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红袖立于船头,春风吹荡着她的秀发和裙袂。绿绮从红袖手中接过那剑来,她 不明白一柄剑怎么会让人心惊胆寒?“妹妹,咱们来击筑唱歌吧。”绿绮对红袖说。 于是红袖去船舱中抱出筑琴来,红袖坐于船舷处,她轻理了一下琴弦后便开始击出 筑音,绿绮便依韵而歌。那清越的琴弦和动人的歌喉就在明媚的春光中化解开去, 那歌声和琴声撞击着太子丹的心也撞击着剑侠荆轲的心。 荆轲注目着红袖,荆轲的眼里闪现着动人的光芒。荆轲从绿绮的手里拿过了他 的宝剑。荆轲对这剑苦笑了一声,他奋然拔剑而出,然后一声长啸,剑锋直指蓝天。 荆轲将剑望空一划,一道白光在春风里激射而出。荆轲情不由衷地在船甲上挥剑起 舞。那充满豪情的剑式,那飘逸着寒气的剑光,那斗志昂扬的步履。气贯长虹,笑 傲春风。荆轲倾情于剑舞之中,犹如剑仙下凡,招招清越,式式空灵。荆轲仰望长 空,天高云淡,春气袭人。念昔日铮荣岁月,金戈铁马,仗剑勤王。剑光指处,万 木皆寒。但如今乡关不在,故国已亡。人一失志,百愿尽丧,万念俱灰。只是英雄 穷途末路,唯靠醉酒解愁度日。那飘飘红袖、袅袅清音在这阳春三月里却又唤起了 一颗英雄斗士消沉的心。荆轲驻剑仰天大笑,那笑声将湖面上的水鸟惊飞四处。荆 轲将剑插在船板上,然后去提起那坛美酒与太子丹一道狂饮起来。 秦军占领了卫国都城濮阳,庆卿没能从卫王宫里救出卫元君来,他只好仗剑杀 出卫王宫、杀出濮阳城。他甩掉秦军,放马狂奔,亡命而去。 庆卿到了赵国,他来到邯郸,他去求见赵王迁。但赵王对一个剑侠是没什么兴 趣的。于是庆卿便在邯郸城住下,他改换了名字从此便叫“荆轲”。 一日荆轲在邯郸街头的酒肆里听人讲,邯郸城的第一英雄人物名叫“鲁勾践”, 鲁勾践是师出名门的知名剑侠,他在邯郸开有武馆名曰“剑侠门”,于是荆轲便来 到了鲁勾践的馆舍前。荆轲握着剑双手向看门人一拱道:“有劳兄台向内同报一声, 就说卫人荆轲求见剑侠门的掌门人鲁勾践。” 鲁勾践在他的草堂里见了荆轲。鲁勾践见荆轲土头土脑,一派落魄的样儿,他 便心生轻薄之意,鲁勾践认为这定又是一个来混饭吃的家伙。鲁勾践坐在席上没有 起身,他对阶下的荆轲问道:“听说你会击剑?” 荆轲忍受着鲁苟践对他的蔑视,他平静地回答说:“从师习剑十数年矣。” “习剑十几年了,那时间也不算短啊,但不知足下师从何门何派?”鲁勾践仰 着鼻子轻言细语地问。 “此乃乱世,尊师告戒学生不可向人宣讲尊师的名讳。”荆轲仍耐心地对鲁勾 践解释说。 “哦——,会有这么深奥?想毕令师乃世外高人了,但不知他教出的弟子是否 找得上饭吃呢?”鲁勾践用手一指他身旁站立的一人对荆轲说:“我身边的这位年 轻人入我剑侠门只有两年,剑道不深,可算是初通击剑之毛皮。不知壮士可否赐教 一二?” 荆轲的身子通体冰凉了起来,他失望地看着高傲的鲁勾践,他心里在想,这人 是通过什么手段获得了赵国第一英雄的赞誉的呢?荆轲向鲁勾践又一拱手,不亢不 卑地说:“在下是久仰剑侠门而来,希望向大人求教安邦治国之策。我不是来与人 比剑斗勇的。” “安邦治国?壮士好大的口气。我们剑侠门的唯一宗旨就是——言必行,行必 果,没什么安邦定国的理论。壮士欲就封侯拜相之业还劳另请高明。”鲁勾践哈哈 一笑,接着又说:“凭你手里的那把破剑,就想在这多事之秋去做番大事业?真是 痴人说梦。” 荆轲摇了摇头,他向鲁勾践一拱手道:“在下告辞,打搅了。”荆轲说完转身 向外就走。 这时立于鲁勾践身旁的那位年轻人腾身而下,跳在荆轲的面前当住了道,他满 脸怒容地对荆轲吼道:“你把剑侠门当什么地方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有这么 容易么?” 荆轲停下步,说:“冒昧打搅,多有得罪。请兄台原谅。” “好说好说。不过家师既以明示,让尊下赐教,那尊下怎能不教而别呢?还请 尊下亮剑赐招。”这年轻人咄咄逼人地对荆轲说。 荆轲一笑说:“我已言明,我不是来与人比剑的。” “你这不是成心与我剑侠门过不去吗?”鲁勾践也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对荆轲 说,“你带剑进我剑侠门,却不与我的门人讲剑论术。你把我鲁勾践放于何处?” 鲁勾践的弟子已拔剑在手,他横剑拦住了荆轲。荆轲仍没动,他握着剑鞘双手 抱怀,他不知道这一切的发生是为了什么。鲁勾践的弟子挥剑朝荆轲而来,荆轲左 闪右躲了几招,他心里在想,这剑侠门的剑招到是挺厉害的,看来今天不亮剑是别 想走出鲁勾践的大门了。 荆轲不得已拔出了剑,可还没让鲁勾践那弟子看清荆轲亮出的剑身,这弟子手 中的剑已被荆轲用剑打得脱了手,那剑在空中翻飞了几番“咣当”一声便掉在地上。 荆轲此时已还剑于鞘,他躬身去拾起那地上的剑,双手捧了剑,说了声“承让”便 递与鲁勾践的弟子,那弟子满脸通红,羞愧不已,不好意思接剑。 鲁勾践没想到荆轲的剑法竟有如此之快,眨眼间就完成了拔剑、还击和回剑于 鞘的动作。鲁勾践一下对荆轲肃然起敬了起来。他立即步下阶来,上前对荆轲拱手 说:“失敬失敬,壮士真是好剑法,鲁某真乃有眼不识金镶玉也。” “大人言重了,在下多有莽撞,班门弄斧,还请见谅才是。”荆轲还礼说, “在下就此别过,后会了。” “这是哪里话。时才鲁某不敬,小看了壮士,请勿见怪。来来来,有请厅中一 坐,咱们把盏再叙。”鲁勾践上前拉住了荆轲的手,豪爽地说。荆轲只好随鲁勾践 去到他的客厅。 荆轲在剑侠门里住了十日,他与鲁勾践日日研习剑术。鲁勾践剑法到不负盛名, 堪称赵国第一高手到也卓卓有余。但鲁勾践过于狂傲,常常目中无人。不过鲁勾践 对荆轲也还另眼相看。一日酒酣处,鲁勾践拿出了一柄剑来,他对荆轲说:“这是 龙吟剑,是家师所赠之物。家师言明,若遇有与我剑侠门匹敌之人,就可将此剑赠 与。龙吟剑是用于驰骋疆场、护国靖难的兵器,不是拿来佩在腰间去扬名立万的装 饰品。今与君相处多日,已知君的手段,也明了了君胸中的抱负。”鲁勾践举杯与 荆轲同饮一盏后接着说:“龙吟剑在此,请君收下。鲁某也算了结了家师的宿愿。” 荆轲一听,忙离席说:“小子不才,哪能受此重礼,请大人收回宝器,另择高 人授之。” “壮士就不必推让,如若不受,岂不寒了鲁某之心。”鲁勾践正色道。 荆轲见鲁勾践一番诚意,只好倒身下拜,双手高举,接下了鲁勾践所赠之剑。 鲁勾践拉荆轲重又坐好,与之连饮数盏后说:“君之剑艺与鲁某不出左右,但 君之侠义和抱负却在鲁某之上许多。如今赵国兵多将广貌似强大,但赵王眼高手低、 柔弱无能。赵王就知听用小人,而排斥忠勇。赵国的臣僚也是各怀其心,这邯郸城 中虽然是歌舞平生、一派繁荣,但赵国恐不是强秦的对手。君在邯郸怕是难有作为 的呀。鲁某建议君还是离开邯郸另投他国,若遇明主,君定有所为、扬名天下也。” 壮士醉酒归,寒剑壁间吟。销魂拥锦帐,梦回故园林。慈母发己苍,妻采陌上 桑。稚儿在牛背上吹竹笛,娇女于陇上放纸鸢。策马奔君命,仗剑走四方。一夜烽 烟起,百年社稷亡。 荆轲从寒夜中惊起,佳娃还在暖衾里娇睡。香炉袅青烟,悬剑生毫光。家仇渐 已远,国恨可消亡? 荆轲被衣而出,他立于春夜的闲庭。皓月当空,素晖流泻。明河共影,天水一 色。春柳轻扬,暗香浮动。剑终于被荆轲拔出了那粗糙的黑木鞘。月色一照,剑气 逼人。迎风一摆,龙吟有声。夜风是乎已停滞,春花好象立枯萎。锋芒毕露,夺命 无声。 剑在舞动,剑在飘扬,剑在悲壮地歌唱。 血在流淌,血在奔涌,血在愤怒地燃烧。 红袖从梦中醒来,她亦穿衣而起。红袖也抱出琴来,她坐于那花丛旁,临于那 月色下。红袖在为舞剑的荆轲击筑而歌。筑声空灵,歌声清越。月光明媚,夜风悠 扬。秀发飘飘,裙袂荡荡。红袖的歌声、筑声与荆轲的豪情、剑气相互映衬又相互 缠绕。今夜的月色格外的美丽,荆轲与红袖无法入眠。 荆轲别了鲁勾践,离开了邯郸,他带着鲁勾践相赠的龙吟剑来到了燕国蓟州城。 荆轲寄身于一杀狗之人的篱下,他每天就用鲁勾践所赠的龙吟剑来替人屠狗, 以换取吃住。这狗屠之家旁边住着一位名叫“高渐离”的先生,高渐离是一位身材 修长、面目清癯的读书人。高渐离善于击筑,那筑状如琴而大头,有十三根琴弦, 其项细,其肩圆,鼓法以左手抱之,以右手用竹尺击之。随调应节,其音若金石之 声。高渐离自幼习击筑之法,他拨弄出的筑声空灵高远,琴声之中常带悲愤激昂的 气势。高渐离有一好友名为宋如意,宋如意亦是一音乐之人,他善于吹埙。这埙是 以土为之的器物,锐上而平底,其形状就如秤锤,其上有六孔。大则如鸭蛋,小则 像鸡卵。其声如夜半幽冥之音也。那宋如意经常来高渐离的住所与之音韵相和。 每到傍晚,那狗屠在收市后就会请荆轲和高渐离及宋如意在他的狗肉摊边一起 饮酒一边击筑吹埙、唱歌作乐。每到酒酣之处这高渐离便会取出筑琴,摆好架式, 正襟危坐地去弹出昂扬之音来,那宋如意也就吹起那鬼冥之音的埙来和之。这时荆 轲则当街而立,以手拍着剑鞘,他旁无不人地和着筑声埙音引项高歌。那狗屠也用 竹筷敲着杯盘碗盏凑着热闹,这样大街上就会聚来许多看闹热的人。 一日,狗屠与荆轲、高渐离和宋如意又在街边饮酒、击筑、吹埙和放歌。这时 从人群中蹒跚地步出一人,这人手执蒲扇一摇一摇地随着高渐离、宋如意和荆轲的 音乐之声在踏着步子。一曲歌罢,高渐离与荆轲都望着这位鹤发童颜的长者。这长 者便上前来向他二人一拱手道:“在下田光,居于山野久矣,今日来蓟州采卖物品 路过于此,闻君等琴歌之声情不自禁地随音而舞。打搅了你们的雅兴,得罪、得罪。” 高渐离一听这人是田光,忙放下筑琴,起身一躬,说:“原来是田光先生,学 生有礼了。” “好说、先生好说,足下可是高渐离否?”这被高渐离尊敬的称为叫“田光” 的人反问道。 “学生正是高渐离,”高渐里忙又拉起荆轲来向田光介绍说:“大人,这位是 在下的好友游侠荆轲和宋如意也。” 荆轲也弄不清这长者是什么来头,便躬身拜道:“荆轲见过田光先生。” 田光乃燕国一博学之人,因见天下纷乱,烽烟弥漫,满世界尽是征战杀伐,庶 民百姓生活在刀兵之中。田光不忍见这天下的离乱和悲苦,他便归隐深山不问世事。 今日偶尔下山于此街边闻那筑音悲愤、歌声铿镪,他便留步观之。田光见那击筑之 人一派飘然气色,心中已知这定是高渐离。田光又见一旁以手拍着剑鞘而歌的壮士 是浑身散发着一种凛冽之光,而且他拍剑而歌,慷慨激昂,竟到了满面是泪的地步。 田光心中念道,“此人真天下少有也”。于是田光便挤进了人群来与高渐离和荆轲 相见。 那日田光老先生也坐于街边,端起狗屠斟上的一大碗酒,便与荆轲、高渐离和 宋如意一道豪饮了起来。 月色是太子丹的月色,而红袖却成了荆轲的红袖。 太子丹在美人绿绮的陪同下登上宫楼的最高处。太子丹凭栏远眺,望千里江山, 山河在明媚月光的辉映下显得分外妖娆。绝色的女子红袖曾为他而歌,为他击筑, 为他迎风起舞。太子丹在那拥锦堆绣的舞榭歌台里见到了红袖,太子丹还从没见过 如此旖丽非凡、惊鸿绝妙的美人儿。太子丹的后宫里佳丽无数、粉黛无边。那绿绮 早在卫国时就已是名满天下的国色天香之人了,可是绿绮又给他带来了一位艳丽无 边的绝色红袖。太子丹那天一见这奇异的美人就将无尽的愁忧抛向脑后,什么社稷 江山,什么边关垂危,什么家破国亡,这一切被太子丹全抛向天边云外。太子丹沉 浸在红袖温柔的歌声里,太子丹认为红袖是美丽无双的。 绿绮对太子丹说:“美丽就是武器,红袖的美丽可以击碎任何男人的心。”红 袖击碎了太子丹的心,她是否能击碎荆轲的心? 太子丹现在是燕国的主人,太子丹当然可以独享那份绝世的美丽。太子丹金屋 藏娇,太子丹深宫储秀。太子丹要在温柔和美丽中忘掉作为一个燕国太子的忧愁和 痛苦。但是今夜只有绿绮相伴,绿绮的美丽又怎能与红袖匹敌?赢政可以把美人绿 绮送给我燕丹,我燕丹又何常不可把美人红袖赠给荆卿呢?红袖在剑侠府里,红袖 在为荆轲击筑而歌。这样明媚的月光,这样美丽的风景,太子丹忧伤地凭栏长望。 太子丹在想他这美丽的国家正面临着一场劫难,可又有谁来化解这灭顶之灾呢?没 有了红袖,太子丹的心里又升出几多愁绪,太子丹的忧伤在那柔媚的月色里飘。没 有了红袖,又要这锦绣江山何用?太子丹伏在玉石栏杆上,他的泪水涌了出来。 娇羞的绿绮依在太子丹的身旁。绿绮与红袖有着一样的惊世容颜,有着一样的 如玉肌肤。太子丹拉过绿绮,他紧紧地拥着这娇弱的身子。他扶摸着那柔软的秀发, 他亲吻着那明媚的眼睛。太子丹轻轻地去掉了绿绮身上的霓裳羽衣,绿绮那娇嫩如 玉般的身子在月色下也一样煜熠生辉。太子丹把这娇媚的身子揽在怀里,他把那高 贵的头伏在了绿绮那温柔的双乳间,太子丹的眼前顿时呈现出一派灿烂的春光来。 那青山如黛,绿水潋滟。那绿丝在轻扬,山花在绽放。乳燕在柳间翦羽,黄鹂在枝 头歌唱。 “绿丝低拂烟杨路,莺吟燕舞。想小桃当时唤渡。莫把愁眼与东风,向谁诉— —” 太子丹伏在了绿绮的身上。太子丹把一个君主的尊严全抛在脑后。月色皎洁, 世界光明。燕丹在倚翠偎红,绿绮在浅吟低唱。燕丹翻云覆雨,绿绮花枝乱颤。当 太子丹从那肉体欲望的激动中平静下来后,他竟伏在绿绮娇弱的身上低泣起来。… … 秦国的咸阳一派繁华,秦王宫里一片震颤。秦王赢政正为走脱了燕太子丹而大 发雷霆。相国吕不韦也是小心谨慎地立于一旁不出声。王贲将军心里在想,燕丹那 小子跑了到无所谓,只可惜燕丹带走了卫夫人。卫夫人现在已不叫做卫夫人了,她 已被秦王改名为了“绿绮”。王贲将军心里不明白,秦王为何要把绿绮给燕丹而不 赐给我王贲为妻呢?早知秦王赢政不要卫夫人,那天我真该鼓足勇气向秦王提出把 卫夫人赐与我王贲。这一切都晚了。这该死的燕丹,迟早我王贲会剥了你的皮。 王贲将军便向秦王赢政辞行上前线去了。 相国吕不韦离开了秦王宫刚回到相国府,秦国太后赵姬就派甘泉宫里的女官芸 香儿来宣他立即去甘泉宫见驾。吕不韦忙令门生李斯备车,他脱去朝服,又从新换 上了一袭华丽的锦衫,便上车前往太后赵姬所居的甘泉宫而去。吕不韦的心腹门生 李斯和甘泉宫里的女官芸香儿就同坐在前面的车里做引导。 二十年前,在赵国邯郸,富商吕不韦的府第虽不及王侯的府第气派,但也是邯 郸的豪华大宅。让邯郸的贵族们羡慕不已的到不是吕不韦拥有的华丽精舍和万贯家 产,而是吕不韦府中是金屋藏有佳人,那绝代的佳人就是邯郸的名妓赵姬。从不与 同一个男人睡二觉的赵姬和从不与同一个女人上两次床的吕不韦竟破天荒地生活在 了一起,这真是轰动了邯郸一时,连邯郸城中最风流倜倘的赵国丞相平原君也对吕 不韦的不浅艳富而啧啧有声,而那些赵国的公子哥儿们就更是羡慕不已的了。 吕不韦在迷恋美人赵姬的同时,他又相中了一个落难邯郸的秦国男子。吕不韦 对赵姬说:“这男子就是我们的未来、就是我们未来的大富贵。这男子真是奇货可 居哉!” 这落难的男子便是秦国王孙公子子楚。吕不韦在与子楚相识于邯郸酒楼后的第 二天他便登门拜访子楚去了。 在子楚寒酸的馆舍里,吕不韦与子楚距席而坐。吕不韦对子楚说:“吕某家财 万金,愿分一半与你在邯郸用于结交天下豪杰和各国贵族。另一半吕某携去秦国, 去为公子游说,让你父亲安国君的爱妃华阳夫人收你为子。” 子楚狐疑地看着吕不韦问:“华阳夫人收我为子这又有何用?” “公子差矣。”吕不韦哈哈一笑接着说,“公子的父亲安国君不是秦国太子不 是?” “家父是秦国太子啊,但家父膝下有二十几个儿子,我又不得父亲喜爱,故才 被送来赵国当了人质。”子楚忧伤地说。 “你有二十几个兄弟这不错,但尊父最宠的爱妃华阳夫人却没有儿子呀。你若 能让华阳夫人收为干儿子,再叫华阳夫人让安国君立你为世子,那你父亲当上了秦 王后你不就是名正言顺的秦太子了吗?当了秦国太子,那你终有一天就会成为秦王 的。当上秦王这难道还不是光大了你的门庭么?”吕不韦神采飞扬地对子楚说道。 “先生说得到有理,可华阳夫人又怎能让我去做她的干儿子?你这想法太荒唐、 太滑稽了。”子楚仍摇了摇头地说。 “这事就交与吕某去办。公子所做只须用我的这五百金在邯郸去广交朋友,正 大名声,让全天下都知道在赵国邯郸住着一位秦国的公子子楚就行。”吕不韦斜眯 着眼,手捻胡须,微微地对着子楚笑。 “若真能按先生所说,我子楚如做上秦太子、当上秦王,子楚定将秦国江山一 半赠与先生,与先生共享荣华。”子楚严肃地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说着。 “好,从现在起,我们就共同去开创一个新的世纪,要让全天下都知道这个世 界上还有两个伟大的人存在,一个是子楚您,一个就是我吕不韦。” 于是吕不韦在邯郸城中买下了一座豪宅给子楚居住,他又买下众多仆人使女去 供子楚使唤。吕不韦给了子楚千金,他让子楚用这金子去结交邯郸城中的各国使臣 和赵国权贵,吕不韦对子楚说:“从现在起,你就要成为邯郸城中最风流、最豪侠 的人。要让邯郸全城的人都对你刮目相看,要在赵国中竖立起一个秦公子的威望来。” 子楚看着吕不韦给他的那么多金子,那黄灿灿的色彩直耀得他的两眼昏花,他 用哆嗦的手指着这豪华的宅子问吕不韦:“这些全给我?” “全是你的,公子。这房子,这金子,还有这些仆人使女,全供你驱使。”吕 不韦微笑地对子楚说。“你就好好地在邯郸重竖一个秦公子的威仪,只要你有金子, 那些邯郸的民众就会对你恭恭敬敬,那些赵国的贵族们也就会对你百般地巴结了。 有钱就会有信心,你有了这些金子也就会增添勇气的。”吕不韦一只手按在子楚的 肩头上,子楚也终于停止了哆嗦,他挺起了胸、抬起了头,他望着吕不韦。吕不韦 坚定地说:“公子,让我们一起努力吧!” 吕不韦辞别了心爱的赵姬和秦公子子楚,然后他带上仆众,驾着马车,载着大 量的黄金和所购无数的奇珍异宝便西去了秦国。 吕不韦一路上看见各国由于连年战乱,老百姓生活在饥寒交迫之中,但那各国 的贵族们却过着的是花天酒地、骄奢淫逸的生活。可一进入了秦国境内,那景况就 大不一样。秦国的百姓不仅过着丰衣足食的日子,而且还是人人习武弄剑,大有从 军报国之志。见此情景吕不韦不竟感慨良多,他心里在想,一个国家拥有了这样的 精神,那真是所向无敌的了。看来他用子楚来赌天下之举是做对了的,只有秦国才 能来作为他吕不韦实现宏伟理想的依托。 咸阳就在眼前,咸阳城是一派巍峨庄严,辉宏的咸阳城让吕不韦的心一阵激动。 吕不韦在咸阳城中最华丽的馆驿住了下来,他一边在咸阳城里广交豪杰,一边他暗 中打听和收集着秦太子妃华阳夫人的有关情况。 一日,吕不韦在酒楼请一位在秦王宫里作事的官员喝酒,这人告知了吕不韦那 华阳夫人的姐姐紫薇夫人的有关事情。紫薇夫人的夫君司空将军一年前跟随蒙骜将 军在征讨齐国时阵亡在两军阵前,青春貌美的紫薇夫人现寡居一人住在秦王恩赐的 紫薇宫里。而这紫薇夫人年纪正轻,她哪耐得了闺中的那般寂寞与清苦,故而紫薇 宫中不时就传出些流言蜚语来。 那蒙骜将军因为让紫薇夫人失去了夫君而心生愧疚,故而他就经常给紫薇宫里 送去一些在攻战敌国时所获取的战利品。蒙骜是一介武夫,是一位军人,他只知道 服从命令去上阵杀敌,去为秦国攻城夺隘、开疆拓土。 那日蒙骜将军从前线归来,他去秦王宫参见了秦王后就带着秦王赏赐的黄金美 玉和丝绸去了紫薇宫。紫薇夫人已从失去丈夫的悲痛中化解了出来,她见蒙骜将军 经常给她送上大量的礼品来向她表示歉意,紫薇夫人的心中也甚为感动。紫薇夫人 便叫人在花园里摆下酒席,她也欲回谢一番蒙骜将军。 蒙骜将军一身戎装,金盔金甲,威猛强壮的样儿挺立在紫薇夫人的面前。紫薇 夫人亲自与蒙骜将军把盏,酒过三巡,紫薇已是微醉。面对着这满园的美景,紫薇 夫人的眼里流出了晶莹的泪水来。蒙骜将军一见,他连忙离席在紫薇夫人的身傍跪 下,她低着头用沉重的声音说:“未将无能,没能保护好夫人的夫君,让夫人成了 空闺寂寞之人。蒙骜罪该万死也。” 蒙骜又取下随身佩剑,他拔出了剑身,双手捧着那剑递在紫薇夫人的面前,蒙 骜说:“秦王所赐金剑在此,请夫人杀了未将以解心头之恨。” 紫薇夫人却对蒙骜将军幽幽地说:“连秦王要杀你都是哀家为之求的情,今天 哀家又何来杀将军之意呢?只是见此满园美景,触景生情而生出伤心之意来。”紫 薇夫人也离席来与蒙骜将军的身边,她伸出玉臂去搀扶起蒙将军来。她满眼含泪, 一派柔弱无助的样儿,她娇羞地说:“将军请起!上阵杀敌,刀剑无眼,夫君司空 为国尽忠也算死得其所。蒙骜将军有请坐下说话。” “多谢夫人!”蒙骜将军谢过紫薇夫人后重又坐下。紫薇夫人说:“将军常年 在外为秦国征战,万望保重贵体。将军可是秦国的栋梁,不能有什么闪失啊!”紫 薇夫人已是星目散乱,心旌摇曳,她的脸上已飞满红霞。 从那以后,蒙骜将军每次从前线回到咸阳,他都会给紫薇夫人送上大量的礼品 以搏取紫薇夫人的欢心。于是紫薇宫中就流传出了蒙骜将军与紫薇夫人的绯色传闻 来。 吕不韦听此后心中窃喜,他想那紫薇夫人有这段故事和这般爱好那正是天助我 也。吕不韦便花了许多心思去接交了不少紫薇宫的侍从下人,吕不韦先用金钱买通 了紫薇宫的这些人,然后托其中一人引见,吕不韦携带重金礼品便来到了华阳夫人 的姐姐紫薇夫人的府第“紫薇宫”。在那下人的引导下风度翩翩的吕不韦便来到了 紫薇夫人的花厅里。 紫薇夫人年轻貌美、身材非常丰满,她雍容华贵就尤如一朵盛开的牡丹花一般。 紫薇夫人在丈夫司空将军战死沙场后不久就对蒙骜将军心生爱恋,那蒙骜乃一介血 气方刚的武夫,他如何经得了那花儿一般的紫薇夫人的引诱,蒙骜那天在紫薇宫的 花园里,他就拜倒在了紫薇夫人的裙下。但是蒙骜常年在外为秦征战,很少回咸阳 来。那紫薇又正是青春之龄,她如何耐得了闺中寂寞?故而那紫薇宫中就不时给咸 阳市井增添出一些令人心花怒放的笑料谈资来。 今天那紫薇夫人一见那温文尔雅、玉树临风一般的美男子吕不韦,她的心中就 立即荡漾出了一片涟漪来。紫薇夫人再一见吕不韦送上了这么多的珠宝玉器、黄金 白银之礼物,她就心花怒放地问:“吕先生何故送我如此多的礼品?” 吕不韦拿出了他对付美女的惯用伎俩,他先用他那双放射着迷惑女人之光的眼 睛紧紧盯着紫薇夫人那漾满着春水的双眸。他微微地笑着,吕不韦的笑容里散发着 一股男人的英武之气,这气息像一片令人迷惘的青烟,已让紫薇夫人心醉不已。吕 不韦用他那带着磁性的声音对紫薇夫人说:“这些礼物不是吕某所送,吕某只是受 人所托,特意从赵国邯郸而来向夫人代致敬意的。” 紫薇夫人已被吕不韦的眼神盯得浑身发酥、双脚发软,她的脸颊已飘出了红晕。 她再一听吕不韦那充满男人阳刚之味的声音后,她几乎已不能自持。她掩饰着内心 的动荡,她故作镇静地从那桌上的礼物堆里拿起一匹雪白的玉马来,紫薇夫人用柔 颤的声音问吕不韦,“先生可否告知这相托之人是谁啊?” “这是子楚公子所托。”吕不韦移步来到了紫薇夫人的面前,吕不韦的双眼深 邃、空灵,那眼里放射出一种击人神智的光芒来。 “子楚公子?”紫薇夫人显然已被面前这位美男子的阳刚之气所迷惑住了。 “就是在赵国邯郸为秦国作人质的子楚公子啊。”吕不韦边说边伸手去拿紫薇 夫人手中的那匹玉马。吕不韦没拿着玉马,他的手却握住了那拿着玉马的纤纤细手。 吕不韦将已是神情惶惑的紫薇夫人拉来他的身前,他用双眼紧盯住紫薇夫人的眼睛, 然后他压低着声音说:“子楚虽身在赵国为质,但他的心中无时不在思念秦国、思 念他的父亲安国君,同时也无比思念华阳夫人和紫薇夫人你呀。”吕不韦停顿了一 下,他的眼光已盯得紫薇夫人的两眼散露着迷惘的色泽。 吕不韦的嘴角处流露出了一丝儿迷人的微笑来,他轻轻地对紫薇夫人说:“吕 某今日见了夫人,往后这思念之情一定会比公子子楚还甚之百倍了。” 紫薇夫人已柔软无力地偎依在了吕不韦宽大的怀抱里,吕不韦从她的手上取下 那匹玉马将之放在桌上。吕不韦用他那双会说话的手在紫薇夫人丰满的身上一阵轻 轻地抚摸。紫薇夫人将她的头紧紧地贴在了吕不韦那温暖的胸膛上,她听到了一颗 男人的雄壮之心在百般诱人地“咚咚”跳荡,她感到她的身子在这个身躯伟岸的男 人轻柔地抚摸下已变得是那么的软弱无力。这样的感觉是以前不曾有过的,这也是 蒙骜这样的武夫身上所不具备的一种诱惑力。紫薇夫人也情不自禁地伸出双臂去环 绕着吕不韦的脖子,她闻到了这个男人身上所散发出的一种令人消魂的味道。紫薇 夫人在用她的双唇不停地吻着吕不韦的肩膀,吕不韦的一只手伸进了紫薇夫人的襟 裳里,他用他的指尖在紫薇夫人那年轻、丰腴的肌肤上轻轻地划动着。吕不韦一边 低下头去吻紫薇夫人那散发着茉莉花香的秀发,一边用手在捏弄着紫薇夫人那饱满 的双乳。轻轻地、慢慢地,吕不韦那魔鬼般的手指又从紫薇夫人的胸乳间移向了她 光滑的小腹、滑向她那凝脂般的两腿间。 紫薇夫人此时已是满脸飘红、星目微闭,她开始咿呀作声、腰枝乱颤了起来。 紫薇夫人气息吁吁地伏在吕不韦的耳边娇羞地说:“先生救我——”…… 第二天,在紫薇夫人的引见下,秦国太子安国君最宠爱的女人华阳夫人接见了 吕不韦。 吕不韦叫人搬来了几大箱令人眼花缭乱的奇珍异宝摆在了华阳夫人的面前,紫 薇夫人指着吕不韦对她妹妹说:“这就是子楚从邯郸派来向妹妹问安的使者吕不韦 吕先生。” 吕不韦风度翩翩地上前一步,他向华阳夫人问安道:“吕某受公子子楚所遣, 特从邯郸而来向夫人请安。子楚虽在赵国为质,但他时时不忘秦国,时时不忘夫人。 他每天都要对天祷告,求上苍保佑秦国强大,保佑夫人永远美丽健康。”吕不韦停 顿了一下,他用手一指那些礼品接着说,“子楚公子在邯郸经营有方,积下了许多 财产。故特地派人四处收购、采办了这些礼物,可惜他身为人质,不能亲自前来咸 阳向夫人请安。吕某与公子在邯郸相别时,公子泪流满面地对吕某讲,一定要把这 些礼品亲手送到夫人手中,一定要向夫人多问几声安。” 华阳夫人看着这金碧辉煌的几大箱礼物,她点点头,说:“难得子楚这一片孝 心。他在邯郸好吗?” “一切都好,只是过于思念秦国和夫人您了。”吕不韦回答道。 “子楚这孩子怎么会这般地想念哀家呢?”华阳夫人不解地向吕不韦问。 在一旁站立的华阳夫人的姐姐紫薇夫人还没等吕不韦回答,她就抢先着说: “这孩子的母亲夏姬很早以前就不被安国君宠幸了。子楚说他小时不被父亲所爱, 且经常受兄弟们的欺负,但妹妹却常看顾他。子楚他自幼就已当妹妹为母了。” “的确如此。子楚在邯郸对人常讲,他的母亲就是华阳夫人您啦。”吕不韦说。 “难得这孩子有此孝心啊!唉——”华阳夫人却叹息了一声。 “子楚对夫人这般孝敬,夫人何故叹息不快?”吕不韦故意地问。 “吕先生有所不知,”紫薇夫人接过话来,她两眼含着春水般地地对吕不韦说, “我妹妹见子楚这孩子如此有孝心,她定是想到她自己无子的苦处了。” “夫人原来膝下无子?”吕不韦故作姿态诧异地问。 “这是哀家的不幸啊——”华阳夫人长叹一声,眼里似乎已充满泪花。 “原来如此。吕某失言让夫人心生不快,请恕吕某不知之罪。”吕不韦立即跪 下道。 “先生请起,这与你无干。”华阳夫人轻轻地说。 吕不韦起身后又正色道:“夫人既然如此,今吕某有一言相进,但不知夫人肯 听否?” “吕先生有何话,但说无妨。”华阳夫人的姐姐紫薇夫人用凤眼盯着吕不韦说。 “吕某不才,但听说过以美色来伺奉男人的女人,一旦这女人容颜衰老,那么 男人对她的宠爱也就会松弛,古往今来莫不如此。现在华阳夫人风华正茂、青春艳 丽,您与当今秦国太子安国君恩爱非常,安国君亦对夫人宠爱有加、百依百顺。但 安国君有二十几个儿子,可遗憾的是夫人却无所出,您没有自己的儿子。儿子是一 个女人所依之本,十年、二十年过后,一个女人的青春美丽终是要随时光的流逝而 减少和消退的呀。春花将残,红颜半老,到那时,君王又会另有所爱,那夫人的将 来又依靠谁呢?吕某私下认为趁现在安国君对夫人宠爱有加之时,夫人应趁早在安 国君的众多儿子中去寻找一个有才能、品德端正、又能孝顺您的人来收为干儿子, 并让安国君将之立为嫡子。这样,安国君在时您会更受人尊敬,假若安国君去世后 您所认的儿子就会因此继位为秦王。这荣华富贵也就不会失去啊。” 华阳夫人坐在一旁闭眼沉思。紫薇夫人在一旁插言道:“妹妹,这吕先生说得 还有道理。是呀,假若安国君不在了,你我姐妹又依靠谁呢?到那时受人欺负,可 就是叫天天也不会答应的啊。”紫薇夫人端起一盅茶来递与吕不韦,她星目飘着柔 和的光,她说:“吕先生请用茶。” “多谢夫人。”吕不韦在接茶盅时有意用手在紫薇夫人的手上一捏。 “太子现今有二十几位公子,哀家又去让谁来作儿子呢?”华阳夫人又叹息了 一下。 “夫人这就没眼光了。”吕不韦从一口箱子里拿起一颗夜明珠来,他上前将这 漂亮的珠子递在华阳夫人的面前,说:“明珠投暗,方知其辉。人处危难,更见真 情。” 紫薇夫人从吕不韦的手里接过那夜明珠来交到华阳夫人的手中,紫薇夫人对吕 不韦说,“先生是说那子楚是一颗投暗的明珠吗?” “哈——,夫人真是兰心蕙质一般,英雄所见略同也。那公子子楚非常贤能, 在邯郸广交天下豪杰,连赵国的贵族都以在子楚府上饮酒为荣。夫人您看,这几年 秦赵交恶、刀兵不段,那白起将军攻打赵国杀了赵军四十万,这要是换另一人在邯 郸为秦国当人质的话恐怕命早就没了。那赵王非但没有因为秦军攻打赵国城池而杀 了子楚,反而待子楚为上宾。就连那赵国丞相平原君赵胜是何等的英雄,可他待公 子子楚却是恭敬异常。那平原君经常将子楚公子请去他的丞相府中畅谈天下大事呢。 夫人您想,这子楚要是没有勇气、才能和德操这行吗?吕某认为,在安国君的众多 儿子之中,子楚公子所受磨难最多,因而他就会更加勇敢和坚强。子楚能在敌国受 人尊敬地生活着,这本身就说明了他的才智和魄力非同一般呀。还有,子楚身陷敌 国前途暗淡,几乎已被故国所忘,但他却时时不忘自己的父亲和夫人您啊,他这次 就特别地让吕某亲奉礼物前来拜见夫人,这在安国君那众多的儿子中有这样对夫人 的吗?这足见子楚对夫人的一片赤子之心。如此这般,难道子楚还不算是一颗能为 夫人增添光彩的明珠吗?”吕不韦神采奕奕、眉飞色舞地对华阳夫人和紫薇夫人讲 着公子子楚的好处,“当然,子楚虽然有这么多的优点,但他的生母又不被安国君 宠信,自己也不受父亲看重,依次他是做不了安国君的继承人的。如若夫人将子楚 收为儿子,让安国君将他立为嫡系继承人,那么子楚岂不更会对夫人感恩戴德了么? 假如子楚将来成了秦王,那么夫人姐妹就能在秦国终身享受荣华富贵了。”吕不韦 说完便用充满信心的眼光看着华阳夫人。 那天晚上,就在吕不韦与紫薇夫人在紫薇宫的香闺锦床上疯狂做爱的时候,华 阳夫人也在太子安国君的宫殿里尽其所能倾情侍寝。 安国君是秦昭襄王立为太子的儿子,安国君身材魁梧、体态肥胖。安国君虽然 高大英武,但在多年的纵情声色中已损坏了男人的武功,他在他那众多的姬妾身上 每次都是雄心勃勃而起,但每次都是万分沮丧地偃旗息鼓而罢。但有一个女人在枕 席间的手段却令他心悦不已,在这个女人于床上买弄出的百般风情里安国君方能享 受到作为一个男人的欢乐。这个女人就是华阳夫人。华阳夫人不仅是生得一副花容 月貌、体态窈窕,而因在那些众多的姬妾中华阳夫人最善荐枕席,所以她得到了安 国君的最宠爱。安国君待华阳夫人几乎是百依百顺的了。 第二天上午,华阳夫人乘辇来到了她姐姐紫薇夫人的府中,她没让人通报就径 直步入了紫薇夫人的闺房。华阳夫人站在花厅里见她姐姐慌慌张张地从寝室里走出, 紫薇姐姐竟连衣裙也没有穿戴整齐、蓬松着头发就出来见驾。华阳夫人不解地问: “已日出三竿了,姐姐怎么还没起床?” 紫薇夫人忙扣好裙带,满面飘红,结结巴巴说:“妹妹忽然来此定有要事相商 么?” 华阳夫人在桌前坐下,她心里已明白九分。自从姐夫司空去年随蒙骜将军征讨 齐国战死疆场以来,也难为了姐姐的。姐姐青春年少,独守空闺,难免会有一些风 言传于华阳夫人的耳中,作妹妹的到也不怪。不过今天有大事相告,故而华阳夫人 沉着脸对紫薇姐姐说:“叫你的如意郎君先离开吧,我有重要的事情讲。” “妹妹要讲的可是有关子楚公子之事?”紫薇夫人走近来攀着华阳夫人的肩头 说。 “你怎么知道?”华阳夫人诧异地问。 “就是里面的如意郎君告诉我的,他说如妹妹你今天要来姐姐这里,那定是为 了子楚之事。”紫薇姐姐搂着她妹妹华阳夫人的脖子笑着说。 “里面是吕先生?”华阳夫人问。 “正是在下。”这时只见身穿一袭白色素衣的吕不韦神态安然、风度翩翩地从 里面而出,他来到华阳夫人的面前躬身一鞠,用他那浑厚的嗓音说:“见过夫人, 请恕吕某唐突不敬之罪。” 华阳夫人见吕不韦玉树临风一般地站在她的面前,她的心便“噗咚、噗咚”地 跳个不停。她还从未见过有如此胆大包天的男人,他竟敢穿着睡衣、不修边幅地来 见她这个秦国的太子妃。 “好你个大胆的吕不韦,你竟敢这般模样地来见哀家。”华阳夫人嗔怒道。 吕不韦忙在华阳夫人面前跪下,他连连地说“夫人恕罪、夫人恕罪!”。 紫薇夫人知道妹妹这是故意在吓吕不韦。她摇了摇华阳夫人的肩,撒娇地说: “嗯,好妹妹,看你把吕先生吓得,吕不韦千里迢迢地来到咸阳可是来给你送礼的 呀,他现在又是我紫薇宫里的客人,瞧你把他吓得——” 华阳夫人见这样一位美男子跪在她的面前求饶,她忍俊不禁地“噗哧”一下笑 出声来。 吕不韦也笑吟吟地起来,他看见华阳夫人笑得像春花一样明媚灿烂。 华阳夫人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来递给吕不韦,她娇媚地对吕不韦说:“这是安 国君所赐子楚的玉符。哀家已收子楚为子,安国君也同意了立子楚为他的世子,作 他的嫡系继承人,这面玉符就是安国君赐给子楚的凭证。” 吕不韦接过那玉符,他大喜过望。吕不韦心想,他的计划已首战告捷。 华阳夫人用那双莹莹的眼眸盯着吕不韦接着说:“哀家还向安国君举荐先生, 让先生去辅佐子楚,以提高其修为。” “吕某不才,但定会倾力帮助子楚公子的,请夫人放心。” “先生来咸阳不辱使命,且又已达如此宏愿。那现在该怎样来谢我家妹妹呀?” 紫薇夫人满面春情地来将吕不韦轻轻推到华阳夫人的身傍。她幽幽地望一望吕不韦, 又含着笑看了一看她的妹妹华阳夫人。 华阳夫人已是双目低垂、脸颊绯红,她的胸脯急促地起伏着。紫薇姐姐知道她 妹妹以色伺君的苦楚,那安国君看似一付男人魁伟的身材,但他的房中之能却是全 无。每次与安国君行床第之乐,华阳夫人都是在事前偷偷地给安国君饮用的酒里放 了紫薇姐姐给她的春药。华阳夫人又尽其所能,她摆出各种姿势、变着不同的花样 在安国君的面前展弄她的美色。故尔安国君总能在华阳夫人的身上找来作男人的尊 严和快感。安国君到是享受了云雨之乐,但这却苦了华阳夫人,华阳夫人常对她姐 姐紫薇夫人忧怨地说,安国君从没让她作过一回真正的女人。 今天,这玉树临风一般的翩翩美男子吕不韦就站立在华阳夫人的面前。紫薇夫 人自从一见到吕不韦那刻起,她就被吕不韦飘逸而又雄伟的外貌所吸引,当时紫薇 夫人就被这个英俊的男子所俘虏。吕不韦解去了紫薇夫人的衣裙将她一丝不挂地抱 起放在了花厅里的锦凳上,吕不韦跪在紫薇夫人的身傍,他在用他的双唇吻咬着紫 薇夫人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紫薇夫人的心在狂跳不已,她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欢乐, 同时又感到了心里面有说不出的难受。她在痛苦的呻吟着,她在喊着“救命”。这 时吕不韦也脱去了他的华服,他露出了他强健的身子,他骑在了紫薇夫人的身上。 紫薇夫人微微睁开了眼,她看见了吕不韦那雄壮超常的男体,她不禁“啊呀”失声。 紫薇夫人那时就想,一定要与妹妹华阳夫人一道来共享欢乐。 在咸阳的那一个月里,华阳夫人几乎天天上午就要去她姐姐的紫薇宫。在紫薇 夫人的寝宫里,在那熏香的锦帐之中,吕不韦大显其身手,他在华阳夫人和紫薇夫 人脱得精光的身上轮番地征战。吕不韦是炼气之士,他有金枪不倒、百接不泻之功, 而且他的阳器伟岸、御女有方,直战得这姐妹俩不停地告饶。这天下最强大的国家 是秦国,这世界上最美丽的都城当数咸阳,在咸阳城里最漂亮的女人就是紫薇和华 阳姐妹俩,而在紫薇宫中,吕不韦就尽享着这俩位女人的明艳和柔媚。那真是他吕 不韦一生中最美妙的一段日子啊。 “相爷,甘泉宫到了。”跟随在吕不韦轿边的心腹门生李斯已来到吕不韦车前, 李斯掀起了车帘后他轻轻唤着在车里闭着眼似乎睡着了的秦相国吕不韦。吕丞相睁 开了眼睛,阳光从车窗照了进来,那光线刺激着他的眼。他把思绪从往事中收回, 他步下了车。吕不韦抬头看了看甘泉宫高大巍峨的宫门,秦王赢政的母后赵姬就住 在这禁卫森严的宫中。 吕不韦由李斯陪着在甘泉宫女官芸香儿的引导下他们一直进到了太后的寝殿, 容光焕发的太后赵姬身上穿着艳丽的锦服,她满面是笑地降阶迎上了相国吕不韦。 “请太后的安。”吕不韦倒身下拜,太后忙伸手扶住了吕不韦的身子,说: “相国免礼。” “让这些人全退下——”太后赵姬一挥手对侍立一旁的女官芸香儿说。于是女 官芸香儿便领着李斯和寝殿周围的宫娥彩女、宦官侍从们立即退了出去,这里就只 剩下了吕不韦与赵姬二人。 “不韦,”待下人们刚一退出,太后赵姬便马上扑在了吕不韦的怀里撒起娇来。 “许多时日了,为何不来看哀家。定是又有什么狐仙花妖迷上你了,你可真是很心 啊。” “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啊。来来来,阿春,坐下坐下,坐下再说。”吕不韦 叫着赵姬的小名“阿春”,他扶赵姬坐下后接着说:“只因王贲将军从濮阳前线归 来咸阳,我身为秦相国,又与他父亲王翦元帅同朝为臣且交情不浅,我岂有不宴请 一番之理?这几日老夫除了上秦王宫见你的儿子赢政外,然后就是在相国府盛宴款 待王贲将军了。”吕不韦边说边以手抚摸着赵姬的背脊。 “什么我的儿子赢政,难道说他不是你的儿子吗?”赵姬又倒在了吕不韦的怀 里,她用手轻扯着吕不韦花白的胡须,说:“不韦,你的胡须已经花白了。” “是啊,胡须都白了。这时光真是太快了,眨眼间就过去了二十年,二十年啊。 人一生之中能有几个二十年呢?阿春。”吕不韦用手去抚摸着赵姬的脸颊,“阿春, 你的肌肤怎么保护得这样好,摸起就像处子一般。”吕不韦又把手从赵姬的领口处 伸进去,他握着赵姬的乳房,那赵姬的乳房还是像二十年前一样饱满和细腻。 赵姬伸手解开了吕不韦的衣衫,她将吕不韦按倒在锦凳上。赵姬又将自己的衣 服脱掉,她光着身子去伏在吕不韦的身上。赵姬用她的舌头在轻舔着吕不韦那宽大 的胸膛,她用她那对丰硕的乳房在吕不韦的身上挨擦着。吕不韦闭上了眼,他舒坦 全身、放松四肢、平缓气息,他轻轻地呼、细细地吸,他在吞吐着丹田之气,他在 享受着阿春用女性的身体带给他的快乐。吕不韦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的心在自由 地飞翔。 吕不韦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华阳夫人和紫薇夫人姐妹俩,他带着秦太子安国君赐 给子楚公子的玉符、带着华阳夫人送给她干儿子的大量回赠礼物从咸阳回到了邯郸。 吕不韦回到邯郸后三天闭门谢客,他与赵姬久别,他要在他的阿春身上好好地 去享受一番鱼水之乐。只有在与阿春的做爱中,吕不韦才会感到全身心都在放松。 阿春会让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锦塌上,阿春全身裸露,她用她红润的双乳在吕不韦的 每一寸肌肤上划动。阿春用她那两排碎玉样的牙齿轻轻地咬着吕不韦的肩头,阿春 的舌头棉软而又甘甜。与阿春同席共枕吕不韦一点也不觉得累,他可以尽情去享受 作为一个男人的快乐。阿春风情无边,阿春韵味无限,阿春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女性 明媚如春天样的诱人欲望。绿丝在轻拂,碧波在荡漾。渔歌泛泛,橹桨款款,满世 界是一片灿烂的阳光。 吕不韦把娇媚的阿春抱在怀里,吕不韦在向他的这位红颜知己讲述着他在咸阳 所取得的成功。阿春静静地卷曲在吕不韦的臂弯里,她像一只温顺的小羊样在倾听 着这个让她崇拜的美男子在激情飞扬般地讲着秦国咸阳的新气象。吕不韦讲述着他 在咸阳做出的许多故事,当然他是不会去讲他与华阳夫人和紫薇夫人之间发生的那 些浪漫行径的。 阿春在听完了吕不韦那些故事后,她将头枕在吕不韦的胸前,她闪着明媚的眼 睛用柔柔的声音对吕不韦说:“不韦,阿春也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 “你会有什么好消息来告诉我呢,我的阿春?”吕不韦轻轻地揉捏着赵姬饱满 的乳房,他低下头去在阿春红润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他笑吟吟地问赵姬。 “我怎么就不会有好消息?”阿春翘着小嘴,做出一副生气的模样而坐起了身。 阿春的身子白晰光洁、丰满细膩,吕不韦陶醉在阿春赤裸的美色之中。 “阿春快讲,是什么好消息?”吕不韦伸手将赵姬揽在怀里,他急不可耐地问。 阿春忽然脸上飘出了红晕,她撒着娇伏在了吕不韦的耳边,她轻轻地说:“我 身上已有先生的骨肉了。” 吕不韦吃了一惊,他两手抓住阿春的肩,他望着阿春含羞的双眼问:“阿春, 你,你在说什么?” 阿春羞涩地低下了头,她柔柔地说:“我有身孕了。” 吕不韦一下喜上眉梢,他站了起来,并将阿春高高抱起,他大笑着说:“我吕 不韦要作父亲了,我吕不韦要作父亲了——” 吕不韦在尽情地享受了阿春的三天爱欲后,于是他在府中设下华宴,吕不韦请 来了邯郸城里各国的使臣和赵国的众多王公贵族,吕不韦甚至还亲自登门请来了赵 国丞相平原君赵胜和赵国太子的儿子公子迁。吕不韦陪着平原君赵胜和公子迁在饮 酒,他把他这次在秦国的所见所闻眉飞色舞地讲给这位赵国丞相在听。秦赵两国经 常交战,可赵国总不是秦国的对手。平原君真想弄明白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他赵 国也有雄兵百万,也是富饶千里,他们赵国邯郸是当今世界上公认的最繁华、最美 丽的锦绣城市。邯郸固若金汤,可却经常遭秦军的侵扰。吕不韦在眉飞色舞地向平 原君赵胜讲述着他在秦国的所见所闻。 平原君赵胜喜美女、好士人,他有门客三千、美女更是不计其数。吕不韦在邯 郸做生意,他几乎垄断了邯郸城中的食盐、大米和丝绸布匹这些生意。吕不韦要想 在邯郸立下足来,他当然得有赵国丞相平原君这样的靠山,否则的话,邯郸城内的 任何一位将军或是官员也可把吕不韦踩死的。吕不韦在邯郸用金子铺平着他的人生 之路和经商之路。他没次去赵国丞相的府中作客,他都会给平原君赵胜送上上好的 丝绸和名贵的珠宝,当然吕不韦送给赵胜的黄金就是无可计数的了。为了讨好赵王 和赵国的贵族,吕不韦一次捐给赵国前线将士就出手一千金。但是,在邯郸,一切 讲究的是血统的高贵和家族的尊严,而一个商人,你就是再富可敌国但在人们的心 中也永远都是奸滑小人。 吕不韦在他的华堂里摆着盛宴,他把从咸阳购回的一架青冥宝镜送给了赵国丞 相平原君。吕不韦知道在平原君的府中有众多的美人渴望着用这青冥宝镜来照耀出 她们青春的容颜和美丽,来对镜描绘峨眉和梳理那如黛的秀发。吕不韦总会在恰当 的时候、用恰当的理由给平原君送上黄金美玉和奇珍异宝。吕不韦当然就该是赵国 丞相平原君赵胜的座上嘉宾。那么吕不韦的府中设宴,平原君赵胜也就理当前来捧 场。 酒过三巡,吕不韦站在庭中对众人高声地说:“各位大人,静一静——”吕不 韦张开双手,他挥着宽大的袍袖,说:“各位大人静一静,静一静。各位大人,吕 某今日设宴,感谢各位大人的光临。吕某刚从那秦都咸阳而回,带了些许小礼品分 送列位,请各位大人不要见笑。另外,吕某今日还请有一位佳宾光临。”吕不韦又 提高了嗓门大声地向里面高喊,“有请秦国太子安国君的嫡传继承人——子楚公子。” 众宾客一听哗然,因为大家都知道这子楚虽然是秦国王孙,但他来赵国邯郸久 矣,秦国几乎把他给忘了。秦赵交兵,那秦国从来也没去考虑过子楚的生死。这吕 不韦从咸阳一回,怎么子楚就成了什么继承人了呢? 只见那秦王孙公子子楚一身华丽的锦服,他面带微笑,神采奕奕地从里面泰然 而出。众人一片哗然,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着。吕不韦迎上前去,他拉着子楚公子 的手哈哈大笑着说:“欢迎,欢迎。子楚公子光临寒舍,令吕某蓬壁生辉也。” 吕不韦将子楚公子拉在赵国丞相平原君赵胜的席前,吕不韦一手高举着一面玉 牌,他向平原君赵胜和大家高声介绍道,“各位大人,吕某刚从咸阳回来,秦太子 安国君让吕某转交子楚公子一面玉符,这玉符就是安国君策立嫡传继承人的信物。 列位大人请看,这玉符上面刻着公子子楚的名字。” 吕不韦把那玉符先交给了平原君赵胜,在让赵国丞相平原君看过后,吕不韦又 让下人用一面金盘端了那玉符去让在坐的众宾客观看,公子子楚春风得意般立在吕 不韦的身傍,子楚感激地对吕不韦悄声轻言道:“先生大德,子楚没齿不望也。” 吕不韦见众人的脸面上都还带着疑惑的神情,他又让下人抬出了一口木箱来放 在当堂。吕不韦亲手用钥匙开了箱并掀开那盖子,箱子里全是黄金美玉、珍珠玛瑙 和龙涎之香等奇珍异宝。众人一见顿时欷嘘有声,啧然赞叹不已。 吕不韦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串晶莹的珠子来,他对众人说:“这箱礼品是秦国太 子妃华阳夫人让吕某转交公子子楚的物品,请子楚公子收讫。” 子楚接过那串漂亮的水晶珠子,他步来平远君赵胜的面前,他将那珠子恭恭敬 敬地双手呈在这赵国丞相前,子楚按照吕不韦教他的话而说:“这串珠子晶莹剔透、 光可鉴人,它代表了子楚对丞相水晶一般的感激之心,请丞相看在子楚母亲秦太子 妃华阳夫人的面子上收下它吧。” 平原君看了看面前的子楚,他又望了望一边站立的吕不韦,平原君想这吕不韦 真是有能耐,竟在一夜之间让这个生命都朝不保夕的秦王孙子楚一下变得容光焕然 了起来。可惜这吕不韦是一介商人,他不能够来他的门下当食客,不然的话,凭吕 不韦的智慧,他到可以做我赵国的栋梁之臣啊。平原君心想他的爱姬就最喜水晶饰 品,这子楚递上的珠子的确是太漂亮了。平原君赵胜便接过了那串珠子,他高兴地 连连对子楚说着“谢谢”。 吕不韦的豪宅里笙歌飞扬,众人都在向公子子楚敬酒以祝贺他成为了秦太子的 传人。大厅里有无数的美女在翩翩起舞,歌声绕梁,艳光四绽,香花满眼。子楚与 吕不韦同席而坐,吕不韦端着酒盏在与公子子楚开心的豪饮,吕不韦似乎已经看到 了子楚公子头戴冠冕、正襟危坐地坐在了那秦王宫的王殿上。 “公子,来,咱们、咱们再饮一盏。”吕不韦已近微醉,他端起酒盏叫子楚来 干。子楚是早已经醉了,他抬起头来,一挥手说:“干,先生说干,我就干,从今 以后,一切皆听先生所言。来,干了它。”子楚端起酒盏就一饮而尽。 “来人呀,”吕不韦朝下人大吼道,“快去,快去请出阿春来,让阿春给咱们 歌舞一番。”吕不韦又对子楚说,“这阿春可是邯郸一绝啊,她的美色、她的身段、 她的歌舞,还有、还有……”吕不韦把话咽了下去,他对下人吼,“快,快去、快 去把阿春请出,让子楚公子开开眼界。” 只听一阵环佩叮当之声,一袭惊鸿的倩影飘然而出。艳光四射,华庭生辉,众 宾皆惊。 “是赵姬——”众人都在啧啧有声地赞叹。这赵姬自从离开了翠湖湖畔的千花 楼住进了吕不韦的府第后,这还是第一次对外亮像。赵姬是邯郸城里的公子哥儿们 垂涎不已的丽人,连那公子迁也看着赵姬看发了呆。 音乐响起,青春灿烂的赵姬在华庭中翩然起舞。她广舒锦袖,纤腰轻摆,美目 巧盼。 子楚瞪圆了双眼,他咧着嘴,下巴上流满了口水,他看着赵姬看呆了。子楚心 想,吕不韦的家中不仅有无数黄金美玉,而且还有这样一位让人看了心中立即生出 百结愁肠的美人儿啊。吕不韦,吕不韦,你的府中到底还会有什么呢? 公子子楚结结巴巴地问吕不韦,“先、先生,这女子、是谁,她叫什么名儿呀?” 吕不韦酒意正酣,他朗朗大笑着说:“这是阿春,阿春。她就是明媚的春天啊!” 赵姬停罢歌舞,她来到了吕不韦的身傍坐下。吕不韦对赵姬说:“阿春呀,这 位就是我常对你提到的秦王孙公子子楚。去,给子楚公子斟杯酒。”吕不韦醉眼朦 胧地对赵姬命令到。 赵姬便袅袅娜娜地起身步到子楚身边,伸出红酥的手臂提起酒壶来给子楚的酒 盏里斟满了酒。子楚还没饮那赵姬给倒的酒,他就已经陶醉得不能自持了。子楚一 把将赵姬丰腴的手臂抓住并放在他的鼻间去深深地嗅,赵姬用力收回手臂来,那子 楚就扑倒在了地上。 吕不韦见状放声大笑了起来,他对赵姬说,“阿春,你先进去歇息吧。”赵姬 便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中款款而去。众宾客见美人已去,天色又晚,也就三三两两地 向主人告辞了。那平原君与公子迁亦来向吕不韦告别,平原君赵胜对吕不韦说: “吕先生真是性情中,竟把邯郸城中最艳丽的女人深锁府中,这真令赵胜羡慕不已 啊。” “哪里,哪里,令丞相见笑了。谁不知平原君的府中是门生三千、美人九百啊。” 吕不韦开怀笑说,“不过丞相可是有名的重人才、轻美色的高洁之士啊!吕不韦贪 杯好色,浅薄得让丞相见笑了。” 平原君赵胜又拱手向子楚道说一声“多谢公子的珠链”,然后平原君赵胜便拉 着年轻的公子迁告辞而去了。众人见赵国丞相已辞别而去,于是大家也就陆续地向 吕不韦告辞回家了。 宾客已散尽,音乐也渺然,大厅里一下安静了下来,就只剩下吕不韦和公子子 楚还在那里坐着。 “子楚啊,这赵国丞相赵胜可是位高洁之士啊!邯郸城里曾有一位跛子去平原 君府旁边的井中去打水,被平原君住在高楼上的一个美女看见,这美女见那跛子挑 水走路的姿势滑稽,就凭栏大声地嘲笑了他。这跛子就去对赵胜请愿说,‘听说大 人喜欢士人,士人不怕千里的来到邯郸投在你的门下,这是因为大人以士人为贵而 以侍妾为贱。我不幸身患残疾,而你住在楼上的美女看到了就嘲笑我,我希望能得 到这个嘲笑我的美女的人头。’那平原君觉得跛子说得有理就笑着答应了,但平原 君却没有去杀那美女。于是士人们就认为赵胜好女色而轻士人,这样赵胜门下的士 人就离去了大半。平原君后来只好去砍下了那美女的头来,并亲自登门去将那美人 头献给了跛子,还向跛子倒歉陪礼。那些士人这才又陆续地回到了平原君府。这可 是天下一大美谈啊!从此后,这平原君赵胜就不再看中女色矣。”吕不韦说完后就 又叹息道,“可这世间男人又怎么割舍得了那些天生的尤物呢?” “公子,今天可风光乎?子楚之名今天可就是名扬邯郸、名扬赵国、天下皆知 了。”吕不韦半睁醉眼地对子楚公子说。 子楚还在痴痴地想着刚才那美人的身影,他忽然一下跪在了吕不韦的面前,并 双眼流出了泪。子楚说:“先生,子楚情愿不要那安国君的继承人之位而想要刚才 那在廷中起舞的女子阿春,请把阿春给子楚吧。” 吕不韦没想到子楚会说这样的话,他一听这话大怒,吕不韦大手一挥,将那几 上的杯盘碗盏全扫在了地上。 “你说什么?”吕不韦恶狠狠地看着子楚问。 公子子楚见吕不韦发了火,他便搭拉着脑袋嘟哝着说:“先生已给了子楚很多, 再给子楚一个美人又何足多哉。” “不韦,不韦——” 吕不韦睁开了双眼,他看见赵姬一丝不挂地坐在他的身傍。赵姬正在低声轻唤 着“不韦、不韦——”。 “阿春——”吕不韦望着面前赵姬,赵姬还是那么年轻、那么光彩照人,二十 年都过去了赵姬居然青春不老、容颜依旧。 “阿春——”吕不韦忽然感到一阵心酸,他的眼里流出了一行清泪。 赵姬忙用手去擦吕不韦脸上的泪珠,赵姬幽幽地说:“不韦,你这是怎么啦?” 在赵姬的眼里,吕不韦是一位刚毅果敢、沉着冷静而且又坚韧不拔的男人。在赵姬 的心里,吕不韦是一为顶天立地的英雄。这么多年来,历经多少艰难困苦,吕不韦 都镇定自若、慨然处之,并且每每都是化险为夷。吕不韦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 里之外,他天生就从未惧怕过困难。可今天,他怎么也流出了泪水? “阿春,”吕不韦伸手摸了摸赵姬的脸颊,他说,“阿春,当年老夫把你嫁给 子楚,你恨我吗?”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去提那让人伤感的往事做什么。”赵姬一下也黯然神 伤了起来。 那是赵国邯郸的一个喜庆的日子,邯郸巨商吕不韦把他最宠爱的女人赵姬嫁给 了秦国太子安国君的嫡传继承人子楚公子。子楚公子一身红袍,他骑着披红挂彩的 高头大马,他的身后是一袭漂亮的大花轿,他带着一行人吹拉弹唱、敲敲打打地来 到了吕不韦的府第。子楚今天要迎取新娘,他要把他梦寐以求的邯郸第一美人赵姬 娶回家去做老婆。 吕不韦今天也穿戴整齐,他满脸严肃地亲手牵着身穿新娘华服的赵姬步出中门。 吕不韦心里在想,我已经把所有的家财和希望都给与子楚了,我又何惜一个美人、 一个阿春呢? 在与赵姬的最后一夜里,吕不韦尽其所能地在赵姬身上疯狂做爱。他忧伤地对 赵姬说:“阿春,从明日起你就是子楚的人了。” “不韦,”赵姬也忧伤地望着吕不韦问,“何苦要将妾送给子楚呢?” “阿春——”吕不韦抚摸着赵姬光滑的身子,说:“阿春,不韦真是不舍啊! 但阿春跟着不韦,将来最多只能作一个丞相夫人,而嫁与了子楚将来却可以当上王 后,可以成为一国之母的呀。” “可是我已身怀有孕,我肚子里已怀上了您的孩子啊。若让子楚看破,这将怎 么办呢?”赵姬无不为她已怀上了吕不韦的孩子而担心。 “子楚已完全被你的美色所迷惑,他已失去了心智,他是不会发现这事的。当 然,到时候我会安排好一切的,你放心吧,阿春,我吕不韦决不会让子楚去怀疑这 件事的。”吕不韦说着说,他的心里也生出了忧伤。 “那我们还会相见吗,不韦?”赵姬的眼里已淌出了眼泪。 吕不韦紧紧地抱住赵姬,他亲吻着赵姬身上的每一片肌肤,他的嘴里不停地喃 喃低唤着,“阿春、阿春——” 天亮了,那迎娶赵姬的锁呐已在门外吹响。吕不韦最后深情地拥抱着阿春,他 替阿春擦去了腮边的泪花,并亲自给阿春穿上了新娘的华服。当吕不韦把那朵鲜艳 的花儿插在赵姬的鬓发间时,赵姬两眼盯着吕不韦说:“不韦,您真的是不后悔把 阿春去嫁给子楚吗?” “阿春,不韦求你,事已至此,就别再说了吧!”吕不韦满脸冷漠地说。 “那假如子楚在,阿春就不会与君相见的。”阿春闭着眼,她把泪水咽进了肚 里。 赵姬被子楚公子欢天喜地地娶回他的馆舍去了,子楚那天成了邯郸城里让人最 羡慕的男人。 第二年正月,赵姬产下一个男孩子,取名为“政”。子楚抱着这个男孩子高兴 得三天三夜也没睡着觉。在孩子满月那天,子楚请来了吕不韦和邯郸城里的众宾朋。 他大摆宴席,当众郑重宣布正式立赵姬为“夫人”。 赵姬抱着儿子出来与大家相见,这是一年来吕不韦第一次见着赵姬。吕不韦上 前去仔细看了看赵姬怀里的孩子,这孩子天庭饱满、龙睛凤额,尤其是一双眼睛像 鹰一样炯炯有神。 “这孩子一派大富大贵的样儿,真像他的父亲啊!”吕不韦手捻胡须微微一笑 道。 “托先生的洪福,过奖过奖。”子楚在一傍傻傻地笑。 吕不韦望着因生产了孩子而更加丰腴美艳的赵姬,吕不韦的心里荡漾着一种不 可名状的味道来。吕不韦真想轻轻地叫一声“阿春”,他多么地希望他的阿春能用 那明媚的眼睛看他一看,但至始至终赵姬也没抬头来看吕不韦一眼。吕不韦心里知 道,阿春在怨恨着他。…… 吕不韦常去往返于邯郸和咸阳之间。他常从邯郸带着丰盛的礼品去咸阳代子楚 拜见秦国太子安国君和太子妃华阳夫人。每次去咸阳,吕不韦都住在紫薇夫人的紫 薇宫里。而当吕不韦一住进紫薇宫,华阳夫人就会每天上午趁安国君上朝去朝拜秦 王商议国家大事的空闲时光移驾她姐姐的紫薇宫。在紫薇宫里,华阳夫人与紫薇夫 人姐妹俩争相与美男子吕不韦在床第间渲淫取乐。吕不韦在失去了阿春后,他就把 他的心思放在了这俩姐妹身上。吕不韦知道,他在华阳夫人和紫薇夫人的身上不仅 仅寻到的是肉体上的欢乐,他还要通过这俩个女人来巩固公子子楚在秦国的地位。 吕不韦心里明白,他的理想还需要通过这俩个女人的帮助来实现。 风云突变,战争的阴霾又笼罩在了邯郸的上空。秦昭王忽然派遣秦将王秈率领 大军进攻赵国领地,秦军来势凶猛,一路过关夺隘,直直逼进赵国都城邯郸。 赵国朝野一片惊慌,赵王孝成王见秦昭王如此这般对待赵国,他又是恐惧、又 是愤怒。赵孝成王盛怒之下要丞相平原君赵胜亲自出马带领禁卫军去将秦国人质子 楚拿来问罪。这已不是赵王第一次要杀子楚了,每次都在平原君赵胜的力劝下,赵 王才放弃了杀秦国人质子楚的念头。可这次赵王是怒不可竭,秦将王秈一路攻夺赵 国城池,正领秦军杀向邯郸而来。赵王这次要杀了子楚以解心中之恨。 平原君赵胜见这次是劝说不住赵王了,他只好领命出宫去召集人马准备前往捉 拿子楚,平原君的心里却很清楚,这人质子楚是杀不得的啊。杀了子楚就会落秦国 口实,秦国就会大举进犯,那赵国就危矣。于是平原君立即差手下心腹飞马去报与 了吕不韦。 吕不韦这几天就在为秦军攻赵而忧心忡忡,他就担心着这事的发生。吕不韦一 听平原君派来的人一讲情况,他这下可是吃惊不小。吕不韦想,一旦子楚被捕,万 一赵孝成王在盛怒之下一刀斩了子楚的人头,那他吕不韦这几年的心血就白费了。 这桩买卖可就是血本无归了啊。 吕不韦送走来人后他当机立断,立即拿上家中的所有金银细软,亲自驾车飞马 直奔子楚的馆舍。 吕不韦奔进子楚的房间,他见子楚还在悠闲地看着简书,吕不韦急着说:“大 祸临头了,你还有心思看书。快,你快叫阿春和孩子出来,我们马上离开邯郸。” 子楚问:“怎么啦?” “我的天,还怎么啦?你项上的人头就要没了。快快快,阿春呢?”吕不韦心 急火燎地说。 “可阿春带上孩子逛街去了呀。”子楚显然不知问题的严重性。 吕不韦长叹一声,他一跺脚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吕不韦拉了子楚便上 车望邯郸城外就走。 可刚到邯郸城门,许多赵国的士兵正在盘查过往行人,吕不韦镇定自若地下车 走上前去。吕不韦是邯郸巨富,又是赵国丞相平原君座上好友,他是人人都认得的。 恰好带队的将军还常与吕不韦一起饮酒,且受过吕不韦的好处。故而那将军一见吕 不韦就满脸堆笑地迎上前来,这将军手里拿着剑,一拱双手向吕不韦说:“这城门 已闭,吕先生要往何处去啊?” 吕不韦忙拱手还礼道:“将军辛苦、辛苦,吕某与人约定,欲出城交货,不知 将军能行个方便否?” “这就为难未将了。若是往日也不妨,可今天赵王下令捉拿秦国子楚,顾此小 将难办啊,还请吕先生见谅,待明日出城不迟。” 吕不韦上前来一手攀着这位将军的肩,另一只手已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来塞在 这位将军的胸前。这将军接过那包拉开边一看,包里全是黄灿灿的金子。将军心想, 我就是一辈子为赵王拼命也挣不出这么多金子来的。但那将军还是碍难地看着吕不 韦说:“可上面有令,无丞相手谕不得放人出城。” 吕不韦立即解下腰间的一块玉佩来递给那将军,吕不韦说:“将军看好,这可 是赵国丞相平原君所赠与吕某的信物,吕某现在交与将军拿去交差可好?” 这将军接过那玉佩看了看,上面的确刻着平原君赵胜之名,这将军也知道丞相 与吕不韦的交情。因此他会意地把那玉佩和那包黄金往自己的怀里一揣,他压低声 音对吕不韦说:“先生快走,迟了恐怕就走不成了。” 这将军用剑一指那些把守城门的军士,他高声说道:“丞相有令,快快打开城 门让吕爷出城送货去。大家小心盘查,别让秦国的奸细混进了邯郸城啊。” 城门开了,吕不韦打马狂奔,他载着公子子楚亡命而去。 凭着安国君所赐子楚的那面玉符,吕不韦与子楚来到了秦营。秦国大将军王秈 在军帐中接见了吕不韦和子楚。王将军在仔细审看了那面玉牌后,王将军就立即起 身来到了子楚面前倒身下拜,并说:“不知子楚公子驾临,请恕末将不知之罪。” 吕不韦忙着上前去搀扶起王秈将军来,吕不韦说:“公子子楚从邯郸脱身而出, 现在要回咸阳去见驾,有劳将军派人护送。” “这是当然。”王秈将军在军中款待了子楚与吕不韦后就派出军队护送他们回 到了秦都咸阳。 子楚一进到咸阳城他就异常地兴奋,他对吕不韦说:“我离开咸阳也不知有多 少年了,我都以为今生再也回不了故国,没想到,我又回来了。”子楚站在车上, 他张开双臂,他深深地一吸咸阳清新的空气,他高喊一声,“咸阳——我子楚回来 了!” 吕不韦却坐在车上黯然神伤,他在想着阿春母子,不知赵姬母子躲不躲得过这 一劫难啊? “先生,”子楚在叫着吕不韦,“子楚能有今日,全凭先生神机运筹,子楚定 不忘先生大恩也。将来若能富贵,定与先生无上的光荣和权力。”子楚说完又叹息 道:“但不知我的夫人与儿子性命能保乎?”想起赵姬母子,那公子子楚也忧伤了 起来。 “放心吧,凭阿春的机智,活命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吕不韦在自我安慰地 说。 秦太子安国君与华阳夫人接见了子楚与吕不韦。华阳夫人一见到吕不韦,她的 心就跳荡不已。华阳夫人在安国君面前大肆赞扬子楚的勇敢和机智,安国君看着面 前站立的子楚,安国君一下子想到了当年与子楚母亲夏姬曾有过的恩爱。但在他身 边争宠的美人的确是太多了,也不知从何时起,他疏远了夏姬,又因此疏远了子楚 这孩子。那年与赵国交换人质,他就把子楚送去了邯郸。现在,子楚竟长这么大了, 他像一个男子汉一样站在了他的面前。一想到此,安国君心里就生出了一丝愧疚。 他心里想,既然爱妃华阳夫人这么喜欢子楚,子楚又这么能干,那么让子楚做他的 继承人也许就没有错。 太子安国君赐给了子楚一座漂亮的府第,又赐给了大量的黄金美玉、古玩珠宝, 子楚便在咸阳过起了豪奢的王孙生活来。 在咸阳,吕不韦除了大把大把地花着黄金去结交秦国的达官显贵和文臣武将之 外,他然后经常去紫薇宫里与紫薇夫人廝混。那太子妃华阳夫人也经常在秦太子安 国君离开咸阳的时候也偷偷地来姐姐的紫薇宫里与她梦中的情郎吕不韦会上一面。 每次在紫薇宫里与吕不韦相见,华阳夫人都如饥似渴地在这个伟岸的美男子身 上去寻求作一个女人的快感。紫薇姐姐知道妹妹华阳夫人在无能的太子安国君身上 从未得到过性满足,在这一点上妹妹倒还不如她这个寡居的姐姐。华阳是太子妃, 她不可能象紫薇姐姐那样不要威仪和尊严地随意去与男人有染。但老天爷送来了一 个吕不韦。因此,只要是华阳妹妹来到紫薇宫,紫薇都是将吕郎相让。而且每次紫 薇姐姐都主动去伺候华阳妹妹,让其在锦塌上躺好。紫薇姐姐还帮妹妹去掉衣衫, 并将吕不韦脱个精光,她要让吕不韦用那雄壮的男体去刺激和安抚华阳妹妹的心房。 华阳体态娇小妍丽,玲珑剔透尤如粉妆玉琢的玉器一般。而紫薇则是肌肤丰腴, 纤腰硕乳,雍容华贵如一朵盛开的牡丹花儿。吕不韦是左揽右抱,龙腾凤翔,他在 这姐妹俩前尽显其能,他展露着一个男人雄壮的心襟和强壮的伟力。但每次吕不韦 在华阳和紫薇的身上大展手段的时候,吕不韦看着那鲜花一样的姐妹俩,他就会想 起那滞留在赵国邯郸的阿春来。 “不韦,不韦,”赵姬望着将头枕在她腿上的吕不韦,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吕 不韦已显苍老的脸颊。 吕不韦这次真是感到累了,他坐起了身,他从地上拾起锦披来披在赵姬的身上。 赵姬容光焕发,春色无边。老夫已感体力不支了,可这阿春的性欲怎么一点也没有 减少?吕不韦站起了身来,他穿好了衣衫,端起桌上的茶盂来喝了一口茶水。吕不 韦又去替赵姬穿戴整齐,然后他对赵姬说:“赢政这孩子已长大了,他已经显现出 独立处理秦国的军政大事的能力。赢政这孩子还真是具有一个帝王的风范啊!阿春, 为了不引起赢政生疑,我怕是今后不能常来甘泉宫了。” “为何不能常来甘泉宫,不韦——,你忍心阿春独守空房吗?”赵姬不高兴地 问吕不韦。 二十多年前,吕不韦将身怀有孕的赵姬嫁与了子楚,后来因秦将王秈带领大军 攻打赵国,而赵王一怒之下要杀子楚,故而吕不韦与子楚逃出邯郸回到了咸阳,但 却留下了赵姬,让她带着儿子赢政在邯郸城里凄苦地生活着。 邯郸被秦军包围,秦将军王秈开始攻打邯郸,邯郸危在旦夕。赵王宫里是一派 紧张,赵孝成王望着丞相平原君赵胜,他在等着赵胜拿出解救邯郸之良策来。平原 君想了半天最后对赵王说:“看来只好向魏国和楚国求救了,魏王的小儿子信陵君 公子无忌是微臣夫人的弟弟,而且那魏公子无忌与臣又有深交。公子无忌还是个重 承诺、受信义的仁义忠勇之士,想他一定会来解我邯郸之围的。”平原君赵盛看着 赵王说,“那楚国的宰相春申君与臣也有旧,而且那春申君乃智谋之士,他应该知 道赵亡楚危的道理。楚国是没有理由不来救我邯郸的。” 于是平原君让其夫人给信陵君魏公子无忌写了求救的信简,并派出得力的门客 前去魏国大梁向公子无忌求援。而平原君则回到了他的府中,他打算从他那几千门 客中去选出二十位勇力双全、文武兼备的人来与他一同前往楚国,平原君希望能说 服楚王,叫楚王与赵国订下合纵的盟约来共同抗秦以解邯郸之围。 平原君赵胜对他手下的众多门客讲:“此去一定要与楚王签订合纵的盟约才能 回来。贤士就不必在外面去寻找了,在你们之中应该有文武双全的人吧!” 但平原君赵胜在选出了十九人后就再也选不出合适的人来了,他正准备放弃最 后的人选就只带十九人去算了。这时门客中一人大步上前,他手按剑柄、神色庄重 地向平原君自荐道:“既然缺少一人,那主人就把毛遂作为备用人员带上一起出发 吧!” 赵盛看了看这人,其人貌不惊人,平常也没见他有何出众之举。平原君问: “先生来我丞相府有几年了?” 这自称毛遂的人回答道:“学生来丞相府已有三年了。” 平原君笑着说:“一个有才能的人就好比锥子放在布袋里,它应该立即有所显 现啊!可先生在我府中已是三年,竟默默无闻地无人赞誉,我也从未听闻过先生的 大名。由此可见先生也没有什么真正的才能。先生不能去,你还是留下来,待今后 有了适合你的工作时赵胜再委派你去做吧。” 毛遂却说:“我毛遂原本就是一柄尖锐的锥子,可是我今天才被放进了布袋里。 假如能早放在布袋之中的话,那我也早就脱颖而出、锋芒毕露了。” 平原君赵胜想了想,带上毛遂也不为多,于是他就同意毛遂与那十九人一道随 他前往楚国。 平原君赵胜带着他的二十个门客昼夜兼程飞马来到了楚国郢都,在楚王宫里赵 胜带着那二十位门客一起去拜见楚王,赵胜向楚王陈述着天下大势和楚赵两国合纵 盟约的利害关系。平原君费尽了口舌,从太阳升起时就与楚王讨论两国的合约,但 一直讨论到了太阳快落山了也没有一点眉目。赵胜心想,邯郸危在旦夕,楚王迟疑 不决,这如何是好? 这是只见那自荐随他而来楚国的门客毛遂手握剑把拾阶上前来对平原君说: “合纵的利害三言两语就可说清楚,两国结盟应该很快就决定下来。今天从太阳初 升时就开始谈合纵,咳现在太阳就要下山了都还没有结果。这是为什么呢?” 楚王见一个士人竟在他的王殿上高声喧哗,楚王就问平原君赵盛说:“这位客 人是谁呀?” 平原君回说:“这是我的家臣毛遂。” 楚王一听毛遂不过是一家臣,楚王就怒道:“还不给孤退下去!孤与你家主人 在商谈国家大事,你是来干什么的?” 只见毛遂手握剑把大步来到了楚王的面前,他两眼圆睁,全无惧色地对楚王说 :“大王这般喝斥毛遂,不过是因为楚国人多罢了。可现在毛遂与大王相距不过十 步,楚国人多的优势是美育用的。我毛遂自幼习剑,剑道虽然不精,但如今大王的 生命可以说是操于毛遂之手。我的主人平原君就在面前,你不应该当作平原君的面 来喝斥他的手下。” 楚王看着慷慨激昂的毛遂,楚王在为这个士人的勇敢而感动。毛遂还在昂扬地 说:“我毛遂听说商汤凭着纵横七十里的土地而称王天下,周文王也不过拥有方圆 百里的土地而臣服诸侯,难道这是因为他们手里的士兵多吗?如今楚国的土地纵横 五千里、士兵也有上百万,这原本是称霸的资本啊!楚国这样强大,天下有谁可比 呢?然而秦国区区几万人马的军队来与楚国交战,第一战秦军就夺取了鄢邑和郢都, 第二战又烧了夷陵,第三战就侮辱了大望的祖先。这可是楚国百代的仇恨,同时也 是我们赵国的羞耻。但让毛遂感到奇怪的是大王您却不感到可恶。今天我家主人平 原君来到楚国与之订立合纵盟约,这可不仅仅是为了赵国,而更是为了您们楚国啊! 因此大王您在喝斥什么呢?” 楚王被毛遂的威武气质和慷慨激昂的陈辞所感动,楚王也坐直了身,他正色地 对毛遂说:“好吧,就如先生所说,孤就与你家主人订立合纵盟约。” 毛遂又上前一步高声地说:“大王决定了吗?” 楚王坚定地站了起来,他说:“君无戏言,本王决定了。” 于是毛遂对楚王的左右说:“拿鸡、狗、马的血来。” 毛遂捧着盛有几种牲畜鲜血的铜盘,他跪着进献给楚王说:“大王应该先歃血 来订立合纵的盟约,其次是我的主人平原君,再其次是我毛遂。” 就这样,在毛遂的勇敢和坚毅地帮助下,平原君与楚王签订了合纵盟约,楚王 答应立即出兵救援邯郸。平原君赵胜便辞别了楚王,他与毛遂同乘一辆战车就火速 赶回了邯郸。但那秦将王秈指挥着秦军加紧了对邯郸地进攻,邯郸城危在旦夕。平 原君亲自提着剑登上了城楼,他与赵国将士们一起加入到了邯郸的保卫战中。战事 一日危过一日,赵国的军民都对能否保住邯郸而产生了动摇的情绪。楚国和魏国的 援军也迟迟不见踪影,连那赵王也准备向秦军投降了,平原君对此非常地忧虑。 -------- 小说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