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道高一尺 一大清早,還沒聽清外面是喜鵲叫還是老鴰叫,王小乙挑著擔子往外便沖. 「 小乙,會要下雪了,就別去劉家寨趕集了吧。」柳金定扶著門框喚。 「賺錢要緊,」王小乙飛也似地跑,「賺錢要緊啊!」 他想起自己泄了天機露了口風,不逃是不行的了。 擺了渡過了河,他不往劉家寨,往縣城方向奔。 他也不知道到縣城裡能幹什麼,報告官兵嗎?沒用的沒用的,我燒了幾擔香都 沒用,何況官兵捕快一幫子酒囊飯袋。 他又換過了一條道。 天啊,我去哪裡啊?王小乙回過頭來看,王家村隱沒在大山的懷抱裡,從此我 就離鄉背井了嗎? 他又打了一個激靈,快跑!說不定妖精眼睛尖,還能瞅見我的後背呢。 又想起妖精的一雙眼睛,王小乙淚水打濕了衣襟。 不曉得跑出多遠,「砰!」的一聲,王小乙撞到一棵大樹上。人倒了,擔子飛 了。 定睛一看,不是大樹,是一個人。 雲冠道袍,三絡長鬚,背負長劍,手執拂塵. 仙風道骨的會是誰? 「神仙!」王小乙一把撲過去抱住神仙的腿。「老天有眼,終於派人來了!」 「施主不必行此大禮. 」神仙輕言細語. 「神仙救我!神仙救我!」王小乙長 跪不起,抱住神仙的大腿不放。 貧道靜虛子,算得施主有難,前來相助。」道士靜虛子輕輕甩開王小乙,皺眉 看了看袍角上沾的眼淚鼻涕。 「靜虛神仙,你打嶗山來的還是茅山來的,還是龍虎山下來的?」王小乙破涕 為笑。 靜虛子道:「施主驚惶成這樣,莫非先前沒人幫過你嗎?」 「有是有,」王小乙嘆了一聲,「白蛇精都斗不過的法海大師被我老婆吃了。」 靜虛子一愣,冷了顏色道:「你老婆柳金定這陣子有何舉動?」 「她不止一個啊,還有一個奸、啊同夥……」 「哦?」靜虛子又是一驚,想了一想,道:「施主,我看你臉發青,眼帶煞, 不出三日必有滅頂之災啊。」 王小乙渾身一抖,往前一撲。道士明白自己的袍子更加要髒了。 「你不用怕,我既然來了,就有斬妖除魔之術,消災解難之道。」靜虛子從懷 裡摸出一個小紙包。「這是一道神符,無色無嗅無味道。只要你把它倒在她喝的水 裡或者湯裡,我們便可手到擒來。」 「不!」王小乙往後一滾,「我不能回去了。我泄露了她的秘密,她會滅口的。」 靜虛子上前一把提起他。「她既是妖怪,你能逃出她的手心?你能逃到哪裡去? 只有大義滅親,纔可永絕後患,造福蒼生。」 回去?王小乙捧著一隻燙手山芋,出了一身大汗。 「回去吧。」靜虛子撒給他一把碎銀. 「你拿回去給你老婆交差。你要裝作沒 事人一樣。我保佑你。」 「沒事人一樣,沒事人一樣。」王小乙揣起紙包,東扯西牽地挑著掉光了麵人 的擔子,絞著兩條腿回去。 也不知捱了多久,他看見了王家村的影子。 鉛雲低垂裡,一片片雪花追著他的腳跡. -------- 凤凰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