,却哪里找得到她的侍卫。此时天色已黑,张 融雪心想:“他们水性都好,应该不会出事吧。”就在江边折了两根树枝,以藤蔓 为绳,缚在脚上,乘着月色,踏着江波,溯江而上,展开“天魔幻影”绝顶轻功, 竟比乘船还快了许多。 张融雪心道:“这个办法我怎么没早点想到呢?”天公也格外作美,皓月当空, 月华如练,以张融雪精湛的内功,借着月光便可视黑夜如白昼。张融雪急行五百余 里,于深更半夜时抵达江边重镇“重庆”,人也累惨了,双腿有如灌铅,再也走不 动了,只想立即找家各栈休息。 可是正值人们好梦正酣的时候,半夜叫门,多有不便。江边无人,张融雪索性 便在江边躺下,听着江涛,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直到鸡鸣时有人到江边装运船货, 张融雪才惊醒。 张融雪不能再睡,就躺在地上调息,天色大亮才收功,所有的疲倦一扫而空, 又是精神百倍,神采奕奕。 张融雪急着回家,也顾不得惊世骇俗,就在重庆至成都的通瞿大道上施展轻功。 行人只觉眼前一花,一道影子闪过,也不知是人是鬼。两三百里的路程一个时辰就 驰完了,张融雪不禁自傲。 “天璧山庄”的大门紧闭着,张融雪叫开了大门,开门的是张家老管家房叔, 张天远掌管山庄的时候他就是张府管家。房叔看着张融雪父女长大,张融雪的祖父 张劲松在世时也尊称他“房兄”,不以下人视之。张迎风称他“房叔”,对他极为 客气,张府的人不论年龄大小,地位高低,都叫他“房叔”,却不提他的本名。张 融雪小时候就叫他“房叔”,于他的本名也不知道。 房叔七十多岁了,身体却是硬朗,腰板挺直,双目有神,头上稀稀落落的几缕 白发,脸上的皱纹也不是那么明显,看上去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小十多岁。房叔见敲 门的年轻人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是谁,迟疑道:“你是……” 张融雪恢复本来女儿声音,道:“房叔,是我,我是融雪呀。” 房叔又惊又喜,道:“啊,小姐,你回来了。你这么久没回来,庄主、夫人都 很着急呢!快去见庄主、夫人吧。” 张融雪“嗯”道:“房叔,我进去了。”展开轻功,跃过重重院落,直奔后院。 要知张府占地近千亩,南北、东西方向都有不小的距离,张融雪可不耐烦慢慢走。 张融雪瞬间即至后院,见父母正在后院对练剑法,心中一动,想跟父母开个玩 笑,就取下头上束发的白巾,蒙住脸孔,自屋顶一跃而下,凌空扑向对练中的父母, 同时拔出佩剑。 张迎风、徐丽华夫妇见有人偷袭,立即停止对打,双双将长剑指向偷袭之人, 待看清来人身着男装,却长发披肩,不伦不类,不禁暗诧。 张融雪哑着嗓子,怪叫道:“快将‘无敌剑谱’与‘无敌掌谱’交出来,本座 可饶你们夫妇不死,否则,嘿嘿,本座定将张府杀个鸡犬不留。” 张迎风夫妇同时大怒,挥剑而上,见来人口气狂妄,夫妇俩一出手便是修习多 年的正反“无敌剑法”。见敌人竟似十分熟悉自己的剑路,进退有序,从容不迫地 将正反“无敌剑法”的杀着一一化解,张氏夫妇暗暗吃惊,这是他们从所未遇的事, 当年与“魔君”交手,以他的绝世武功开始的时候也只能凭借超卓的轻功闪避,绝 不能似眼前蒙面怪客这般从容应付,难道他的武功还在名震天下的“魔君”之上。 张氏夫妇专心用“无敌剑法”对敌,张融雪却是东拼一招,要凑一招,张氏夫 妇一路剑法使完,张融雪将七大门派、三大剑派的剑招都使上了,还有她父母不识 的“狂魔十八剑”与魔门七派的剑招。 张氏夫妇虽然震惊敌人武功的博杂,手底下可不稍慢,一路剑法使完,重新开 始第二遍。不过却改变了策略,以守为主,诱敌来攻,哪知敌人却洞察先机,决不 上当,一遇诱敌虚招立即后退。张氏夫妇恨得牙痒痒的,却无可奈何。 无论内力、轻功,张融雪都远胜父母,她并不想占便宜,但还是占了。若非她 熟悉“无敌剑法”,怎能轻易破解“正反无敌剑法”的联手合击? 第二遍“无敌剑法”又快使完,张融雪又不想真的赢父母,心想:“玩笑开到 这就算了。”乘父母采取守势时飘然退开,揭下白巾,张氏夫妇认出来人正是自己 调皮万分的宝贝女儿,又惊又喜,几疑是梦。 徐丽华道:“雪儿,是你!娘不是在做梦吧?” 张迎风则假作生气,微责道:“雪儿,你真是越大越调皮了,看你将来怎么嫁 得出去?” 张融雪吐了吐舌头,满不在乎地道:“雪儿以后不敢了。”一听即知言不由衷。 张迎风夫妇对望了一眼,相视一笑。 徐丽华问道:“你不是跟你师兄回魔宫了吗?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害娘和 你爹担心。” 张融雪束好方巾,将自己当上五湖堂总堂主的离奇遭遇据实相告。 徐丽华微微蹙眉道:“那不是害了人家何姑娘?” 张融雪道:“娘,你放心,雪儿自有分寸。替她报了大仇之后,雪儿就跟她讲 明身份。” 徐丽华缓缓点头。张迎风道:“雪儿还没吃早饭吧,我们快进去吃饭。” 洗漱完毕,一家人共进早餐。张迎风夫妇晨起练剑,还没吃早饭。张融雪奔驰 了一夜,早就饿了,吃起饭来狼吞虎咽。 徐丽华慈爱地看着女儿,柔声道:“慢点吃,别噎着了。”张融雪这才放缓速 度。早餐之后,张迎风夫妇详细询问了五湖堂的情况,五湖堂与丐帮结仇的原因及 女儿抽身回家所为何事。张融雪一一道来。张迎风夫妇这才知道女儿这个五湖堂总 堂主并不好当。 张迎风道:“可惜我们张家现在没有一个可用之人,不然也可以帮你,不如我 当你的侍卫,你娘……” 张迎风还没想好下面说什么,张融雪就打断道:“不行,那不是委屈了爹娘, 再说爹冒充雪儿的侍卫,雪儿对爹肯定会有不同,时间一长总会露陷。” 张迎风没了主意,道:“那怎么办才好?” 张融雪道:“爹不用为雪儿操心,雪儿的武功,你们刚才都看到了。又不是做 武林盟主,做五湖堂总堂主总不会有问题。何况五湖堂情况虽糟,但只要揪出内奸, 就不会有事,这是斗智不斗力的事。你们去了也帮不上忙。” “那你自己要小心啊!”徐丽华叮嘱道。 “知道了,娘。”张融雪站起身,道:“去书房看看吧,雪儿要挑些书带回总 堂。”当先而行。张氏夫妇跟到书房,掀开地下藏书室的盖板,进入其间。 里面藏的都是天下各派武功的精华。张迎风夫妇遵循祖父的遗训,“张氏内经” 修为未臻至最高境界,不但不修别派武功,就连张家祖传的武功也没修全。张融雪 是一个天生的练武奇才,十三岁时内功就胜过其父,魔宫四年苦修,已将“张氏内 经”练至最高境界,所以再练别派武功不算有违祖训。 张融雪左看看,右瞧瞧,觉得什么都好,不知如何取舍。徐丽华微笑着道: “想要就都拿去吧,反正你爹和娘这辈子是用不上。” 张融雪暗忖搬过去也好,家里护卫少,别被人偷去了,略一思量,已有了主意。 张融雪将各派著名的武学典籍,如“冷家刀法”、“天山剑法”、“路家枪法”、 “朔东刘家鞭法”,缥缈宫的“缥缈剑法”,百花宫的“百花拳谱”与“百花剑谱”、 赵家堡的“印月神功”等等著名的武学典籍从书架上拿下。 看见江湖中神秘杀手组织“剑魂阁”的镇阁剑法“风雨十八剑”,张融雪感到 好奇,就打开书卷,发现卷首注解了一行小字,原来张天远年轻时与剑魂阁第三代 阁主大战一场,他凭着记忆写出剑谱,只是徒具其形,于“风雨十八剑”的精奥入 微处不甚了了,但这也非寻常武士所能办到。张天远不仅写出了“风雨十八剑”剑 谱,还回忆自己当时使过的剑招,创出了一套克制“风雨十八剑”的“反风雨十八 剑”。张融雪不禁神驰曾祖父与“剑魂阁”阁主的那场大战。 张氏夫妇见女儿神色有异,一起过来看张融雪手上打开的剑谱,看到那行注解 的小字,张迎风脸有惭色,祖父惊天地泣鬼神的武功自己只要学到三成,张家在武 林中的地位也不会一落千丈,若非妹妹嫁得好郎君,张家偌大的基业也难保全。 徐丽华明白丈夫的心意,安慰丈夫道:“你不必难过,雪儿已经长大了,武功 又这么好,以后肯定会出人头地。”接着轻轻一叹,道:“要是男孩就好了。” 张融雪不依道:“娘,女儿不好吗?女儿一样可以孝顺爹娘。” 徐丽华笑道:“雪儿不要生气,娘没有说你不好,娘的意思是你如果是男孩就 更好了。像你这么出色的女儿,普天之下也只有我们张家才有。上苍就是拿十个儿 子和你换,娘也不愿意哩。” “雪儿才没有娘说的这么好哩!”张融雪展颜道,同时镇重地将“风雨十八剑” 和“反风雨十八剑”剑谱与手中的其它武学典籍摞在一起。 张家藏书非常丰富,几乎包罗了天下各派的武功,张融雪随便挑也挑了一百多 册,装满了两大箱。张迎风命一名护院挑着,陪张融雪去五湖堂成都分堂。张府离 五湖堂成都分堂不过数里,不久即至。 五湖堂专门从事水上营运,并涉足旅游业、保镖业和贸易。尤其是何耀庭执事 以来积极开辟海上航线,使航线向北延伸至辽东半岛,向南延伸至南海,与朝鲜半 岛三国高丽、新罗和百济及东北的女真部落都有商业往来。五湖堂将南方的大米、 茶叶、瓷器、纸张、丝织品运到东北、环渤海地区和朝鲜半岛,再将北方的麦、豆 类、煤、战马,东北的人参、貂皮,高丽的药材、香料运到江南,获利十分丰厚。 五湖堂财力雄厚,由五湖堂成都分堂的大门便可略见一斑,护院的围墙高达两 丈,两扇红漆木门,每一扇有一丈多宽,足以让四匹马拉的大马车并排通行。红漆 木门上方挂着长约丈许的巨大横匾,上书“五湖归一堂”五个龙飞凤舞的鎏金草体 大字,笔画苍劲有力,一看即知出自名家。旁边角落书写着相比要小得多的四个小 字“成都分堂”,字体却是小楷,虽然是小字,也跟春联上常见的毛笔字差不多大。 左右门上各刻着一个狰狞怪兽的图案,门前摆放着两只大石狮子,极具气派。门口 左右各站着两名彪形大汉,腰挂大刀,两扇大门前八个大红灯笼高高挂着,拱门的 两侧各四名手持铁枪的武士并排站着。 张融雪报上身份,守门的武士肃然起敬,一齐躬身行礼,一名门卫道:“属下 带总堂主去见马副堂主。” 张融雪这才知道成都分堂副堂主姓马。张融雪微一颔首,那门卫做了一个请张 融雪先行的手势,恭敬的道:“总堂主请——” 经过大门时,八名武士一同向张融雪行半礼。张融雪早以习惯了部下敬礼,不 予理睬,沿着石砌地面前行,在门卫的带领下,穿过了三重大殿,绕过几道回廊, 来到分堂副堂主马万里办公的地方。 马万里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相貌平常,衣着朴素,唯一让人惊异之处, 就是他的眼睛湛湛有神,使他平添了不少威严。马万里听手下禀报总堂主驾凌分堂, 忙出门迎接。见张融雪一副公子哥儿的模样,文文弱弱的,观之不似武林中人,而 且年纪轻轻的,最多十七八岁的年纪,马万里不禁怀疑张融雪是不是真的总堂主, 大礼参拜之后,将张融雪请进屋,小心翼翼地道:“总堂主屈驾成都分堂,不知有 何赐示?” 张融雪道:“本座要回总堂,你给我调两艘‘无惧’战舰和两百名武功最好的 弟子。” 马万里脸有难色,道:“这件事必须请示夏堂主,除非总堂主出示五湖令。” 张融雪变色道:“你怀疑我这个总堂主是冒牌货?” 马万里不温不火地道:“属下不敢,不过属下未曾见过总堂主,依堂规属下应 该检查总堂主的令牌。” 张融雪道:“令牌我没带在身上。” 马万里无奈道:“那属下就无法可想了,只有先行禀报夏堂主,再行定度。” 张融雪问道:“那要等多久?” 马万里慢吞吞地道:“这一来一回,最快也要半个月。” 回总堂已是十万火急的事,张融雪闻言大怒,骂道:“你这蠢材,我是不是真 的总堂主,到了总堂不就知道了?我若是假的,总堂那么多人,我还能飞到天上去? 你要是误了我的事,我要你的脑袋。” 马万里吓出一身冷汗,伏跪于地道:“属下该死,属下这就去办。” 张融雪对担书的护院道:“你可以回去了。”那护院领命返回张府。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