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刁 初春的朝阳洒在宽宽的官道上,馨馨的和风轻抚着路边羞绽的小花。憨侠迎着 阳光大步而行,清新微凉的春风不经意地撩动着他飘逸的鬓发。 兜里揣着整整五两银子,憨侠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富豪,虽然衣衫离褴褛不远, 步鞋象张着嘴的娃娃,但有足足五两银子,那简直可以买下整个世界。 憨侠从来不为生计操心,所有人都愿意雇憨侠干活,无论挑水劈材种庄稼,憨 侠都是一把好手,虽然胃口大了点,但比起他的贡献来,绝大多数顾主都认为他多 吃的那一点实在不算什么。 第一次,憨侠有了足足五两银子,那是为周员外干了半年农活后得到的工钱, 帮别人干点活不仅有饭吃有地方住,还给银子,这让憨侠很是过意不去,为了自己 心里好过点,憨侠决定离开那里,毕竟,憨侠决不想在乡下地方干一辈子农活。 打小,师傅就对他说起过外面的世界,那充满惊险刺激的花花世界一直让憨侠 悠然神往,每个人心中如果都有一片圣地的话,那憨侠心中也有一片充满生机活力、 快意恩仇的圣地,一片惟有顶天立地的英雄才配拥有的圣地。有了足足五两银子, 憨侠决定去找寻那心中的圣地,那是他儿时就开始的梦想。 那个圣地有个很好听的名字——江湖。 “救命……” 一声尖锐的呼救声打断了憨侠的思绪,定睛看去,只见四个彪形大汉在追一个 娇小的姑娘,远远地看到官道边的憨侠,小姑娘的叫声更为急切。 四个大汉欺负一个小姑娘!憨侠立刻义愤填膺,让过气喘吁吁的小姑娘,憨侠 一夫当关地拦在官道中央。 “喂,你们四个大男人怎么能欺负一个小姑娘?”憨侠大吼一声,自觉吼声充 满英雄气概。 “哪来的野小子,滚开!”当先那个大汉没有停步,伸手就去推憨侠。 憨侠没有动,确确实实一动也没有动,但推他的那个大汉却突然大动,乱动, 几乎是打着滚直跌出三丈远。 “小子找死!”第二个大汉一声怒吼,一拳直捣憨侠心窝。 憨侠还是没有动,就是在那凶狠的一拳结结实实击在胸口上也没有动,只是, 那个出拳的大汉裂着嘴甩着手慢慢蹲了下去。 剩下两个大汉面面相觑,这一下他们不敢再乱动。略一踌躇,领头那个老成些 的大汉清清嗓子,对憨侠拱手道:“壮士,昆仑四杰不知有何得罪?敢问壮士尊号, 师承何派门下?” 第一次被人称做壮士,憨侠有些飘飘然,见别人这么彬彬有礼,憨侠也不好再 这样叉腰怒视对方,忙学着对方的样子拱手道:“我的尊号是憨侠,当然是师承我 师傅门下。” 领头那个大汉皱皱眉,以为他是不愿亮出师门,憨侠这个“尊号”多半也是假 的,但很明显,对方的身体比自己的拳头还要硬,所以他也不敢露出不满的神情, 更加恭敬地道:“憨大侠,不知我们昆仑四杰有何得罪?” “错了错了,”憨侠连忙摇手,“首先我不叫憨大侠而是叫憨侠,其次你们从 来就没有得罪过我。” “憨侠,那为什么要连伤我两个兄弟?” 憨侠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我我不是故意的。”象猛然醒悟到什么, 憨侠又正色道:“你们四个大男人,不该欺负一个小姑娘,这不对。” 领头那个大汉脸上现出被冤枉的表情,哭丧着脸正要开口,却已被憨侠身后那 个小姑娘抢过话头:“没错!就是他们欺负我,要抓我打我,他们全都不是好人!” “不是不是,我们……”领头那个大汉双手连摇,神情竟有些惶恐。 “你说,你们是不是要抓我?”小姑娘的说话又快又急,声音象春风里的银铃。 “是,不过……” “这不就对了,你们四个大男人抓我一个小姑娘干吗?这还不是欺负我?” 小姑娘说着拉拉憨侠破旧的衣衫下摆,可怜兮兮地对憨侠道,“这位憨侠大哥, 你看,他们这样欺负我,你是不是该好好教训他们,最好一人给他们一巴掌,看他 们还敢不敢抓本姑娘!” 憨侠挠挠头,对小姑娘小声道:“我看算了吧,既然他们现在也没有再抓你, 这巴掌是不是就不打了?” 声音虽小,还是落入了几位大汉的耳中,几位大汉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自己 已经报出了师门和字号,对方居然还是不把他们看在眼里,分明也没把整个昆仑派 放在眼里,这实在是江湖大忌。 略一踌躇,领头那个大汉拱手冷冷地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昆仑四 杰算是记下你这个朋友了,山不转水转,我们迟早有再相会的一天。”说完一挥手, 领着怒容满面的几个兄弟大步离去。 憨侠冲着几个大汉的背影连连拱手道:“我也交你们几位朋友了,希望以后有 机会再见!” 望着几个大汉去得远了,小姑娘才长长舒了口气,见憨侠还在依依不舍的样子, 小姑娘忍不住道:“喂,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人家说记下你这个朋友,就是说 记下你这个仇人了,你还真当他们要和你交朋友啊?” 憨侠一呆,挠挠头道:“可是,我明明听见他们要跟我交朋友嘛!” “那是反话!”小姑娘为之气结,“真不知道世上还有这么笨的人!” 憨侠挠挠头道:“反话?师傅说,大丈夫不该说谎骗人的!” 小姑娘气得白了他一眼,懒得再跟他罗嗦,转过身道:“我要走了,再见!” “喂,小姑娘!你要去哪里?” 小姑娘猛地转回身,怒视着憨侠:“你是什么东西?敢叫我小姑娘?看我… …“说到这,蓦地打住,似乎醒悟起自己没有威慑这个傻大汉的本钱。 “我是憨侠,不是什么东西,不叫你小姑娘我叫你什么?”憨侠诚恳地道。 小姑娘气鼓鼓地道:“你叫我干吗?你管我叫什么!你管我去哪里!” “我只是只是怕方才那几个恶人又来抓你!”憨侠可怜兮兮地道。 小姑娘一怔,似乎有些怕了,望望四周,见四野野花烂漫,彩蝶纷飞,春风习 习,百鸟争鸣,惟独没有人,不禁舒了口气,歪头想想道:“好吧,你可以陪我一 段路,不过,不许再叫我小姑娘!” “那我叫你什么?” 小姑娘想想道:“你就叫我小刁好了。” 默默跟在小刁后面,憨侠心中暗 自得意:谁说我憨侠笨,略施小计就让这个小姑娘相信了我,让我跟着她,这个小 姑娘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一定知道江湖的情形,等她不再生气了,就可以向她好好 打听一下。 “喂……,你又在打什么歪主意?”小刁的话让憨侠一惊。 “没有没有!”憨侠连连摇手。 “没有?那你脸上干吗挂着坏坏的笑?” 憨侠一怔,扭捏地道:“我我” “哼,有什么歪主意能瞒得过本姑娘的眼睛?”小刁自信地冷哼。 见憨侠脸上泛红,小刁暗骂一声,不好再问,转开话题:“你身上有钱吗?” “有!”憨侠骄傲地挺起胸膛。 “我饿了,到城里你请我吃饭!” “好!”憨侠大声答应,从来都是别人请他吃饭,这一次可以做一回东道请别 人,憨侠感到无比的自豪。 -------- 西陆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