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七章 泉州巨变 李潮也知道了流言,他平和的注视着吞吞吐吐将流言说出来的李益阳。 从外表看起来他是如此的平静,仿佛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李益阳不禁安心了 一些,说的也流利里许多,“我实在想不通怎会有这些流言,居然会如此污蔑先生, 而且李巨将军就算对先生有不满,却也不会在此时对先生有什么阴谋的” 李潮的心中却是起伏不定,“世人常说,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但听益阳此说 我也就安心多了,元廷劝降的使者以被我腰斩,非常时期,流言也许会杀人的。” 李益阳应了一声,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 “益阳,你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在我面前我想应该不会有所隐瞒,我想知道 你对未来有信心吗?” 李益阳一怔,却先是思索了片刻,“益阳不敢相瞒,自从先生您夺位之后我的 信心动摇了,又有最近的一系列失败,信心再不似以前那般坚定。” “如果背叛我可以换取自己的生命荣华,你会考虑吗?我要你真心地回答。” 李益阳一阵惶恐,“先生,李益阳从未有过背叛之心,此生我都会追随先生, 决不更改。” “好,古人说‘丈夫共事,终始当日,岂可中道改易,人谁容我乎!’我就是 需要有人永远追随,那样无论浅露如何艰险,我都有信心作出决定。” 李益阳连连点头,道:“先生,会有许多人如我一样始终追随的。那我便先告 退了。” 李潮点点头,却忽然压低了声音道:“益阳还是要多关注李巨将军的行踪,随 时报于我知道。” 李益阳心中又是一惊,匆忙退出,汗已湿衣,今日的先生似乎真的变了太多。 李巨怎会不知道流言,他的心中也果然开始怀疑起李潮。 在他心中的李潮本就是为了权力、个人利益无事不可为的小人,加上此次其一 到泉州,元军就不战自退,更让他疑虑重重。 他却只有对惜缘倾诉,“惜缘,我真的担心有事发生,这样的流言先不说是真 是假,单单就引起他对我更深的猜忌就足以让我陷入危机。” 惜缘已有些紧张,“那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解决。” 两日后,梁天问到达泉州。 他带来了忽必烈的又一封信,这次的使者却是没有那么倒霉,遭到腰斩之酷刑。 李潮阅罢来信,哈哈大笑道:“天问,我已明了,这一切其实都是鞑子皇帝的 诡计,意在挑动我们的内乱。” 梁天问也点了点头,道:“方才我也想到了这一层,但先生可知道我为什么要 专门将此信送来给先生吗?” 李潮一怔,“却是为何?” 梁天问凝视着李潮,庄重道:“那要请先生先恕天问无罪,否则我不敢说。” 李潮笑道:“天问随我日久,当知我决不会因为一些不中听的话语责怪你的, 但说无妨。” 梁天问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在我内心深处以为,先生应该放弃眼前的 努力,接受忽必烈提出的条件。”他不敢再看李潮的目光,匍匐在地,紧盯着地面。 李潮的目光充满了不信,“天问,这是你的真心话?不可能的。” “正是我发自肺腑的真心话,决无虚假。” 李潮猛然显得暴怒,声音也大了起来,“天问,当初我也是孤军驻扎泉州,同 样是四周欢聚强敌,如今我们还占据着大半闽省,还有这么多的军队,怎能就降了 鞑子,我若真的那么做了,还有何面目去见天下黎民,我李潮也也就成了汉奸卖国 贼!”他的声音剧烈的抖动。 梁天问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可是在泉州的时候我们斗志昂扬,如今的我们充 满悲观,那时的我们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元军?现在面对的却是塞外的倍于我们的元 军,先生真的可以坦然面对死亡吗?”他抬起了头。 李潮怒道:“我怕死,不愿意失去权力,可我却首先是一个中国的战士,如果 连我都选择放弃努力,这个国家的百姓还有希望吗?” “可我们继续的却是自己的人生,我今日坦言,先生,我们死去,只不过换几 滴无关痛痒的眼泪,但百姓们却依然可以忍辱偷生,再说如今就算在他们心中,寄 予希望的也不是先生,而却只是妄想,先生,以往你与他都是人们心中的英雄,可 今天的你,已回不到过去。” “可我的每一次决定不也都有你们的主张?” “不错,一步错万劫不复,先生,我为此常常感觉自己对不起你,既然现在我 们已不可能成功,何苦还要强自支撑?” “我想杀了你,天问!”李潮猛然拔剑。 梁天问却又垂下了头,“听凭先生处置,我的人生精彩是因为有了先生的提点。 士为知己者死,今日我冒死一言,就已豁出了性命,我梁天问从来都是一个自私权 欲极大的人,但我却不愿意抛下先生独自离去,先生,元廷其实已经派人联络我许 多次了,我想军中的许多中高级军官都已与元廷有过接触。” “什么?他们都是一心为国与我生死与共的兄弟” “可是先生,一个人如果以前没有拥有过荣华权力快活也许会不带私念一心为 国而战,但是我们却已辉煌过,快活过,现在若再提及死亡,难免会有人不再象当 年那样无畏了。” 李潮砰然坐下,“不要说了,我累了,天问,你也下去休息吧”他的声音显得 是那么无奈。 梁天问看见了他的迷茫,仿佛片刻之间就已老了许多,知道自己的话语多少起 了一些作用,便施礼退出,他的心中也并不好受,自己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原 来自己会转变成这样。 他自嘲的一笑,‘我爱惜生命,惟有如此。“却没有李潮那样的煎熬。 李潮彻底迷惘了。 梁天问的话语让他心中的那一道防线似要被突破,在人们心中自己已经不是过 去的那个救民于水火的大英雄。我本就是一个私欲沉重,无可不为的小人罢了,我 还需要坚持吗? 坚持到从生到死,连家庭的幸福都难以保留,与自己作战的元军中有那么多原 来的宋臣,自己已经历经过太多的精彩,相对他们来说自己总还算好的,至少努力 地比他们多,他们可以改弦更张,自己为什么不可以? 就算继续现在的事业,王想的复出已宣告了自己不可能再是事业的象征,就让 他去青史留名吧! 李潮猛然击打了一下自己的头颅,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会有这样不堪的念头, 忘了这个念头,却似乎挥之不去 李巨在这天傍晚找来了自己信任的四名千夫长,他需要众人的意见,,结束自 己的彷徨。 他一脸的严肃,“我本想坦然面对流言,但直觉却让我感到了危险,如果可以 我希望得到答案,从大家这里得到答案。” 一名千夫长沉声道:“我只有一个答案,我相信流言,李潮完全有可能背叛我 们的事业,将军要做的就是决断!” 另外几人却没有说话,脸色却已显慌乱,李巨明白他们与自己一样没有主见, “也许我应该当面向李潮问清楚一切” “那样您不会有机会活下去的,不能这样去送死!” “我不能主动挑起内乱!” 深夜里。 李益阳密报李潮,“先生,今晚李巨召集了他亲信的将佐开会。” 李潮应了一声,“这并不奇怪。” 李益阳苦笑道:“会上有一名千夫长提出要除掉先生,但李巨却没有应允。” 李潮淡然一笑,“他没有什么机会的,益阳不都已知道他们会议的内容,可见 没有多少人真正地忠于他李巨,明日我想与李巨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消除大家心中 的所有困惑。” 清晨。 李巨接到了李潮的邀约,正好也想当面与李潮问个清楚,便带领着几十名护卫 来见李潮。 走到半路,却就传来消息,昨晚给自己建议的那名千夫长遇刺身亡,凶手逃逸。 他愤怒了,“欺我太甚!” 此刻,梁天问微笑着对李益阳说道:“益阳,对于那种危险的人物还是早早解 决为好,所以我便派人去杀了他。” “什么,是你做的,可是”李益阳面色大变。 梁天问忽然感到了自己的伟大,也许自己正在改变事情的演变,“我为了自己 与大家也是无可厚非的。” 阳光之中,李巨回望家的方向,他的心中已有了杀机,今天若从李潮那里得不 到满意的回答,就将有人喋血。 “我也是顶天立地的男人,不会似王大哥当初那样窝囊。”他在心中默念着加 油,手也不由握紧了刀柄。 进了李潮的府宅,李益阳迎了出来,“李将军,先生已在内恭候,请将军随我 入内。”他面色凝重,又小声道:“今日将军还需克制自己的情绪才是,一切以大 局为重。” 李巨脸色一沉,嘿嘿冷笑,道:“我想请先生到这外面院子当中相见,独自进 入内堂我有恐惧,益阳应该知道我手下的千夫长方才被人杀害之事了吧。”他回望 身后全副武装的卫士胆气陡壮,“我不想成为鱼肉,也不再轻信任何人!” 李益阳无助地看着不远的梁天问。 梁天问淡淡一笑道:“既如此,益阳先在此陪伴李将军,我入内去请先生出来。” 李潮正在闭目养神,这几日脑子动的太多,真的有些疲乏了。 “先生,李巨将军来了,却要在院子中见先生。” 他睁开眼睛,“什么?怎么会这样?” “我看李将军是来兴师问罪的。”梁天问轻声道:“我派人在方才刺杀了要对 先生不利的那个千夫长。” “天问,你真的疯了,这还是我认识的你吗?” “就是我,也许我真的有些疯狂,但我知道若是先生有了不测,我的前途也将 不再。” 李潮惨然一笑,“你是非要把我推到元廷那边?他们给了你多少吸引你的许诺? 你就不怕我当着李巨的面杀了你解决一切?”他的眼光如刀。 梁天问却明白自己已经打动了李潮,也许相处日久,他也已经了解了李潮。 “那样我也不后悔,我只是做了我觉得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人既然做了就不要 后悔,先生就算杀了我,就真的可以解决一切吗?也许狠一狠心,放弃一些理想, 先生最终的抉择还是会有许多人追随的,这可是一笔财富,而如果选择了悲壮,那 一切可能都消亡了,先生也就没有了凭籍,人生只有一次,理想却是可以放弃的。” -------- 爬爬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