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录 作者:黄般 第一章 神秘高手 大唐贞观六年,国泰民安,天下一片升平景象。中原武林饱经多年战火洗礼, 亦由绚烂归于平淡,魔门敛旗息鼓,各大势力也在休养生息,使武林变得空前平静。 三大宗师、天刀、邪王等曾经叱吒风云的盖代高手,现在都变成历史名辞,当 今江湖中享誉最隆的是有史以来在武林中崛起得最快的两大武学宗匠寇仲和徐子陵, 自玄武门之变后,两人便似在空气中消失,无论他们的朋友或敌人,都没有他们的 半点消息。 隆冬。扬州一条通衢大街上,一个头戴竹笠,背挂长刀,满脸于思的大汉正冒 著风雪急奔而行,大街对开的酒楼上,一个满脸风霜的中年壮汉,正神色木然的注 视著大汉正在逐渐缩小的背影。壮汉嘴角逸出一丝微仅可察的冷笑,身形一闪,倏 忽不见。 这壮汉正是以不惑之年便大破毕玄的突厥高手跋锋寒,一年前,他突然停止了 武道上的修行,从遥远的沙漠只身再入中原,今天忽然现身扬州,意味著中原武林 将有大事发生。 于思大汉奔出城外数里,倏地立定,跋锋寒毫不迟疑,直趋而前,同时摧动杀 气,遥罩对手。于思大汉身形微晃,无奈下转身拔刀,以抗衡跋锋寒有若实质的先 天气劲。 跋锋寒双目寒芒大盛,冷冷道:“阁下何人?为何竟身怀少帅的随身兵刃?” 于思大汉手持的正是寇仲以之横行天下的井中月。大汉嘴唇微动,似欲说话, 跋锋寒收回几分气劲,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跋锋寒首先发觉对方气劲奇异地一吞一吐,跟著井中月刀芒大盛,以肉眼难辨 的高速,当头砍至。跋锋寒冷哼一声,身体微微的左右幌动,刹那间摆脱了井中月 的纠缠,向前踹出一脚。 于思大汉骇然猛退,但跋锋寒的一脚竟如影随形,“砰”的一声正中于思大汉 的前胸。 于思大汉一个倒翻,仰天倒地,同时嘴角溢血,似已受了不轻的内伤。 跋锋寒冷冷看著此人,彷彿看著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体。于思大汉心下述然,竟 被跋锋寒的目光看得浑身抖颤。 跋锋寒冷硬地道:“我再问你一次,这刀到底从何而来?” 于思大汉哑声道:“你是否跋锋寒跋大侠?” 跋锋寒大喝道:“你既知我名头,还不从实招来?” 于思大汉勉力从地上坐起,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喘著气道:“这井中月…… 咳……来自……“跋锋寒心念一动,左手疾伸,拿著于思大汉的手腕,只见大 汉掌心暗藏了一枚细如牛毛的毒针,看来是作自杀之用。 跋锋寒冷喝道:“鼠辈竟敢在我面前弄鬼?”正想用重手捏碎大汉的腕骨,突 然一股狂猛无比的吸力从手上传来,将他内息源源的抽离体内。跋锋寒大骇之下摧 动全身功力,试图把对手甩开,无奈身体已渐呈乏力,无法挣脱对方的内力牵引。 于思大汉得意地狂笑道:“跋锋寒好大的名头,想不到竟栽在我的手上。” 跋锋寒紧守灵台的一点清明,他知道在失去意识前,唯一可使他反败为胜的便 是背上的偷天剑。跋锋寒运起无上意志,咬破舌尖,左手瞬快无伦的拔出偷天剑, 以残余的功力向对手砍去。 于思大汉脸色大变,想不到跋锋寒在他全力摧动大法的当儿,竟还能作出攻击, 仓猝间已没法避开跋锋寒这疾若迅雷的一剑,唯有猛一咬牙,伸出左臂挡驾。 “嘶”的一声,于思大汉惨叫声中带著大蓬血雨倒跌而出,再喷出大口鲜血, 在雪雨漫天中踉跄遁去。遗下地上一截断臂和大滩鲜血,还有名闻天下的井中月。 跋锋寒脸色苍白如纸,刚才一剑耗去了他大量真元,没有十天半月休想复原。 跋锋寒在雪上就地运功疗伤,只一顿饭光境便大致回复过来,若毕玄看到此刻 的跋锋寒,当知他武功在沙漠潜修之后又再有突破。 跋锋寒右手微伸,轻轻扫去身旁井中月刀身上的雪花,缓缓拿起这件曾经威震 江湖的利器,脑海中同时幻起寇仲那潇洒不羁的模样。 在白雪的反光下,井中月仍是暗沈沈的毫不起眼,但跋锋寒知道在这平庸的外 表之下,这刀彷彿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灵性,每当寇仲掣起它与敌周旋,此刀便 会黄芒大盛,变成吹毛立断的宝刃,这是不能简单地以内息有别便可解释得到的。 跋锋寒从未试过如此接近井中月,忽然间,他感到寇仲好像来到了身边,这种 感觉是如此“真实”,使他不由自主地四下张望,最后骇然发现这种感觉竟是来自 手上的井中月。 跋锋寒用手轻抚刀锋,锋刃传来一股冰寒的感觉,跋锋寒忽感有异,轻轻“噫” 了一声。 在平滑的锋刃之上,竟有一道微不可察的裂缝,这是没有可能的。以寇仲之能, 天下间除了徐子陵之外已再无抗手,谁有此能耐伤害他手中的井中月?旋又想起刚 才的于思大汉,他那诡异莫测的吸功邪法,心头不禁升起一股寒意。 杭州,西子湖畔。侯希白刚完成了一幅山水画,正志得意满间,心中惊兆忽现。 侯希白自得寒林清远图后,由画入道,武功已臻大成之境,但这时仍忍不住要 大吃一惊。先不说此人能来至身后他始能发觉,更令他惊异的是此人散发的内息, 竟彷彿是寇仲的长生真气! 侯希白一惊之后继而大喜,正要转身之际,一股阴寒之极的掌力从背后袭来, 侯希白虽感意外,但仍夷然不惧,不退反进,以背脊迎向对方无坚不摧的掌劲。一 把苍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找死!”手掌加速往侯希白的背心印去。 就在掌劲将要印上侯希白背心之际,侯希白猛提一口真气,整个身子有如大鹏 展翅的凌空飞起,滑如泥鳅的尽御对方掌力,一个倒翻,双掌向对方的头顶切去。 黑衣老者闷哼一声,倏地横移,仅以毫釐之差避过侯希白的双掌。 两人同时立定,遥遥运功相抗对手有若实质的真气,一时成为对峙之局。侯希 白厉声喝道:“来者何人?” 黑衣老者冷笑一声,不答反问道:“想知道少帅的下落吗?” 侯希白心神一震,正要回答,黑衣老者忽然收回气劲,向后飘飞。 侯希白心中大讶,黑衣老者在两人对峙之际忽尔收劲后退,在气机牵引下势必 引来对手无情的攻击,这种情况连他自己也不能改变分毫;侯希白暗叹一声,追前 一掌击下。 黑衣老者狞笑一声,轻飘飘的一掌拍出。侯希白大惊失色,感到自己的真气有 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他的劣势还不止此,他感到体内的真气竟然蠢蠢 欲动,彷彿随时会脱体而去。 侯希白骤遇此种事前连想也未想过的诡异邪功,平时刻苦的修行终见成效。就 在双掌将要接上的一刹那,侯希白身体一侧,凌空一个急旋,彷似彩蝶翻飞,在千 钧一发之际和黑衣老者擦身而过,避过双掌相交的命运,但已骇出一身冷汗。 黑衣老者动容道:“幻魔身法?” 侯希白潇洒一笑,摇头道:“这是在下自创的蝶舞身法,还可入方家的法眼吗?” 黑衣老者微微点头道:“这还有点意思!”略一凝神,从身上取出一张地图, 运劲向侯希白掷去,同时飘身后退,运功传音道:“欲知少帅下落,下月十五,按 图索骥,保证给你一个交待。” 侯希白接过地图,高声道:“前辈留步……”黑衣老者听若罔闻,转瞬远去。 侯希白思潮起伏,强烈的思念著他的生死至交寇仲,想起黑衣老者的“长生真 气”,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感觉。 李世民安坐龙椅之上,眼神一片惘然。身边的谋臣大将全皆屏息静立,等候这 不世出的英明君主下达皇令。在他们眼中,李世民已经再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所 向无敌、算无遗策的神祉。 今天对他们来说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因为他们竟在李世民的脸上看到阔别已久 的迷惘神色。是甚么可使这一跺脚便天下震动的超凡人物苦思不解? 李世民轻轻吁出一口长气,从沈思中回过神来,缓缓说道:“行之的寻帅小组 要不要加添人手以应付眼前形势?” 虚行之躬身答道:“除了皇上拨归我统率的大内高手外,行之在这数年间已策 动了江湖上黑白两道各大小门派帮会,亦联络了大批隐逸之士,人手足够应付今次 的突变,但是今次事件特殊,另人产生有力难施的感觉。” 李世民体谅地点点头,喟然叹道:“行之应该明白为了寻回少帅,我是不惜付 出任何代价的。井中月重现江湖,真使人既兴奋又担心。”李世民每次与虚行之谈 论有关寇仲的问题时,都会以江湖人物的身份说话,以“我”代替“朕”,但下属 却仍惯性地称呼李世民作皇上,以臣自居。 虚行之应道:“皇上大可放心,以少帅的身手,天下间怕再难有人可另他吃亏, 但井中月的再现江湖,的确有点耐人寻味。” 李世民道:“我知道寇仲一定出了问题,否则井中月绝不会流落江湖。”顿了 一顿续道:“我更知道寇仲一定遇上了不测之祸,这我可以感觉得到。” 众大臣鸦雀无声,在某一程度上,他们都相信李世民的直觉,因为证之于以往 的经验,李世民的直觉是从来没有错过的。 李靖排众而出,禀道:“微臣有一大胆假设请皇上示下。” 李世民露出注意神色,他深悉李靖冷静多智,言出必中,点头示意李靖继续说 下去。 李靖道:“去年十月十五,陕西大地震,同时天降异象,雷电交加三昼夜,有 过百军民同时报称看见天际出现了巨大的宫殿。三日后风雨止息,接著一个月之内, 陕西武林两大门派三大家族先后被灭门,所有人死因相同,同是真元耗尽而亡,武 林中人疑神疑鬼,认为死者皆是罹患恶疾致死。因为武林中从未出现过任何一种武 功可令人死时耗尽真元的,这成为了武林的一桩悬案。”顿了顿续道:“臣以为这 批为数达数百人的高手同时遇害,是给某一邪派的新创邪功于猝不及防的情形之下 突袭,所以才会遭到毒手,少帅和魔门势不两立,说不定和这不知名的教派有所冲 突,少帅势孤力弱,或许一时落在下风也不无可能。”言罢深有忧色。 众人知道所谓“落在下风”,就是指“落败身死”,只不过李靖不忍说出来吧 了。 李世民龙目寒芒一闪,说道:“李靖立即拣选一百名大内侍卫,同时领我天策 金牌,号令各地方的天策别府高手,以陕西为中心,搜寻寇仲的下落。”转头向长 孙无忌道:“卿家连同虚行之请同时赶赴陕西,调查空中宫殿的异事。” 李世民微微一笑,说道:“我相信寇仲和空中宫殿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只 要解开空中宫殿之谜,我们便有可能找到寇仲。”顿了一顿,续道:“你们都退下 吧。” 宽广的大殿人去楼空,李世民独坐龙椅之上,唇边忽然逸出一丝笑意,喃喃道 :“寇仲呀寇仲,你又怎可能这样轻易死去呢?” 第二章 扑朔迷离 天策别府的前身就是李世民当日为秦王时的天策府。大唐建国后,李世民鉴于 武林人物对政治的影响日深,像慈航静斋、净念禅宗,甚至魔门各派,和朝廷都有 千丝万缕的关系,因此他把天策府的概念引进地方,成为天策别府,招揽人才,以 制衡各门派的势力。表面上天策别府独立于政权以外,实则在朝廷有需要时,可通 过天策金牌,运用这武林中的新兴力量。 天策别府的府主大多是武林中响当当的成名人物,陕西的天策别府,府主谷千 鹤,本身已是顶级高手,加上其广阔的胸襟、高明的手段,渐渐在众府主中脱颖而 出,隐然有领袖群伦之势。 自得知长孙无忌和虚行之将会驾临调查空中宫殿一事,谷千鹤便立即发动人手, 从远近的地区请来当日的目击者,更为每人详细的录下了一份口供,以方便长孙无 忌和虚行之查阅。 长孙无忌和虚行之马不停蹄,清晨时份来到陕西。在谷千鹤陪同之下,即时进 行紧急会议。 谷千鹤清一清喉咙,朗声道:“空中宫殿事件发生至今已有一年两个月零三日, 当时报称目睹异象的有一百七十六人,在这一年中有十三人迁徙,一人病故,因此 今次我们只能请来一百六十二人,这便是他们的供词。” 虚行之脸上露出赞赏神色,说道:“短短数天,府主便能掌握了整盘形势,效 率之高,令人叹服。” 谷千鹤忙应道:“自从空中宫殿事件发生后,我便一直注意这事的发展情况, 所以应付起来还不至于手忙脚乱。” 长孙无忌心下懔然,想不到谷千鹤心思竟如斯细密,看出此事大有文章,一早 便做好准备,此人实在大不简单。 长孙无忌道:“好!那我们事不宜迟,立即接见每位目击证人。” 在谷千鹤的安排下,长孙无忌和虚行之详细的盘问了每一位证人,当他们完成 了工作后,已是向晚时份。 到最后一位证人离开后,长孙无忌和虚行之脸脸相觑,两人都满脸狐疑之色。 长孙无忌呼出一口气道:“这到底是甚么一回事?” 虚行之叹道:“但愿我能知道。” 长孙无忌道:“这是没有可能的!百多个目击者竟然差不多就有百多种说法, 无论宫殿的形状、颜色,甚至大小都没有定论,这应作如何解释?”想了想,沉吟 道:“会不会他们都在说谎?” 虚行之摇头道:“我看不像,一来他们的身份阶层皆截然不同,既有平民,又 有军人,甚至有些政府官员,其次他们根本没有说谎的理由,而这种谎话有谁能信?” 脚步声响,谷千鹤步进大堂,见礼后道:“发现了新线索。” 李靖率领大批人马,进驻云门峡。云门峡乃陕西三大家族之首澹台世家的根据 地,地势险要,澹台古轩更尽得形势,依山傍水,据险而建,被誉为江湖上四大最 难攻陷的绝地。 李靖看著眼前一片被火烧成的白地,神情木然。身边是地方派来协助的人员钟 飞。钟飞年届三十,双目藏神,是一个机灵多变的人物。 钟飞趋前道:“乡民怕瘟疫蔓延,移出所有尸体后便一把火将这百年基业毁于 一旦。”言罢不胜唏嘘。 李靖双目神光一闪,问道:“其他两大门派和两大家族灭门后有没有遭到火烧?” 钟飞答道:“这倒没有,澹台古轩是唯一被烧毁的地方。其他地点虽然完好无 缺,但细看下仍看出曾有打斗痕迹,我想……” 李靖截入道:“每个地方的人都是被杀的,这怠无疑问,瘟疫什么的只是个幌 子,好使武林中人不会惶惶不可终日而已。”接著又道:“澹台世家死了多少人?” 钟飞答道:“一百四十一个。” 李靖道:“是不是全都找到尸体?” 钟飞道:“是。” 李靖道:“放火烧屋是谁人提出的?” 钟飞皱眉道:“这个可就难说,可以是乡民里任何一人。” 李靖摇头道:“这所房子死了那么多人,谁不害怕官府干涉,这背后一定另有 文章。” 李靖想了一想,传令道:“清理火场上所有物件,向下挖掘三呎,如有任何发 现,立即回报。” 唐军纪律严明,效率奇高,半日间便把火场清理乾净,开始向下挖掘。 李靖忖道:“快到揭盅的时候了。”正思索间,一名士兵急奔而至,喘著气道 :“有新发现。” 谷千鹤把一个年届八十的老翁带入了大堂,老翁身形佝偻,但精神仍很健旺。 谷千鹤道:“此人名叫江通儒,是这里的古文权威。” 长孙无忌不解道:“他和此事有何关系?” 谷千鹤应道:“大约两年前,此人便提起过空中宫殿这件事,当时没有人相信 他的说话,因为他说的实在太匪夷所思了,现在事情有了新发展,当然是另一回事。” 长孙无忌和虚行之精神大震,连忙问道:“愿闻其详。” 谷千鹤道:“还是由江老师亲自说一遍吧。” 江通儒道:“大约两年前,应该是黄昏时份吧,雷神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 长孙无忌和虚行之听得眉头大皱,虚行之忍不住问道:“甚么雷神?” 江通儒双目一瞪,道:“雷神就是我们的雷神,还有甚么好说的?” 江通儒一脸老人家的倔强,摇摇头,叹口气道:“你们虽是大官,却也不能对 雷神不敬啊!” 虚行之道:“我们不是对雷神不敬,只因初来甫到,很多事还弄得不大清楚。” 虚行之为官已久,但对寻常百姓一向一视同仁,绝对没有大官的架子。 江通儒道:“这就是了,大约五年前,雷神降世,拯救万民,那个不视衪为再 生父母?” 虚行之不想再为“雷神”纠缠下去,道:“你见到雷神之后又怎样?” 江通儒道:“雷神纡尊降贵来到我家,我自然大喜过望,可惜他坐了一会便走 了。”言下深感遗憾。 长孙无忌催道:“那雷神和你说过话没有?” 江通儒道:“当然说过了,他还请教我一些古文的问题呢!” 长孙无忌难以置信道:“你说甚么,可不可以说清楚一点?” 江通儒道:“雷神有一本古书,他著我看看,到底最后一页的内容说甚么。” 江通儒脸现缅怀神色,续道:“书上的古字大多数都很难破译,我只能勉强的 认出了一些,内容大意是:”虚拟神殿,自天而降,应物变化,凶中藏吉。‘雷神 听了之后,低头想了一会,说了声谢谢便突然不见了,只在桌上留下了十两黄金, 唉,其实为雷神办事我已感到十分光荣,衪实在没必要留下酬金。“看来江通儒对 雷神留金而去一事仍耿耿于怀。 谷千鹤截入道:“关于雷神的问题,我们也是最近才知道,听说衪法力无边, 专对付土豪恶霸,声如洪钟,身形魁梧,满脸蚺髯,十足雷神降世,因此这一带居 民都对衪奉若神明,还为他建了一座雷神庙。” 长孙无忌道:“我们可否到庙中看看?” 谷千鹤道:“马匹已准备好,两位大人随时可以上路。” 虚行之赞道:“府主真是料事如神。”转头对江通儒道:“谢谢老师帮忙,我 们现在便去探访雷神衪老人家,顺便请衪帮帮忙,因为我们心中实在有太多的疑团 解不开了。” 李靖随士兵走到坑洞前,只见其中的一个洞穴里,露出了一蓬头发。 那士兵道:“我们挖到这里便停了挖掘,等待大人的进一步指示。” 李靖点头道:“改用较小的铁铲挖掘,尽量保持尸体的完整。” 军士忙碌了一会,尸体已然整个起出,人人看得目定口呆,都有毛骨悚然的感 觉。 钟飞骇然道:“怎么这尸体的烂肉下好像没有半根骨头,莫非……” 李靖挥手道:“你们退开,让我看看。” 众军士巴不得有这一句,都站得远远的看著李靖验尸。 李靖取出小刀,轻轻翻开尸身的皮肉,验视了一会,吁出一口长气道:“此人 是有骨头的,不过不知道甚么原因,此人的骨头都是透明的!” 虚行之等一干人去到雷神庙,天色已经全黑了,远远望去,这所规模不大的雷 神庙显得有点阴深,在火把掩映下,彷彿带著一丝神秘。 谷千鹤带头推门而入,就在他们开门的一刹那,他们同时心感有异,知道庙中 有人,而此人更是一等一的绝顶高手。 谷千鹤等连忙运劲戒备,在昏暗的火光下,雷神神像前卓立了一个身形挺拔的 男子,此人缓缓转身,竟是阔别经年的多情公子侯希白。 虚行之等吁出一口气,说道:“侯公子为何竟深夜枉顾这乡村山野之地?” 侯希白叹了口气,说道:“还不是为了我们的少帅。”言罢向身后神像一指, 道:“你们看。” 灯光之下雷神神像栩栩如生,提刀站立,一副君临天下的霸气,却不是寇仲是 谁? 虚行之满脸激动神色,竟突然跪下,泪流满面,哽咽道:“少帅安好。” 侯希白道:“我初见此像,也有下跪膜拜的冲动,少帅彷彿已由人变成了神, 令人情难自制。” 长孙无忌道:“多情公子怎会来到这里?” 侯希白道:“真是一言难尽,总之我的目的地不是这里,只是刚好凑巧经过, 到此借宿一宵而已。” 原来侯希白按著黑衣老者的地图一路寻来,今天刚巧经过此地,距离目的地已 然不远。 这时门外传来一把清亮的声音,道:“各位原来都一起来到这里拜神,噫!” 李靖步入神庙,骤见彷似少帅的雷神,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虚行之道:“我们发现寇仲在这数年间极有可能藏身于这一带,更不时锄强扶 弱,至给无知村民奉作雷神,建庙参拜。” 李靖回复过来,说道:“我也发现了陕西灭门血案原来凶手中竟有一人伏诛。” 于是详细说出他的发现。 众人都感到事情十分古怪,难以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侯希白道:“原来你们也在寻找少帅,或者这资料对你们有点帮助。”说罢把 他的经历说出。 李靖动容道:“还差三天便是约会之期,不如我们就一致行动,好使少帅有需 要时得到最大的助力。” 侯希白点头同意道:“我正感势孤力弱,有各位相助当然最好不过。” 虚行之道:“好,明早我们便动身前往约会之地,看看他们到底弄甚么玄虚?” 第三章 神殿之战 缺盘谷位置偏僻,四面群山环绕,通入谷中只得一条羊肠山路,由于谷中盛产 一种罕有药草,因此一直以来都有很多人来这里采药。但自从去年大地震之后,这 里便长年遭云雾封锁,谷中更不时传出异响,声若雷鸣,因此这一年来这里已行人 绝迹。 侯希白一行众人来到此地时天已大白,但远远望去谷中仍云雾缭绕,教人看不 真切。 谷千鹤道:“我已派遣府中精锐一百二十人,分成四组,由昨晚开始便藏身于 谷外四周的各个掣高点,不眠不休的守候敌人的踪迹,但直到现在他们仍没有丝毫 发现,假设敌人真在谷中,他们当已在谷中准备超过一晚。” 李靖抬头看看天色,向众人道:“谷中浓雾实在大得异乎寻常,不若我们待至 正午,当日光照射到谷中之时才进入吧!” 虚行之点头同意道:“这样也好,不过现在距离正午还有个多时辰,不如请希 白再谈谈对方的武功路数,好使我们心中有个谱儿。” 侯希白沉吟道:“虽说我和他们瞧过相,但只是匆匆的过了两招,实在对他们 的武功家数不大了然,但有两点却使我印象深刻。” 众人露出注意神色,因为侯希白身为天下间有数高手,能使他留意上的极有可 能便是对方武功的关键,因此每人都屏息静气,等候侯希白发言。 侯希白续道:“第一点有关真气的特质,要知每个人悟性本就不同,更加上门 派有别和性格上的差异,因此发展出来的真气也各具特色,就像寇仲和徐子陵,他 们的武功虽同样源自长生诀,但因个性有异,因此便各自发展出自己独特的真气。” 顿了顿又道:“那天我遇到的黑衣老者,他的真气彷彿便是寇仲的长生真气, 这是没有可能的,天下间绝没有两个人的真气可以相似到这个地步。” 钟飞皱眉道:“会不会有人刻意假冒少帅的真气,以图向你偷袭?” 侯希白摇头道:“基本上真气是不能假冒的,只可以抑制和改变,如真要假冒 别人,除非你能通晓对方的运劲法门和练功方法,还要长期的刻意摹仿,否则绝难 办到。” 众人都露出苦思神色,侯希白续道:“第二点有关于老者那彷似有吸啜能力的 功法。当天我们双掌将交未交之际,我感到体内的真气蠢蠢欲动,似欲脱体而去, 因此我便极力避免和他双掌相交,其实这纯粹是一种直觉,别要问我,我也说不出 所以然来,到底双掌相交之后会发有什么效果,我想要到真正试过才会知晓。” 李靖心中一震,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骇然望向以智计著名的虚行之。 虚行之也是脸孔发白,倒抽一口凉气道:“假设希白的直觉无差,这件事只有 一个可能性。”与李靖对望一眼后续道:“黑衣老者已尽吸寇仲真元,因此希白才 误认了他是寇仲,因为他体内的正是货真价实的长生真气。” 李靖续道:“如果真有这种吸功邪法,那么练成的当不止一人,因为陕西武林 两大门派三大家族便是因此法而灭门。” 若跋锋寒在此,当可告知他们此法确有其事,而他自己便在猝不及防下为此大 吃苦头。 李靖叹口气道:“或许我们应该先把对少帅的担心放下,因为我们现在要面对 的可能是史以来最神秘和强大的势力,若我们不能把他们连根拔起,武林可能会遭 受到前所未有的浩劫。” 此时马蹄声响,十数匹骏马飞驰而至,来者赫然是天策府的元老高手红拂女、 尉迟敬德和庞玉等人。 虚行之强压下对寇仲的思念,笑道:“李将军原来要我们等到正午是另有用心 的,这著把我们都瞒过了。” 李靖苦笑道:“行之莫要耍我,我是一早通知了他们,但到底他们能否赶及, 我也没有十足把握。” 这时红拂女等人已甩蹬下马,聚至李靖等人处,问清当前形势后,都皱眉不语。 红拂女道:“从灭门血案推测,对方人手当在百人之间,才能以雷霆万钧之势 把一个武林世家彻底毁灭,观乎我们现在人手,虽有五百之众,但真正的高手才得 我们数十人,加上对方的实力还未见底,此战殊不乐观。” 李靖叹口气道:“如果此地是他们的大本营,我们今次的确胜望不大,因为对 方将会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更加上敌暗我明,在对方以逸待劳的情形之下,我们能 全身而退已算不错了。” 接著又道:“但这只是以江湖规矩而言,对这种灭绝人性的凶徒,我们必要时 就算以大军把他们辗成肉酱,我也不会皱一皱眉,哼,就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纵横 天下的大唐雄师!” 众人都知道李靖因为寇仲的关系而动了真怒。红拂女上前紧握李靖的手,她知 道再没有任何人可阻止李靖剿灭这班凶徒的决心。 缺盘谷的山路杂草丛生,但对李靖等绝顶高手来说却有如康庄大道。他们商议 之后,决定只由武功最高的李靖、侯希白、红拂女、尉迟敬德、庞玉和谷千鹤等数 人入谷,虚行之则在外策应,以响炮为号,声援入谷诸人。 时已正午,但谷中浓雾仍丝毫未减,以他们远超常人的目力,能见度亦只有平 时的三四成,因此他们不得不步步为营,缓慢的向浓雾缠绕的山谷挺进。 个多时辰之后,他们已深入山谷腹地,骇然发现前面竟矗立著一座宏伟的宫殿, 浓雾中虽然看不真切,但仍感到此殿气势迫人,超出了当代水平,谁有此能耐在这 穷山之中建此绝构?莫非此殿真的由天外飞来? 众人仍未从震骇中回过神来,大殿的大门忽地徐徐打开,两名木无表情的灰衣 大汉在门后拱手道:“诸位请进。” 众人收慑心神,小心奕奕的跨门而进。 就在众人进门的一刹那,他们竟感到这扇敞开了的门彷彿仍未开启,有若实质 的把他们挡格于门外。 灰衣大汉轻蔑一笑,闪身消失于门后。 庞玉骇然道:“我感到此处有一道无形气墙,把我们封挡门外。” 李靖沉吟道:“我虽不明白为何会有这种情况,但却感到只要武功有一定根底 的人能运功护著全身,便能穿过这气墙,我们应该可以轻易办到。” 谷千鹤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李将军请尽快决定。” 李靖道:“好吧,我们便闯他一闯!” 众人默运玄功,转瞬通过了气墙,置身于一座宏伟的大殿内。 大殿内是庞大得使人咋舌的空间,大殿深处或站或坐的约有二十来人。 其中三张椅上缀满玉石珠宝,三人端坐其中,每人皆形相各异,左首的正是早 前和侯希白交过手的黑衣老者。 黑衣老者长身而起,长笑道:“各位当世英豪大驾光临,老夫何幸如之。” 侯希白应道:“我们这次冒昧前来,一是为了打探少帅下落,二是就陕西的几 宗凶案向几位前辈讨个公道。” 黑衣老者冷笑道:“你们已入了我们气墙笼罩范围,所有对外联系均已切断, 凭什么对我们兴问罪之师?”顿了一顿续道:“你们既有胆量来到此间,少帅的消 息我们当会告知,但你们也须留下点东西作交换。” 李靖冷冷道:“你如想要我们的真元,就得看看你们到底有多少斤两,但不防 先告知我们少帅的行踪,以证明各位并非言而无信的无耻之徒。” 居中而坐的红衣妖异男子,突然尖声怒喝道:“任教主何必多说,手底下见个 真章吧!” 黑衣老者道:“东方兄弟是有点手痒了,好吧,少帅的真元已为我尽吸,但在 死前仍能以残余内力遁去,他也好应自豪。”说罢大喝道:“美食当前,大伙儿上 吧!” 黑衣老者身后十数名灰衣大汉同时发动,饿虎擒羊般扑向李靖诸人,大战随即 展开。 李靖甫入殿中,便留意细察敌方各人,除了椅上的黑衣老者、红衣男子和那个 未发一言的僧人外,余子只达一般高手水平,凭己方的实力,应可摧枯拉朽的把对 方在举手之间解决,那知动起手来却全不是那回事。 先不说对方的武功招式全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更令他们难于应付的是对方 吸啜内力的邪功。李靖一方无时无刻不在提防与对手有身体接触,而对方只要一处 于下风,便挥掌迫对手硬并,此消彼长下,一时众人只能战个平手,如果其中一人 稍有疏忽,动辄便是落败身亡之局。 李靖心中暗暗著急,对方三位高手还未下场,双方也只能战个不胜不败之局, 胜负不言可喻。 高廋僧人霍然起立,仰天长笑道:“贫僧有点急不及待了,就让我领教施主的 功夫吧!” 高廋僧人大袖飘飞,跃进场中,任教主拊掌笑道:“很久没见到法王这么雀跃, 就让我们见识下法王已臻大成的龙象神功吧!” 法王示意手下退开,对李靖道:“你的功夫不错,看来也是有缘人,就让贫僧 为你超度吧!”言罢双掌一翻,向李靖印去。 李靖见那法王只随便一站,便有若渊停岳峙,当下不敢怠慢,摧动真气遥罩对 手。 法王自练成龙象神功后,内力之强已罕有其匹,后来再习得任教主的吸星大法, 更是如虎添翼,他印向李靖的掌力之中,其中便包含了此两大奇功,假若李靖全力 迎上,吸星大法便会把他的内力牵引,直至他真元耗尽而亡,如李靖收劲后退,龙 象神功便会如影随形的追前印去,那么李靖不死也得重伤,到时他的真元亦自不然 成为他囊中之物。 法王果是不世出的武学奇材,只一招便把李靖迫进进退唯谷的境地。 李靖却是夷然不惧,目光一转,心中已有定计。 由于李靖早料到对方会有吸功奇招,因此凭他高明的眼力,已先一步看破法王 的意图,同时想到应变之法。 法王此招看似无懈可击,实则由于一心二用,招数中难免出现缝隙。李靖窥准 机会,使出新创的绝技天战四变的第一式天变。 法王就在双掌快要迎上李靖之际,骤觉李靖突然收劲,法王自然而然的运起龙 象神功加速向对手印去。就在此时,李靖收回的气劲竟又奇迹地倒卷而回,法王未 及使出吸星大法,双掌便已接实。 “砰!”的一声隆然大响,两人各自闷哼一声,分向左右飞退。 法王吃亏在三心两意,功力未能使足,而李靖虽在此有利形势之下仍不能讨好, 可见法王功力实稍胜一筹。 两人各自心下盘算,李靖突然大喝一声,天战四变的第二式地变主动全力向法 王攻去。 法王冷笑一声,运起十成功力,龙象神功全力击出。 侯希白等人此时亦已陷入苦战之中。法王接去了李靖后,其他人便转身全力向 他们猛攻,要不是侯希白以蝶舞身法在敌人中作出牵引,可能已有人受伤倒地。 但随著众人内息逐渐减弱,他们的末日已为期不远。 首先遭殃的是庞玉。众人虽然已经尽量避免与对方接触,但缠战之下,身体的 碰撞在所难免。众人的内力便在这种情形之下逐渐消耗。 庞玉由于功力较次,内力已到了油尽灯枯的阶段,勉强砍飞了一名敌人后,终 又被吸去了少许内力,身形一阵摇晃,摔倒在地。 其他人见有机可乘,都蜂拥而上,眼看庞玉已然无幸,异变突起。 李靖地变全力击出,旨在牵制法王,以掩护自己放出响炮。响炮在无人理会的 情形之下直冲殿门,虽然冲不出对方的气墙,但仍在门前爆出轰然巨响。 任教主哈哈一笑道:“都说过所有对外联系均已切断,还罔想招来救兵?这气 墙其中一项用处便是吸声,你们还是赶快投降吧!” 众人想不到气墙竟有如此妙用,顿感呼救无门,陷入困兽之斗的局面。 李靖连后悔的时间也没有,法王的双掌已然袭到。 法王龙象神功全力施为之下,李靖感到对方掌大得异乎寻常,几怀疑对方还是 否血肉之躯,地变使到一半便溃不成军,使不下去,忙使出压箱底的本领,天战四 变的最后一式不变,平平无奇的双掌推出。 李靖的不变实是他武学的精华所在,穷尽所有变化,反扑归真,厉害处全在内 力的运使。法王初印上李靖双掌,觉得他的内力不过尔尔,正想摧劲把他震伤,突 然发觉李靖竟犹有余力,在掌力减弱之际,后力徒生,旧力未消,新力又至,一波 一波的向法王狂涌而去。 法王大吃一惊,暗忖如若给他的功力不断积聚,说不定会吃上暗亏,心念一转, 已想到应付之法。 法王龙象神功仍然保持著强大的攻势,使李靖抽身不得,一面默运玄功,察看 对手的运功节奏,当他掌握到对方内力进退的时间,他便可以运起吸星大法,利用 对手内力转换的空隙,一点一滴的吸去对方内力。 当李靖感到不妥的时候,法王的吸星大法已然展开,李靖此时连动个指头也办 不到,只有眼睁睁的看著法王吸去自己的内力,闭目待死。 庞玉倒地的时候,对方的六名高手同时抢到,十二只手掌差不多不分先后的按 上庞玉的各处要穴,眼看性命不保。 此时殿门处突然破出一条快疾无伦的身影,一剑同时迫开对方六人,接著身子 一旋,挥剑猛向后方的法王砍去。 法王正全力驾驭李靖的真气,敌人一剑挥来,根本没法抽身应付,唯有暗叹一 声,放脱李靖,出掌荡开来剑。 一击之后两人同时立定,各运神功遥遥对峙。 红衣男子霍然起立,尖声道:“跋锋寒,本座找得你好苦,今天你竟敢闯入神 殿,本座要你受尽千刀万剐,死无全尸。” 跋锋寒在和法王对峙之际,仍然好整以暇,笑道:“你我初次见面,为何兄台 竟似和我有不共载天之仇?” 红衣男子阴声道:“你卸去我莲弟臂膀,虽万死不能辞其咎,法王请退开,让 我为莲弟报仇。”说罢红影一闪,跋锋寒眼前一花,红衣男子已迎面攻来,手持的 武器竟彷彿是一枚绣花针。 第四章 少帅亲临 跋锋寒转战天下,但以绣花针作武器的对手还是初次遇上。 红衣男子身法如鬼似魅,快如闪电的一针刺向跋锋寒胸口。 旁观者如侯希白等辈无不大吃一惊,想不到对方竟以一枚绣花针而采取中宫直 进的打法,知道对方自恃身法速度,丝毫不把跋锋寒放在眼内。 跋锋寒的反应也是一等一,就在对方身形微动之际,已先一步看出对方意图, 他虽自知速度比不上对方,但却另有应变之法。 只见跋锋寒身躯微侧,仅以毫釐之差避过对方一击,原来红衣男子速度虽快, 但进攻之际,仍要兼顾全盘动作,如步法、出手方位等等,这一连串的动作,无论 速度有多快,仍不能超越物理的极限,跋锋寒针对这点,只以侧身的一个动作,以 简制繁,弥补速度的不足,破去对方自以为必杀的一招。 红衣男子冷笑一声,道:“果然有点门道!”说著刺空了的绣花针竟中途转向, 从侧面刺向跋锋寒的太阳穴。 跋锋寒来此之前,本以为对方厉害的只有吸功大法,因此早已拟好了对策,才 到神殿挑战这群怪物,那知对方奇功绝技层出不穷,竟还有这种比幻魔身法更诡异 的邪功。不过跋锋寒却是夷然无惧,因为他还有最后的杀著。 眼看绣花针就要刺中跋锋寒的当儿,偷天剑竟以不下于绣花针的高速砍向红衣 男子的颈侧。红衣男子大吃一惊,想不到对方竟有与自己相捋的速度,慌忙收针后 退。 跋锋寒一声长笑,如影随形的向对手迫去,闪电般交换了百多招,场内众人都 停下了动作,目瞪口呆的看著这两大绝世高手惊天动地的比斗。 任教主不能置信地忖道:“东方兄弟的身法速度理应冠绝古今,莫非姓跋那小 子也练成了葵花宝典?” 跋锋寒当然没有练过葵花宝典,他此际使用的武功,是他最近才在大漠中参悟 出来,比“眼前此刻”更厉害的“本能剑意”。跋锋寒大破毕玄之后,武功已登峰 造极,但每次练剑之际,他却发现力度和速度上都有极微少的差异。跋锋寒终日苦 思这旁人从未注意的问题,终于发现这是由于潜能所引至。简单地说,人在遇到危 险的时候,每每力气大增,或速度提高,跋锋寒明白此点,便刻意的引发自身潜能, 希望能更进一步。可惜多年下来,成绩还是差强人意。一天,跋锋寒灵机一动,想 到了一个释放潜能的方法,就是遇强愈强。譬之如一叶小舟,无论如何风高浪急, 仍可稳稳地随波而上。跋锋寒以这为概念,创出本能剑意,基于潜力无穷的理念, 对手无论有多强,他都可凭这心法激起自己的潜能,击败对手。就像当日于思大汉 吸他功力之时,本来常人根本没有还击之力,但跋锋寒的本能剑意,纯以潜力主导, 终助他杀退强敌,否则早功毁人亡。 场中两人刹那间已激拚了千余招,红衣男子固是愈打愈快,而跋锋寒也不甘示 弱,始终和对手拚个旗鼓相当。 法王双目精光一闪,大喝道:“东方兄弟收劲后退!” 红衣男子一征之下仍依言收劲后退,他虽不明白法王的用意,但他深服法王的 眼光和识见,所以在硬拚一招后,瞬即收劲猛退。 红衣男子这一后退,跋锋寒的潜力因再无驾驭的目标,迅即大幅回落,但在气 机牵引下,亦别无选择地向对方一剑砍去。虽说跋锋寒此际潜力减弱,但他本身的 功力亦足以把眼前这收功而立的红衣男子砍至功散人亡。 任教主大喝一声:“动手!”手下人众立刻回身与侯希白等人再展开刚才未竟 之战。而任教主和法王两人却同时拔身而起,加上卓立原地的红衣男子,三个人六 只手掌同时使出吸星大法,把跋锋寒围住,以跋锋寒的修为,亦不由一下踉跄,差 点翻倒在地。 三人皆为武学顶尖高手,见跋锋寒身形一滞,六掌全都不约而同的往跋锋寒身 上招呼。同一时间,跋锋寒前胸、右肩、后心皆为对手印上。侯希白等人见状无不 大惊失色,但为对方高手紧缠,想援手也有心无力。 跋锋寒际此生死关头,暴喝一声,把全身功力一分为三,同时向对手攻去。原 来跋锋寒自上次死里逃生后,终想到破招之法;常人骤觉内力消散,无不苦苦撑持, 以图保存内力,但跋锋寒发觉对方吸取功力并非一蹴而就,是需要一段时间和过程 的,这给了他一种启示:对方吸去内力之渠道有如一个瓶颈,如骤遇强大内息,对 方根本无法即时吸纳,这样会有两个可能性,一是内息冲开瓶颈,把对手彻底击溃 ;二是对方把无法吸收的内息拒诸瓶颈之外,这时他要脱身便易如反掌,更可把握 这机会进行反击。 可是跋锋寒却没有想到对方竟由三大高手同时夹攻,要知所谓瓶颈,大小全取 决于内力的强弱,对方三人内力深厚,加上同时发动,跋锋寒自诩绝对不能把他们 的瓶颈同时冲破,只求能第一时间把对手震开,减低内力的损耗,以保持战斗能力。 但三人武功实在太强,跋锋寒内力送出,虽能把他们同时迫开,但三人却毫发 无损,而跋锋寒因使力过巨,加上强大的反震之力,眼耳口鼻同时溢血,形相凄厉, 一时血气闭塞,失去作战能力。 任教主三人同时一呆,想不到跋锋寒竟厉害至此,三人联手而攻亦不能立弊他 于掌下,都不禁心头暗懔。 红衣男子虽看不出此际的跋锋寒已外强中乾,连动半个指头也有所不能,但基 于对跋锋寒的恨意,仍大叱一声:“去死吧!”弹出手中绣花针,射向跋锋寒左目。 跋锋寒暗叹一口气,放弃挡驾,争取时间回复功力,以图在失在去一目后,至 少拉下对方一人陪葬。 就在此时,一道黄芒电射而至,把疾飞的绣花针绞成碎粉,众人眼前一花,一 个魁梧伟岸的身影傲然卓立大殿之上,敌我双方同时大震,来者正是失踪多年、被 传早已离开人世的少帅寇仲。 跋锋寒吁出一口长气,道:“仲少再来迟半步,阴间可能就会多了一只死不瞑 目的独眼鬼。” 寇仲脸上宝光流转,闻言哈哈一笑,道:“老跋为我寻回宝刃,我又怎会让他 们伤你毫毛?”言罢发觉跋锋寒浑身浴血,实与毫发无损沾不上边。 寇仲与跋锋寒对望一眼,忍不住同时捧腹大笑,视满殿高手如无物。 任教主看到神采飞扬的寇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试探道:“少帅真元 竟可失而复得,真是古往今来一大奇迹,少帅能见示一二么?” 寇仲双目神光暴涨,直视任教主,一股有若实质的杀气登时笼罩全场,任教主 首当其冲,更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寇仲大喝一声,彷如天神降世,怒道:“无耻之徒还敢在这里废话连篇!你们 乘人之危,盗我真元,唆使手下把陕西各派灭门,狼子野心,今天我寇仲便替天行 道,为陕西武林出这一口恶气!”说罢手里井中月微微一摆,一股凛冽的杀气向任 教主狂涌而去。 任教主冷哼一声,催动先天真气,应道:“好小子,就让老夫称称你有多少斤 两,看看够不够资格到这里来撒野?” 寇仲脸容古井不波,手里井中月以慢得异乎寻常的速度往任教主砍去。只见井 中月竟在这种慢速之中泛起比往昔强胜百倍的黄芒,跋锋寒轻噫一声,低声道: “先天刀气?” 法王和红衣男子同时一震,对望一眼,均露出凝重神色。要知先天刀气虽可说 是刀道至境,但毕竟不是罕见罕闻的绝学,寇仲此刀之所以震慑全场,全因他发出 刀气时竟全无先兆,而之前亦没有一个蓄力储劲的过程,彷似一挥而就,而刀气之 生亦没有借助出招的速度,高明如跋锋寒等辈,无不泛起莫测高深,玄之又玄的感 觉。 任教主心中暗暗叫苦,想不到短短时间,寇仲武功竟精进若斯,见对方的先天 刀气如此神妙,知道单凭一己之力,实在无法与抗,与法王交换了一个眼神,全力 运起吸星大法往寇仲身上印去。 法王与红衣男子大喝一声,同时运起吸星大法,以刚才对付跋锋寒的手法,与 任教主联手围攻寇仲。 寇仲骤觉自己身处三股强大吸力的核心,四周空气彷彿被一下子抽乾,有点似 当年陷身天魔大法的感觉,但今次却远较当年凶险,因为在这气墙之内,还有一股 吸力在吸扯他的内力,在对方三人联手之下,吸力之猛实非常人所能抵挡,除非寇 仲可像跋锋寒般当机立断,以刚猛内力迫开对手,否则必难逃过内力被吸的命运。 原来这个吸星气墙乃法王等三人新创的武学,以他们三人的内功修为,天下间 根本没有任何力量可以突破此气墙,但先前三人此法在跋锋寒身上未竟全功,因此 这次更为小心,把吸星大法使到返璞归真,若有若无的境界,如寇仲像跋锋寒般试 图把他们迫开,吸星大法便会倒卷而回,变成三人联手以内力强攻寇仲,在他们全 力一击之下,寇仲根本没有任何生存机会,只有败死一途。 跋锋寒喝道:“无耻!”正想勉强提聚功力往援寇仲,寇仲却哈哈一笑,高声 道:“你们不用过来,就让他们见识一下我寇仲的手段。”说罢竟把刀锋向下,闭 上双目,坦然受掌。 法王三人虽感错愕,但时间却不容他们细想,六掌同时击中寇仲,吸星大法全 面展开,把寇仲的真气源源吸入。跋锋寒等人大吃一惊,知道到了这个地步,就算 大罗金仙也不能改变寇仲内力被吸的命运。 寇仲却好整以暇,缓缓张开双目,在对方三大高手环伺下,竟还可张口说话: “开饭店的不怕大肚皮,尽情吸个饱吧!” 法王三人脸脸相觑,都看不透寇仲在弄什么玄虚,但又势难就此罢手,只好继 续吸取寇仲的内力,静观其变。 过了一盏茶时间,形势仍丝毫未变,法王三人仍源源吸入寇仲的内力,由于吸 取的内力太强太猛,三人都开始有点吃不消,此外三人亦暗自骇然,想不到世上竟 有人可积聚这样强大的内力。寇仲则仍旧神态自若,没有丝毫内力被吸后的颓然模 样。 原来寇仲在机缘巧合之下,悟通了内外宇宙之规律,本身已是一个具体而微的 小宇宙,能量循环往复,无有衰竭,距离悟道只有一步之遥。因此他根本不怕对方 的吸星大法,问题是如何可利用手上这一筹码,一举把对方三人制服。 寇仲一声长笑,道:“你们吸得太慢呢!让我送你们一程吧!”言罢三股强大 无匹的内力分别往法王三人攻去,法王三人正在苦苦导引寇仲的强大内力之际,竟 又突然给这股同源的内力入侵,三人已再不能兼顾这道强闯而入的内息,同一时间 喷出一口鲜血,往后倒跌开去。 寇仲得势不饶人,井中月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一刀向三人砍去。 眼看法王三人再难逃惨死刀下的命运,三人竟奇迹地以诡异莫明的身法脱出刀 势范围,旁观的侯希白脱口道:“幻魔身法?” 就在此时,寇仲心中忽感有异,回身一刀格开身后偷袭的冷剑,定神一看,来 者原来是曾经名动江湖的影子刺客杨虚彦。 第五章 正邪对决 李靖失声道:“杨虚彦你竟然未死?” 杨虚彦哂道:“区区一个徐子陵,再加上个李世民,还未够资格取去我的性命。” 李靖喝道:“皇上的姓名岂容你随便乱说。” 杨虚彦大笑道:“李世民早葬身火海,你们这些狗奴才竟连主子是谁也不知道, 可笑呀可笑。” 李靖脸色微变,却出奇地没有作出反驳。 轰然一声巨响,神殿尽处突然涌出了百多名黑衣劲装的大汉,由胖贾安隆率领, 把众人团团围住。 杨虚彦阴恻恻笑道:“本来我只想和侯兄叙叙旧,看看他自创的蝶舞身法,想 不到竟有这么多人来凑热闹,也好,反正我的儿郎们亦很想和诸位亲近亲近,我这 老朋友便等一下再招呼各位吧。”言罢负手退开,摆明要待寇仲等人筋疲力尽时再 捡便宜。 李靖看得头皮发麻,对方人数超过一百人,如他们的身手与刚才的灰衣汉子相 约,那么就算赔上寇仲和跋锋寒,也是有败无胜之局。 寇仲仰天长笑道:“卑鄙小人即是卑鄙小人,多年没见仍没有丝毫长进,这样 吧,既然虚彦兄这么客气,我也赠个大礼给你吧!” 只见寇仲微微仰首,一声响遏云霄的啸声直冲殿顶,声音竟突破气墙,直通殿 外。 啸声过后,大殿四周发出轰然巨响,过万人的叫声冲破气墙,直轰进神殿之内。 原来寇仲进殿之前,已和虚行之见过面,过万的唐军精锐,在无声无色之下已 把大殿包围,随时支援寇仲等人。 杨虚彦脸色微变,知道今日大势已去,但他却仍然一无所惧,因为他已练成了 一身诡异邪门的武功,至不济亦能全身而退,至于他手下的生死,却不在他意下。 杨虚彦淡淡说道:“既然少帅出动了过万大军,这点脸子是一定要给的,好罢, 不如就让我们两人玩两手,其他人作壁上观好了。” 原来杨虚彦练成不死印法和卸尽万法根源智经后,这些时日和法王等三人交换 武学,由于他悟性最高而又较为年轻,因此得益也最大,他悟通了葵花宝典等武学, 另辟门径,不须自残身体,便把这些旷世奇功融会贯通,创出震古铄今的绝学,他 自忖现在已然无敌于天下,因此不惜暴露行藏,现身把寇仲等人铲除。 谁知寇仲竟以大军围殿,教他好梦成空,只有退而求其次,单挑寇仲,务求先 把寇仲这宿敌除去。 寇仲哈哈笑道:“老杨倒识捡便宜,横竖我也手痒得紧,便看看你有什么鬼门 道吧!” 两人跃向殿心,名震天下的井中月和影子剑遥遥对峙,两人同时催动真气把对 方紧锁,一开始便摆出至死方休的格局。 寇仲提刀静立,身形纹风不动,但井中月刀身却黄芒涌现,情境诡异莫名。 杨虚彦剑锋微微幌动,真气不断积聚提升,蓄势待发。 蓦地,杨虚彦双目神光暴闪,一剑刺出,剑身竟隐泛彩芒,正是他自恃能纵横 天下的绝世神功《七色芒剑》。 跋锋寒心中暗懔,忖道:“‘彩虹剑气,剑幻七色’,世上竟真有如此功法?” 原来大漠故老相传,魔门有一盖代高手采石老人,曾以彩虹剑气称雄大漠,一 生未尝一败,而被他击败的对手如非战死,便变成无可救药的疯子,此人虽然武功 盖世,但一生从未离开过大漠,加上他已死了超过百年,因此在中原声名不显,像 侯希白等便从没听过他的名头。 杨虚彦一剑刺出,寇仲正想横刀挡驾,就在此时,寇仲眼前一花,只见徐子陵 浑身浴血,双手摆出法印,正向著自己倒下来;寇仲连忙张臂想把他扶著,突然心 口一凉,感到利器刺进肌肤的痛楚,心神一震,望向持剑之人,原来竟是满脸情泪 的宋玉致,她手持匕首,向自己的胸口猛插,耳中“听”到她凄厉的叫声:“负心 人,我们在地下再作夫妻吧!”寇仲本能的向后一让,却发觉后面竟是万丈深渊, 无奈下暗叹一声,心道:“致致,来吧。” 魔门功法千万,但无论任何魔功,只要练得愈高,心魔也愈是厉害,一旦走火 入魔,轻则武功全失、心智迷糊,重则精血倒流,发狂身死。杨虚彦和百年前的采 石老人,魔功均已登峰造极,两人由于性格相近,因此都想到类似的方法来对抗心 魔,这就是转嫁给他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心魔对练功者固然有莫大伤害,但 如能将此心腹大患随著魔气转往别人身上,则变成克敌的无上妙法,杨虚彦和采石 老人把心中的怨气邪气,溶入了魔功之中,剑气因而产生变化,幻化七色。杨虚彦 根本从未听过采石老人的名头,当然更非他的传人,他们两者只是巧合地走在同一 条路罢了。 正当跋锋寒众人皆以为寇仲必无幸理的时候,井中月竟奇迹地挑向杨虚彦的影 子剑,“当!”的一声激响,杨虚彦被寇仲宝刀的先天气劲硬迫开去,寇仲胸前渗 血,原来已给影子剑刺入了半寸。 寇仲回过神来,暗呼好险。刚才他死里逃生,全靠他日夕苦练的《保命刀魂》。 寇仲知道人的思想无论有多快,也及不上身体本能的反应,因此创出四式保命 刀魂,利用外来的刺激反覆练习,务求做到在危险的时候身体能够自行出招,就像 刀本身具有灵性一样,今次事出突然,寇仲心神失守,保命刀魂正好发挥作用。 寇仲知道《保命刀魂》变化有限,实难再依赖它自保,说时迟,那时快,杨虚 彦一退之后,挺剑又上……尚秀芳衣衫不整,后面一群脸目狰狞的大汉正在穷追不 舍,尚秀芳看到寇仲,一脸惊喜,纵体入怀……。 杨虚彦一剑刺出,看著剑身由寇仲前胸刺入,带著大蓬鲜血,从背心对穿而出, 杨虚彦大喜之下,再补一掌,直击寇仲脸门,“波”的一声,寇仲整颗脑袋被轰得 离体飞脱,杨虚彦大喜若狂,却骇然发现身前的无头尸身竟然向自己劈出一刀,杨 虚彦连忙抽剑挡驾,不知如何,胁下一痛,已然给对方击中,同时失去意识。 寇仲看著倒地不起的杨虚彦,摇头叹道:“天理循环,杨虚彦你聪明一世,最 终还是作法自毙。” 原来寇仲在杨虚彦攻出第二剑的一刹那,运起无上玄功,把自身与天地结合, 杨虚彦剑上的心魔怨气,因找不到攻击的目标,竟然向杨虚彦自身反噬,使他幻象 丛生,不战自溃;由于杨虚彦受伤昏迷,心智反而未曾受损,但他血气逆转,伤及 内脏,就算今天逃得性命,将来能否痊愈也未可知。 寇仲把目光移向一脸惶恐的安隆,安隆脸上随即闪过不安神色,暗中提聚功力, 准备随时突围逃走。 寇仲森然道:“安隆你恶贯满盈,今天还妄想可留得性命吗?” 安隆知道寇仲的气机已把他锁紧,纵使他逃到天涯海角,也不能摆脱寇仲的追 捕,猛一咬牙,催动全身功力,骨节间“卜卜”的爆豆声响起,赫然在自废武功。 寇仲摇头叹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功力尽失,我也不屑再向你动手, 但其他人怎样对你,你能否走出此殿,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我可不会插手帮忙。” 安隆神情萎顿,用他微弱的声音说道:“少帅若想知道子陵的下落,可借一步 说话。” 寇仲心神大震,这还是多年来他首次听到徐子陵的消息。寇仲和跋锋寒等交换 了一个眼神,一手提起地上的安隆,飞掠出殿。 寇仲带著安隆穿过殿外的唐军,直奔出缺盘谷,在一个山岗之上放下安隆,神 情肃穆地道:“我能做的事便到此为止,现在该轮到你了。” 安隆舔了舔乾涸的嘴唇,低声道:“谢谢!”喘了几口气,续道:“当年杨虚 彦为子陵重创,差点性命不保,但此役中李世民却被他打进了火窟,据杨虚彦所言, 李世民绝无生望,换句话说,当今的大唐皇帝绝非李世民本人。” 寇仲神情激动,颤声道:“我的天啊,你是否暗示当今皇上就是徐子陵?” 安隆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寇仲的说法。 寇仲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皱眉道:“徐子陵取代李世民只是你的假设,如 无真凭实据,实不可作准。” 安隆应道:“五年前我和杨虚彦曾经深入皇宫,意图行刺‘李世民’,并揭穿 他的真面目,可惜……咳……幸好大内侍卫发觉得早,至乎功亏一篑,但杨虚彦仍 有机会和‘李世民’对了一掌,事后他肯定的告诉我,此人所显示的内力当为长生 真气,如他法眼无差,此人必是徐子陵无疑。” 寇仲仰天长啸一声,道:“好!想不到陵少竟会放弃笑傲山林的梦想,为了天 下苍生当上了这劳什子的皇帝,好,真的很好!”寇仲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变得有 些沙哑,再叹了一口气,对安隆道:“你可以走了,但有生之年不要再踏足中原, 你好自为之。” 就在此时,缺盘谷突然一阵骚动,一条迅快无伦的身影电射而出,转眼远去。 安隆失声道:“杨虚彦!” 寇仲缓缓说道:“杨虚彦妄用真力,他今日的内伤将永难痊愈,希望天下能从 此太平。” 安隆目光空洞,喃喃道:“天下太平?……少帅,安隆先走一步。”说罢蹒跚 地慢慢走远。 寇仲放走安隆,亦没有截下杨虚彦,他却不知道这竟为大唐埋下了祸根。 安隆果依寇仲所言,离开了中原,娶胡女并在域外开枝散叶,百年之后,他的 后人安禄山以杂胡的身份当上了节度使,和杨虚彦的后人杨玉环和杨国忠纠缠不清, 把大唐弄得天翻地覆、四分五裂,国势由盛转衰,世事变化之奇,莫此为甚。 (完) ---------- 转自21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