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华山喋血 魔门六派表面上尊鬼教为首领,实际上各怀鬼胎,谁也不服谁,魔门六派是面 和心不和。魔门六派按地缘分成两条阵线,北方的鬼教、消遥门、自在门站在同一 阵线,西南的邪宗、毒宗和快意门则与九重天宫同乘一条船。即使魔门六派精诚团 结,拉上九重天宫,实力与四方会、剑魂阁、辽国会英堂三方联合势力相比仍嫌不 足,要想从三方同盟手中夺回各派失落在魔宫的秘笈无疑是痴人说梦。因此,魔门 六派嘉陵江聚会可以说是不欢而散,无果而终。 当葛青回到邪宗时葛芸的伤骨已经愈合,但是仍然不能下地行走。葛青见女儿 不声不响地回到娘家,吃了一惊,问道:“芸儿,你怎么回来啦?还受了伤?” 李得广上前行礼,道:“小婿拜见岳父大人,岳父请不要责怪芸妹,芸妹回邪 宗是小婿的意思。事情是这样的,芸妹起初不愿委身于小婿,小婿便送芸妹回家, 后来小婿的诚心感动了芸妹,芸妹决定嫁给我,这是芸妹自己的心意,而不是被父 亲强迫。在山下有一只黑熊挡道,芸妹的坐骑受惊,芸妹意外受伤,因为这里近, 所以小婿就带芸妹回娘家养伤。” 葛青在嘉陵江畔的聚会中大受刺激,反而明白了很多事理,对女儿遇上一位好 夫婿颇感欣慰,道:“我像是在听故事。芸儿,你遇上了世上难得的善良而又多情 的男子,你要好好珍惜。” 葛芸道:“女儿知道。” 葛青道:“没想到老夫乱点鸳鸯谱,却造就了一对鸳鸯。只可惜害苦了达儿。” 葛芸神色一黯,道:“邝师兄后来的情况怎么样?” 葛青道:“自从你师兄下山之后,爹就一直没有他的消息。”顿了顿,道: “爹这次出门明白了一件事,世间只有感情才是最重要的,其它的都不重要,只要 能与自己最爱的人长相厮守,就可以终生无憾。爹对不起你娘,不是她要离开我, 是我自己没有好好珍惜她,让她对我失望,最终舍我而去。是我亲手葬送了自己的 幸福,既不能怨天,也不能尤人,只能怪我自己糊涂。爹这辈子算是完了,芸儿能 觅得一个好归宿,是爹最大的安慰。爹以前因为你娘的缘故,连你也恨上了,没有 好好疼你,还经常打骂你出气。爹不配当父亲,你能原谅爹吗?”葛青的语气充满 凄凉与悔恨的意味,他本人也像突然苍老了十岁。 作为葛青的女儿,葛芸听了父亲这段悔恨的表白很感动,眼泪的闸门再也关不 住了,叫道:“爹——”父女俩相拥而泣。李得广也被感动得眼睛都湿润了。 又过了几天,葛芸已经可以下地行走,李得广不想母亲挂念,便与葛芸起程回 家,骑了二十多天马,双双回到九重天宫。其时李彦之已回到家中,得知李得广放 弃新婚妻子,还护送她回家后很生气。但见李得广与葛芸双双归来,气便消了,也 不追究过往之事。一家人皆大欢喜。在李得广的坚持下,李彦之夫妇重新为李得广 和葛芸举行了婚礼。上次婚礼上葛芸心不甘,情不愿,不能算数。从此李得广与葛 芸两情缱绻,如胶似漆。 邝达只知九重天宫在澜沧江畔,而不知其具体位置,费了一个多月时间才找到 九重天宫。深夜,当所有的人都进入梦乡时,邝达潜进九重天宫,轻易地找到李得 广与葛芸的新房。邝达心情很激动,手指在嘴里蘸取唾沫,捅破窗纸,见到的是心 上人与他人相拥而眠的情形。青梅竹马的小师妹这么快就有了新欢忘旧爱,邝达既 感妒火攻心,又痛心疾首,转到门楣下,以内力震断门闩,进入房中,掩上房门, 施轻功提纵术踏地无声走到床前,掀开被子,正待伸指点李得广穴道时,李得广忽 然出手扣住邝达脉门,睁开双眼,喝问道:“阁下是什么人,为何暗算在下?” 邝达怒哼一声不答,狂催真气,一会就摆脱李得广的控制。李得广睡在外侧, 翻身而起,与闯入者肉搏开来。葛芸惊醒过来,看清来人是旧情人,一时急得六神 无主,不知该帮谁,无论她帮谁都会大伤另一人的心,只得喊道:“你们都给我住 手!”李、邝二人闻言一起住手。 葛芸道:“师兄,你还来干什么!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小师妹了,请你以后不要 再来打搅我。” 邝达伤心地道:“师妹,你变了,变得真快!当初是谁说要和我白头偕老,海 枯石烂,永不变心?山盟海誓犹言在耳,难道你都忘得一干二净?” 葛芸道:“是的,我都忘得一干二净。我们命里无缘,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天下好姑娘多得是,你忘了我吧。” 邝达凄楚一笑,道:“命里无缘,好,说得好。师妹,我临走之前想知道他对 你好吗。” 葛芸道:“外子对我很好,我很满足。师兄,你快走吧,别弄得人尽皆知。” 邝达道:“好,我这就走,师妹,保重。” “师兄,你也保重。”葛芸道。邝达头也不回地走了。 十一月二日,华山派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今天是华山派掌门于显的女儿于静 文与爱徒梅剑风新婚大典的日子。宋国武林除青教和百花宫之外的大小帮会的首脑 人物纷纷前来致贺,或遣使来贺。五湖堂总堂主“徐冰”因故不能来,副总堂主萧 景前来致贺。天星教教主、五湖堂副总堂主、丐帮帮主孙容,七大门派、两大剑派 的掌门,三大堡堡主,崔家庄、路家庄、浮云山庄庄主等在武林中举足轻重的首脑 人物会聚一堂,是江湖中难得的盛会,盛况只有去年华山聚会可比。本来华上派掌 门于显的面子虽不小,他自家办喜事,却也劳动不了傅平、萧景、孙容三位身份超 然的人物和各大门派掌门人的大驾。这是因为他们上华山除了致贺,还有别的要事 : 其一丐帮、飞云镖局申请加入七派联盟,七大门派掌门人齐聚华山,讨论丐帮 与飞云镖局的资格——孙容在辽国人的扶植下登上帮主之位,在辽国国师洪智的授 意下,丐帮与飞云镖局申请加入七派联盟,企图将势力渗透进七大门派,建立与天 星教、五湖堂、青教相抗衡的联盟,搅乱中原武林,殷百仇与洪智等人打伤贺桂兰 四女,欲在傅平和秦玉耗尽内力为她们疗伤时除去傅平和秦玉,从而引起天星教大 乱只是搅乱中原武林计划的一部分。 其二七大门派中原昆仑派掌门云深、峨嵋派掌门“玄静”师太、青城派掌门 “云鹤”道长、武当派掌门华兴在不到半年内先后遇刺身亡,并有武学秘笈失窃, 江湖传言为青教所为。江湖中以除魔卫道、伸张正义为己任的所谓名门正派的掌门 人认为青教邪恶势力有重新抬头之势,宜及早商议对策。 扬武风闻各大派掌门齐聚华山,共谋对付青教,亲自率领旗下高手黑、白无常、 李照阳、郑其锋、萧奇、蓓丝丽六人前往华山辟谣。 婚典从上午开始,石上泉和文锦霞赶到华山时已近中午。门口宾客络绎不绝, 石上泉低着头想混进去,但还是被礼宾司认出。礼宾司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于显收的第十一位徒弟米某。米某惊喜地道:“四师兄,你回来了!你一下山就是 一年,可想死小弟了。” 石上泉“嘘”道:“别嚷嚷,我不想让人知道我回来过。我看一看就走。”当 米某还想问石上泉身边的美女是谁时,石上泉已带文锦霞进去了。华山派摆了几百 桌流水席,到处都是人,猜拳行令之声不绝于耳。石上泉驾轻就熟地带文锦霞来到 于静文的闺阁。秦怀璧、傅青萍两位伴娘正在给于静文梳妆打扮,三女轻言浅笑, 状甚欢愉。石上泉脑中浮现出一年前的情形,不过心情却大不相同。 石上泉偕文锦霞推门而入。三女一齐回头。“石大哥,怎么是你?”秦怀璧惊 讶地问。 “石师兄,你……你还回来干什么?”望着石上泉身边令她自惭形秽的绝色美 女,想着石上泉今日的成就,曾无情抛弃石上泉的于静文不禁感到心虚,不敢面对 石上泉。 石上泉道:“不干什么,我只想最后看你一眼,我已经看过了,我这就走。” “石师兄,我伤害过你,你还恨我吗?” “以前恨,现在我们各自找到自己的所爱,我不会再恨你。师妹,我祝你幸福。” “谢谢,我也祝你幸福。师兄,这位神仙一样的姐姐是你的公主吗?” “不是。”石上泉回答于静文后,对文锦霞:“霞姐,我们走。” “你以为你走得了吗?”梅剑风从房间外现身道。 石上泉冷冷地道:“就凭你也能阻拦我?” 梅剑风重重哼了一下不答。事实上他没有一点把握能打败石上泉,他在门外偷 听到石上泉说话,已经使人去通知其师和傅平了。 石上泉走到门口,寒声道:“让开!” 梅剑风道:“我们屋外动手。”说罢跃到走廊外的空场上。 石上泉对文锦霞道:“霞姐稍等。”跃至场上,当先攻出一招华山掌法。梅剑 风应了一剑,道:“拔出你的剑。” 石上泉道:“对付你这样的角色,石某人何须拔剑。”说罢连演自创的新华山 掌法,只用了五招就将梅剑风打倒在地。石上泉本没有杀梅剑风的打算,观战的于 静文却吃惊地喊道:“别杀我夫君!” 于显等恰巧在此时赶到,于显喊道:“休伤我婿!” 傅平与少林方丈“无心”大师齐声喊道:“休得伤人!”三人已来到十数丈外, 正加快身法驰来。 石上泉大惊,他们还有强援在后,切不可被他们缠上,忙跃回文锦霞身边,揽 起文锦霞纤腰,施展轻功急逃。傅平、“无心”大师奋起急追。于显问爱徒兼爱婿 有没有受伤,梅剑风回答说没有,于显遂将梅剑风交给女儿照顾,急忙追赶石上泉 去了。梅剑风血气还在翻涌,面对即将拜堂的妻子只感到羞愧难当,恨不能找个地 缝钻进去。稍歇片刻,梅剑风、于静文也追石上泉去了。秦怀璧与傅青萍早就追去 了。 石上泉终因多带了一个人,轻功受到影响,很快被傅平、“无心”大师追上, 三人大战开来。不久于显赶到,再不久,各大门派的掌门人,派中高手都闻迅而至, 将石上泉层层包围起来。半月不见,石上泉武功又见增强,独自一人力斗傅平、于 显、“无心”三大高手仍不落下风。围观之人高呼:“杀死他,杀死辽国走狗!” 眼见三大高手一时难以取胜,雪山剑派掌门周诚、崆峒派掌门仝白衣、路霸天 三大高手加入战阵,六大高手合斗石上泉,石上泉渐落下风,处境堪虞。危急时阿 尔特的三十六侍卫高手呼喊“休伤我家驸马”,汉语、契丹语并讲,闯进战阵。各 派高手纷纷阻杀辽国武士,场面顿时大乱。原来阿尔特闻知宋朝军队早已被青教击 退,石上泉却迟迟不归,猜测他可能到了华山,便捏造塞外“金剑派”帮会名,携 重礼祝贺梅剑风、于静文的婚礼。礼宾司不便将“贵”客拒于门外。 阿尔特武功平平,八名侍卫保护着她,在重重包围中奋力冲杀,却冲不出重围。 八名侍卫很快只剩下三名。阿尔特不敢喊石上泉,怕他分心。但石上泉眼观六路, 耳听八方,发现阿尔特处境危急,心一狠施出杀招“剑流如瀑”,顿时剑气大盛, 一剑化为千万剑雨点般向四周洒去。仝白衣当场丧命,于显、周诚负伤,只有“无 心”大师、傅平与路霸天见机得早,及时后撤,得保全身。 石上泉剑势未尽,身形凌空飞起,落在阿尔特身边,长剑舞了一圈,杀死靠近 阿尔特的十数名中原高手。就这片刻功夫阿尔特的三十六名侍卫只剩下七名还在苦 斗。中原武林高手死亡人数也超过三十人。中原群雄只看见己方的伤亡,而无视敌 方的伤亡,顿时群情激昂,死者的亲人、朋友、部属纷纷加入到报仇的行列。少林 门下十八棍僧,青教十八金刀护卫、二十八银刀护卫,八名七星武士纷纷出手。辽 国三十六武士中仅存的七旬武士很快阵亡,战况之烈可想而知。 石上泉放下文锦霞,让她与阿尔特站在一起,连施“华山剑法”之“剑流如瀑”、 “四季剑诀”之“冬”、“英雄三刀”之“纵横四海”等威力强、攻击范围广的狠 招,在汹涌波涛中勉强保身,但这种打法消耗内力很快,敌人密集如蚁,前仆后继, 杀之不绝,石上泉又能支撑多久呢? 见石上泉已快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文锦霞再也不能坐视了,不顾石上泉的警告, 从敌人手中抢了一柄剑,展开“迷离剑法”和“华山剑法”助石上泉御敌。石上泉 心中大急,道:“霞姐,你不能出手。” 文锦霞凄然道:“出手是死,不出手也是死。我能与心爱的人并肩作战,就是 战死又有何妨?”只是文锦霞的内伤很快发作,才杀了几个人就两眼金星敌冒,耳 鸣心慌,一阵眩晕,便要跌倒。阿尔特忙伸手扶住文锦霞。 就在此时,扬武率旗下六大高手赶到了。扬武见中原群雄围攻义弟石上泉,心 中大怒,吩咐手下“快救人”,自己展开“天魔幻影”身法,先一步凌空飞往交战 的中心,落地时疾使“排山倒海”,击退文锦霞、阿尔特身边的敌人。青教六大高 手紧跟着赶到。 石上泉大喜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扬武答道:“二弟,这就是我们兄弟的缘分,同生死、共患难。”扬武冷冷地 扫视一下场上之人,众人在扬武逼人的目光下纷纷退却。扬武旋即注意到文锦霞脸 色苍白,伸手一把脉,她的脉膊近乎停止,心中大惊,吩咐手下六大高手道:“你 们保护好两位姑娘。”六人恭声应是,围成一圈,将文、耶律氏二女圈在中间。扬 武将文锦霞盘膝坐好(文锦霞此时已失去活动能力),双掌抵其后心,输入阳极真 气,以百里恨遗下的秘密疗伤大法替文锦霞接续经脉。 傅平为中原第一大教教主,中原武林唯他马首是瞻,此刻傅平不能不站出来表 态。傅平道:“石教主,这是我们与辽国人之间的恩怨,请你不要插手。” 扬武不答,继续给文锦霞疗伤。傅平一咬牙,道:“石教主如此冥顽不灵,休 怪傅某不讲情面。上!”天星教武士率先攻上。石上泉与青教六大高手组成严密的 防护圈,奋力将敌人挡在圈外,保护扬武与二女的安全。 半个时辰后扬武替文锦霞接好断脉,点了文锦霞的昏睡穴,让她沉沉睡去,自 己则起身加入战阵,对石上泉道:“二弟,今天我们两兄弟联手会一会天下英雄, 看是天下英雄杀了我们,还是我们折服天下英雄。” 石上泉歉然道:“大哥,我害你得罪天下英雄,真是过意不去。” 扬武不悦地道:“自家兄弟怎么说这种见外的话。我不怕得罪天下人,只要有 你一个人做我的朋友就够了。” “人生得一知己,夫复何憾!大哥,看来我们真的要大开杀戒了。” 扬武道:“尽量减少伤亡,让这些人知道厉害就行了。朝廷军队没有战斗力, 若是中原武林精英都被我们杀光了,我国将来如何应付外敌入侵。” “大哥说的是。”石上泉道。兄弟俩交换了一下眼色,同时向中原群雄发起进 攻。扬武连施“万魔手”、“擒龙手”,所向披靡,其势有如破竹。中原群雄中罕 有扬武一招之敌,大都未来得及出手就被扬武击倒。 石上泉一柄剑护住周身,在群敌中横冲直撞,如虎入羊群。中原群雄渐渐望风 而逃。当随行护卫大多数都被扬武打倒后,傅平在虚荣心作祟下向扬武单挑。傅平 弃剑不用,以天星掌法、百花掌法、叶家掌法、缥缈掌法四大著名掌法与扬武斗拳 脚功夫。傅平不愧为天下第一大教的教主,内力之深厚,打斗经验之丰富,武功之 博杂都有其过人之处,扬武亦不敢轻敌,全神应战。中原群雄采声雷动,为傅平打 气。扬武知道在群敌环伺下不能久战消耗内力,便突然使出阳极神功。 瞬间方圆数丈之内的空气就被阳极真气烤得热浪灼人,圈内之人纷纷退出圈外。 傅平每接一掌都有一股炙热真气钻入体内,好像血液都遭受烘烤一样难受。接到阳 极九掌第五招“红日高照”时傅平已感难以忍受,接第七招“三阳开泰”时感到呼 吸困难,内息紊乱,真气不能自由收发,接第八招“六阳齐出”时汗如雨下,衣服 在阳极真气“照射”多时下自燃起来。 扬武看在与贺桂兰相恋一场的分上,第九招“九阳在天”便没有使出。傅平业 已重伤,没有一年半载的精心调养休想复原。“九阳高照”一出他必死无疑。天星 教武士上前拍灭傅平身上的火,傅平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话来,直挺挺地站着。 失去了行动的能力。众人见扬武的武功如此深不可测,便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对石上 泉的围攻。 其实扬武已手下留情,傅平太要面子,不肯认输,所以才伤得这么重。傅平伤 势之重是扬武始料不及的。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