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浪子 “江湖路,无尽头,江湖浪子不言愁,风餐露宿寻常事,刀光剑影泯恩仇。 流不尽的英雄血,喝不完的寂寞酒,踏上江湖不归路,今生今世莫回头!“就 在憨侠苦苦支撑,渐露败象时,一个白衣如雪、懒懒的身影,乘着月色踏歌而来, 似乎并不在意场中二人刀风拳劲的激荡,随随便便就站到了二人身边不到三丈处。 立刻,正在性命相博的二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象夜雾般笼罩在四周,憨侠 只感到既要不由自主地抵挡来人那无形的压力,又要招架那把弯刀闪电般的进攻, 劲力消耗更快,幸好弯刀的攻势也在减弱,看来那少年也受到那种压力的威胁。渐 渐地,闪电般的刀和奔雷般的拳开始不由自主地呆滞、凝重,最后,竟象失去灵性 的死物般,被主人僵硬地挥舞着。 在边上观战的豪客看出了不对劲,忙对那少年喊:“额布,停手!” 少年收刀后退,总算让弯刀停止了那种不伦不类的尴尬。 憨侠舒了口气,转头望向来人,只见他不过二十出头模样,却又有种与年龄不 相称的老成,懒懒散散的微笑象水一样从他英挺的脸上溢出来,让人打心眼里感到 舒服。 “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想必不是无名之辈!”那豪客已经放开了小刁,冲 年轻人客气地拱手,言语间恢复了那种独特的从容和威严。 “高强,高大的高,坚强的强!”来人懒懒地应着,眼睛却望向憨侠。 憨侠突然从心里涌出一种仰慕结交之情,忍不住对那人拱手道:“在下叫憨侠, 憨侠的憨,憨侠的侠。” 高强点点头,转眼望向那彪悍少年,淡淡地问:“听说近年西域出了一把最狠 的刀,狂刀?” 少年冷冷地盯着高强,声音就象他的刀一样带着凛冽的寒气:“狂刀,额布兹 仁!” 高强轻叹:“不出十年,你当名满天下!” 少年神色不动,声音更加冰凉:“届时定当讨教阁下剑法!” 憨侠这才注意到高强腰中挂着柄普通的佩剑,象个饰物般毫不起眼。 “高公子所为何来?”那豪客看模样并没有想起高强是何许人物,但仍作相熟 状问。 高强这才望向小刁道:“我是来接这位小姐回去。” 那豪客一楞,旋即哈哈一笑道:“我果然没有猜错这位小姐的身份,本打算请 她到在下行馆做客,之后送她回京,如今有高公子在此,就用不着在下跑腿了!” 说完一挥手,带着众随从扬长而去。 见那豪客去得远了,高强方对小刁道:“跟我回去吧,小郡主!” “我不是什么小郡主,在你眼里我只不过是个即刁钻又古怪的小姑娘。”小刁 眼睛红红的,从高强出现后,小刁即一改刁蛮任性模样,突然变得象个淑女,这让 憨侠觉得很奇怪。 高强宽容一笑道:“是任性的小姑娘,也是尊贵的小郡主。” 小刁眼睛转望它处,轻声问:“高大哥新婚燕尔,不在家陪素素姐,却还要到 江湖上来流浪?” 高强正色道:“你因我而离家出走,我当然无论如何也要先找到你!” “谁说我是因你而离家出走?”小刁突然老羞成怒,立刻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马上又恢复那种贤淑的样子道,“人家不过听说江湖十分好玩,偷偷跑出来见识一 下罢了。” 高强理解一笑,道:“现在玩够了?也该回去了吧?” “没有,人家还想到江南去玩!” 高强叹了口气,道:“好吧,无论你要去哪里,你高大哥都陪你去。” “真的?”小刁面上喜色一闪而没,旋即幽幽地道,“这怎么可能,素素姐还 在家等着你。” “素素要我无论如何也要跟着你,直到你回家为止。”高强提到素素的时候, 语音里泛起无尽的温柔。 “我不需要你跟着我,我不要你管我!”小刁说完转身就跑,背影在月光下微 微耸动。 “等等我,小刁!”憨侠喊着追了上去。高强苦笑着摇摇头,也跟了上去。 月光下的官道,静静地象条河,直直流向朦胧月夜的尽头,当两骑快马突然出 现在官道远端时,就象河里轻快的飞舟。 深夜赶路的快马,怎么都让人觉得有些不寻常,所以小刁、憨侠、高强俱停在 路边,远远看着过来的轻骑。 两名骑手也看到了路边的三人,戒备地放慢了速度,当到了能看清面容的距离 时,其中一个骑手突然“咦”了一声,远远地喊:“前面可是婉月郡主么?” 小刁回身想躲,二人已经快马而来,翻身下马向小刁请安,接着向高强拱手: “高公子也在这里?” 高强已经认出二人,却又叫不出名字,更想不通为何二人深夜赶路,忍不住问 :“二位侍卫大人不在王府当差,却要赶往哪里?” 二人连连摇手:“高公子折杀小的了,在你老面前我们怎么当得起‘大人’二 字!”说着压低些声音,悄悄道:“我们不过是打前站,王爷随后就到。” 高强眉毛一跳,问:“难道为了郡主王爷也亲自来了?” 二人歉然一笑道:“这个,我们就不太清楚了。” 说话间,官道上又出现了一队人马,从容不迫地驰来。两个侍卫赶忙迎了上去, 小声禀报着什么,接着,一个爽朗的笑声远远地传来:“哈哈!真是巧极,想不到 和高兄弟在这里相遇。” 高强远远拱手道:“九王爷好!” 一骑越众而出,骑者远远地翻身下马,快步而来,只见他中等身材,面白微胖, 身着府绸素袍,象个普通的乡绅,只是那双眼睛,就是在夜里也不时闪出一丝锐光, 笑的时候,眼里都有一种超然物外般的冷静和从容。 小刁低头迎上去,轻轻叫了声父王。 九王爷冷哼一声,没有搭理女儿,而是执起高强的手道:“小女任性,实在是 麻烦高兄弟了。” 高强忙道:“王爷不必客气,不知王爷深夜赶路,可有急事?若有用得着高强 的地方,高强定当效力。” 九王爷呵呵一笑道:“些许小事,不敢劳动高兄弟,再说高兄弟新婚之日即为 找寻小女而离家,本王已经万分过意不去,还有什么事敢麻烦兄弟。” 高强赫然道:“王爷说笑了。” 九王爷突然惋惜道:“今夜巧遇,本当与兄弟痛饮三百杯,但想到兄弟家中新 人翘首期盼,本王怎敢做这惹厌之事。”说到这,转头对随从吩咐:“牵我马来。” 随从牵出一匹骏马,九王爷接过缰绳,然后塞到高强手中道:“本王坐骑乃大 宛汗血宝马,可夜行千里,兄弟骑上它明天一早就能见到娇妻!” “王爷……”高强突然有些感动。 “去吧!待本王回京再与兄弟痛饮三百杯!” 目送着高强一人一骑消失在官道尽头,九王爷突然转向憨侠:“这位小兄弟是 憨侠吧?” “我是憨侠,你怎么知道?”憨侠奇怪地问。 “放肆!”九王爷身后一个师爷模样的突然出言呵斥,“什么你不你的,没一 点尊卑长幼!” “没关系!”九王爷挥手打断师爷的话,接着道,“本王要多谢你对小女一路 的照顾!” “不用谢不用谢!”憨侠说着挠挠头问,“你怎么知道我是憨侠?” 九王爷哈哈一笑道:“小兄弟在富贵大赌坊外逼退方成的事方成已经飞鸽传书 本王,能够逼退方成的怎么都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 憨侠见这位什么王爷不仅是小刁的父亲,而且还如此平易近人,不由豪迈地道 :“好!憨侠交你这个朋友!” “哈哈!今晚我们一定要好好喝上一杯!”九王爷爽朗大笑。 -------- 西陆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