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人质危机 岳州,兴盛典当铺——岳州第一大当铺的后院的一处戒备森严的阁楼中,五湖 堂副总堂主胡一民秘密会见剑魂阁北方追魂使倪则。他们之所以选择在兴盛典当铺 会面是因为该典当铺为剑魂阁经营多年的秘巢。胡一民见倪刚是为了一件绝对需要 秘密进行的事——雇剑魂阁杀手潜入五湖堂总堂怡香院掳走何其美,价格定为十万 两白银,先付两万两做定金,事成之后全部支付。十万现两银子已是胡一民的全部 积蓄。 胡一民想趁“徐冰”不在总堂的良机掳走何其美,把何其美运抵关外,然后将 “徐冰”诱至关外,伏下重兵杀害“他”。待“徐冰”死得不明不白,他就可以名 正言顺地继承总堂主之位——届时全堂实力以他最强,又有辽国人做后盾,总堂主 之位舍他其谁? 张融雪离开总堂后的第二十四个晚上,其时张融雪正在从太阳谷返回的途中, 北风呼啸,阴云遮住了月亮,正是月黑风高的晚上。酉时初,怡香院一间十分雅致 的房间仍透着灯光,何其美已经入睡,而小红还在练字。小红是一个上进的姑娘, 以前她家境贫寒,上不起学,识字不多,现在有条件了,便发奋习文识字。当然还 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她不想被“徐大哥”认为自己是一个没层次、没深度、没 教养、没品味的人。 小红正在抄写南朝《乐府诗集》,浑然不知剑魂阁高手倪刚已带了四名一级杀 手潜进怡香院,危险正悄悄降临到小红的头上——胡一民向倪刚提供了详细的建筑 分布图并派出心腹接应才使倪刚等人顺利潜进怡香院。春兰一直站在小红身边,陪 伴着小红。小红颇感过意不去,几次催春兰去睡,春兰始终坚持陪侍在侧。 此时夜已深,绝大多数人都已进入梦乡。春兰再次劝道:“小姐,夜深了,你 该睡了,字明天再练吧?小姐要是练字累坏了身体,总堂主回来一定会心疼的。” 小红漫不经心地道:“春兰,你别急,还有几个字,马上就好。” 小红与何其美的房间相邻,倪刚见小红容颜秀美,衣着华贵,她的侍婢也是万 中挑一的美女,又听见她们的对话,便误以为她就是何其美。于是倪刚以内劲震断 门闩,闪电般跃到小红身边。小红与春兰的惊呼尚未来得及发出便双双被点中穴道。 倪刚片刻也不敢多呆,拦腰抱起小红,扛在肩上,然后闪身出房,与在屋外望 风的手下打了个手势,展开轻功潜出怡香院,尚未逃出内堂,就被巡逻的侍卫营侍 卫发现。倪刚命手下阻敌,自己则扛着小红逃出总堂。四位一级杀手亦非弱者,阻 了五湖堂众侍卫片刻后居然逃脱了三个,只有一人遭擒。那个遭擒的杀手为了不泄 露秘密,咬破嵌在牙缝中的毒丸自尽。 过东来、姜克被人从睡乡叫醒,等他们赶到现场时,早已失去敌人的踪影。过、 姜二人一面加派重兵保护何其美,一面紧急调动堂众和黄金武士,向四面八方追敌 人,并传何其美口谕,出动两千侍卫和洞庭分堂二千弟子在岳州城全城展开大面积 搜索,只余一千侍卫留守总堂。过东来负责追敌,姜克负责留守。 就在发生这种事之前不久,黄昏时萧景来到五湖堂总堂,依江湖礼节求见五湖 堂总堂主“徐冰”。“徐冰”不在,“准总堂主夫人”何其美会见了萧景,小红陪 同会见客人。一问之下萧景才知道自己来晚了一步,妹妹已经离开了五湖堂,说了 几句客套话后便告辞离去。行至江边,找不到船,萧景便在江边一家客栈安歇。小 红的娇美容颜爬上心头,挥之不去,萧景难以成眠,无聊地盯着天花板,非但无助 于增加睡意,反而精神越发的好。 二十一年来萧景第一次失眠,他不禁暗恨自己——人家在会见自己时并未多看 自己一眼,自己却为她而失眠,是不是太傻了?正在胡思乱想时,忽然听见街上有 一个夜行人的脚步声和衣襟带风声疾驰而过,萧景暗忖这夜行人若是行侠仗义自己 可助他一臂之力,若是为非作歹,自己便要阻止他为恶,忙披上外衣,抓起放在桌 上的宝剑,穿窗而出,向夜行人追去。 可是萧景终究起步迟了,追之不及,只是看见夜行人肩上扛着一个像小红的少 女。萧景追到江边时,倪刚已扛着小红上了一条在江边等候多时的小船,划出六七 丈远。萧景四处察看,见附近已无小船,便脱下外衣,一个猛子扎进江中,潜进水 下两丈,为暗器难及的深度,向对岸游去。萧景生在巫峡,长在巫峡,水性极好, 能在水流湍急的三峡自由自在地游泳,由于内功根基好,能在水中闭气一个时辰以 上。 萧景功聚双耳,从摇橹声测出小船的位置,奋力向小船潜去。小船也在全速向 对岸划去,一人一船在水上水下进行了一场奇特的比赛。也不知过了多久,萧景终 于追上小船,左手搭上船舷借力,右手抖开长剑,挽起一团剑花护住周身,卷起一 股水柱,冲天而起,腾空两丈有余而落入船尾。 倪刚以做了多年杀手的冷静亦大吃了一惊,暗忖:“这小子真是韧力惊人。” 在萧景追倪刚的时候,倪刚已发现被人跟踪,只是急于渡江,不想节外生枝,所以 没有理会萧景,假装不知被人跟踪。数里宽的江面已快到对岸,居然被人潜水追上, 怎不让倪刚吃惊? 小船长约两丈,可容纳十几人。接应的一共有五人,其中一人掌舵,另外四人 摇橹。那五人均为二级杀手。船尾的两名杀手急于邀功,双双操起船桨攻向萧景, 劲风呼呼,声势不弱。 萧景微哼一声,剑尖分袭双桨,点中桨身,以巧劲将双桨震开,然后飞踢连环 双腿,将进攻的二人踢入滚滚长江。倪刚对其余的手下道:“看好她。”拔出长剑, 摇指萧景道:“你究竟是何人?竟敢管本使的事!本使必教你的爹娘后悔生你出来。” 萧景道:“休要大言不惭,看剑!”然后使出流云剑法七大绝招之一“行云流 水”。萧景看出对方不好惹,故一出手就出绝招,希望能攻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倪刚身为剑魂阁追魂使者岂是易惹之辈,虽然被攻了个出其不意,仍是从容应 付。萧景哼了一声,“白云悠悠”、“浮云无踪”、“山高水长”连环而出。倪刚 亦闷哼一声,以追魂剑法应敌。眨眼间流云剑法七大绝招使完,萧景改使其姑母萧 瑛瑛所传两大绝招“昙花一现”和“雾锁巫山”。流云剑法七大绝招倪刚尚可从容 应付,萧景“昙花一现”和“雾锁巫山”一出倪刚就手忙脚乱了。也许是萧景剑势 陡变的缘故。 “昙花一现”让倪刚惊出一身冷汗,“雾锁巫山”则有如千剑万剑一齐缠住倪 刚,教倪刚尝了一下差点被夺命的感觉。若非倪刚的剑法以快见长,他的命就不是 “差点”被夺,而是被夺。这最后的两大绝招就好比是程咬金的三斧头,后面再无 绝招,萧景已把压箱底的功夫都使出来了。 倪刚失了先机,一直处于被动地位,挺过了“昙花一现”与“雾锁巫山”后便 开始反击,追魂剑法、夺命剑法齐施,不久便将萧景杀得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 力。 萧景为救小红脑筋飞快地转动,自思对手武功虽比自己高,水下功夫却未必如 自己,自己何不以己之长攻敌之短? 萧景想到便做,脚下用力一跺,船体被震成两截,船身迅速倾斜。倪刚失了平 衡,站立不稳,无法再与萧景动手,因为不会游泳,忙抓起一块木板,抱着木板跳 入江中,拼命向对岸游去。可是倪刚不会游泳,丝毫不能前进,被江水冲入下游。 在倪刚跳江的同时,趁看押小红的杀手们一愣的当儿,萧景闪电般跃到小红的跟前, 穿云掌连发,将数名杀手凌空击落江中,夺过小红,又击落数名杀手。其余杀手吓 得慌忙跳江而逃。 此时船体已将倾覆,萧景拍开小红的穴道,抄起伊人纤腰跳入江中,奋力向对 岸游去。冰冷的江水的刺激使小红忍不住呻吟。好在离对岸仅百丈之距,没多久萧 景便带着小红游上岸。两人均冻得簌簌发抖。小红冻得口齿不清,裣衽一礼道: “多,多谢萧、萧公子相救。” “救人于危难,是每个人都应该做的,姑娘不必谢我。”萧景还礼道。 “好冷啊,我们去找个地方烤火吧?” “好啊。”萧景忙附和道。 “烤火,不用了,死人是不会感觉到冷的。”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传来,凉飕 飕的毫无活人味,仿似幽灵所发。他是倪刚的副手,带领剑魂阁岳州分阁全体高级 杀手包括一名一级杀手,五十余名二级杀手,在长江北岸接应,眼见上司船毁人逃, 己方人员惨叫不绝,自己却无能为力,待萧景上岸后便率人将萧、钟二人包围。 萧景的佩剑为祖传宝剑,重达三十余斤,刚才为了游到岸边,将祖传宝剑扔进 江里。 北方追魂副使扫视了一下手下,冷冷地道:“女的不要伤,男的就地处决。” 众杀手一拥而上。 萧景拳脚齐施,舍命保护佳人,不一会儿身上便挂了彩。腿上、背上鲜血长流。 小红不愿萧景为救自己而送掉性命,几次催道:“萧公子,你别管我,你自己逃吧。 告诉徐大哥,说我生不能为徐家人,死了也要做徐家鬼。” 萧景心中一酸,自己在为小红拼命,她心中却在想着别的男子,出手却变得更 狠了,从敌人手中抢过一支长剑,状若疯虎般向敌人疾刺,瞬间便击毙十几名敌人, 然后抱着小红急逃,慌不择路,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发现进入深山中,回头一望, 竟无人追来,心中稍定。原来北方追魂副使见敌人武功突然增加了一倍不止,不明 所以,震惊之下不敢追敌。 萧景寻了一个避风的地方,拾来枯枝,生起篝火。小红这才看清萧景遍体鳞伤, 鲜血染红了衣服。尤其是小腿和背上两处伤口,皮肉外翻,深几见骨,令人怵目惊 心。 小红惊呼:“啊,你受伤了!”萧景抬头望了小红一眼,平静地道:“这点伤 算不了什么,最深的伤在……唉,不说也罢。” 小红讶道:“你好像有心事?能不能跟我讲?也许我能为你分担烦恼。” “啊,没事,真的没事。如果姑娘相信在下的人格,请快脱下衣服烘干,你没 有内力根基,浸了冷水很容易着凉的。”萧景说罢转过身去。 小红暗忖看样子萧景不是坏人,他一身武功,若要对自己非礼真是容易之至, 且他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若不依他所言,岂不太伤他的自尊?若他回头,自己便嚼 舌自尽,反正命是他救的,还给他也不亏本,遂含羞解下湿衣,只剩一条贴身红肚 兜。 火烧得很旺,不一会儿衣服就烘干了。小红匆匆穿好衣服,正待开口,萧景已 听出她穿好了,问道:“钟姑娘,穿好了吗?在下可以转身吗?” 小红想到他能听见自己宽衣、穿衣,脑子里也不知想些什么,顿时粉颊羞得通 红,含羞道:“我穿好了,萧公子,你也烤一下衣服吧?”萧景嗯了一声,算是回 答,将衣服脱得连内裤都不剩,虽然面前有一个人,但她绝不会回头,也用不着害 羞。萧景烘衣服可比小红仔细多了。小红只觉时间过得特别慢,又不好意思问“你 烘好了吗”,良久才听见萧景道,“在下穿好了,姑娘可以回头了”。 小红转过身来。两人想起刚才的香艳,互相看了一眼。小红羞涩地低下头。不 一会儿,小红抬头问道:“你的伤……疼不疼?你身上有没有金创药?” 萧景支吾道:“这个,这个嘛,药是有的,只是不敢劳驾姑娘?”小红明白他 的意思,他身上到处都是伤口,其中有些伤口的位置是女孩子不便观看的,心中暗 想:“这个人太正人君子了。”感激地道:“萧公子千万不要这么说,你是为了我 才受伤的。来,让我给你敷药。” 萧景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一个一寸半高,直径跟铜钱差不多大的乳白色瓷瓶, 拧开瓶塞,递给小红,道:“这是我家祖传的金创药,效果很好,只要一点点就行 了。” 小红小心翼翼地给萧景全身各处大小伤口撒上药粉,又撕下衣襟给萧景包扎伤 口,花了近半个时辰,伤口总算包扎完毕。折腾了一晚,两人都很倦。小红虽然心 里不断告诉自己不能跟不相干的男子睡在一起,拼命抵制睡意的袭击,可是到了下 半夜还是熬不住,倒头就睡。 萧景则打坐调息,一面疗伤,一面为小红当护卫。冬天的夜虽然很漫长,但当 黎明来临的时候,还是会发现长夜在不经意间过去了。第二天早晨小红睡醒后,萧 景去拾了一捆枯枝,把火添旺,然后又去打猎。 冬天的猎物真不易找,萧景又担心小红有危险,不敢走远,半天才打了一只野 鸡,拔了毛,开膛剖肚,清洗干净,折了一根树枝插着放在火上烤。两人扯着闲话, 不知不觉野鸡已经烤好了,香气四溢,两人都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口水。 萧景正待取下野鸡与小红分着吃,忽然听见林间传来沙沙声响,细辨之下一共 来了十几人,料是敌人追来,便将插野鸡的树枝倒插在地上,递给小红两根树枝当 箭用,自己抓了一根,小声道:“你拿着,敌人来了。”说完就揽住小红纤腰,足 尖一点,跃上树梢。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