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且说奚百娇在方圆外家做私人教师,不久方圆外即原形毕露,先是无礼地盯着 奚百娇,数日之后便乘其妻回娘家之机欲对奚百娇动手动脚。奚百娇无法忍受东家 的骚扰,把东家揍了一顿后扬长而去。之后奚百娇凭其压倒群芳的姿容顺利找到一 份在一家大型酒楼给客人宥酒的工作。做了不到一个月,奚百娇就把工作辞了,原 因是奚百娇的肚子越来越大,常招致要么好奇,要么带有色情目光的注视。 以前奚百娇的追随者一大串,无论走到哪里都有男人向她献勤,她从来没想过 钱从哪里来。偶尔缺钱花的时候,她向那些声誉不佳、为富不仁的富豪劣绅“借” 点银子花。当奚百娇决意做一个安分守己的良民时,她才对谋生的困难有了深刻的 体会。 性格倔强的奚百娇不想被安大婶等供养,不顾身怀六甲,学会了裁衣和做布鞋。 请安大婶等帮忙卖,换回来的钱勉强够奚百娇一个人的生活。 三月,奚百娇怀胎月满,到了预产期。安大婶劝奚百娇大休息,奚百娇惦着还 有几件长袍已经裁好了,缝制出来就可以拿到街市上去卖,没有听安大婶的劝告。 一天深夜,窗外下着滂沱大雨,室内香油灯的火焰跳跃着,灯下奚百娇仍在耐心地 缝制衣服。突然奚百娇感到一阵阵痛袭来,奚百娇感觉要生了,忍着痛爬上床,准 备分娩。阵痛越来越强烈,奚百娇在不断发出痛苦的叫喊,可她的房屋离最近的村 民的家用至少有一里路,天又下着大雨,没有人能听得见她的叫喊。直到黎明时分 奚百娇才生下一个健康男婴。婴儿啼哭了几声就不再哭,仿佛他一出世就很懂事, 知道自己给母亲带来无尽的忧伤,不应该发出使母亲心烦的哭声。 奚百娇挣扎着坐起,咬断婴儿的脐带,把男婴捧在手中望着男婴清秀的小脸, 奚百娇眼眶中的泪珠忍不住滚落下来,顺着脸颊流淌。这不是一个女人为自己历尽 千辛万苦终于当上母亲而流淌的喜悦的泪水,而是一个不幸的女人孤独地私自产子 而流下的悲哀的泪水。奚百娇哽咽着嗓子,对还不能听懂人类语言的男婴说道: “孩子,你可知道你不该来到这个世上?你是娘和你禽兽不如的父亲所生的孽种, 你可知道你娘有多委屈,有多伤心?你安心的去吧,但愿你下次投胎能投一个好人 家,不要投像我一样苦命的女人。” 奚百娇含泪再望了初生的儿子一眼,心一横,便伸手掐向婴儿娇嫩的脖子。突 然窗外亮起一道似欲撕裂天空的的闪电,不单窗外大亮,室内也为之一亮,几乎同 时爆起一声像要把世界毁灭的炸雷。“杀害亲子,天理不容。难道这闪电惊雷是上 天给我的警示?”奚百娇自言自语道。男婴甫一出世就遇上电闪雷鸣,不管他如何 镇定,也给惊得放声啼哭。 奚百娇心一软,将儿子紧贴在怀里,让他吃奶。一面还柔声安慰道:“孩子别 怕,娘亲不会再伤害你了。让一切苦难都由娘亲独自承受。你是无辜的,这一切不 该由你承受。刚才娘亲私心作祟,想把苦难加在你身上,孩子,你心里不怪娘亲狠 心吧?”说着说着奚百娇悲从中来,珠泪横流。 四方会的一个头目,殷百仇的心腹刘某奉命追查奚百娇数月,在三月初查出奚 百娇隐居地点。不久,刘某率领二十余名手下来到奚家村。见到奚百娇,刘某为奚 百娇的美貌震惊,改变了主意。奚百娇见四方会人多势众,奚家村村民除了自己都 不会武功,而自己产后虚弱,不宜动武,一开始就打定主意逃走。只可惜刘某武功 不弱,奚百娇刚生产几天,身子虚弱,又要保护孩子,不是刘某的手对,几次突围 都被刘某截住。刘某淫邪地笑道:“奚大美人,我说怎么这么难找你,原来你躲在 这里生孩子。瞧这身材,啧啧,不愧是江湖中著名的美女,生了孩子一点都不走形。” 奚百娇叱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奚大美人别生气,我让你更生气的还在后头呢。快放下你手中之剑,陪我几 天,我保你母子平安,否则的话,万一我剑锋拿捏不准,杀了你的私生子可就非我 所愿了。” 奚百娇怒道:“淫贼,休想!你有本事就杀了我,我就是化为厉鬼也不会饶你!” 刘某嘻笑道:“一天行不行,就一天?”奚百娇大怒道:“你这么好色,怎么 不去找你娘?” 刘某变色道:“贱人,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待会我擒下你,让我的手下都 解解馋。” 奚百娇处于下风,此刻气往上冲,剑法更是章法大乱,忙收摄心神,暗道: “我不生气,我决不能让淫贼的奸谋得逞。最多我们母子共赴黄泉,没什么好害怕 的。” 奚百娇咬牙又支撑了十几招,感到自己力量即将耗尽,无论如何也逃不脱魔爪, 便拼尽全身力气将展进逼退,然后横剑准备自尽。 “且慢!”一个男子口音喝道,几乎同时奚百娇右臂一麻,穴道被一颗金豆击 中,奚百娇整个右手定在空中,右手无力握住剑柄,“当啷”一声长剑坠地。 接着人影一闪,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手持丈二长矛来到场中。谁都不知道他是 什么时候来的。他的气势一下子把四方会徒镇住了。奚百娇见来人竟是路露天,顿 感天无绝人之路,心中狂喜。路霸天倒转枪杆,以枪柄在奚百娇臂上一点,内力一 到奚百娇穴道立解。 路霸天微微一笑,道:“石夫人,久违了。”“石夫人?你是说我吗?”奚百 娇愣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曾经告诉路霸天石扬武是自己丈夫,“路庄主,你来得真 巧,帮我杀了这帮淫贼,你的大恩大德我日后定当补报。”路霸天略一颔首,对四 方会徒道:“出手吧。”说罢展开路家枪法,将刘某和他的二十余名手下全都纳入 攻击范围。 奚百娇拾起地上的剑,警惕地注视着四周,以奚百娇的武功与眼力亦感路霸天 的枪法令人眼花缭乱。顷刻间四方会二十余众兵器全部脱手飞出。路霸天收枪而立, 骂道:“都给我滚。”四方会徒四下环顾,发现刘某咽喉已被刺穿,鲜血汩汩而出, “砰”的一声,气绝身亡的刘某仰面跌倒在地上。四方会徒心中大骇,只恨爹娘少 生了两条腿,拼命地逃。路霸天道:“这些喽罗虽然可恶,但罪不至死。” 奚百娇道:“放了就放了,杀了首恶,小女子已经心满意足——奚家村这么偏 僻,路庄主怎么会到这里来?”“我是追踪四方会的人来的,石夫人,你在襄阳是 怎么脱险的?是谁救了你?”听到“石夫人”三个字奚百娇自怜际遇之惨,眼泪扑 簌而下。“石夫人,你怎么啦?”路霸天硬朗的脸难得流露出关切的神情。 “我不是什么石夫人,是他——他强暴了我,然后我就怀了他的孩子——”奚 百娇啜泣道。路霸天听了大感气愤,道:“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看 他温文尔雅,仪表堂堂,没想到竟是衣冠禽兽,石——哦,奚姑娘,你不要难过, 如果你信的过老夫,老夫愿陪你去一趟太阳谷,务必让石扬武负上他应负的责任。” 奚百娇不想说出自己与扬武之间的复杂关系,口不由心地道:“他能负什么责 任?让他负责任岂不是太便宜了他?我恨他,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他……” 路霸天沉默了一会儿,道:“既然如此,老夫就无能为力了。有一件事老夫本 来不想说,但是……”“令弟的事是吗?真的很抱歉,我不能给你答案。这件事我 也困惑了多年,为什么我的每一个未婚夫都在新婚之夜遇害?害我的人分明是想让 我一辈子嫁不了人。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结下这个可怕的敌人。每当想起这个可怕的 敌人躲在暗处,将要加害我钟意的男人我都不寒而栗。” 路霸天叹了口气,道:“我心中有个猜想,也许能释你的困惑。而你也许是唯 一能证实我的猜想的人。我很想知道我的猜想是否正确,但我又害怕,我怕结果是 我最不愿意见到的结果。”“到底是什么猜想?”奚百娇也被勾起了好奇心。“老 夫的猜想暂时对你保密,不然的话可能会影响你的判断。”“那么小女子怎么才能 证实庄主的猜想?”“奚姑娘只需要假扮路某的俘虏,跟路某到路家庄小住几天, 答案自然会出来。”“就这么简单?”“对,就这么简单。奚姑娘,要不要跟亲友 道一下别?”奚百娇点头应是,对夹在打斗结束后过来围观的人群中的安大娘说: “我出去办点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们不要为我担心。”说完后就与路霸天 一起离开奚家村。 在村口路霸天以口哨召回坐骑,让给奚百娇骑,自己则展开轻功,与奚百娇并 排而行。进城后路霸天另买了一匹马给奚百娇,他的坐骑物归原主。数日后路霸天 将奚百娇带回路家庄。路霸天放出消息说已查明其三弟的死因,奚百娇就是杀害其 三弟的凶手。消息很快传遍全庄。为制造声势,路霸天将奚百娇囚禁于地下室,并 布下派出七路人马分往天星教、五湖堂、少林寺、心意六合门、昆仑派、怀仁堡、 南海剑派报信,约请七派掌门人来路家庄商议处置奚百娇的假象。路家庄的戒备也 明显加强了,夜晚有人轮值当担警戒任务。连日来路家庄的丫鬟们悄悄谈论最多的 话题与奚百娇有关。 奚百娇被关押的第四个晚上,午夜时分,奚百娇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忽然听到 轻微的声响,奚百娇住进路家庄地牢后一直保持高度警惕,闻声立即醒来,张眼一 望,只见一个黑衣蒙面人正在开地牢铁门的铁锁,从他的身材体形判断,来者应是 男子。很快牢门被打开,蒙面人进来了。奚百娇闭住眼睛,假装睡着。蒙面人不查, 伸手点向奚百娇的昏睡穴,他是想把奚百娇救出地牢,担心弄醒奚百娇后,她出声 问他是谁,而惊动地牢的守卫,所以先点奚百娇昏睡穴。奚百娇突然睁开眼睛,出 手如风,扣住蒙面人的脉门,趁蒙面人全身一麻,尚未来得及反应,点了蒙面人的 穴道。蒙面人顿时僵在当场,对奚百娇装睡出手反制自己大感不解。奚百娇揭下蒙 面人的面纱,惊道:“是你!”原来来人竟是路霸天的二弟,他是个哑巴。 奚百娇忽然觉得自己明白了一切,愤怒地道:“你为什么来救我?你为会么要 背叛你兄长?你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我早就该怀疑你。你这个浑蛋,癞蛤蟆,该死 的哑巴,你害的我好惨呐!”说罢奚百娇便用拳头猛锤哑巴的胸腹。她的拳头可不 轻,路老二被揍得倒飞丈许,直到撞在墙壁上才止住倒飞的势头。路老二跌落在墙 脚下,发出一声呻吟。 奚百娇追上去踢路老二,骂道:“杀千刀、下油锅的哑巴,我踢死你,踢…… 你爱谁不好,偏要爱我!你也不照照镜子,丑八怪,还是个残废!你知道你害我有 多惨,我成了名满江湖的女魔头,黑寡妇,全都拜你所赐。我踢……”路老二虽然 练过武,皮坚肉厚,但是穴道被制,不能运用内功护体,就受不了奚百娇疯狂的踢 打,不断地发出呻吟。 “住手!”路霸天“及时”赶到,喝止了奚百娇。路霸天其实来了有一会儿, 他是一方面让奚百娇泄愤,另一方面看看其二弟被奚百娇打的反应,以便找出杀害 其三弟的真凶。但是路霸天不想奚百娇打死他的二弟而成为他的仇人,所以他要制 止奚百娇。 奚百娇依言住手,张大眼睛望着路霸天,看他如何处置其哑弟。“奚姑娘,路 某家门不幸,出此奸恶无耻之徒,给你的名誉带了巨大的损害,对你情感的打击更 是不可估量。作为路家的主人,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向你表示最真诚的歉意。” 路霸天语气诚恳地道。奚百娇道:“路庄主光明磊落,是武林中响当当的角色。小 女子不会因为你二弟而恨你。”路霸天微微点头,目光转向路老二,比划着问道: “三弟是你杀的吗?”路老二沉默不语。路霸天的表情更严肃了,比划着问:“她 (指奚百娇)所有的未婚夫都是你杀的吗?”路老二还是保持沉默。过了一会儿, 路霸天想起了什么,问奚百娇:“你是不是点了他穴道?”奚百娇答“是”。路霸 天把手往路老二肩头上一搭,想用内力震开路老二受制的穴道,连试了两下都没能 震开,老脸一红,道:“奚姑娘点穴手法高明,请姑娘解开他的穴道,路某好问他 话。” 奚百娇便以魔宫秘传解穴手法解开路老二的穴道。路霸天向路老二打手势把刚 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路老二仍然不开口,也不打手势。路霸天怒道:“你沉默就是 招认了。来人——”看守地牢的十几名庄丁拥了进来——他们并没有睡着,他们是 奉命让闯进地牢的人进来,不让他出去,路老二闯进地牢好像很轻松,其实他从接 近地牢的大门起就已在地牢守卫的监视之中。路霸天道:“把他关到(男)特囚室, 严加看守。要是出了问题,我唯你们是问。”“是,属下明白。”众守卫押着路老 二进入隔壁的男特囚室,给路老二戴上手铐和脚镣,然后锁上两重加厚铁门。 路霸天对奚百娇道:“奚姑娘,这几天辛苦你我了。”奚百娇道:“没关系, 能解开压在我心中十年的谜团,这点苦算什么。我应该谢你。”奚百娇故作轻松地 一笑,道:“我可以离开这里吗?”“当然可以,不过路某指的仅仅是这里。我准 备约请被害者的家属来路家庄,公开处置那个败类。奚姑娘就在路家庄多住几天, 作个见证,趁此机会,消除大家对你的误会。” “好吧,我就多打扰庄主几天。”路霸天忙称“不敢”,把奚百娇请出地牢, 安排一间雅舍给奚百娇暂住。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