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赌坊 “小刁,怎么有那么些人要抓你,先是昆仑四杰,现在又是什么孟大爷。” 下得凌波楼,憨侠忍不住问。 “我怎么知道,你该去问他们!”小刁没好气地应道。 “那好,我回去问问他们!”说着憨侠就要往回走。 “喂!你是不是有病?” “我没病!” “我看是有病,憨病!” 憨侠挠挠头,呆呆地道:“从小师傅就叫我憨儿,长大后村里人又都叫我憨侠, 是不是有这个憨病,我也就不太清楚了。” 小刁气得直翻白眼,懒得再搭理他。二人闷声走出几个街口,小刁突然问: “喂,你就五两银子也敢出来闯荡江湖?” 憨侠红着脸反问:“你有更多的银子?” “当然有,只是走得匆忙,忘了带。”说完,小刁看到憨侠脸上有不信的表情, 又想骂人,却又生生打住,面有喜色道:“哈,有办法了!” 憨侠茫然,问:“有什么办法?” “你看那是什么?”小刁一指前方。 “什么?”憨侠顺着看过去,只见前方有个象大庙一样的宏伟建筑,只是门口 多了两个威猛的石狮子,抬头的巨匾上有五个金碧辉煌的大字,一遇到字,憨侠只 有挠头的份。 “富贵大赌坊!”小刁的声音充满兴奋。 憨侠一惊,连忙道:“你要去赌博,不行不行,师傅说,赌坊是个吃人的去处, 多少人都被弄得倾家荡产、悬梁自尽!” “你想不想你那五两银子变成五十两、五百两、五千两?” “想!” “想就跟我来!”说着小刁已经蹦蹦跳跳地进了赌坊的门,憨侠只好苦着脸跟 上。 “压大压小,买定离手!”荷官唱注的声音在赌坊中总是最大的。 这个赌坊规模着实不小,什么骰子麻将牌九应有尽有,小刁好奇而兴奋地转了 几圈,最后选定了这个即热闹又简单的买大小。 “拿出来!”小刁盯着赌桌对憨侠伸出手。 “什么?” “银子,快拿出来!”小刁的声音兴奋得有些发抖。 憨侠颇不情愿地掏出银子,小刁一把抢过,大叫一声:“买大!”立刻把银子 掷上赌桌。 “小~~,通杀!”随着荷官刻板的声音,赌桌上的银子全被收到庄家面前。 “我们的银子,这就全输了?”憨侠还没看明白。 “没关系,咱们再来!”说着,小刁摘下耳朵上的坠子,往赌桌上一拍,“我 押这个!” 荷官眼帘跳了跳,小心捡起坠子,凑到面前仔细看了看,声色不动地唱道: “普通红宝石耳坠一副,作价百两!” 小刁挥挥手道:“随便啦!” “慢着,小姑娘,你这副坠子乃是极品红宝石打磨而成,更难得的是打磨成水 滴模样,就这份手工也不止值百两。”赌桌另一边有个赌客突然出言提醒。 小刁循声望去,只见那人二十七八年纪,鼻高目深,面色微紫,颌下略有些落 腮胡须,玄色大氅斜斜地披在宽宽的肩上,随随便便坐在那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从 容和威严。见小刁望向自己,那人淡淡一笑道:“姑娘若不介意,在下到想以千两 银子买下你那副耳坠。” “好啊!”小刁立刻从荷官手里抢过耳坠,一把拍在那人面前道,“掏钱!” 那人微微一笑,冲身后勾了勾手指,立刻,身后一个骠悍的少年既数出一叠银 票递上。 小刁接过银票,对那人一拱手道:“谢了!”说完立刻抽出一张拍在桌上,冲 荷官高叫:“快点!本姑娘还要翻本!” 荷官恨恨地盯了那人一眼,方重新摇动骰盅。 从这以后,小刁若有神助,连买连中,不一会儿,银子银票在面前堆得象座小 山,而那人却一衰到底,可他还偏偏不跟小刁这个红家买,小刁买大他就买小,小 刁买小他就买大,下注比小刁还狠,结果他输的比小刁赢的还多。 看看已经掌灯,面前的银子也已经堆不下了,小刁终于满足地停手,意气风发 地招呼憨侠:“都收起来,我们走!” 憨侠目瞪口呆地对着面前的银子,喃喃自语:“就这一会儿就赢了这么多银子? 这么多银子?” 二人出得赌坊,憨侠还在连连挠头,似乎还无法相信这会是真的。 “大爷,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过我女儿!” “他妈的,愿赌服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现在想要回女儿,当初何必来赌?” 赌坊门口,几个赌坊的看护正把一个赌鬼扔到大街上。赌鬼已经被摔得鼻青脸 肿,可还在不屈不挠地往赌坊门口爬。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我女儿还只有九岁,只有九岁啊!”赌鬼的声音凄惨 而可怜。 “滚滚滚!只九岁更是值不了几个钱,根本顶不了你欠的赌债,还是回去想想 怎么还剩下的债吧!”几个看护不耐烦地撵道。 憨侠看到这一幕,只觉胸中有股气似欲炸胸而出,忍不住大吼:“你们!你们 怎么能抢他的女儿?” 几个看护淡淡扫了憨侠一眼,骂道:“那来的野小子,少他妈管闲事!” “喂,他欠你们多少银子?”小刁冷冷地问。 “不多,也就一百来两。”一个看护看到小刁发话,一下子收敛了许多。 “拿去!”小刁从憨侠怀中抽出一张银票扔过去,命令道,“立刻把他的女儿 放出来!” 那个看护捡起银票,悻悻地向同伴挥了挥手,不一会儿,一个小女孩哭喊着从 赌坊内跑出来,赌鬼挣扎着爬起,父女俩抱头痛哭。 憨侠只觉鼻子酸酸的,赢钱的喜悦消失得无影无踪。 “走吧!”小刁神色黯然地招呼憨侠。二人默默地离开赌坊。 刚走过一个街角,一个人影从暗处闪了出来,挡在二人面前。 小刁一惊,脸上阴晴不定,似乎有些害怕。憨侠略感奇怪地打量那人,只见他 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中年人,神情和蔼,脸上始终带着谦虚的微笑,象个年轻的酒 店掌柜。 “方叔。”小刁怯怯地叫了一声,不断向他的身后张望。 “不用看,就只有我在此,”中年人的声音谦虚而恭敬,“回去吧,小姐。” 小刁舒了口气,似乎正常了些,清清嗓子道:“叫我小刁,不是小姐什么的。” “小刁?”中年人轻轻一笑,“这个名字到是有点名副其实。” “不许笑!”小刁板起脸孔,冲中年人轻吼,“我不会回去!” 中年人叹了口气,无奈道:“那说不得,方叔只好得罪了。”说着跨前一步。 小刁立刻躲到憨侠背后,拉着憨侠衣袖:“憨侠大哥!这又是个要抓我的人!” 憨侠见那人和小刁说得好好的,却又突然要抓小刁,不禁有些疑惑,张开手拦 住那人道:“喂喂喂!干吗你们所有人一见面就要抓小刁?” “小兄弟让开!”中年人说着就去拨憨侠手臂,那知竟没有拨动。 中年人面露惊疑之色,赞声:“好!”说着又一掌拍来,憨侠立刻出掌迎上。 二人双掌翻飞,一瞬间即交了十七八掌,憨侠一步不退,中年人也稳如泰山。 最后,中年人无奈地退开半步道:“好功夫,小兄弟叫憨侠?” 憨侠点头道:“不错,我叫憨侠。” 小刁这时从憨侠身后探出脑袋得意地道:“方叔,我这位憨大哥功夫不错吧, 你抓不了我!” 中年人恳声道:“小姐,江湖凶险,还是跟我回去吧。” 小刁嘻嘻一笑:“好,我跟你回去,除非你赢得了我这位憨大哥!” 中年人先是一喜,接着摇头道:“那好,你不要怪我出卖你,我只好回去如实 禀报。” 望着中年人去得远了,小刁立刻拉起憨侠催促道:“快走!” “去哪里?” “出城!”小刁的声音有些惶急。 “这么晚了还出城?”憨侠颇不情愿,但还是被小刁拉起就跑。 来到郊外,二人刚打算小歇片刻,却听有马蹄声远远追来,小刁一惊,正欲继 续逃跑,却听马上骑手的声音远远传来:“小姑娘别跑,在下没有恶意!” 仔细听听,竟然是赌坊中买下小刁耳坠的那个豪客。转眼那个豪客就带着几个 随从来到近前,翻身下马,动作竟然异常的矫健。 “姑娘是从西京来的么?”那豪客边走边问。 小刁后退一步,满脸戒备之色。 那豪客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物,在月色下烁烁闪光,却是小刁那副耳坠。 那豪客把耳坠递到小刁面前道:“在下本打算把这副耳坠送给未过门的妻子, 却发现天地间惟有姑娘你最配这副耳坠,所以请恕冒昧,允许在下把它当自己的礼 物送给姑娘。” 小刁面色稍霁,毕竟,奉承话谁都爱听,况且还出自一个并不讨厌的异性之口。 略一犹豫,小刁接过耳坠道:“这副耳坠确是我心爱之物,既然你愿送还,我 也不好要你的银子。”说着从憨侠那里拿过一叠银票,粗粗一看,远远不止千两之 数,便递了过去。 那豪客哈哈一笑道:“只要姑娘喜欢,区区几两银子又算得了什么!”说着伸 手假意推辞,却悄悄捉住了小刁的手。 “混帐!你干什么?”小刁一惊,蓦然发现那豪客眼中闪着一丝狼一样的馋光。 那豪客放肆地拉着小刁的手,直盯着小刁道:“如果我猜得不错,姑娘身份异 常尊贵,天地间配得上姑娘的男子屈指可数,很幸运,在下也算其中一个,今日一 见实在有缘,望姑娘能到在下那里做客数日。” “放开我!”小刁又急又羞。 “放手!”憨侠大吼一声,一掌拍向那豪客。 豪客身后那异常彪悍的少年突然出手,挡住了憨侠的掌。 “啪!”双掌相接,发出一声震响,二人俱被震退一步。 那豪客向憨侠随意一指,对那少年淡淡吩咐:“宰了他。” “呛!”少年拔出了腰上的弯刀。 弯刀呈新月形状,憨侠从未见过这种样式的刀,甫一出鞘,既有股凛冽的寒气 扑面而来,憨侠全身寒毛立竖,如中芒刺。 “看刀!”少年凌空挽了个刀花,凶狠扑来,弯刀划出优美的弧线直斩向憨侠 颈项。 憨侠大吼一声,拳劲透体而出,迎上了少年的刀。立刻,刀锋破空的嘶嘶声和 拳劲激荡空气的闷响交织在一起! 甫一接招,憨侠既感到从未有过的压力,少年的刀有一股生与俱来的疯狂之劲, 更有种无所畏惧的迫人气势,逼得憨侠的拳劲无力四散。 刀气如闪电纵横,拳劲象闷雷震响,方圆三丈之内飞沙走石,野草尽碎。 数百招一过,憨侠既汗流浃背,衣衫更被凛冽的刀气划破数处,而对方却没有 丝毫力竭的征兆。 憨侠突然发现,自己遇到了平生最强劲的对手。 -------- 西陆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