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秦国都城咸阳,吕不韦坐在相国府的花园里闭目养神。这时他的得意门生长史 李斯走来吕不韦的近前压低着声音说:“相国,您要小臣选派到各国去的游说之士 正在客厅里等候您的召见呢。” 秦相国吕不韦前些日子里命令他的得意门客李斯去选拔出一批能说会道之士来, 吕相国要他们带着黄金美玉去游说各诸侯国的大臣和知名人士,要这些各国的能人 都明白,秦国的雄心是要天下一统,要这些人不要与秦为敌、与他国出谋。 吕不韦来到了前厅,他热情地接待了这群李斯所选之士。吕相国对他们说: “诸位此去可是任重而道远,你们要拿出你们的智慧来,将天下的能人贤士尽为我 大秦所用。至于有不明事理的那就用金钱使他屈服,可以用丰厚的礼品、黄金白银 和美女娇娃来拉拢那些意志薄弱的人。如若有不肯为我秦国出力的,那么就派人去 将之暗杀掉。总之,要不惜一切手段地去清除拦在我们前面的障碍。”吕不韦拍了 派其中一人的肩头,接着说:“诸位就是在为我秦国的大军作先遣,瓦解敌国一个 谋臣,就会减少敌人的一条计谋,我们秦国的士兵就会多一些光荣而少一些牺牲。 出发吧,秦国的勇士们,吕某在咸阳恭候你们胜利的捷报。” 这群秦国特殊的战士便辞别吕相国而去。待李斯将那帮人送走后,他又回转到 吕相国的身边,吕不韦看着面前这个聪明能干的年轻人,他赞赏地点点头。吕不韦 以手指凳对李斯说:“李斯啊,坐下说话。” “多谢相国。”李斯侧身坐下,恭恭敬敬地望着吕不韦,等候相国发话。 “李斯,你来秦国有多少年啦?”吕不韦问。 “回相国话,李斯来咸阳被相国重用已近十年了。”李斯回答道。 “我记得你是先王孝文王甍逝那一年来的秦国吧?”吕不韦端起茶盂来喝了一 口茶。 “正是。那一年李斯一进咸阳城就被那满城的白幔和黑纱惊呆了,李斯当时心 里就想,要让整座城市去沉浸在一份哀伤里,这只有一个强大的国家才能做到这一 点。因此,李斯当即决定,不走了,就留在咸阳。李斯虽是楚国人,但在秦国一样 地会作出一番事业来的。故此李斯冒昧地来到丞相府厚着脸皮地请求丞相收下李斯 做丞相的家臣。承蒙丞相不弃收录门下,后又受丞相重用,以使李斯的才能得到施 展。相国真李斯的再生父母也。”李斯说完便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吕相国斟上茶水。 “哈哈哈,李斯,你可真会说啊!”吕不韦哈哈大笑地夸着李斯。的确,吕不 韦很喜欢这个年轻人。李斯不仅有才华,而且是眼光敏锐、办事果敢,是一个不可 多得的智谋之士。吕不韦说:“李斯,你有今天之地位,这是你努力和有才干所致, 与老夫何干?” “若无相国的知遇之恩,李斯哪来今日?当今天下,人才辈出,但是明君贤相 少矣,而像相国这样不拘一格使用、提拔人才的一个国家的相国可就是天下无双了。 这也是我秦国强大无敌的原因所在啊。” “李斯,凭你的才智,有朝一日是可与老夫比肩的啊。”吕不韦以手抚着胡须 说。 “李斯再有能力,可哪及相国智慧一半。不过见贤思齐这也是我读书人的本分。” 李斯巧妙地回答着。 吕不韦听了李斯的这番话,他的心里很是高兴。他又问:“李斯啊,你带着那 三千门客著书立说,你们编写的书完稿了吗?” “回相国的话,书已经完稿。这三千门客收集了天下所见所闻,汇集编排成八 览、六论、十二纪,一共有二十多万文字。这部书包括了天地万物和古今之事,真 乃是前无古人之举,这也是相国对天下后世的巨大贡献啊。”李斯看着喜气洋洋的 吕相国,他又说:“李斯正要请示相国,请相国给这部伟大的著作取一个书名。” “还没有取书名?”吕不韦沉思了一下对李斯说,“那就叫《吕氏春秋》吧。” 吕不韦说完就又是哈哈大笑了起来,吕不韦的心在为这部伟大的著作而由衷地高兴。 什么魏国的信陵君、楚国的春申君、赵国的平原君和齐国的孟尝君,这号称天下最 有学问、最礼贤下士、最喜欢结交宾客的四君子,他们看不起我们秦国,认为我们 秦国不是礼仪之邦,可他们有《吕氏春秋》这样的鸿篇巨制吗?他们没有,而我们 秦国有,我吕不韦有。想到此吕不韦的心潮澎湃,热血涌动。他对李斯下令到: “李斯去把这《吕氏春秋》刊布于市,把它挂在咸阳的城门上,并在上面悬挂千金, 特邀天下游士宾客,如若有人能在《吕氏春秋》上增减一个字,本相就奖他千金。” 后来李斯按吕相国所说去做了,《吕氏春秋》果然在咸阳城头上挂了十日也无 一人去增减一字。吕不韦是秦国的相国,连秦王赢政都尊称他为“仲父”,这可是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握生杀大权的人啊,又有谁吃了豹子胆子要去无事生非地在那 《吕氏春秋》上多事地改一个字呢? “李斯啊”吕不韦半躺在椅子上,他望着李斯,李斯一表人才,风华正茂。吕 不韦说:“李斯,你是一个有才干的人,秦王赢政也很欣赏你的才华和智谋。老夫 打算派你到秦王宫去赢政身边效力,你可愿意?” “李斯的今天是相国给的,李斯的将来也是属于相国的。不管李斯在那里,李 斯将永远是相国的门生。”李斯毕恭毕敬地回答说。 “嗯,很好!赢政毕竟还年轻,他有许多事情还弄不明白。秦王正需要你这样 的人去帮助啊。”吕不韦长伸伸地躺在了椅子上,他接着说,“明日早朝,老夫就 让秦王任命你为秦王宫的客卿,负责打理秦王宫里的事务。李斯,你可别辜负了老 夫的一片心啊!”吕不韦语重心长地对李斯说。 “请相国放心,李斯一定倾其心智、用尽全力为秦王宫出服务,为相国服务。” 李斯在说最后一句话时,他有意加重了语气,有意强调“为相国服务”这句话。 “你明白最好,你先去吧。”吕不韦闭上了双眼轻轻地说。 “那李斯就告退了。”李斯说完便躬身而退。 吕不韦躺在椅上,他闭着双眼。他近来老是感到疲倦、感到很累。他真想把秦 国的所有事务都交给李斯去办。李斯这个年轻人真是有才干,当初留下李斯来没让 他再去投靠其他的国家这真是秦国的幸事。一个李斯,真的是能抵十万雄兵啊。 吕不韦静静地躺着,他又想起了李斯初来秦国的那年。那一年,真是一个多事 的年月啊。 吕不韦花了十年的时间去苦心经营,没想到在一夜之间生意就成交了,就做成 了这桩天下最大的买卖。他的阿春就真的是坐在了秦国王后的宝座上,吕不韦没想 到这一切会来得这样的快。 在赵国邯郸,吕不韦与阿春相拥的最后一夜,他控制着自己不平的心境对阿春 说,“阿春,用二十年,最多用二十年的时间,我吕不韦定让你当上秦国的王后。” 哪有什么二十年,才十年这买卖就成交了,那阿春就头戴凤冠、身着霞帔地母仪秦 国天下。 这一切来得太忽然了。那晚,太傅吕不韦刚睡下,一个心腹门人急急慌慌地进 来报说,“甘泉宫派人来说有急事求见太傅”。吕不韦知道,自从秦王正式接任了 秦王大位、举行了登基典礼并更改年号后就一直住在华阳后的甘泉宫里,连华阳后 的姐姐紫薇公主也在甘泉宫里同住。吕不韦心里明白,新任秦王在食用了他吕不韦 所炼制的妙春丹丸后一定会忘情地去沉浸在华阳后与紫薇公主的美色里的。色字头 上可是一把刀啊!我的秦王。 吕不韦连忙穿衣而起,叫那心腹门人快带甘泉宫的人进来说话。 门人带进了一个宫女,宫女跪在地上叩头“向太傅大人问安!”吕不韦忙叫快 起来说话。 那宫女从怀里掏出一方丝帕来呈给太傅吕不韦。吕不韦忙接过展开一看,上面 是紫薇公主的手迹,写着“秦王驾崩,速来甘泉宫决断。”吕不韦看完后就立即将 丝帕在灯上烧掉,他对那宫女说,“你先回去告诉俩位娘娘,吕某安排好事务后立 即就来。”门人带着那宫女去了,吕不韦冷静地闭眼清醒了一下头脑,然后他坐下 提笔在一块锦帕上手书了一封信,他叫来一位心腹之人吩咐他立即出城去蒙骜将军 的军营把这封书信面交老将军。然后吕不韦便立即带着一大队伺卫、亲信和门客带 上兵器、乘着车马来到太子东宫接上太子子楚火速望甘泉宫而去。 太傅吕不韦与太子子楚深夜进到甘泉宫里,吕不韦安排好手下严密把守住甘泉 宫的各个进出要道后,吕不韦就径直走进了华阳王后的寝殿。华阳后与紫薇公主正 双双面色苍白、焦急不安地呆坐一处,她俩见吕不韦来了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吕不韦来到那雕龙刻凤的王帐前,吕不韦用手掀开帐帘,只见秦孝文王一丝不 挂、直挺挺地摊在锦床上。锦床上是一大滩带血的粘状物,吕不韦心里在说,“色 字头上一把刀啊!”秦王显然是纵欲过度、脱阳而死。 吕不韦冷静地对紫薇公主说:“叫宫女们给秦王穿带整齐,要保持秦王的尊严 和威仪。” 正在此时,一门人从外面进来传报“蒙武将军到”。 “快请蒙将军进殿来。”吕不韦急急地说。 原来是蒙骜将军接到吕太傅告知秦王已甍的密令,他立即亲自领军前去世子纪 宇的营盘将纪宇的部队包围了起来。这时纪宇也披挂整齐驾着战车从军营而出,纪 宇用剑一指蒙骜将军说:“将军深夜来此,是来投我呢还是来捉我呢?” 蒙骜向纪宇恭身说道:“老夫接秦王口谕前来有请世子去老夫的营中议事。” “哈哈哈”纪宇仰天长笑一声说:“请我去议事需带这么多的兵马吗?老将军 深夜来此定是秦王宫中有什么变故,老将军愿随纪宇一道杀进秦王宫夺了秦王之位 若何?” “世子口出此言是欲造反吗?”只见蒙武跃马而出,蒙武也以剑一指纪宇高声 地问。 “造反又怎样?来呀,与我将这不识时务的父子两拿下。”纪宇对他身边的大 将军樊於期命令道。 只见樊於期高声说道“遵命”,樊於期就将手中的长戟一挥,那长戟竟将世子 纪宇手的剑打落在地。纪宇惊恐地睁大了双眼,他望着樊於期说:“你” 就连蒙骜蒙武父子也被这忽如其来的事弄糊涂了。只见樊宇期在马上朝纪宇一 拱手道:“有请世子原谅,末将是领太傅手令办事,这是为了秦国的安宁而与末将 自身无关也。” 于是在樊於期将军的协助,蒙骜将军父子兵不血刃就将欲当秦王的世子宇纪抓 获并将宇纪的党羽一网打尽关押在军营之中。然后蒙骜将军又立即派儿子蒙武带领 卫队快马进入咸阳城直奔甘泉宫而来。蒙武将军威风凛凛地跨进殿来,他先是参拜 了华阳王后,又参见了紫薇公主和太子子楚,然后蒙武小将军来到太傅吕不韦的面 前拜道:“末将谨奉父帅之命前来接受太傅的驱使。” 吕不韦一下拉住蒙武将军的手说:“将军到了我们心中的石头也就落地了。” 吕不韦小声地问蒙武道:“那宇纪世子若何?” 蒙武亦俯在吕不韦的耳边轻言道:“世子宇纪已由樊於期将军抓获,现在正在 父帅的亲自陪着在军中静养。” 吕不韦听蒙武将军一说这般,他就轻松了起来,吕不韦心想那樊於期还到守约, 不过这匹夫出尔反尔,将来定然还回叛秦的。吕不韦转过身对太子子楚说:“请太 子殿下立即以东宫的名义下令驻扎在咸阳城外的蒙武将军带兵火速进驻咸阳,全面 接管咸阳防务和秦王宫的禁卫权力,以防止因秦王忽然之死而引发的骚乱。” 太子子楚便解下腰间佩剑给了吕不韦,吕不韦接过那剑来,他拔出剑刃来看了 一看,然后还剑于鞘并将那剑递给蒙武将军,吕不韦斩钉截铁地对蒙武将军说: “将军就按老夫刚才所说去执行吧。这是先王所授太子的佩剑,将军拿去权当印信, 若有谁不从,格杀勿论,可先斩后奏矣。” 蒙武将军接过了子楚的佩剑,拱手道了一声“末将遵命”而去。吕不韦亲自将 蒙武将军送至殿门外,他压底了声音对蒙武将军细声地说:“子楚马上就要登基成 为新的秦王,那二十几位世子定会不服而起来闹事,如若这般就于秦国的江山社稷 不利,列国就会趁此内乱而来攻打我们秦国的。因此为了我大秦的基业不被动摇, 请将军回去报与蒙骜将军,以叛国的罪名就地将宇纪及其党羽杀之,以震列位世子 的异心,这样就可绝了秦国的后患。”吕不韦看着蒙武将军上了战马后他又拉着那 战马的缰绳轻轻地吩咐道:“纪宇毕竟是秦国的世子,杀秦国的世子有污蒙氏的英 名,小将军,可让樊於期将军去代为除之。”蒙武将军听吕不韦说完后点点头就打 马而去了。 吕不韦见蒙武将军走了后他这才真正地舒了一口气。吕不韦心里知道,外有王 翦、王贲父子,内有蒙骜、蒙武爷儿俩,再加上还有樊於期这等没有立场的人来相 助,这秦国就会巍然不动,这咸阳城就翻不了天,这秦王宫子楚就是进定了的。 吕不韦这才轻松地去到华阳王后和紫薇公主的身边,吕不韦用深邃的双眼直直 地看着满脸是泪的华阳王后和紫薇公主。吕不韦对华阳王后轻言细语地说:“有请 娘娘节哀,娘娘的玉体金身要紧啊。”吕不韦又对紫薇公主说:“这几日公主就住 在甘泉宫里陪着王后吧,可千万别让王后哭坏了身子啊。” 吕不韦刚毅的脸上没有一丝儿表情,他又来拉着太子子楚的手,吕不韦感到子 楚的手很是冰凉,子楚的手竟在微微发颤。吕不韦用犀利的眼光望着子楚,他对子 楚平静地说:“殿下,你是秦国的太子,你应该有一颗勇敢的心,我们现在必须入 主秦王宫,你就将成为秦王。” 吕不韦的话让子楚的脸色惨白,子楚的心在咚咚地狂跳不已。子楚太紧张了, 以至于他紧张得双脚发抖。他结结巴巴地对吕不韦说:“一切、一切全凭太傅作主, 太傅作主好了。” 一切就这么简单,一切就来得就这么快速,多年的梦想就霎啦间成为了现实。 子楚成为了秦国的王,赵姬成了秦国的王后,吕不韦也就当上了秦国的丞相。 也就是在吕不韦当上了秦国的丞相没几天,那个叫李斯的年轻人也来就到了秦 国的都城咸阳。 李斯,楚国上蔡人,李斯很年轻的时候就在一乡郡任职。他师从饱学之士荀卿 以学习帝王争霸之道,当李斯在恩师荀卿处完成了学业后,在荀子地举荐下他来到 了楚国宰相春申君黄歇的府中成为了幕僚。在春申君的众多幕僚之中,有一从赵国 来的柔弱书生李圆与李斯很是投缘。因为彼此都为李姓,这李斯与李圆便结为了兄 弟。 李圆与李斯时常爱去郢都城外的渡口“逍遥津”边的酒棚子里饮酒。一日,这 两个年轻人一边饮酒,一边观望着东去的江水,他二人便击箸而歌以感叹着人生的 短暂和怀才的不遇。这时那江边步来一位壮实的同龄人,这人向李斯、李圆一拱手 道:“在下朱英,是宰相派来这逍遥津的受望人。时才闻二位兄长的悲壮歌声,与 某甚有同感,故厚颜前来向二位兄长讨杯酒吃。” 李斯一见那朱英身材魁梧,背负长剑,一派英豪侠风之气,李斯忙起身还礼道 :“兄台哪里的话,在下李斯,这位是我的兄弟李圆,我们都同在春申君门下做事。” 李斯一摆手说:“兄台请坐请坐,咱们一道共饮春风。” 于是这三位年轻人在江边你一盏我一盏地痛饮起来。暮色时分,天边彤云密布 蔚为壮观,那大江翻涌着金色的浪花,渔舟唱晚,青山如黛。望着这壮丽的景象, 李斯热血沸腾,他对着天上翦羽的鸟儿高声大呼小叫着。 李圆也举着酒盏在狂笑不已,李圆显然是醉了,他对着那金色的大江说:“楚 国啊,我李圆不远千里从赵国来到郢都,我是因为看起了你的强大,我是想在你强 大的旗子下去干一番惊心动魄的伟业来啊。楚王啊您竟连我的面也不见一下,却只 让我在春申君的宰相府中作了一个小小的门客。” “他醉了。”李斯对朱英说,“李圆是来投效楚王的,但楚王却没有见他。” 李斯与朱英碰饮了一盏酒后李斯也叹息一声说:“我们在春申君的帐下不被重用, 春申君也算是聪明才智之人,他怎么就看不出李圆是一个足智多谋的人呢?” 朱英看了看那伏在桌上的李圆,他又望了一望李斯,朱英说:“那春申君在楚 国作了那么多年的宰相,楚国本来在列国中是最强大的,但春申君却让它衰弱了。 楚国的这帮朝臣全是些贪污腐化之辈,这楚国早晚会灭在西秦的手里啊!” “秦国虽然强大,但楚国可有好几百万军队啊,秦国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吃得下 这楚国几百万雄师的。”李斯反驳朱英道。 “是啊,秦国现在是吃不下楚国这几百万人马,但是将来就说不定了。李斯兄 弟,你去没有去过秦国、去没有去过咸阳?”朱英问李斯。 “没有。”李斯回说。 “那你真该去秦国看一看,咸阳城里真是一番新气象啊。”朱英叹息着说。 那晚,李斯来到了李圆的住所,李斯是来向李圆辞行的。 李斯对李圆说:“贤弟,为兄打算去各国游历,读万卷书行千里路这方是圣贤 之道。不知贤弟愿与愚兄同行否?” 李圆笑了笑,他对李斯说:“兄台啊,你知不知道小弟何故从赵国邯郸而来这 郢都吗?” 李斯是个从不过问别人私事的人,他虽与李圆结为了兄弟,但这还是他第一次 上李圆的住所来登门拜访。李斯摇要头,他当然不知李圆来楚国的缘由。 李圆于是进到里屋,不一会儿他从里间引出一个女子来。这女子来到李斯身前 倒身下拜,慌得李斯忙伸手将之扶住。李圆与那女子坐在了李斯对面,李斯这才看 清那原是一妙龄美艳的女子。李圆对李斯说:“这是我的小妹李香。” “阿香拜见兄长。”那小美人对李斯是莞尔一笑地说。李斯忙说“李香小妹你 好!” 李圆又对李斯说:“我这小妹李香虽说不是什么国色天姿,但其容颜也足可以 使那些好色的男人们迷失心智的。我李圆来到楚国就是要见楚考烈王的,我欲将阿 香小妹献给楚考烈王以求仕进。”李圆见李斯没有说话,他接着有说,“可那楚王 年事已高但却没有子嗣,春申君四处奔波给楚王选了许多美女送去楚王宫里,但那 些美女们就是不见肚子大。为这事可是急坏了楚国的宰相黄歇啊!因此我想,如我 家阿香小妹也不能为楚王生下个一男半女的话,那天长日久定会失宠的。在楚王宫 里如得不到楚王的宠爱,那岂不是误了阿香妹妹的青春吗?” 李斯抬头望着他对面而坐的李香,在摇曳的灯下看美人,这总会让人产生联想 的。李斯心里在想,若早知李圆还有这样一个娇羞的妹妹,那他就留在郢都算了。 让李圆把他的妹妹李香嫁与我,然后携着美人去浪迹林泉,这岂不是过上了神仙的 岁月吗?想到此,李斯竟笑了。他在笑话自己竟在一个娇羞的美人面前去生出这样 的想法来,那他李斯在荀卿处习来的那些治国安邦之术又拿来何用? 李斯见李圆一脸沮丧,李斯便说:“阿香小妹真乃国色也!贤弟,为兄有一计 策不知愿听否?” “愿听、愿听,兄乃荀卿先生的高足,定会给小弟出一万全之策也。”李圆俯 过身来倾听。 “楚王年事已高,且后宫佳丽又多,那楚王又不能生子,若将小妹献给楚王定 会误了阿香的青春。贤弟不如将阿香晋献给宰相春申君黄歇如何?”李斯看着阿香 对李圆说。 “给春申君,黄歇也是一把年纪的老匹夫啊?”李圆不解地问李斯。 李斯微微一笑,说:“这就有奥妙在其中矣!” “什么奥妙?”李圆仍然不解,他也去看看他的妹妹阿香。 阿香低着头、戚着眉、含着羞,阿香的身上散发着一阵阵迷人心脾的幽香。 “那春申君黄歇亦是好色之徒,见了阿香他定会喜欢。等阿香怀上春申君的孩 子后,你就可以怂恿宰相去将阿香晋献给楚王,来他个瞒天过海之计。下面应该怎 样去做,依贤弟之智恐不需为兄多说了吧!”李斯心想,他只有这样做才能将刚才 在他心里所产生的邪念打消掉。美人天下何其多,我李斯又何苦要去眷恋一个阿香? 李圆听了李斯的话后,他猛然抱住了身边的妹妹李香,阿香纤细娇弱的身子就 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李圆竟当着李斯的面在阿香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李圆就 哈哈大笑了起来。 李斯辞别了李圆李香兄妹,他又去到逍遥津向壮士朱英道别。 在逍遥津的渡口,李斯肩着行囊,他与朱英立在岸边,那摆渡船翁在招呼李斯 快上船。李斯对朱英说:“我想我若继续留在楚国,在春申君黄歇的门下去求仕进 的话那是没有多少前途的了。楚国的繁荣是虚假的,那些楚国的文臣武将们全生活 在郢都的灯红酒绿之中。郢都是一派声色犬马、纸醉金迷。”李斯望着高大威武的 朱英壮士,他又说:“朱兄,凭你的本事至少也应该在楚国作一位上将军,可黄歇 却让你在这渡口来当一个小小的观津人。物不能尽其长,人不能用其才,有权势的 人贪图的是享乐,而没地位的人心里想的却是要造反。这样的国家又怎能强大而长 久呢?” 朱英拿着剑双手抱在怀中,他戚着两道剑眉望着那翻涌着波浪的江水。他说: “楚国的景况我心里是清楚不过的,我也在为楚国的前途深深地忧虑着。但我朱英 不过是斗字不识的一介武夫,我除了会上阵杀敌、与人斗勇外我什么也做不来,就 是宰相让我来这渡口作这个观津人我也不能胜任啊!我能为楚国做什么呢?” “干吗非在一棵树上吊死,你不是也认为秦国有新气象吗?那我们一道去周游 列国,寻一个能让我们施展才华的国家来效力。我们有的是才能,而缺的是舞台啊。” 李斯在说。 “可宰相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岂能不报春申君的恩情而离开楚国去效力别的国 家?知恩不报非大丈夫的行径,请恕朱英不能与君同行也。”朱英向李斯一拱手道。 那船家又在吆喝“客官快上船——”,于是李斯便与朱英拱手别过。 “楚王昏庸不值效力,六国弱小难成霸业。春申君黄歇也老矣,他早没了往日 的豪情和勇力。当今天下只有秦国有帝王之气象。”这是李斯的恩师对他说的话。 于是李斯辞别了老师荀卿,他一领青衫、两袖清风、半肩行囊地告别了故乡便周游 列国去了。 李斯来到了齐国,他因久仰齐国孟尝君田文的英名,他便拜投在了孟尝君田文 的门下。 田文的父亲田婴作了齐国三代君主的的宰相,田婴妻妾成群光是儿子就有四十 余人。田婴与一个低贱的使女有染,那使女有了身孕并在五月五日那天生下了一个 男孩,这男孩就是田文。但齐国宰相田婴却认为五月五日生产出的孩子会长得跟门 户一样高,这会对父母不利的,因此田婴对那个使女说,“扔掉这孩子,不要养育 他。”但那使女怎舍得抛弃自己的亲生骨肉呢?那使女便偷偷地将田文养育长大成 了人。 田文长大了,他并未像父亲预料的那样长得门户一样高,而且长得是非常的矮 小,但田文从小就绝顶聪明、机智过人。 田文的母亲在他长大成人后才将田文带去见父亲田婴。田婴望着这个长得矮小, 但却双目炯炯有神的儿子,他生气地责怪田文的母亲说:“我叫你扔弃掉这个儿子, 你却敢背着我偷偷地样活他,这是为什么呢?” 田文见母亲受责,他便上前给父亲叩头,叩完头后他站起身来,他的脸上全然 没有惧怕的颜色。田文大声问父亲:“孩儿听母亲讲,父亲之所以不想要我这个儿 子,是因为我出生在五月五日这天的缘故。父亲认为五月五日出生的孩子会长到门 户一样高,但是父亲大人请看,孩儿现在有那么高吗?孩儿要问父亲,一个人的一 生是受命于天呢,还是受命于门户?” 田婴没想到这个矮小的儿子竟有这般勇气,竟敢在堂堂的齐国宰相面前概然而 谈。那田文的母亲早已是吓得在一旁瑟瑟发抖。 田婴望着他这个从未谋过面的儿子,他沉默不语。 田文又说:“人生如果是受命于天,那么父亲大人您在忧虑什么呢?若是受命 于那门户,那么就去把那门户修得高高的,有谁能长得那样的高度呢?父亲大人。” “住口!雌黄小儿,你懂得什么人生的道理。还不下去与我好好读书。”田婴 喝斥道。 田文的母亲一听老太爷说了这样的话,她心上的一块石头也就落了地。 田文虽然个子矮小,但是聪颖过人,在少年是就显露出安邦治国的才华和抱负 来。一日田文趁父亲田婴在高兴的兴头上,他斗胆地问父亲说:“请教父亲大人, 儿子的儿子叫什么?” 父亲田赢奇怪地看着他这个不起眼的儿子,他说:“儿子的儿子叫孙子。” 田文又接着问:“那孙子的孙子叫什么呢?” “叫玄孙。” “那玄孙的孙子哪?”田文还在继续问。 田婴摇了摇土说:“这我就不知道了。” 这时只见田文整整衣冠,面容严肃地挺着身对父亲说:“父亲大人在齐国做宰 相掌权,到现在已经历三代君主,然而齐国的国力却没有强大、疆域没有扩大,当 您自己家的的财富却累成万金,而您的门下却看不到一个贤能的人。” 田婴一听这话,他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但那田文全然不顾地继续说着。“父 亲,儿子听说将帅家门一定会出将帅,宰相门户一定会出宰相的。现在父亲的姬妾 身上穿的是绸缎,而士人身上穿的是粗布衣服;您的奴仆俾子有多余的粮肉,而士 人却连粗饭也吃不饱。父亲,现在您还在广加积累,想把财产留给您所不知道的后 人,却忘记国家的事业一天一天地在消亡,我作为您的儿子,我私下感到奇怪啊!” 齐国宰相田婴在听完了儿子田文把话说完后,他的两眼露出了惊异的神色,没 想到这个貌不出众的儿子居然会说出这样有份量的话来。于是田婴就让田文主持家 事,负责接待宾客。随着宾客一天一天地增多,田文的名声大振、传遍各国。田婴 见田文把家政操持的井井有条,他便立田文为世子,田婴去世后田文就继承了田婴 的君位是为“孟尝君”。 时值孟尝君的门下有一叫茅焦的士人对李斯这个年轻人很是友善和赏识,茅焦 先生见李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而且对天下形式分析得非常地透彻。于是茅焦先 生他极力地就向孟尝君推荐李斯,希望这齐国的重臣能够重用这个从楚国而来的年 轻人,但无奈孟尝君的手下食客可有三千余人啊。而那孟尝君田文又是个尚武使人, 故而他的门客多为舞刀弄剑的力士侠客,孟尝君认为当今天下是靠武力来争雄称霸, 而读书人夸夸其谈而又手无搏鸡之力,这又有何用呢?就在当时连秦王都欲招他田 文去做秦国的丞相,因此孟尝君对那些文人墨客就更是看不在眼里了。李斯只好住 在茅焦先生的家中。 李斯在茅焦先生的家中住了一段时日,当他听茅焦先生在讲述了那孟尝君田文 一次靠鸡鸣狗盗之人的帮助才脱离危险之境的故事后,他便辞别了茅焦先生来到了 西秦咸阳。 吕不韦一见到李斯,他就被这个年轻人所表现出的气质和才华所吸引。吕不韦 在听了李斯一番对天下形式和对秦国未来国策的分析论述后,他的心里在暗自称奇, 这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吕不韦当即就留下了李斯作他的门客,李斯也就成了丞相 吕不韦最信任的心腹门生。 子楚住进了秦王宫里当着他的秦王,子楚除了对作一个秦王所拥有的至高无上 的尊严和骄奢淫逸的生活有着浓厚兴趣外,他对当秦王应该有的豪情壮志和王霸之 心却一点也不在乎。子楚把秦国军政大事全委于丞相吕不韦。子楚想,既然吕不韦 能让他这个在赵国邯郸作人质的落难公子一步一步地走上秦王的宝座,那他也一定 能够治理好这个国家让秦国一天天地强大而称霸中原。 秦王子楚一天在秦王宫召见丞相吕不韦,子楚左右怀报着美女,他真心诚意地 对吕丞相说:“丞相啊,你已做到了当年你在邯郸对我所说的,现在我也做到了在 邯郸对你所讲的。我们都没失信于对方。那么现在,我当秦王去做我所能做的,你 当丞相去做你应该做的。怎么样?丞相。” 吕不韦望着秦王子楚,他的心里生着厌恶。但吕不韦知道现在的秦国还离开不 了这个愚蠢的家伙,他是秦王,秦王就是一面旗帜,他吕不韦还必须挥舞着这面旗 帜去指挥那秦国的将士们去与列国的军队战斗。 吕不韦担任了秦国丞相,他指挥着秦国的军队在天下任意地驰骋着。秦国的疆 域兼并了巴、蜀、汉中,并且越过了宛而占领了郢,在北方收取了上郡以东地区, 秦军的马蹄踏平了河东、太原和上党,侵占了荥阳,消灭了东西二周。天下为之震 惊和胆寒。吕不韦命令李斯派人招揽天下谋客游士,吕不韦知道,要逐鹿中原,光 靠他吕不韦一人是不行的,这得依靠天下人才的众多智慧才行。 为秦国操劳这算不了什么,但有一事却让他吕不韦万般地伤心。那就是王后赵 姬仍然对他不理不问。他几次去甘泉宫里求见王后,赵姬都托词不见。吕不韦伤心 极了,那天他在酒后对心腹门生李斯讲:“阿春她怎么能这样地对我呢?” “李斯,”吕不韦拉着李斯的手说,“李斯,你现在就去甘泉宫求见王后,你 代老夫问王后一声,这是为什么?”吕不韦显然是酒喝醉了,他的眼里已流出了伤 心的泪。 吕不韦过去心里有什么话他还可以向华阳后讲、向紫薇公主讲,但是今非昔比, 他心里的这些话是再也不可能说给华阳与紫薇俩姐妹听的了。华阳是王太后,她与 紫薇公主一道住在了远离咸阳的一座长明宫殿里。吕不韦并没有让华阳太后和紫薇 公主去实现她们那百般憧憬的欢乐与梦想,这俩姐妹就只好在怨恨中去消磨着她们 那日渐褪色的青春了。 吕不韦自从当上了手握生杀大权的秦国丞相后,他的心就感到分外地孤独。幸 好,在这时候老天爷给了他一个可以倾诉衷肠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就是来秦国实 现抱负的李斯。李斯凭才干和智慧赢得了吕不韦的信任,李斯凭借他的直率和真诚 又赢得了吕不韦的心。吕不韦是李斯每时每刻效法的榜样,但李斯却万万没有想到, 那两眼冷漠、满面严峻、一身威严的铁血丞相吕不韦也会被情所困?要知道就是 “吕不韦”这三个字让各国君臣听了都会胆战心惊的。 李斯奉丞相命令来到了甘泉宫。李斯跪在王后的大殿下,李斯伏在地上他不敢 仰视秦国王后赵姬的威严。 “你就是吕不韦的心腹门生李斯?”赵姬用柔声细语地在问。 “在下正是李斯。”李斯仍跪伏与地上他不敢抬头。 “既是吕不韦信用之人,那就起来回话吧。”王后的语调温暖着李斯的心。 “谢王后恩典。”李斯叩了头后便站起了身,李斯这才斗胆看了一眼高高在上 的秦国王后赵姬,这就是让那在诛杀众多王子王孙中都不眨一下眼皮的吕丞相魂梦 牵萦的女人。赵姬容光灿烂、艳丽惊鸿,直看得李斯目瞪口呆、神飞天外。难怪丞 相吕不韦会为她茶饭不思啊!赵姬竟有这般艳丽!可是当年这女人不就是吕不韦的 吗,吕不韦何以能够将之割舍给了那子楚?李斯在默默地想着。 这时王后身边的女官芸香儿搬来一个锦墩给李斯让他坐下说话,芸香儿放下锦 墩在李斯的身旁,她用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李斯一眼就又回到王后赵姬的身边站 了。李斯猛然一见那女官芸香儿,他的心里一颤,这不是李圆的妹妹阿香吗? “吕丞相叫你来所为何事啊?”赵姬和颜悦色,她仍然用那甜美的声音在问李 斯。 “吕丞相要李斯代问王后金安。”李斯回答说。 “就这事?”赵姬那两只美丽的眼睛在看着李斯,女官芸香儿也用眼在望着李 斯。李斯温文尔雅,他不仅仪表堂堂,而且还是风度翩翩。 “当然还有。丞相想亲自来甘泉宫拜见王后,亲自来向王后请安。丞相要李斯 奏明王后,不知王后是否应允?”李斯又站了起来,他躬身在下,毕恭毕敬地向王 后赵姬请说。 赵姬底垂着眼帘沉默不语,她心里在盘算,都有好多年没与吕不韦单独在一起 说过话了。十来年了吧,这十来年来,只有可数的几次在秦王殿上见过吕不韦,可 那都是远远地一望。吕不韦当年扔下她与政娘儿俩就与子楚跑了,这一别就是好多 年。好不容易地从邯郸回到了咸阳,赵姬一下就成了太子妃。这太子妃还没做习惯, 一夜之间又变成了高高在上的秦国王后住进了禁卫森严的甘泉宫里。赵姬知道这一 切都是吕不韦在精心策划和按部就班地实施。吕不韦啊吕不韦,你难道真是想做什 么就可以做什么吗? “李斯,”沉默了许久,王后赵姬终于又轻岂朱唇发了话。 “李斯在。”李斯站直了身,他恭候着王后的金玉之言。 “你回去告诉吕丞相,凭他丞相的智慧可以欺天下,但不可以欺自己。哀家当 年说过,‘子楚在,不相见’,这话叫丞相可不能忘了啊!就说这些,你退下吧。 李斯,好好忠心效力吕丞相,有丞相的信任你在秦国会前途无量的。”赵姬仍然是 燕语莺声一般地对李斯说。 “多谢王后教诲,李斯告退,祝王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李斯又大胆 地看了一眼高坐于上的王后娘娘的丽容,在王后的身旁侍立着的芸香儿还在用水汪 汪的眼睛望着李斯。李斯也看了看那芸香儿,李斯的心里在念叨,这不是阿香,阿 香没有那般丰腴、没有那般美艳、没有这般矜持和高贵,阿香的眼睛不像芸香儿这 般会说话。但世间竟会有这般相像的人?李斯辞别了太后赵姬后便离开了甘泉宫回 丞相府向吕丞相回话去了。 “子楚在,不相见。”吕不韦听了李斯的回话后无可耐何地笑了秦庄襄王子楚 在秦王宫里花天酒地地行乐着,吕不韦却坐在丞相府里指挥着秦国的千军万马对诸 侯列国进行着大规模地征讨。庄襄王元年,吕不韦令蒙骜为元帅,其子蒙武为大将, 领二十万秦军浩浩荡荡地杀向韩国,攻占了韩国成皋、荥阳等地,设置了三川郡。 庄襄王二年,蒙骜又奉吕不韦之令率兵进攻赵国,蒙骜大军一气占领了赵国三十七 座城池。 秦国的疆域在扩张,秦国的实力在增强,全天之下各诸侯国的王公大臣们莫不 是谈秦色变。 此时东周君联合起各诸国欲与秦国抗争,在东周君的密谋下这各国秘密组织着 联军欲对秦国发起忽然进攻。这消息被吕不韦安置在各国的耳目获得并火速报与了 吕不韦。吕不韦便以此为借口,亲率大军前往征讨并一举诛杀了东周君,并把东周 的国土全部并入秦国。为了讨好天下,吕不韦听用了李斯之计,他没有灭绝周朝的 祠祀,而是把阳人地区赐给了继任的周君,使他能够奉祭周朝的先君。周朝九百多 年的天下就被秦丞相吕不韦亲手用利剑斩断了。 吕不韦成了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力的人,秦国的文武大臣们每天全聚集在丞相府 里研讨天下局势和秦国对外攻略。秦国的政令法律就从吕不韦的丞相府里发往全国 各地,秦国的各路军马也是凭吕不韦丞相的印信虎符指挥调遣。子楚虽为秦王,但 掌握着秦国大权、控制着秦国一切军国大事的却是丞相吕不韦。 那日,伺卫官李斯进到吕不韦的书房,丞相吕不韦正在一大堆竹简中翻看着那 让他激动不已的宏篇巨著《吕氏春秋》。 李斯对吕不韦轻声说道:“丞相,蒙骜将军派人从前线押送郑国的俘虏和战利 品回咸阳了。” 吕不韦头也没抬,他仍旧埋头看着他的《吕氏春秋》,他还是对李斯说:“你 先从那战利品中去挑选出希奇漂亮的玩意儿来给甘泉宫送去吧,其余的就照章办事 收归国有。” 李斯答应了一声,李斯知道吕丞相会这么做的,丞相每次都是把最好的战利品 叫李斯先给王后赵姬送去。每次李斯在给王后娘娘赵姬送礼品时都会另选一件来送 给王后娘娘身边的殿前女官芸香儿,李斯第一次在甘泉宫里见着女官芸香儿他还以 为芸香儿就是李圆的妹妹阿香呢。李斯常去甘泉宫为吕不韦传话,那芸香儿也常来 丞相府替王后传旨。这经常的来往中李斯便喜欢上了这位漂亮、聪明的女官,芸香 儿也爱上了丞相府的这为颇具才干的大红人。 李斯又说:“丞相,这次从郑国送回咸阳的俘虏中有不少绝色美女,郑国可是 出美人的国家啊。是否选出几位来由丞相府调用?” 吕不韦从那竹简中抬起了头,他用犀利的眼光看着面前这个能干而又谦恭的年 轻人。吕不韦反问道:“丞相府里缺少美女了吗?” “学生的意思是选出几位绝色的美女来,对她们进行一番训练后到秦王宫送去。” 李斯毕恭毕敬地回答着吕丞相的话。 “送到秦王宫去——,”吕不韦放下了手中的竹简,他度步来到了窗前。凭窗 远望,吕不韦可以望见远处秦王宫那金碧辉煌的高大屋顶。吕不韦问李斯:“近段 时日那子楚在做什么啊?” “回丞相,秦王天天就在秦王宫里与众多的美女们饮酒作乐、斗鸡走狗。” 吕不韦一拍桌子,又问:“子楚就没去去甘泉宫看看王后?” “秦王现在很少去王后娘娘处。”李斯看见了吕不韦的眼里在冒火。 “哪这是为什么?”吕不韦一听子楚不去甘泉宫,但他每次去求见王后,那赵 姬都借故不见,能经常出入甘泉宫的到是他的门人李斯。 “李斯,你告诉老夫,阿春她怎么就不愿见见老夫呢?她真的是还在恨老夫吗, 她就真的是要怨恨老夫一生一世么?”吕不韦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对李斯伤心地说。 李斯年轻有为,李斯是吕不韦唯一能倾述心中积郁的人。 “依学生所看,王后娘娘并不是这一辈子都不打算与丞相相见。”李斯说。 “嗯,李斯,依你所看,那阿春的心思到底是怎样的?”吕不韦的眼里光芒一 闪,他急切地问李斯。 “王后娘娘也经常向她身边的女官芸香儿倾诉衷肠,据芸香儿对学生说,王后 的心里还是时刻念着丞相的。”李斯对丞相说。 “那阿春这又是何苦,这么多年来,她竟不让老夫与之单独回上一回。”吕不 韦伤心地说。 “王后娘娘不是一再强调着一句话吗?”李斯望着吕丞相讲。 “一句话,什么话?”吕不韦望着李斯问。 李斯没有回答,李斯拿起了桌上的一卷《吕氏春秋》来,他慢慢地将那卷竹简 展开,他好像是要去读那竹简上的文字。 “子楚在,不相见。”吕不韦猛然地茅塞顿开。吕不韦看了看在那里装模作样 地研读竹简的李斯。吕不韦想着李斯刚才所说的话,选出绝色美女来,在对其进行 训练,然后送进秦王宫去。这李斯真是聪明绝顶,让李斯去办事就没有办不好的事 情。想到此吕不韦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吕不韦过来拍拍李斯的肩,他用诡诈般的眼神看着李斯说:“年轻人,真是好 手段,那甘泉宫里的女官芸香儿可是个不错的美人,她的味道怎么样啊?那可是王 后娘娘寸步也离不了的心肝宝贝哦。” 李斯听吕丞相这番说,他一下脸就红了,他忙放下手中的竹简,立即站起身来 不好意思地看着丞相。 “没什么,没什么,别紧张,你坐下,坐下来好好地读读这《吕氏春秋》,看 看还有什么可以更改的、还有什么可以添加的。你坐下慢慢地看——”吕不韦此时 也一本正经地说,其实他的心里在开心地笑。吕不韦的心里在说,李斯啊李斯,你 小子刚才不是一本正经吗,怎么现在不装了呢? 吕不韦看看李斯,李斯也望望吕不韦,他俩都同时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 声来。 一月后的一天,咸阳的上空是阳光明媚。那豪奢的秦王宫里充满着欢歌笑语, 金碧辉煌的宫殿里是一派流光溢彩的景象。前些天李斯给秦王子楚献上了七名郑国 的妙龄美女,看着这些娇羞动人的美人儿,子楚真是喜上眉梢、心花怒放。子楚天 天在秦王宫里大摆宴席,通宵达旦地狂欢不已。子楚让那些美艳的丽人们全光着凝 脂如玉一般的身子在宫廷里载歌载舞,肥大臃肿的子楚也高兴得脱光了衣服与那些 美妙绝伦的女子们一起手舞脚蹈。子楚就让这些仙女般的女孩儿们与他在华堂的锦 垫上、在阳光下的花草丛中交接做爱。 灿烂的阳光照耀着这五彩缤纷的花园,秦王子楚也不要威仪和尊严他赤裸裸地 仰身躺在万花丛中,那新送进秦王宫的七个妙龄女子就围在子楚的四周翩翩舞蹈。 这七个可人的郑国美女轮流地去伏在子楚的身上与之采战,子楚感到了一种从未有 过的享受和快乐。子楚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任凭那些美丽的人儿在轮番地伺候着他。 子楚想起那在邯郸流落街头的日子,连那赵国的小民百姓也没正眼看过他这个秦国 公子一眼。可老天爷却给了他一个吕不韦。吕不韦真是智慧超群的人啊,可我子楚 始终没弄明白的就是那吕不韦何以能把他的阿春也毫不吝啬地给了我?吕不韦的勇 敢真是令人钦佩,是他带着我子楚逃出了邯郸回到了咸阳,又当上了安国君的世子, 后来又作了太子。在吕不韦的运筹帷幄之中,梦想还真是说来就来了,我子楚就轻 松地当上了秦王。当上了秦王的最大好处就是可以尽情地去享受这无尽的美女和娇 娃。这做秦王的生活真是太美妙了,就让我子楚这般无忧无虑地在秦王宫里当一个 开心的王吧,而那些生杀予夺、那些东征西讨、那些称王称霸就全让相国吕不韦去 享用。这一切真的是很合理、很美好。子楚开心地在想。 阳光明媚,鸟语花香,这就是如仙若幻的秦王宫。那七个郑国的美女变着花样 不停地在秦王的身上争宠献媚,那子楚顿感身心大畅。子楚他兴奋异常,他跳起身 来拉着那群美女们就又跳又唱。忽然子楚感到了头晕目眩,他的心跳一阵急促,他 一下觉得出不出气来,他的双脚也一下没了力气,秦王高大的身躯便轰然倒下。就 这样,秦庄襄王子楚就倒在了那美女丛中气绝而亡。 继承秦王王位仅三年的秦庄襄王子楚因纵欲过度瘁死在了秦王宫里。 咸阳又开始了哭泣,咸阳又开始满城挂上黑纱白幔。但这次秦国举行的国丧却 与往常不同,丞相吕不韦传告全国,在这非常时期,国丧从简,咸阳全城只哀悼七 天。 七天后,咸阳就喜气洋洋了起来。在秦王宫里举行了盛大的新任秦王的继位典 礼,十三岁的赢政就继位成了新的秦王。赢政的母亲赵姬被封为王太后依旧住在甘 泉宫里,吕不韦仍为“文信侯”领授秦国的军国印信统率三军,并尊奉吕不韦为 “相国”,十三岁的秦王赢政称吕不韦为“仲父”。 威仪万端的秦相国吕不韦站在高高的王殿上宣布着对先王旧臣的封赏和新用提 拔人员的任命名单。李斯就侍立在吕不韦一旁,李斯看着吕相国威严高大的模样, 李斯心里就想,总有一天,我李斯也要如吕相国一样。 赢政成为了秦王的当天晚上,吕不韦就在李斯的陪同下来到了甘泉宫。吕不韦 还真是有点担心太后赵姬仍然不见他,故而他就叫李斯先行去甘泉宫向太后请安。 这几年来,吕不韦一直是靠李斯进出甘泉宫传递着他与赵姬之间的信息。因此要到 甘泉宫去见赵姬吕不韦离开了李斯的陪同他心里还真是没底。幸好李斯带回来的是 令吕不韦激动不已的好消息。太后赵姬传旨今晚在甘泉宫的花园里与相国吕不韦相 见。 那晚甘泉宫的月色分外地美丽,太后赵姬一身艳丽的华服坐在甘泉宫的花园里。 素白的月华洒在赵姬的身上,赵姬的容颜在那清幽的光芒照耀下显得煜煜生辉。十 四年了,这是十四年前吕不韦别过赵姬后的第一次站在她的面前。吕不韦看着青春 依旧的阿春,阿春还是那么动人、那么美伦美奐. 吕不韦强忍住心中的酸楚,他在 等待着阿春的发话。 吕不韦见阿春默默无语地端坐在月色下,他又见侍立在太后身边的李斯在用眼 向他示意。吕不韦猛然明白过来,他现在已不是邯郸的商人而是大秦的相国,那赵 姬也不再是赵国的美女而是秦国的太后了。吕不韦便倒身跪了下去,按礼制他这个 秦相国应该向秦太后叩头请安。 “臣吕不韦向太后请安,祝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赵姬看着跪在他面前的相国吕不韦,吕不韦的头发和胡须已开始花白了。为了 能得到今天的这一切,不韦穷尽心智、殚精竭虑,他当年在邯郸的正茂风华已消隐 无踪了。赵姬此时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酸楚,她已是泪流满面。赵姬抽泣有声,她 吩咐身边的女官芸香儿道:“快快扶相国起来。” 没等芸香儿上前,李斯忙去搀扶起吕不韦来,李斯看见吕不韦的眼里已充满了 泪花。李斯搀扶起吕相国后他就去与女官芸香儿站在一处,李斯的手从身后去悄悄 地拉住了女官芸香儿的手。芸香儿假意地想挣脱掉,但李斯怎肯放松。 “不韦——”赵姬终于用她的柔声叫出了“不韦”二字,吕不韦一听这等了十 四年的“不韦”二字,他顿时鲠咽有声,忍不住掉下泪来。 “阿春,”吕不韦用颤抖的声音说,“都怪吕不韦羡慕虚荣、惹祸红尘,涉身 了这场杀戮争斗之中而误了阿春的青春。想当初在邯郸时我俩是何等地快活和逍遥, 而吕某一失足却陷进了这名利场中,十几年的光阴就眨眼而逝。我们虽然成功了, 但一个人一生中最美好的时日却已过去。富贵荣华,封侯拜相,看似闹热非常,但 不过是过眼云烟,转瞬即逝。看那昭襄王、孝文王享尽无上光荣和威权,不也南柯 一梦、黄粮一枕吗?在说那子楚,从邯郸的一个不被人尊敬的秦王孙一下坐到了秦 国国王的大位上。那位不可说不尊,权不可说不重,人间的享乐不可说他子楚未尽 享。但子楚如今也化作了一捧黄土成了这人世间的一个匆匆过客而已。”吕不韦伤 感地对阿春说着心里的话。 风在轻扬着赵姬的衣裙,赵姬听了吕不韦的这番话后她已是泣不成声了。 甘泉宫的花园里沉静无声,那浸人肌肤的花香让李斯和芸香儿感到了一阵阵地 心旷神怡。李斯牵着芸香儿的纤纤玉手,他拉着芸香儿在了他的怀中,李斯在芸香 儿的耳边轻轻地说:“香儿姐姐可是答应了李斯的,那相国与太后的相见之日就是 我俩的定情之时。” 李斯与女官芸香儿便领着那些宫娥彩女、宦官太监和众多侍从们无声地离开了 这美丽的花园,李斯觉得应该去营造出一种如仙的氛围来,好让相国吕不韦和太后 赵姬去重温往日的旧梦。 李斯此时也与女官芸香儿躲藏在那个柳荫丛中,李斯色胆包天地将芸香儿的衣 衫一件一件地脱掉,他把芸香儿裸呈在了那明媚的月色下。李斯望着在月色下含着 羞的芸香儿,他青春的热血在沸腾。李斯像一位才从干渴的沙漠中死里逃生而出的 旅人一样,他忘情地紧紧拥抱着芸香儿,李斯含着芸香儿那娇嫩的乳房如饥似渴地 吮吸着。他俩在那柳荫里肆意纵情,全然不顾相国吕不韦和太后赵姬在那边的花园 里哭诉衷肠。 秦王赢政御驾亲征,秦王的百万军队正在横扫着诸侯列国,秦王赢政的最后通 碟就摆在了太子丹的案桌上。是战还是降?大厦将倾,何木能支。此时此刻谁来为 太子丹拿个主意呢。想当年在赵国的那个夜晚,燕丹曾答应过赢政,若是赢政称雄 了世界,那他燕丹就带领燕国上下不战而降。 可是这样又叫他燕丹于心何甘。那日在太傅鞠武的引见下,燕丹来到了隐士田 光的山居处。那真是好山好水好风光啊!只见远山含黛,近水凝碧。依依轻柳拂水, 幽幽修竹迎风。一圈篱笆围着几间茅舍,两扇柴门半掩一院春风。太子丹不由叹然 而道,“真是高人居所,亦仙亦道也。” 燕丹在柴门处候着,让太傅鞠武先进去约见。鞠武进去不一会就与弯腰驼背的 田光先生一同出来迎接太子丹。 田光迎进燕丹,燕丹毕恭毕敬地坐在田光先生的书斋里。待用过茶水后,太傅 鞠武就起身来对田光说:“我家太子久仰先生,今天特来仙乡拜访。太子还要向先 生请教天下大事,老夫就不相陪,先行告退了。” 太傅鞠武又向太子丹躬身一拜后,鞠武便告辞而去。 太子丹四顾左右无人,他便起身来到田光先生的跟前,燕丹忽然双膝下跪跪在 了田光先生面前,太子丹流着泪说:“请先生救我?” 田光急忙起身来搀扶起燕丹,嘴里直说:“太子快起快起,您这般做来可要折 煞村夫了。” “先生如若不答应教我燕丹救国之策,燕丹今天就长跪不起了。”太子丹两眼 含泪,动情万分地向田光先生求说。 “太子快快请起,村夫愚昧尽力就是。”田光先生扶起太子燕丹在椅上坐了。 田光又给太子丹斟上一盏茶,然后两眼望着窗外叹息了一声。 燕丹哭泣着向田光先生请求说:“先生,我燕国与秦国势不两立,现在赢政陈 兵百万在我燕国边境。燕王又不在蓟州,燕国的一切全要学生来定夺。可燕丹才疏 学浅,难以承担这样重大的责任。故而特来向先生求教救国济民之策,还望先生看 在燕国万民的份上勿吝赐教。” 田光看着满面是泪且无比诚恳的燕丹,他摸了摸他颌下的银白胡须,他对太子 摇了摇头说:“太子啊,我田光听说一匹骏马在它身强力壮的时候,这马一天就能 驰骋千里。可待到这马衰老的时候呢,一匹劣马也能够跑在它的前面。现在太子听 说到的田光那可是田光风华正茂时的情景啊,而太子却不知道田光我是已经心力耗 尽、才穷智竭了。现在的田光已不能与过去的田光相比较,现在的田光只是一介在 田园间苟延的村夫而已,田光真是没什么可给太子好说的。太子您将失望了。”田 光无可耐何地对燕丹说。 “就算先生没有什么可以教燕丹的,那也该给燕丹有所推荐吧。天下之大难道 就没有谁有能力去为我们燕国作一点什么事情吗?”太子丹渴望地看着田光说。 田光饮了一口茶说:“唉,我田光也不敢去图谋什么国家大事啊。不过,既然 如此,我田光还是给太子说说我的意见。”田光停顿了一下,他两眼直直地看着太 字丹,他接着说:“我听说太子新交了一位朋友,还送给了这位朋友一座豪华的府 第。这事可是真的吗?” “燕丹是在不久前接拜了一位兄弟,他叫荆轲。”燕丹说。 “老夫也认识荆轲,荆轲是一位不错的剑侠。”田光说,“不知太子与一个剑 侠结拜为兄弟有什么缘由吗?” 太子见田光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他便没有吱声。田光有说:“太子不仅 与荆轲结拜为兄弟,还给了荆轲一座大房子,这也罢了,听说太子还把自己最喜爱 的美女红袖也送给了这位落魄不遇的剑侠。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燕丹顿首道。 “那就对了,说明太子的心中是早有谋划的。那太子还来找老夫做什么呢”田 光昏浊的双眼里流露出了一种智慧的光芒。 “可荆轲虽是我燕丹的结拜兄弟,但他是卫国人,他对我们燕国没有责任和义 务,我又怎么要求荆轲去为我们燕国做什么呢?”太子丹看这田光先生说。 田光笑了,田光看着太子丹哈哈大笑了起来。他咳嗽了几声,田光似乎是明白 了这一切。他站了起来,他弯着腰对太子丹说:“既然这样,那田光我去找荆轲说 说,也许荆轲会听。” “有劳先生了。”太子丹拱手相谢,然后就向田光告辞。 于是田光把燕丹送到柴门处,彼此拱拱手,互相道别。太子丹走了几步后有回 转身来告诫田光说:“先生,今天我们所说都是关系着国家生死存亡的大事,希望 先生万不可向外泄露啊。” 田光听后微微一笑说:“太子您放心地去吧。” 在咸阳,吕不韦正在作战沙盘前度着方步,他在构思着攻打韩国的计划。此时 侍从来报,“秦王宫里的客卿李斯求见”。 李斯进来后立即向吕不韦跪下请安。吕不韦笑着说:“李斯,你现在可是秦王 赢政身边的红人了,你我同殿为臣,今后见了老夫就不必行跪拜之礼了吧。” “学生见了相国岂敢不拜。”李斯起身后说。 吕不韦见到李斯他心里就分外高兴,他问:“赢政自从参与军国大事后他有何 感想啊?” “回相国话,一切到没什么。只是——”李斯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嗯,李斯,你可不是那种吞吞吐吐的人。”吕不韦把脸色一沉地说。 “是关于太后和相国您的事,李斯不知如何说来。”李斯说。 “照实说吧。”吕不韦去椅子上坐下。 “是这样的,赢政是乎对相国与太后之事已有所闻。”李斯谨慎地说。 吕不韦一听,他坐起了身。他紧张地问李斯:“赢政怎么说?” “这个李斯就还不知晓。不过相国,学生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什么话就直说来,有什么当不当的。”吕不韦说。 “相国,这秦王已经开始过问秦国的军国大事,他已经长大不再是小孩子了。 相国经常地出入甘泉宫,秦王一定会有看法的。”李斯小心谨慎地讲。 吕不韦闭上了眼,他在想他与阿春每次在甘泉宫里所做的故事。阿春真是不减 当年之勇,她的淫心真是太强烈了,每次吕不韦都有一种力不从心之感。我老了, 但阿春却没有老。阿春深谙黄老交接之法,她采阳补阴、驻颜有术,因此她的容颜、 她的肌肤却如处子一般。那同样懂得采补之道的吕不韦近来在与阿春的做爱中几乎 是场场败下阵来,吕不韦心想,老夫真的是一老夫了。刚才听了李斯的话,吕不韦 这才真正认真地开始考虑起他与阿春之间的事来。 “是啊,赢政这孩子已经长大了!”吕不韦自言自语轻声道。这事如若被赢政 知道,那不知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结局。是应该对这事作一个了结了。吕不韦与赵姬 之间的事李斯全知道,故而吕不韦侧着身子问李斯:“李斯啊,依卿之见,本相该 如何处办这事呢?” “太后虽届半老之龄,但却花容月貌性情如若处子。通凡艳丽非常之女大多有 欲壑难平之身,况太后又深谙养身之道、精于黄老之法,现居在深宫,那日子的确 是难以打发。相国为秦操劳,诸多军国大事需要深思熟虑地作出研究、判断和决策。 相国如此以劳累之身与太后静养之身去周旋恐有不利,相国不若寻机想法脱身,已 断后患。”李斯大胆地对吕相国坦言。 吕不韦沉吟半时,他还在想着与阿春往日的恩爱。但事过境迁,今非昔比,如 今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可太后屡屡诏见,老夫又如何却之?”吕不韦这回到真是一筹莫展了起来, 他在向李斯请教。 “据臣所知,太后主要还是因寂寞难耐所制。臣手下有一门人名叫嫪毐,其人 一无所长,但却天生一付巨阳之物,善于御女。可将此人秘密送进甘泉宫。臣敢说, 太后有了此人后就再也不会天天下诏来召相国进甘泉宫了。”李斯在吕相国身边轻 轻地说。 “嫪毐?”吕不韦一听李斯这般说他立即来了兴趣,他说,“把这人带来让老 夫看看。” 这几日咸阳城的酒楼茶肆里传说着一件新闻,说有一位叫嫪毐的男人,其阳具 伟硕,他竟可以用其阳具贯穿着桐木制作的小车轮使车行走。这新闻当然由女官芸 香儿传进了甘泉宫、传进了太后赵姬的耳朵里。太后赵姬听芸香儿讲了那嫪毐之事 后她感到非常惊奇,她按捺着“卜卜”的心跳,她想她从邯郸到咸阳,到见过不少 男人,她还从未见过阳具有如此特别的男人。赵姬的心襟便开始了摇荡,她恨不得 立即见到这个叫嫪毐的男人。 那日太后赵姬又叫芸香儿去相国府传诏宣吕相国来甘泉宫见驾。芸香儿欢天喜 地地去了相国府,她先是去到李斯的住处。李斯正在书房看书,芸香儿悄悄地步到 李斯的背后伸出双手将李斯的眼睛给蒙了。李斯当然知道这敢来他身后蒙他眼睛的 人就只有甘泉宫里的女官芸香儿。李斯也不说话,他反手就将芸香儿从后面拉过身 前,他将这轻盈的身子抱起去放在书案上,然后不由分说就将那些衣衫解脱干净。 大天白日的,芸香儿羞得忙用双手去将自己的双眼蒙住,她任凭着李斯在这推满了 简书的房子里将她摆弄。 芸香儿在李斯的书房里享受了一个男人所给的欢爱之情后,她才猛然地记太后 要她来相国府所干的正经事来。芸香儿便慌忙地穿好衣衫、梳理好云鬓,又施匀好 脸上的胭脂和粉黛,这才在李斯地带领下去到了相国吕不韦的书房里为太后传旨。 吕不韦来到了甘泉宫,他在芸香儿的领引下径直地进入到了太后赵姬的寝殿。 赵姬满面桃红、一身春色地扑在了吕不韦的怀里。赵姬在与吕不韦叙了鱼水之乐后, 赵姬唤进那芸香儿来,赵姬让芸香儿去给相国捶捶背。 芸香儿便立于吕不韦的身后,用两只细细的拳头在给相国捶着背。那赵姬就装 着不经意地问吕不韦:“相国啊,不知听说过近日咸阳出了一个奇人没有?” 吕不韦假装什么也不知晓般地反问:“什么奇人?老夫怎么没听说过,太后说 来听听。” 赵姬慢吞吞地说:“全咸阳都传遍了,相国能无所闻?相国的耳目不是遍天下 吗,怎么连自己家门口出的新鲜事儿都不知道?” “本相的耳目是去收集敌人情报的,又不是拿来收集什么新鲜事儿的,饭后谈 资吕某可没闲工夫去知道啊。”吕不韦装模作样地说。 “那相国是不想听了?”赵姬不高兴了起来。 “哪里哪里,太后说来听听,也让老夫一乐。”吕不韦忙去拉住赵姬的手说。 “你现在是愈来愈无趣了。”赵姬也装着生气地说。 “哈哈——,老夫无趣,老夫无趣,阿春不要生气,快快说来,老夫洗耳恭听。” 吕不韦在哈哈地笑着说。 赵姬歪着头对女官芸香儿说:“芸香儿,这事你也知道,你就讲给相国听吧。” “娘娘,芸香儿可讲不好,还是太后自己讲吧。”芸香儿一听太后要让她讲那 嫪毐之事,她的脸一下就红透了。她停下了给吕不韦捶背,她跑去赵姬的身后躲了 起来。 吕不韦笑了,他说:“什么事情呀,看把芸香儿的脸羞红得像朝霞一样。阿春 啊,您这甘泉宫里的芸香儿可是有趣得很哦。” “相国还要取笑俾子,今后不与相国捶背了。”芸香儿在赵姬的背后慎怪地说 着。 “好好,不取笑,不取笑。”吕不韦手捻胡须,他在哈哈大笑。 “相国到是听还是不听?”赵姬沉不住气地说。 “听,听啊,既然芸香儿不讲,那就阿春快讲,快讲。”吕不韦一本正经地认 真望着了赵姬。 “说是咸阳近日来了一位叫嫪毐的人,”赵姬开口讲道。 “嫪毐,嫪毐这人怎样?”吕不韦看了一下芸香儿,他问赵姬。 “传说这嫪毐真有本事,他竟在咸阳当街用他的阳物穿着车轮行走。不韦,你 说奇也不奇。这嫪毐的阳物就有那么大、那么有力?”赵姬面含羞涩地说。 “哦,阿春原来是说这事。这事老夫知道,这嫪毐老夫还见过。”吕不韦边说 边饮着茶。 “相国见过?”赵姬急切地问。 “见过,见过。老夫听说这事后不信,不过又好奇,就叫人带嫪毐来府中,叫 人拔了他的裤子,哦,我的天,他那家伙还真是又长又大呢,老夫算是开了眼界。 不过,这人好象是犯了什么刑律,已被廷尉李斯给抓了起来,李斯好象那天对老夫 说过,说是要对这人处以腐刑什么的,唉,这老夫就有点记不清了。”说到此吕不 韦就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笑得前仰后翻,竟笑出了眼泪来。他边笑边说,“亏李斯 想得出,给嫪毐处以腐刑,一刀割了他的卵子,看他还能不能用阳具拉车?” “相国,这天才难得,告诉那李斯可不能乱用国家的刑法啊。”赵姬叹息了一 气说。 “喔——,太后对嫪毐有兴趣?”吕不韦问赵姬。 “什么兴趣不兴趣,哀家只是觉得太希奇有点不信罢了。”赵姬端坐不动地说。 “这个容易,待李斯给嫪毐用过刑后,老夫就叫李斯把这嫪毐充作宦人送进甘 泉宫来,叫嫪毐这小子来亲口给太后讲讲他过去是怎样在咸阳街头用阳具拉车的。 怎么样?我的太后。”吕不韦一本正经地说。 第二天,秦王宫的廷尉李斯被太后赵姬召进了甘泉宫。 当李斯从甘泉宫回来到相国府见着吕相国一传太后懿旨时,吕不韦忍不住笑了。 李斯说:“太后已派人给主持腐刑的官员送了礼,这官员不敢接收就交到了微 臣这里,叫转呈相国定夺。”李斯说完便从袖中拿出了一包黄金来放在桌上。吕不 韦心想,这太后果真是淫欲太甚了。 “既是太后所赐就让那官员收下吧。”吕不韦又叮嘱李斯说,“这事不可大意, 一定要做得秘密、干净。你去吧。”李斯领了吕相国的命令就告辞而去。 在李斯的监督下,主持腐刑的官员拔去了嫪毐的胡须把他装扮成了太监模样, 然后由李斯亲自将嫪毐送进了甘泉宫。 李斯带着嫪毐在女官芸香儿的导引下来到了甘泉宫里太后的寝殿,赵姬叫跪在 地上的嫪毐站起身来。嫪毐模样端正、身躯高大,眉宇间透露着一股雄壮之气。赵 姬见那嫪毐被拔去了胡须的怪模样,她以袖掩口、忍俊不禁地对身边的芸香儿说: “看这模样儿到像一个太监,只不知那玩意儿还在与不在?” “娘娘这事您别问俾子,娘娘您得问李斯。”芸香儿一下通红了脸,她害羞地 低下了头。 赵姬见芸香儿害了羞,她就问李斯说:“李斯,你没听见芸香儿在问话吗?” “小臣不知,还请太后带嫪毐去禁纬中亲验。”李斯咬着牙、忍住笑,他望着 芸香儿做了一个鬼脸说。 “那么芸香儿——”赵嫉微闭着她含满春情的双眼,她故意吩咐女官芸香儿说, “芸香儿啊,你就带嫪毐去后面验验身,看李斯把那孽根除尽了没有?” “太后,”李斯一听这话就急了,他忙着说:“下官是亲按太后的吩咐去做的, 不须芸香儿姑娘再验。” “哀家叫芸香儿去验,李斯你着什么急呀?”太后板起了脸,她做出了一副生 气的样子。赵姬其实早就知道李斯与她的芸香儿有染,只是她装着不知罢了。赵姬 很喜欢芸香儿这姑娘,同时她也看好李斯这个年轻人,赵姬心里早就默许了这俩个 年轻人在一起偷鸡摸狗的行径。只是她不想便宜了李斯,她的芸香儿不能让李斯那 么容易地就得到。 “娘娘,”芸香儿见太后是有意在为难李斯,芸香儿用手轻推了一下太后的肩 膀,她撒娇地说:“李斯不辞辛劳亲自带来个希奇古怪的人,娘娘不赏,反要怪罪, 这怕不合清理吧,娘娘,我的好娘娘。” 赵姬笑了,她拉住芸香儿的小手温和地说:“赏,赏,哀家这就赏。可赏什么 呢?”赵姬又故意卖弄起关子来。“这样吧,李斯,哀家知你尚未成家,哀家就送 你一个媳妇怎么样?”赵姬假装想了想,她接着说:“李斯,甘泉宫里的美人儿多 的是,你就去选吧,选上谁,哀家就给你谁。怎样?” “多谢娘娘。”李斯跪下谢恩道,“娘娘,这甘泉宫里的美人李斯皆可选吗?” “甘泉宫里的美人只有一人你不能选。”赵姬紧紧地拉住芸香儿的手不放,她 知道李斯定要选芸香儿,那哀家就是不让你选。人人都说你李斯绝顶聪明,这回哀 家到要看看你李斯怎样从哀家的手里选走她。 “李斯当然知道甘泉宫里只有一人李斯是不能选的。”李斯说。 “哦,你知道?”赵姬到有点疑惑不解了。 “这人就是天姿国色的下凡仙女太后您啦。”李斯微微一笑,他看了一眼在旁 边紧张不已的女官芸香儿。 “好你个李斯,人人都说你智慧超群,今果其然。”赵姬见李斯很巧妙地就过 了这一关,她点点头说。 “李斯,你不会选走哀家的芸香儿吧?”太后又故意这般说。 “那就看太后会不会对李斯食言了。”李斯恭敬地说。 赵姬牵着芸香儿的手走来李斯面前,赵姬把芸香儿的小手交到李斯的手中,她 幽幽地说:“卿为哀家送上了嫪毐,哀家也不会辜负卿的。今夜哀家就把芸香儿给 你,今后可不许再偷偷摸摸地去私下苟且了,你们所干的事以为哀家不知吗?” 李斯与芸香儿一听太后这话,吓得慌忙双双跪下,齐声说:“臣等犯有欺君之 罪,全凭太后发落。”李斯这回到真的是头上冒出了冷汗,原来他与芸香儿之间的 事太后全知道。李斯心里想,太后怎么就没露出一点儿声色来呢?这太后还真是不 一般呀。 “起来吧,你俩是甘泉宫和相国府的可信之人,哀家不会加罪你们的。只是连 那相国也在为你俩保守秘密,可见你们真该配成一对儿呀。不过李斯,这芸香儿可 不许你带离甘泉宫,哀家还真是离不了她。”赵姬说完就来到那假太监嫪毐的身旁, 她用那充满春情的双眼望着嫪毐,赵姬伸出胳膊,那嫪毐急忙去搀扶着太后就进里 面去了。 李斯见太后与嫪毐进去后,他一下将芸香儿拦腰抱起,他把芸香儿横放在那茶 几上。李斯三下五除二地扯掉了芸香儿身上的轻衫,他俯下头去将芸香儿从头到脚 狂吻个遍,然后李斯无所顾及地就与芸香儿在太后寝殿的大厅里放纵地开始纵情做 爱。…… 太后赵姬得到了嫪毐她真是如获至宝,赵姬便在李斯与芸香儿的掩护下成天在 甘泉宫中与假太监嫪毐私通纵欲,嫪毐那伟硕的阳具令赵姬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 和欢畅。太后自有了嫪毐后,果如李斯所言,赵姬就再也没有给吕不韦下过一道要 求相国进甘泉宫见驾的懿旨了。没多久,太后赵姬又让秦王赢政封嫪毐为长信侯, 把山阳地区赐给嫪毐作为他的封地。 太后赵姬再也不来打搅相国吕不韦了,吕不韦一下子感到了从未有过的一阵轻 松,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想,这下就可集中精力去制定讨伐诸侯列国的战略规 划了。 秦王赢政在一天一天地成长,赢政在秦国军队的所向披靡中日渐成熟。那夜秦 王赢政在客卿李斯地陪同下登上秦王宫高高的城楼,赢政望着西方的夜空,那夜空 里是一派明亮的星光。星光灿烂,蔚为壮观,这星象就如一柄利剑一样直插在天尽 头。 李斯告诉赢政说:“这是彗星,这彗星已在秦国的天空上停留了十几天了。” “本王听说这彗星出现天下就会有灾难,李卿是这样的吗?”赢政问李斯道。 “彗星出现并不是有什么灾难,而是天下会发生重大的变化。当然有变化就有 破与立,就会有生与死和存与亡。李斯久观天象,颇有心得,臣认为这彗星也可以 说是一些国家的灾难之星,彗星一现就离他们灭国的时间不远了。而这彗星却是我 秦国的希望之星和幸运之星啊。这几年这彗星频繁地在我秦国的夜空出现,我秦国 却不见衰退而日益富强。” 赢政高大挺拔的身躯迎着夜风,他两眼紧紧地凝视着远方,他似乎看到天边有 一个巨人正在慢慢地长大。 “李斯,”赢政对李斯发了话,“本王听说太后把甘泉宫里的一个女官赏赐给 了你?” “是太后见李斯为秦国操劳尚未成家,太后便把她身边的女官芸香儿赐给臣了 一夜。”李斯回着秦王赢政的问话。 “本王听说长信侯嫪毐在山阳修宫殿、围猎场,车马衣服都与本王无异,可有 此事?”赢政阴沉着脸在问。 “是有此事,不过,好象长信侯那样做是为太后所备。” “为太后所备?”赢政盯着李斯问,“太后与长信侯时常在一起吗?” “长信侯原本就是甘泉宫里的宦人,只因讨太后喜欢,顾此拥有了许多权力。 一个小人有了一点权力就容易忘形,但那毕竟只是一个小人而已,他兴不出什么风 浪来的,代王不足为虑。”李斯谈吐自如地说。 “一个小人——”赢政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然后他又问李斯。“听说当年长 信侯是你送进甘泉宫的?” 李斯心里顿时一紧张,他不明白秦王何故要这样问,李斯忙说:“哦,这嫪毐 当年犯了腐刑之罪,相国将之用过刑后就派小臣送进了甘泉宫去做太监。” “是相国要你将嫪毐送进甘泉宫的?”赢政不依不饶地问。 “是相国的命令。”李斯面不变色地回答着。 “你的芸香儿就天天伺候在太后身边,她就没给你说过有关太后与嫪毐的事?” 秦王赢政显然是对太后与嫪毐的私情已有所闻。 “太后只是把芸香儿给臣了一夜,春宵一刻值千金啊,我们可没顾得去说别的 事。”李斯冷静地说。 “哈哈哈,没顾得。春宵一刻的确是值千金,这芸香儿就这么迷人?李斯。” 赢政在哈哈大笑。赢政用手一指那夜空说:“看——,这彗星是多么的壮丽,它横 贯长空,光芒万丈。李斯你说得对,这美丽的彗星就是我们大秦的幸运之星,就是 我赢政的幸运之星。李斯,你的才干可不亚与相国啊。” “多谢代王夸奖,李斯不才愿为代王驱使。”李斯一脸庄重、一脸诚恳地说。 秦王赢政用他那双犀利的鹰样的眼睛直视着李斯,赢政的眼光就像两把锐利的 剑一样似乎要洞穿李斯的胸膛。赢政用低沉、阴森的声音对李斯说:“卿可为孤监 视相国吕不韦吗?卿的芸香儿可为孤监视甘泉宫吗?” 李斯镇定自若地站在赢政的面前,他的脸色一点也没有改变,但他的的汗水却 已开始顺着背脊在流淌。 “这秦国是代王您的,这天下也终将是属于秦王的。李斯的一生已毫无保留地 献给了秦国,李斯就是代王马前的一枚卒子,李斯随时愿为代王冲过河去,去为秦 国的霸业而牺牲一切。”李斯慷慨激昂地说。 “哈哈,李斯,本王现在就封你为廷尉,全面执掌秦王宫事务。”赢政大手一 挥地说。 李斯立即就跪下说:“谢代王恩典,李斯定为秦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燕国蓟州,剑侠府里的华堂上一派歌舞平生。高渐离与荆轲同席而坐在相对饮 酒,红袖则在一傍轻抚筑琴、咿呀而歌。荆轲派去请狗屠来剑侠府赴宴的人回报说, “狗屠正在当街卖狗肉,他要小人转告荆大侠和高先生,他没有空不能前来赴宴, 请二位大人原谅。” 高渐离默不作声,他在仔细地听着红袖的筑琴声。荆轲却把手中的酒盏往几上 猛地一放,他瞪圆了眼,对那侍从大吼道:“去把狗屠的狗肉给我全买了,他不就 有空了吗?你怎么就不动动脑子。” “是,小人立即就去办。”这侍从转身就要往外走,但高渐离却发了话。 “慢来,”高渐离对那侍从说,“没你的事了,你下去吧。”高渐离又对荆轲 说:“人各有志,强求不得。狗屠不愿来此饮酒,那就算了吧。荆轲兄弟,您这红 袖真是聪明过人,这么高难的曲子,她竟一学就会。红袖不仅是天生丽质,而且还 是天生的乐手。我高渐离真是找到了知音啊。” 荆轲听吧也就笑开了,因狗屠不至而生出的不快便在红袖的筑琴声中化解开去。 荆轲拔出剑来,一跃身便跳立在了当堂正中。荆轲高声说:“有此妙音,有此高士 和美女,我荆轲焉能不拔剑起舞。”荆轲说罢便挥剑在庭中舞了开来。 正在此时,一侍从进来报说:“外面有一老者,自称村夫田光,他要求见荆轲 大人。” 一听是田光先生来了,荆轲立即停下了舞剑,还剑于鞘。高渐离对侍从说: “快请!” 躬腰驼背的田光先生在一高大威猛的壮汉地搀扶下进到了大堂之上。荆轲和高 渐离上前躬身相迎,红袖也轻轻款款地趋步上前向田光先生侧身作礼,并莺语一声 道:“小女子红袖问先生安好。” 田光回礼道“好说好说。”田光看了一下面前的红袖,这女子的美丽的确不同 凡想,燕丹能把她送给荆轲这说明太子丹是有所打算的。只是这燕丹这人心计过重, 过则反啊。高渐离给田光先生拿了一个锦墩来让他坐下,荆轲又亲自端起茶盏双手 奉上在田光先生的面前。荆轲毕恭毕敬地说:“先生请用茶。” 田光接了茶饮了一口,他身边的壮汉忙就接了茶盏替他端好并像座铁塔样在一 旁侍立。 “荆轲壮士、渐离先生,来,老夫先给你们介绍一位朋友。”田光边说边指着 他身边的壮汉说:“这位是秦舞阳。舞阳,快快拜见荆轲壮士和高渐离先生。” 那叫秦舞阳的壮汉立即放下手中的茶盏,他健步走在荆轲与高渐离的面前,双 手一拱,躬身行礼,声如洪钟地说:“粗人秦舞阳见过二位兄台。” 田光又一指那亭亭然的红袖,对秦舞阳介绍说:“这位是红袖姑娘。” 秦舞阳又向红袖一拱手说:“见过姑娘。”红袖这才仔细地看了看这汉子。哦, 这秦舞阳肌肤拗黑,眼若铜铃,满面虬髯,身壮如牛,一副凶神恶煞样。红袖心想, 假如夜里忽然撞见,定要将人吓过半死。 红袖与秦舞阳在那里互相致意,他俩人一个是娇弱的天仙,一个是威猛的地煞, 黑白阴阳对比得分外分明。田光与荆轲、高渐离一见就忍不住笑了。 田光咳嗽有声,他忙接过荆轲递上的茶来喝了一口,他说:“舞阳少无父母, 自幼无人管教,胆大无拘,常常与人打架斗殴、惹事生非。他十三岁那年与人相争, 竟惩一时之忿将人杀死,按律是要被处以车裂之刑的。老夫见他也是条汉子,故而 花五十金替他赎了罪。从此以后舞阳就跟随老夫走南闯北、周游列国。后来老夫归 隐林泉,舞阳也就随之遁世。”田光又咳咳孔孔了起来。秦舞阳忙着给田光掺茶水, 完了又去给田光捶背。 “老夫朽矣,老夫朽矣。”田光又说,“舞阳膂力过人,车技上好,且胆大包 天,目空一切,也算当今一勇士也。今天老夫带舞阳来剑侠府介绍给荆轲壮士,也 许壮士有一天会派上用场的。”田光又对秦舞阳说:“舞阳啊,你就留在这里,以 供荆轲壮士驱使怎样?” 秦舞阳一拜田光恭敬地说:“舞阳遵命!” “荆轲壮士,”田光又对荆轲说,“这燕国的太子丹对你还不错啊。” 荆轲回答说:“太子与学生结为了异姓兄弟。” “太子丹真是难啊!”田光长叹一声说,“几天前太子丹来到了老夫的山居, 与老夫探讨这天下形式。老夫与太子丹还说起过荆轲你,太子丹他真想有人与他分 忧啊。” “学生已经明白,我会进燕王宫去帮助太子丹的。”荆轲真诚地说。 田光颤颤微微地站了起来,他心里知道,像荆轲这般聪明的人是不需要多费口 舌的。田光见荆轲手里拿着剑,田光问:“听说壮士的剑是邯郸剑侠门掌门人鲁勾 践所赠?” “承蒙鲁掌门错爱,但却使这龙吟剑无用武之地也。荆轲为这事一直心中不安。” 荆轲看着手中的龙吟剑惭愧地说。 “龙吟剑?让老夫瞧瞧。”田光说。 荆轲将剑递上,田光接过剑来,他抓住剑柄,轻轻地拔出了剑来。那龙吟剑的 剑刄闪着青冥冥的光芒。“好剑,真是好剑啊!”田光赞道。 田光手拿着剑,轻言细语地说:“那天太子丹来老夫草舍,临别时曾告诫我说, ‘我们今天商讨的都是国家大事,希望先生不要向外泄露。’老夫听说长者做事, 不能让别人怀疑他。而如今太子这般对老夫讲话,这说明太子不太信任我、在怀疑 老夫啊。谋事引起了别人的怀疑,这就不是位有节操的侠客。”田光看看荆轲、又 看看秦舞阳、高渐离和红袖,他接着说:“希望壮士立即就去燕王宫面见太子丹, 告诉太子丹,就说田光老儿已死,他永远也不会泄露太子丹的秘密了。”田光说完, 不等众人明白过他的话意来,他就将那龙吟剑横在脖子上一抹,一派鲜血喷射而出 洒满当庭。田光倒在了地上。秦舞阳大叫了一声扑在田光的身上就痛哭起来。荆轲 也去跪在田光的尸体旁,他拾起龙吟剑来,他看着剑身上的血迹发怔。高渐离伏下 身去,他伸出手指在田光鼻前一探,田光先生已气绝身亡。红袖睁大了惊恐的双眼,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王翦父子带领着几十万秦军攻进了魏国的领地,小将军王贲挥舞着长剑身先士 卒地冲在最前面。秦国的幸运之星又出现在长空里,美丽的彗星光芒万丈地照耀着 秦国的夜空。 秦王赢政仰望着那令人激动不已的彗星,那彗尾像一把明亮的扫帚横亘在湛蓝 的夜空里。赢政心想,这彗星不就预示着本王将横扫天下、消灭六国吗? -------- 小说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