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神秘血池 陈霖被地震而引起的“血池”红浪,直朝洞的深处卷去,“砰!”的一声,撞 在洞底石壁之上,原来这洞并不很深,距离适才他与那怪人“无虚剑吴佑年”谈话 之处,不及十丈,红浪回流,又把他的身体向外送出。 第二波逆浪又把他撞向石壁,这两撞几乎使他知觉全失,回浪激撞,把他托得 直贴到两丈多高的洞顶之上,急切中,单手向洞顶一阵乱抓,却被他一把扣住那镶 嵌明珠的小孔,他左手尚握着那柄怪人托他保管的“无虚剑”,右手五指死命扣住 那小孔,加上水的浮力,并不怎样吃力。 地震并未稍戢,红浪在将灌满石洞之后,激荡之势遽减,但水面距洞顶不及五 寸,恰够陈霖把面孔露出水外,如果水势再涨的话,他非被闷死不可。约莫一盏茶 的时间过去,震动才缓了下来,水也跟着退去,不多时,水退尽了,陈霖的手已不 能再支持他的体重,“砰!”的一声,摔回洞底。这一摔,实在不轻,痛得他不住 口的呻吟。 足足在地上躺了个多时辰,才算恢复过来! 游目顾盼之下,只见洞内被冲涮得洁无点尘,那些骇人的白骨骷髅和“无虚剑 吴佑年”,已被卷得无影无踪!“ 陈霖频频以手抚胸,心悸不已,连称:“好险!” 他手抚那柄“无虚剑”,想起那怪人适才还活生生的和自己交谈,现在已不知 沦沉何处,不禁怅然久之,喃喃的祝祷道:“吴伯伯,假如我不死而能活着出洞的 话,我会寻到您的女儿‘吴如瑛’,把剑交给她,如果万一寻不到,我会仗此剑杀 掉‘江湖一美何艳华’和‘金童柯榆瑾’这对奸夫淫妇,替您报仇,安息吧!” 祝毕之后,闭目养神,疲乏困顿,使他很快的入了睡乡!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悠然醒转,只觉腹如雷鸣,饥火中烧,愈来愈盛,几乎使 他发狂,那滋味可真无法形容,洞中除了平滑的石壁之外,任什么也没有,这时, 他才理解到那怪人“无虚剑吴佑年”为什么会啃嚼死尸。 他抬起失神的眼,不住的扫瞄洞内的每一寸地方,希望能发现什么可充饥的东 西,当他的眼光触及洞底迎面的石壁时,心中不由巨震。 只是那石壁之上,赫然现出一个人出入的小洞,心里激奇的想道:“莫非这小 洞就是出路,可以通到外面,好啊!奇迹终于发生了,这小洞一定是被刚才的地震 震开的,不然的话,那许多白骨骷髅,为什么会困死洞中,无法寻到出口……” 心念之中,精神陡振,一骨碌爬起身来,就喜孜孜的向那小洞走去,这时他感 到身上的伤痛,已经减轻了十分之六七,不似刚入洞时那么剧烈。他毫不迟疑的就 向那小洞内走进去,心中充满了希望。 三步两步踏入之后,只见里面却是一间硕大无朋的石室,珠光耀眼,明如白昼。 他呆了一呆之后,径直向那石室走去,只见石室之内,又有数间小石室,居中 入门的大石室,居中是一方石案,旁边两列石墩,石案之上排着些文房四宝一类的 东西……蓦在此刻。 只听身后一阵轧轧怪响,陈霖骇极回顾,只见自己方才进来的小洞,已经失去 了踪影,平滑的石壁,与四周的石壁宛若一个整体,了无痕迹。 不禁叹了口气道:“ 离了石洞,又被关进石室,换一个地方而已,我看这石 室之中可能也没有什么吃的,迟早还是一死!” 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方才的满腔热望,也如肥皂泡般的破灭了。 出了一回神之后,拖着疾乏的脚步,向那石案移近,只见石案正中,一张素笺, 压在一方玉狮镇纸下面,移开镇纸一看,上面有八个大字:“能入室者,即算有缘!” 陈霖虽未习武,但在文事方面,从小就受他母亲的薰陶,根基相当不错,加以 聪明绝顶,一看之下不由大喜过望,一颗心又活跃起来,只见那八个大字的素笺之 下,还有一张素笺,翻开后,数行小字,立即入目:“入此室者,必已饥渴交加, 左侧第二石室,清泉灵菇,可以疗饥解渴!” 陈霖这一喜,岂同小可,无异是俗语说的磕头碰着天了,三步并作一步的向左 侧第二道石门进去,只见石室之内,是一方浅浅的小池,占了石室的五分之四,池 内满是澄澈的清水,他的四周,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有拳头大小白色菌状的东西,心 想:“这些大概就是所谓的灵菇了。” 先用手捧了些水喝下去,但觉芳甘冽冷,清凉无比,随手采了一朵灵菇,放入 口中,不须咀嚼,立化津液,顺喉而下,鲜美可口,一阵采摘,吃了个大饱。 离奇的遭遇,太多的欢喜,反而使他不安起来,他怀疑自己在做梦……“ “奇迹,这就是可怜的吴伯伯所说的奇迹,啊!我小陈霖居然碰上了奇迹……。 他象梦呓般的自语。 他想起外面石洞中,那些白骨骷髅,他们就没有碰上奇迹,落得埋骨水底石窟。 眼光扫处,只见池边一张小巧的石几上面,也放了一张素笺,写着:“饥渴已 除,可入右边第一石室,参谒吾之法相!” 陈霖几乎惊诧得跳了起来,难道这石室的主人未卜先知,事事都有安排,据吴 伯伯所说,这石室的主人难道会是三百年前的魔尊“血魔”?如果是的话……啊! 多少武林高手,想探这“血魔”踪迹,而葬身“血池”自己竟然无意中得到了…… 他照着字笺所示,走向右边的第一间石室,一脚跨入,几乎极口而呼,只见一张石 榻之上,端坐着一个衣冠楚楚,灰髯垂胸,垂眉合目,栩栩如生的老人,如果他不 是先看到那一张遗笺,知道是坐化的法相,还以为是一个活人哩! 略一迟疑之后,轻轻踱入石室中,在那法相之前,恭恭敬敬的拜了下去,以头 触地,祝祷道:“老公公,我不知道您是谁,但我知道我的命等于是你救的,不然 我必会活活饿死,我的名字叫陈霖,老公公,我还有大仇要报,我想重新出洞呢!” 祝毕,头一抬,只听“嚓!”的一声,石榻的横沿上,陡然现出一个小方孔, 指出一纸白笺,陈霖奇诧的拣在手中一看,只见上面又是几行小字:“见吾之法体 而跪拜,足见心诚,可传吾道,如若汝入室不拜,擅触吾之法体,此刻早已化成劫 灰……” 陈霖不由咋舌,唬出一身冷汗,又接下去看:“榻孔之内,尚有一卷绢册,可 取出细阅!” 陈霖再拜起立,伸手向那石榻边缘的小孔之内一摸,果然有一小卷东西,遂取 了出来,坐在壁角里打开来看,是一本薄薄的仅有数页的绢册,翻开首页,念道: “岁在内寅,余行年已六十有五,自知大限将临,特手书以示有缘能入吾所居‘血 池别府”者,概述余之生平如后:五十年前,余以奇缘天赐,得入’血池别府‘, 参谒先师遗蜕,遵先师遗言,成为’血影门‘第二代传人,先师名讳’玄玄神驼邱 虹‘,成道于五百年前……“ 陈霖掩卷想道:“如果这血池别府的主人,就是传说中的‘血魔’的话,他已 经是三百年前的人物,再加上他的师父‘玄玄神驼’五百多年,那这所谓‘血影门 ’开派的时间,岂不已将近千年!”接着又翻开看下去:“血影门,为先师手创, 盖本门武功,习成之后,有两大特点,其一是万毒不侵,其二为武功之中有‘血影 神功’一项,运动之际,全身毛发肌肤,赤红如血,掌风亦带血光,威力之巨,极 少人能与颉颃。 余行道之时,自问所诛皆可杀之辈,奈武林中,多是非不明,黑白不分,遂以 ‘血魔’见称于余……“ 陈霖的心,不由一阵狂跳,眼前石榻上的人,果然是传说中三百年前不可一世 的人物“血魔”,照遗书所说,他杀的都是可杀的人,而武林中却叫他为“血魔”, 这多么不公道啊! “余出江湖十年间,诛杀恶徒近千,遂引起整座武林之公愤,十三门派,暨其 他黑白道高手千人以上,联手截击余于血池东首峰顶之小坪,激斗三昼夜,余不忍 尽诛彼辈上干天和,遂返此间,从此不再出焉! 余不知若干年代之后,始有福缘深厚者,得莅此间,来者如愿为本门第三代传 人,须在余之遗躯之前,行三跪九叩之礼,以示尊师之意,然后须由此室起膝行至 左第一石室之前,再行三跪九叩之礼,始可入室参见师祖法蜕!血影门第二代传人 唐中巨手书“ 陈霖看完之后,心中激动不已,想不到自己因祸得福,成为“血影门” 的第三代传人,这是多少年代以来,无数的高手不惜丧失生命以求的事啊!但 作了“血影门”的第三代传人之后,由谁来传自己武功呢!小册之上并未述及,他 不禁茫然了,又转念道:“看这些所经过的奇事,可能这三百年前的”血魔唐中巨 “老人,还有巧妙的安排,反正要想出洞,是办不到的事,不如照遗书行事吧! 于是——陈霖站起身来,前行数步,到那石榻之前,朝着“血影门”第二代传 人唐中巨的遗蜕,恭恭敬敬的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口称:“师父在上,弟子陈霖 遵遗命恭行拜师之礼!” 拜完之后,退出石室,面向左侧第一间石室,伏下身去,膝行而前,这段距离 约有五丈开外,恰恰是横越居中的这间广大石厅的宽度,陈霖年幼力弱,毫无武功 基础,膝在这既冷且硬的石地上,擦得一对小膝头,皮破血流,痛苦不堪。 到了石室门口,又恭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口中一面虔诚的道:“本门第三代 新入门弟子陈霖,遵先师遗命,参谒师祖法相!” 祝祷未毕,门顶上面突然飘落一纸白笺,正好落在陈霖身前,心里忖道:“又 是一张字笺,不知又写了些什么,定睛望去,只见上面写着:”汝既能悉遵余之遗 命,膝行而前,此室中所有机关已无形中解去,今后出入各室已无凶险! 参谒祖师法相之后,可赴右第二室,所有本门武功秘笈,与参修之道,皆存于 该室中,该室亦即汝起居之所。 唐中巨留示“ 陈霖此刻心里的惊喜奇诧,无可言喻,他想象这死于三百多年前的师父,是一 个了不起的人,算无遗策,如果入得这“血池别府”的人,居心不正,行为稍一不 诚,不但无法得到遗留秘笈,毫无疑问的必然会丧生在预先安排的机关之下。 他进了石室,里面布设,和右第一室一模一样,也是一张石榻,旁设一几两椅, 石榻上面,盘膝坐着一个须眉俱白的老人,状如入定。 叩拜之后,激奇不已,按说,师祖成道已近千年而遗躯仍然栩栩如生,这真是 不可思议的事,他想了一会之后,想不出所以然来,只好作罢。 他的思念又转到那右边第二石室的那些新奇事物上去,转身出了师祖法相所陈 的石室,斜斜穿过石厅,进入右第二石室。 石室之中,一张石榻,一桌一椅,壁间凿了一列石橱,分层分隔,每一隔上都 编了号次,一共是十二号,室顶之上,和其余几间一样,嵌了一粒明珠,照得室内 光明如白昼,他流览了一遍之后,走近石桌,桌上又呈现一张字笺:“字示吾徒: 习武之道,贵在循序渐进,切戒求速,欲速则不达,壁橱之内每一号次之中,均有 参修之指示,务须顺次而进,按数字之次序,习毕一号再进一号,不得越号或事先 窥视,切嘱!切嘱!” 陈霖坐上石榻,首先平静激动的心性,他知道自己从现在起,将开始一个新奇 的命运,这命运将使他变成一个另外的人,他想起本身的仇、恨、恩、怨,也将有 了结的一日了! 他冥想了一阵之后,站起身来,伸手向第一号橱中一摸,却是一本不足十页的 小册子,他怀着一种既奇且喜的心里,坐回石桌之前,开始翻阅:首页第一行几个 大字:“血影门心法初基。” 第三行写的是蝇头小楷:“本门心法,照诀参修,按图索骥,勿燥勿忽!”以 后的数页,全是些端坐的人像,各有不同的姿式,图的下方,注有口诀和解说,平 实详尽,只要是稍有文字根基的人,都可看得懂,陈霖聪慧超逾常人,而且文字方 面,也有很好的根基,当然更是一目了然。 于是——他开始了武学入门的第一课。 “血池别府”之中,除了他,便是那两个木乃伊,除了他自言自语而外,根本 没有开口的机会,时间就在这种死寂的景况中溜过。 他饿了,就到左侧第二间石室中,采食灵菇,喝些清泉,其余的时间,都在练 功之中打发过去,所以进境的神速,不言而喻。 洞中无日月,在时间上,陈霖无法计算,他只知道,倦了就躺一会,饿了就吃, 吃了又练! 渐渐,他似乎觉得身体之内,有一股劲流在运行,周而复始,运转不息,疲倦 的现象消失了,饮食的时间也拉得很长,打坐的身躯,有一种飘然欲起的感觉。 他按图练下去,当练到最后一图时,只见小册末页注了一行小字:“心法初基, 灵台明净,无我无相,飘然欲举,是为小成!” 陈霖不由心中一喜,自语道:“我练完一号了!” 接着,他取出第二号树格里的东西,同样是一本小册子,封面上写了“血影心 法入门” 六个朱红大字,翻开首页,上面写着:“习此法时,必须全身浸于‘血水池’ 中,须至意动而能全身浮升池面,始竟全功,池在复室之内,手按石桌底面之球状 枢钮即可!” 陈霖连称神异不止,伸手所据的石桌桌面之下,果然触及一个小球般的东西, 用手一按,一阵轧轧之声过后,石室靠右的壁间,现出了一道小门,他拿起二号秘 本,向小门之中走进,果然一方丈许的小池,红得像一池鲜血!他参详一会小册上 的口诀解说之后,除去衣物,赤身跃入池中,池水冰寒彻骨,深仅五尺,他照式盘 膝坐于池底! 最初一段时间,他坐不了多久,必须升上水面池边,换气歇息,慢慢地,时间 加长了,许久之后,感觉得坐在池底,和坐在池外,没有什么两样。就这样,他不 懈不怠的苦练…… 最后,只要心念一动,身体就如一块浮木似的浮升水面,只要真气不懈,决不 会下沉,他又成功了。 接着他又开始第三号,循序而下,有掌功、指功、轻功、步法、剑式……等等, 其中最奇妙的,要算轻功,称为“血影冲霄”,可上下千仞绝壁而无碍,虽然在石 室之内,他无法一试,但他依着诀要在石厅之中五丈之内上下飞绕,久久无须着地。 时日的消逝,他无法估计,但他发觉,他原来的衣服已不能穿了,嗓子也变粗 了,好在“血池别府”等于是他一个人的世界,即使赤身露体亦不妨事。 现在,他取出了第十一号的册笈!“血影神功”。 首页之上写道:“血影神功,武功之极,意动即可伤人,唯此功之修习,如非 另获奇缘,或再渗以一甲子以上之功力修为,无以竟全功,凭心口诀,只能练至七 成,虽仅七成,已足可睥睨江湖,为师昔日,亦仅至此限而已,如吾徒在未入‘血 池别府’之先,已获奇缘,则不在此限,当可发挥‘血影神功’至极限!” 陈霖不禁感到有些气馁了,他不知何谓奇缘,如果说要再渗以一甲子以上的修 为,他可不能在这“血池别府”之中耽上六十年,那他根本不用再报仇了,难道那 些仇家会活到百岁之外,等着他去杀不成? 但他又转念想道:“师父他老人家,当年纵横天下,傲视武林,也只不过修习 了七成的‘血影神功’而已,三百年后的今日,武林中还提名变色,我何必如此不 知足,而且所谓奇缘,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并非寻求就可以得到,师父遗言之意, 也不过是阐述这神功的原理而已,不要再作无谓的狂想了吧!” 于是——他又定下心来,全力参修“血影神功”。 他现在人长大了,原来的衣服不能穿,只有些碎片挂在不便之处,等于赤身露 体差不多,以此情形看来,他入“血池别府”,应该是几年的时日了。按照册笈所 示,这“血影神功”练到七成之时,运起功来,全身赤红如火,而若能练到十成的 话,返本还原,只现一重淡淡的血光,而且练这神功的人,死后尸身不朽。 陈霖在苦练的过程中,发觉他的进境很慢,久久仍不能练到周身赤红如火的地 步。 原来,他一鼓作气练到了第十一号册笈,只剩下最后一号,便可功圆果满,但 他的心湖不再平静了,他不断的揣想将来的种种,往事——惨绝人寰的往事,也不 断的侵袭着他,仇和恨使他心神无法凝注在武功之上。 幸而,他能及早警觉,痛下决心,凝神净虑,练,苦练……终于,在他采食灵 菇的那个清水池中,他照见了自己的影子,他已长成一个俊美秀逸的少年人了,当 他运起“血影神功”之时,他几乎不相信,他竟然变成一个连头发须眉都透出血红 光焰的可怖怪物,以此而论,当有五成之谱,比起师父来仅差两成。 他又一次高兴的大叫:“我练成了,‘血影神功’我练成了……” 他怀着激动狂喜的心情,探手到第十二号,也是最末一号橱格之内,他不能想 象这最后一项,是一种什么武功! 当他取出看时,仅是一纸素笺,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并不是什么武功诀 要,而是一张指示他如何出“血池别府”的字条。 他为他能快要出江湖而欢喜若狂。 他的师父,三百多年前被目为魔尊的一代人物血魔唐中巨,所作的种种安排, 使陈霖钦服得五体投地。 他按照最后一张素笺的指示行事——首先,他从一个石匣中,得到了一套称身 的衣履等物。 然后,他拜别师父和师祖的法相,拿起那柄入洞时所受托于人的“无虚剑”。 他按动机关消息,那被地震震开后又自动复原的那个石孔,又重新开启了,他 兴奋的出了“血池别府”,然后又把那石孔还原。 外洞中,又出现了不少白骨骷髅,他不由慨叹江湖人心的诡谲,武林纷争的频 繁。 他可不曾想到自己此番出江湖,要掀起多大的狂澜,造多大的血劫。 通过洞径,他毫不犹豫的涌身投入“血池”漩流之中,轻而易举的浮升池面, 猛提一口丹田真气,施展奇绝天下的“血影冲霄”轻功身法,如一缕淡红的轻烟, 旋升而起,每旋一周,拔升十余丈高下,旋升五周以上,才沾一次岩壁借力,如此 连连飞升,不大的工夫,竟被他飞达“血池”东壁之顶的“生死坪”。 他伫立坪上,仰望悠悠白云,万千心事,纷至沓来! 他是无数年代以来,唯一能生离“血池”的一个人,而且他竟成了“血影门” 的第三代传人,这像是一场奇幻的梦境! 他初上“生死坪”时,还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现在他已是俊秀飘逸的翩翩 美少年了,同时,他身怀盖世武功。 他想起被“四毒书生”迫害惨死的妈妈,为了救他而死的“风雷掌钟子乾”叔 叔,还有在“血池”之内的石洞中那以死尸为食的吴伯伯,“无虚剑吴佑年”。 他目前要找“四毒书生”报杀母之仇!他曾说过要十倍讨还。 同时他也亟欲寻到“飘萍客李奇”,好探明自己到底还负了什么血仇! 钟叔叔的女儿钟小翠,他必须寻到她,照顾她,以报钟叔叔的大恩于万一。 吴佑年的女儿吴如瑛——他曾答应“无虚剑吴佑年”替他寻到女儿,把身边这 柄剑交给她,要她替父报仇………… 事情太多了,他只能逐件的去办。 沉思了许久之后,不由低下头来,望着那千仞之下的“血池”,滴下几点泪来, 喃喃祝祷道:“妈妈!您安息吧,霖儿已经长大了,而且也学了本领,我为您报仇, 也要寻觅那一去不归的爸爸!” 想到爸爸,他又茫然了,在他的记忆中,没有爸爸的影子,甚至连爸爸的名讳 都不知道,这是多么悲凄的事啊! 蓦在此刻——破空之声传处,数条人影,泻落在“生死坪”中。 陈霖仍自顾自的想着心事,对身后来人,恍如未觉,但他知道,凡是来到“生 死坪”的人,不是想窥探“ 血池”之秘,便是有什么仇怨来此解决。身后传来几 声人语:“噫,这小子是谁,怎的独个儿呆在这里?” “哼!八成是在等人。” “也许这小子是妄想一探‘血池’之秘!” “管他,叫他离开,免得碍爷们的事!” “喂,小子,转过身来,大爷有话问你!” 陈霖不由心火直冒,徐徐转过身来,只见三个紫棠脸的劲装大汉,和一个鹰鼻 鹞眼颔下蓄了一撮山羊胡子的五旬左右老者,正棱棱的望着自己,立时用眼神回敬 过去。 三壮汉一老者,乍见陈霖之面,不由齐齐惊“噫!”了一声,他们惊于这少年 的绝世风标,震于他眉目之间的骇人煞光。 蓄有山羊胡子的老者,闪着一双精芒四射的鹞眼,用两个指头捻着那一小撮胡 子,不住的朝陈霖周身打量,半晌之后,大刺刺的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陈霖对这四人,早已气在心里,只差一点没有发作,这一连几个小子,叫得他 满不是意思,闻言之下,寒着脸道:“你管我叫什么名字?” 三壮汉之中的一个“嗤!”的一笑道:“这小子看上去是一表非凡,原来是个 浑小子,这……” 陈霖双睛一瞪,两股利电寒芒,直向那壮汉射去,壮汉被这骇人的眼神瞪得打 了一个寒噤,把下面要说的话,硬给咽回去了! 那山羊胡子老者,又开口问道:“小子,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陈霖不由怒气勃起,声音更寒更冷的道:“噫,我不问你你倒问起我来了,你 们到这儿来又是干什么的?” 那老者面上突现狞容,嘿嘿一笑道:“小子,你大概不知道老夫的来路吧?” “管你是什么来路!” 三个紫棠脸的劲装大汉,怒目扫了陈霖一眼,其中一个向老者道:“禀堂主, 时辰将届,那老鬼可能快要到了,这不长眼的小子,干脆把他做……”老者一扬手 止住那壮汉,悄声道:“别忙,我看这小子来路有些蹊跷,或许是那老狗请来的帮 手也不一定,你们先别作声,待我摸清了他的来龙去脉再说!” 声音虽小,但陈霖却听得一字不漏,忖道:“果然是赴生死约会而来,看这四 个家伙,必不是什么正道人物,但不知他们口中的老狗是谁,我倒要……。思念未 已,只听刚才废话的那壮汉又道:”以老狗的地位声望,当不会请助拳的,即使请, 也不会弄这么个雏儿来?“ 另一个接口道:“生死坪十里之内本帮明桩暗卡密布,这小子是怎样来的?” 老者微一点头道:“所以我说事有蹊跷,原因就在此,看这小子渊停岳峙,神 仪内蕴,说不定是个内家高手,我们不可妄断他人,别弄得不好,坏了大事!” 三个壮汉,这才不语。 那老者阴阴一笑之后,立刻转换过一副面孔,和声道:“阁下既然不肯道出名 号,老朽也不敢相强,不过今天‘生死坪’上,本帮有家事须待了断,可否请阁下 暂时回避?” 陈霖可不懂得这些江湖上的规矩,他料知今天的事大有文章,非要看个究竟不 可,当下冷笑一声道:“小子忽然又变作了阁下,哼!你们有家事了断关我屁事!” 那老者却认定了眼前的怪少年与今天的事有关,面色立变,狞声道:“小子, 你敢是那老狗邀来助拳的?嘿嘿,老夫‘八旗帮’绿旗堂堂主‘勾魂客宋齐’便是, 小子,你大概是活腻了,既是如此,说不得只好先超渡你了,上得‘生死坪’的人, 不是生便是死,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陈霖可不知,“八旗帮”是什么东西,但根据他们先后的言词判断,似乎是集 全力来对付一个老人,不由勾起三百年前遗命收传的师尊“血魔唐中巨”被上千的 黑白道高手围攻的恨事,加上对方开口就要超渡他,杀机倏起,冷哼一声道:“凭 你开口就超渡人,未免太不自量力了?” 那自称八旗帮绿旗堂主“勾魂客宋齐”的老者,桀桀一阵怪笑道:“好小子, 口气不小……” 三个紫棠脸的劲装大汉中的一个跨前一步道:“杀鸡焉用牛刀,堂主,属下来 打发他吧!” “勾魂客宋齐”正待阻止,那壮汉已欺身上步,举掌便向陈霖劈去。 陈霖初次与人交手,又不知自己在“血池别府”所学的威力究竟如何,见对方 扬掌劈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双掌齐推,以八成功劲迎击。 弥天劲气,匝地卷起。 一声凄绝人寰的惨嗥起处,那壮汉一个身躯,犹如狂风中的一片枯叶,直向十 丈之外的坪边飞去,连尸身都看不到了。 劲气激荡如潮,迫得一旁的二壮汉一老者连连后退,一个个胆裂魂飞,面如土 色,这种功力,简直是匪夷所思,那被震飞的壮汉,是“绿旗堂”属下的首席香主, 论功力在江湖中也可算得上一把好手,却不料竟然半个照面不到就被震飞。 陈霖也为自己的功力唬了一跳,他本意是给对方一个厉害尝尝,岂知对方竟然 如此不济,举手之间,就被震飞十丈之外,坠落坪下。 “八旗帮”“绿旗堂”堂主“勾魂客宋齐”,见自己手下的三个香主,已有一 个丧命,明知不敌,也不能罢手,何况今日此来负有特殊任务,不敌也得一拼。 但他的心中却是忐忑不已的,他无法猜测得出这美少年的来路,这般年纪而具 此罕绝的身手呢,确属匪夷所思,而且江湖中又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位年轻的高手。 当下欺前一步,色厉内荏的向陈霖喝道:“小子,你胆敢出手伤人,明人不做 暗事,你是否是‘湘鄂一剑楚文鼎’那老鬼请来助拳的?” 陈霖根本莫明其所以,但气在头上,随口道:“是又怎样?” “勾魂客宋齐”狞笑一声道:“你既然承认,那好极了,报个万儿出来!”陈 霖不屑的道:“如果我说出名号,你们就没命了!” “勾魂客宋齐”和另两个壮汉,齐齐脸上变色,口里发出一声怒哼。 陈霖冷冷的道:“你们不相信是吗?鬼哼些什么?” “勾魂客宋齐”身为堂主,在江湖中也是响当当的人物,焉能忍得下被一个毛 头小伙子当三岁小孩也似的看待,鹞眼圆睁,脸笼杀气,沉声道:“小子,你别以 为你那两手三脚猫有什么了不起,告诉你,今天你决不会活着离开‘生死坪’,时 间一到,你就陪着那楚文鼎老儿到阎老五那儿报到去吧!”陈霖不由杀机陡炽,剑 眉一竖,眼射奇光,面冷如冰的道:“可是你们三个现在就得先去!”话声中,身 不动,足不移,如鬼魅般的飘前数尺,接着低声说道:“我的名号就是……” 三个“八旗帮”的高手,顿时面现死灰之色,身形连连后退,如逢鬼魅,三人 口里同时木讷的道:“你……你……你是血……” 下面的话还未说出,陈霖已闪电般旋身而进,身形一掠而回,“勾魂客宋齐” 和两个紫棠脸的劲装壮汉,竟然无声无息的仰面栽倒,每人的眉心中间,留了一点 血红的指印,这是“血影门”的绝技之一的“飞指留痕”。就在陈霖施展师门绝技 “飞指留痕”一下毁去“八旗帮”一堂主二香主之际,破空之声传处,一条人影, 如殒星般飞落坪中,距他不及两丈。 陈霖一看,来人是一个貌相威棱的老者,腰悬长剑,满脸凄厉怨毒之色,怒瞪 了陈霖一眼之后,“锵!”的一声龙吟,一柄寒芒耀目的长剑,已掣在手中,厉声 道:“老夫今天上得‘生死坪’,根本就不打算活着回去,动手吧!” 陈霖一听话音不对,反而惊得一怔,后退了一步。 那老人又接着喝道:“亮兵刃!” 陈霖这才想起自己腰间还插着那一柄在“血池”石窟之中,那以死尸充饥的怪 人“无虚剑吴佑年”交托自己的那柄“无虚剑”,不由脱口回答道:“我不用剑!” 那老者顿时气得须发箕张,目赤如火,恨恨的道:“小子,你也未免太过卖狂 了,竟想空手对敌老夫,哈哈,对你们这帮武林败类,也无须讲究什么武林规矩, 如此看剑吧!” 吧字方落,寒芒顿起,狠辣奇诡的向陈霖连攻一十三剑。 陈霖聪慧绝伦,已从对方的话中听出事有蹊跷,正待出声问个清楚,口还未张, 剑已临体,奇峭厉辣,显见来人剑术造诣很深,忙不迭的展开“幻影步”,连连飘 闪,避过这一轮疾攻。 老者不让对方有喘息之机,猛喝道:“难怪这么卖狂,好步法!”口里说话, 手却不停,剑化漫天寒芒,如飘飘瑞雪,又向陈霖当头罩落。 这一来不由勾起了陈霖的怒火,清叱一声:“住手!” 身形怪异已极的一旋一晃,右手两指闪电般一伸,寒芒顿息,那老者的一柄剑, 竟被陈霖的两个指头牢牢夹住。 那老者用力一抽不脱,顿时面色惨变,仰天一声长叹道:“想不到我‘湘鄂一 剑楚文鼎’死得这么不值,罢了!” 陈霖一听这老者就是“八旗帮”约斗的“湘鄂一剑楚文鼎”,两只手指,自然 的松了下来,后退三步,忖道:“看这老人满脸正气,我何不助他一臂……” 思念未已,只见“湘鄂一剑楚文鼎”举剑就向颈子抹去,陈霖不由心中一震, 大叫一声:“前辈使不得”,伸指一弹,“锵啷!”一声,长剑坠地,“湘鄂一剑 楚文鼎”捧手而退,凄厉的道:“如果要折辱老夫,老夫做鬼也不饶你!” 原来陈霖弹出了一股指风,把“湘楚一剑”的手中剑震落。陈霖不由一皱眉道 :“楚前辈,这……” 蓦然——破空之声频传,数十条人影,纷纷纵落坪中,刹那之间,圈成了一个 栲栳圈,把陈霖和“湘鄂一剑楚文鼎”两人围在居中。陈霖早就从已死的“勾魂客 宋齐”等四人口中,知道端倪,面带冷笑,不经意的扫了这些人一遍,只见来人个 个目露精光,注定他两人,显然都是不弱的高手,看样子“八旗帮”是蓄意要把 “湘鄂一剑楚文鼎”毁在这“血池”畔的“生死坪”上。“湘鄂一剑楚文鼎”可就 惊愕莫明了,身边的少年究竟是什么来路,武功深不可测,但又不像是“八旗帮” 中的人物,一时之间,如坠五里雾中,百思不解。“八旗帮”的数十高手,围定了 两人之后,鸦雀无声,似乎在等待什么!“生死坪” 上,空气在冷寂之中,蕴着无比的杀机。 突然,坪下传来一阵胡哨之声,合围的人,齐齐面上一肃,裂开一道门户来, 转眼之间,一队五彩缤纷的旗幡,呈现坪中,分八个方位站入那些高手群中,旗色 分为红、黄、蓝、白、黑、青、紫、绿等八色。 紧接着,一个满脸虬髯的狞猛老者,后随八个带剑壮汉,缓缓步入人圈之中, 八旗突然向空三举,所有在场的人众,齐齐躬身为礼。 虬髯老者一挥手,径率八个带剑的壮汉,向陈霖等两人身前走去,在距两丈之 处,停下身来。 陈霖一看就知这狞猛的虬髯老者,定是“八旗帮”帮主无疑。 “湘鄂一剑楚文鼎”这时激动得浑身簌簌而抖,目眦欲裂的瞪着那虬髯老者。 虬髯老者身形立定之后,扫了陈霖和“湘鄂一剑”两人一眼,面上微微变色, 忽然一眼瞥见地下的三具死尸,不由惊愣的退了一步,脸上立笼煞气,狞声道: “本帮绿旗堂宋堂主和手下三个香主是谁下的手?” 陈霖嘴角擒着一丝冷笑,毫不为意的道:“是我杀的,怎么样?” 虬髯老者杰杰一阵怪笑,戟指“湘鄂一剑楚文鼎”道:“嘿嘿,姓楚的,想不 到你还请了帮手来,使‘血池’又多添一名怨鬼!” “湘鄂一剑楚文鼎”茫然的看了陈霖一眼,直如丈二金钢摸不着头脑,但他已 无暇弄清楚其中原因,一怔之后,厉声向那虬髯老者道:“江鲲,亏你还是一帮之 主,你约斗老夫一人,却全帮出动,意欲何为?” 八旗帮主江鲲狞笑一声道:“姓楚的,特来给你送终,哈哈……”又转目向陈 霖道:“小子,你毁了本帮一个堂主,三个香主,这笔帐怎么个算法?”陈霖剑眉 一挑,杀机立现,冰寒至极的道:“像你们这种以多为胜,罔顾江湖道义的卑劣作 风,全杀了也不为过!” 这句狂傲绝伦的话,顿时引起一阵怒哼之声,八旗帮主江鲲怒极反笑道:“小 子,你口气实在不小,今天本帮主若不把你挫骨扬灰,难消心头之恨!”突然—— 人圈之中,白旗方位,走出一个年在三十左右的书生模样的人,一身素白儒衫,手 持一柄折扇,一摇三摆的走到八旗帮主江鲲之前,躬身道:“白旗堂主请命!” 江鲲略一颔首道:“鲁堂主小心对付,这小子可能很扎手!” “遵命!” 那白衫书生蓦地返身,前欺三步,面对陈霖冷笑一声道:“本人‘八旗帮白旗 堂’堂主‘粉脸秀士鲁不仕’,手下从不杀无名之辈,小子,你报个名号出来,本 堂主好打发你上路!” 陈霖一见那书生的面,不由勾起他母亲被“四毒书生”迫杀的恨事,在他的潜 意识中,似乎书生模样的人都是他的仇人,都是罪无可追之徒,登时起了杀机,俊 面一寒,杀机隐现,语冷如冰的道:“告诉你名号,也是多余,反正今天你死定了!” “粉脸秀士鲁不仕”气得面孔发紫,阴恻恻的一笑道:“小子,你胎毛未干, 乳牙未退,竟狂妄到这般田地,今天让你见识一下,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转世投 胎之时,好使你有个警惕!” 声音未落,左掌劈出一道强猛劲气,右手折扇,幻起千重扇影,同时攻出。 陈霖冷哼了一声,身形如鬼魅般的一晃,右手疾挥……“砰!”的一声,“粉 面秀士鲁不仕”已无声无息的仰面栽倒。 四周人群,传出一片惊呼之声,“粉面秀士鲁不仕”身为白旗堂主,在八旗帮 中,也算是一等一的高手,竟然走不出一个照面,而且,对方究竟是用的什么武功 手法伤了他,数十双眼睛,没有一双看得出来,这种功力简直是近于邪法,一个个 从背脊骨里直冒寒气。 身为当事人的“湘鄂一剑楚文鼎”,本来是抱了必死的心来赴八旗帮主江鲲的 约会,做梦也估不到平空攒出这么个美少年来替他顶了缸,只有发愣的份儿。 八旗帮主江鲲,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虬髯根根戟立,状如刺猬,口里怒 哼了一声,咬牙切齿的向“湘鄂一剑楚文鼎”道:“姓楚的,你请得好帮手,告诉 你,老匹夫,此间事了,本帮主要血洗楚家庄!” “湘鄂一剑”老脸登时变色,正待……陈霖一听对方竟然要血洗楚家庄,他虽 然不知他们双方有何仇怨,但从表面上看来,十有九成是八旗帮不对,当下立即接 口道:“江鲲,在下是适逢其会,并非是什么助拳帮手,不过,我警告你,如果你 真的敢血洗楚家庄的话,嘿嘿在下,以牙还牙,血洗八旗帮,鸡犬不留!” 八旗帮主江鲲,心头为之一震,不自禁的向后退了一步,半晌才狞声道:“小 子,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陈霖随口答道:“活阎罗!” “活阎罗?” 八旗帮主江鲲又惊怔莫名的退了一步,江湖中根本就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 但对方神奇莫测的身手,却不由得他不信,他当然想不到对方是随口乱说的,面上 立现惊疑之色,看得陈霖暗暗的得意。 “活阎罗,你是替这老狗架梁,还是另有……” “嘿嘿,专管人间不平事!” “请令!” 暴吼声中数条人影,越众射入当场! 陈霖用眼角一扫,是六个高矮不等的老者! 八旗帮主江鲲目注这六个老者,沉声道:“各位堂主且稍安勿燥,本帮主自有 定夺!” 六个老者打了一躬,恨恨的退到帮主身后,但六双眼睛却怨毒至极的直瞪着自 称“活阎罗”的怪少年,一不稍瞬。 八旗帮主江鲲,半声不响的朝那几具死尸走去,他要想从尸体上致命的伤痕, 判断出这“活阎罗”的来路,岂知看来看去,尸身上竟然没有半丝伤痕,只是每个 死者,眉心之间,有豆大的一个鲜红血印,看来这血印就是致命之由。 以他的江湖阅历,竟然无法推断出这种杀人的手法,是属于何门何派? 他苦苦的思索,忽地想起传说中的可怖人物“血魔唐中巨”,杀人时多用这种 手法“飞指留痕”,但一想,不对呀!“血魔”是三百多年前的人物,决不可能活 到现在,看这少年,年纪至多十八九岁,而且传说中的“血魔”,全身赤红如火… …不对!但这一手“飞指留痕”又分明是“血影门”的独门手法?这就令人费解了。 陈霖见八旗帮主江鲲,面上忽阴忽晴,不知他在想什么鬼心思,不屑的道: “江鲲,你乘早别打鬼主意,识相的带人走吧!” 各堂主和八名执剑壮汉,同时怒哼出声,一副跃跃欲动之态。 八旗帮主似已思想入迷,恍如未闻,许久之后,突地语音微颤的道:“你…… 你……是否‘血影门’中人?” 陈霖不由心中剧震,对方竟然道出他的来路,但他本聪明绝顶的人,心念转道 :“对方一定是从自己的‘飞指留痕’这一式指法之上认出来的,三百年前师父‘ 血魔’的名号,震撼了整座武林,他的一切自然深深的烙印在一些后辈武林人物的 心上!” 当下不经意的一笑道:“不错!” 八旗帮主江鲲,面色陡变,连退三步,又道:“那令师是……” 陈霖面容一肃道:“姓唐讳中巨!” 八旗帮主江鲲,面呈死灰之色,浑身直抖,脱口惊呼道:“血魔!” 这一声“血魔”,犹如旱地焦雷,震得所有在场的八旗帮高手,一个个胆裂魂 飞。 三百多年风靡了整座武林的魔尊,在三百年后的今天,居然有传人出现,这真 是不可思议的事,难道这魔尊还在人间? “湘鄂一剑楚文鼎”也惊愕得目瞪口呆,心旌摇摇。 八旗帮主江鲲再度向自称为“活阎罗”的陈霖,瞥了一眼,转身向属下的数十 高手一挥手,数十高手纷纷移动身形,正待离开……陈霖忽地想起这“生死坪”无 数年代以来,不知有多少高手丧生,简直成了是非之地,而且江湖不肖之徒,也借 这“生死坪”施逞阴谋毒计,造成了无数惨剧,同时自己现在已是“血影门”第三 代传人,这“血池”岂能再容人窥视……心念之中,清喝一声道:“与我站住!” 声音不大,但却刺耳如割,八旗帮众,纷纷停下欲起的身形,惊悸欲死的看着 陈霖八旗帮主江鲲,更是面无人色,转回身来,战战兢兢的道:“活阎……”他本 想称对方为活阎罗,但一想不妥,忙改口道:“少侠还有什么吩咐。” 陈霖目射奇光,脸带威棱,沉声道:“听着,借你等之口,传言江湖,此后这 ‘血池’周遭十里之内,不许人窥视涉足,否则杀无赦!” 八旗帮众以为这“血魔”的传人“活阎罗”,不肯放过彼等,骇得亡魂皆冒, 现在一听原来是为了这个,又动身纷纷纵离,坪中的四具尸体,也由人畀走。 八旗帮主江鲲诺诺连声的连应了几个“是!”,也自离开,刹那之间,走得干 干净净,只剩下“湘鄂一剑楚文鼎”还呆若木鸡的怔立当场,他本抱着必死的决心, 来赴这生死的约会,却不望事情竟转变得这般突兀。 陈霖目送“八旗帮”的人离开后,转向“湘鄂一剑”道:“今天的事,因何而 起,可否能向在下一道?” “湘鄂一剑楚文鼎”面上顿现愤恨之色,略一沉吟之后,道:“敬谢少侠解围 之德,事缘老夫这柄剑而起!”说着弯腰从地上拣起那柄长剑。 陈霖这才注意到这柄剑,如一泓秋水,可鉴毫发,剑柄之上,镶着八粒色分红、 黄、蓝、白、黑、青、紫、绿的龙眼大小的珠子……“湘鄂一剑楚文鼎”又接着道 :“八旗帮在数十年前,本是江湖一大帮派,但到现在,已逐渐式微没落,在江湖 中已无藉藉之名,在武林人的眼中,实不值一道,这柄剑叫”八宝剑‘,是’八旗 帮‘传代之信物,江鲲本是老夫的同门师弟,前任帮主临终之时,适值老夫不在帮 中,帮主遗命要老夫接掌’八旗帮‘,并派专人把这剑送到我的手中,谁知师弟江 鲲竟然自行接任帮主,老夫以同门如手足,也就罢了……“ “唔,你们是师兄弟!” “最近江鲲忽地派人要讨回‘八宝剑’,老夫以这剑是师令遗我,不肯交给他, 所以才有今天这生死之约!” 陈霖想既然事情是别人师门家事,而且现在事情已是不了而了,还追问它作什 么,自己甫离“血池别府”,对江湖上的一切,茫无所知,连自己在“血池别府” 之中呆了多少年都不知道,我何不问问这老儿也是好的,当下和声道:“阁下说八 旗帮在江湖已不值一道,那目前江湖中又有哪些值得一道的?” “湘鄂一剑楚文鼎”对眼前的这俊美少年,依然莫测高深,这话问得很突兀, 难道他不曾在江湖中走动过?或许另有什么用意?他惊悸未除的看了陈霖一眼,嗫 懦的道:“目前武林中最具势力的要推二教一会,大有凌驾当今七大门派之势!” “何谓二教一会?” “湘鄂一剑楚文鼎”更奇了,不知对方是明知故问,还是真的不知道,堂堂二 教一会他竟然不知道,但仍忍不住回答道:“二教一会就是‘赤衣教’、‘白骨教 ’、‘和合会’……” “二教一会作为如何?” “这个……这个……” “咦,你这是什么意思?” “二教一会,耳目遍江湖,妄论二教一会者,立有杀身一祸!” 陈霖眼中奇芒立炽,冷哼了一声道:“如此说来,这二教一会在江湖中作为, 必定是凶残霸道,不言可喻了!” “湘鄂一剑”点了点头,但心中却想道:“如果与三百多年前的‘血魔’相比, 二教一会根本算不了什么一回事了,你既是这魔尊的传人,满目疮痍的武林,行将 要临到末日了!”心里虽如此想,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 陈霖忽然转变话题道:“阁下可知道‘四毒书生’的行踪?” “这个,听说‘四毒书生’三年前被‘白骨教’追杀,从此下落不明!”陈霖 暗地一咬牙忖道:“这事只有到白骨教一查了!如果‘四毒书生’真的被‘白骨教 ’杀了,那自己的大仇岂非没有着落了!”想到这里不由恨哼了一声。 “湘鄂一剑楚文鼎”被他这一哼,哼得心里发毛。 陈霖又道:“白骨教的总坛设在何处?” “这恐怕除了教中人无能够回答!” 陈霖不由心里一窒,微带激动的道:“白骨教中人有什么特征可以辨识?” “白骨教徒衣襟之上绣有一个白骨骷髅头,通常这白骨骷髅头只有酒杯大小, 愈大则表示在教中的地位愈高!” 陈霖现在的心思,已全部贯注在如何寻找“四毒书生”的这个问题之上,母亲 被迫杀的那一幕血淋淋的惨事,历历如在目前,自己也险些埋恨血池之中,思念及 此,目眦欲裂,热血激荡如朝,脸上不期然的现出了煞光,又问道:“白骨教何以 要追杀‘四毒书生’?” “这……这……老夫无法奉告!” 陈霖一抬手道:“阁下可以离开了!” “湘鄂一剑楚文鼎”以一支剑誉满湘鄂两省,也非等闲之辈,但当他知道眼前 的这少年人是“血魔”的传人之后,早就觳觫不已,一颗心直提到喉头,巴不得早 些离开这可怕的地方,闻言之下,赶紧说了一声:“少侠解围之德,老夫谨志不忘!” 身形一起,疾朝坪外射去,转眼消失于无边松海之中。 陈霖目送“湘鄂一剑”身影消失之后,也跟着下了“生死坪”,到坪下松林之 内的那一棵巨松之前,只见自己亲手堵封的那小树穴宛然在目。 树穴之中,埋藏着“风雷掌钟子乾”的尸骨。 陈霖面对这株巨松,想起当年“风雷掌钟子乾”为了救自己而被“四毒书生” 中的“白衫夺命剑”砍了一剑,终至毒发身死,他临死时的哀哀断肠语,又在陈霖 的耳边响起:“……孩子,我是你爸爸的拜弟,你该叫我钟叔叔!……” “孩子……你另外还负有血仇,将来你艺成之后,必须寻到‘飘萍客李奇’, 他会告诉你一切,现在,你什么也不要问……‘飘萍客李奇’五绺长髯飘洒胸前, 相貌清癯,永远穿着那袭补裰过的黄葛布长衫……” “……我希望将来你能寻到我的女儿钟小翠,照顾她母女,她该有你这么大了 ……” …… 言犹在耳,而钟叔叔此刻谅已早化一堆白骨! 两滴清泪,从陈霖的面上滴落,无限凄楚的喃喃祝祷道:“钟叔叔,你安息吧, 霖儿照您的话去做!待霖儿寻到婶婶和小翠妹妹之后,再来重葬您的骸骨……” 说到此,已是泣不成声! 陈霖几次要想进入树穴,看看“风雷掌钟子乾”的遗骨,但他提不起这个勇气! 他木然的对着这株巨松出神,让时间悄悄的流走,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突然 ——一声脆生生的娇唤,起自身后:“喂!” 这一声“喂”,把陈霖从极端的哀伤境地中,唤回了神志,转头一看,只觉眼 前骤然一亮,身后两丈之地,站了一个全身素白的少女,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 清丽脱俗,几疑是白衣天士临凡,面上不由一热。 那白衣少女,乍见陈霖之面,不由轻轻的“咦!”了一声,吹弹得破的粉脸上, 也不由飞上了两抹淡淡的红晕,澄如秋水的双眸,紧紧地盯在陈霖的玉面之上。 可能,她料不到对方竟然是这么一个美少年! 陈霖的脱俗英姿,在这一瞬之间,已激起了她心湖的涟漪,她估不到世上竟然 还有这样英俊的男子,而且是在这荒山绝岭之中。 所以她“喂!”了一声之后,竟然没有了下文。 陈霖也不由被这美得像一朵空谷幽兰,素洁得半尘不染的少女,震得一颗心怦 怦而跳,但幼逢惨变,再加上长时期的幽居“血池别府”的他,已不知不觉的养成 了一种冷傲愤世的僻性,更何况他此刻正是心怀惨痛的时候,见对方只顾注定自己, 不发一言,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这少女本来就是个冷若冰霜的性格,想不到眼前的人比她还更冷,她平素很自 负自己的容貌,却不道这少年竟然不屑不顾,这深深的伤了她的自尊心,但在潜意 识里,却又对这冷漠的少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忽然,她想起了此来的目的,粉面之上立时现出一种凄惶之色,冷冷地瞥了一 眼陈霖的背影,心里忖道:“哼,你有什么了不起,难道我非要问你不可!”就想 转身离开,但又转念道:“这冷漠少年独个儿立身在这‘生死坪’附近,决非偶然, 同时除了问他而外,实在也无旁人好问! 心念之中,不禁娇声唤道:“喂!……” 陈霖恍如未闻,连头都不会回一下。 白衣少女这下子可有些受不了,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道:“你有什么了不起,哼 ……” 陈霖缓缓转过身来,语冷如冰的道:“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我有话要问你!” 陈霖不由在心中忖道:“好一个不讲理的姑娘,既然有话问人,还摆出这副面 目,如果你是个男人,现在我就教训教训你!”但这白衣女子,确实生得太美,这 种美,是一种不同凡俗的高洁的美,清心悦目的美,在互相望了几眼之后,他的心 又不禁怦然而动,但表面上仍然是一副冷漠至极的神色,道:“你问吧!”白衣少 女粉面一紧,像是受了委屈般的道:“你来到这血池之畔的生死坪多久了?” 陈霖不禁剑眉一扬,不知对方问这话的用意何在,当即反问道:“姑娘问这个 是什么意思?” “你别管是什么意思,你只据实回答我就是!” “如果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呢?” 白衣少女,粉面一寒,柳眉一竖,杏眼睁得大大的,狠狠的盯了陈霖一眼,樱 唇半启,好半晌才语音带嗔的道:“你非回答不可!” 陈霖顿被弄得啼笑皆非,无可奈何的道:“在下的行踪,没有告诉姑娘的必要 吧?” “我不管你的行踪去迹,我只问你到这儿多少时间了?”“难道我非要告诉你 不可?” 白衣少女面上微微一红,银牙一咬道:“你非回答不可!”“如果不呢?” “这却由不得你!” 陈霖不由仰天一阵哈哈狂笑,笑声高吭入云,如九天鹤唳,清越嘹亮,引得四 山回音不绝,白衣少女粉面倏寒,娇斥一声道:“你笑个什么劲?”“姑娘说话未 免太自负了!” “哼!你以为我收拾不了你?” “收拾,哈哈哈哈!在下没有闲空奉陪,对不起!”说完掉头就走,方走得四 五步,眼前白影一晃,那白衣少女横拦身前,怒目而视。 白衣少女,这一发了娇嗔,似乎别有一番动人风韵,陈霖心里又不由一动,忖 道:“像这种蛮横的女子,确实罕见,硬缠住一个男子胡闹,不知安的是什么心?” 不由变色相问道:“姑娘这算是什么意思?” “你到底答是不答我的问话?” 陈霖正待发作,忽想对方是个女的,忍点气算了,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正待 ……白衣少女怒斥一声:“少狂!”玉掌扬处,一股强猛劲气,呼呼有声,卷向陈 霖。 陈霖可实在估不到对方竟会真的出手,不由怔得一怔,这一怔之间,掌风已告 及体,忙一沉丹田真气,硬接来掌,“波!”的一声,被震得身形连晃。 白衣少女这一掌,只用了五成劲道,她并非有心要伤对方,只是气陈霖的冷傲 态度而已,现在见对方居然完全不把自己放在心上,小性儿突发,动了真怒,娇喝 道:“再接一掌试试!”玉腕一翻,双掌以十成劲道,猛劈而出! 陈霖一哂道:“就再接你一掌又有什么了不起!”身形不闪不避……“轰!” 然一声巨响,陈霖当堂被震退三步,一阵血翻气涌,心内忖道:“这女子好深厚的 内力!” 白衣少女见陈霖硬承了自己十成功劲的一掌,竟夷然无损,芳心不由大骇,急 忖道:“这少年是什么来路,竟然能承受自己十成功劲的一掌,而告无事,难怪这 等狂傲!”芳心深处,微微起了一阵涟漪! 她却不知陈霖是存心不愿使她难堪,否则的话,单只那“血影神功”的反震之 力,就足以使她受伤有余,另一方面,“血影神功”运起之时,全身赤红如血,陈 霖为了不愿惊世骇俗,同时双方又非深仇大恨,所以他不肯施展。 白衣少女,一掌无功,可真有些下不了台,口里发出一声娇哼,玉掌交错,一 抡一圈,欺身进步,奇诡无匹的连攻十掌,威势倒也不可轻视。 陈霖身形连闪连晃,轻而易举的让过凌厉的十掌,并不还手。 白衣少女,不由气上加气,奇招迭出,玉掌翻飞,一味的狠攻,斗了足有一盏 茶的时间,竟然连对方的衣角都不曾沾上,恼羞之下,娇躯暴退三步,“唰!”的 一声,长剑出鞘,一抖腕,剑化千重寒芒,剑花错落,罩向陈霖。陈霖见对方竟然 不可理喻至此,也动了真怒,身形如鬼魅般的一转,反欺入剑光芒影之中,右手电 闪朝前一探,惊叫声中,白衣女子的长剑,已被陈霖夺在手中。 白衣女子,惊悸的退了两步,眼圈一红,大有泫然欲泣之概。 陈霖到底有些不忍,忙自说道:“姑娘苦苦要追问在下的行踪,到底为了什么?” 白衣少女,狠狠地盯了陈霖一眼,扭头就走! 陈霖急声道:“姑娘你的剑!” 白衣少女恍如未闻,脚步反而加快了,陈霖破题儿第一遭和女孩子打交道,不 由摇摇头叹了口气,身形一展,如飞矢般划空而起,泻落白衣女子的前头。 白衣少女只好停步,粉颊之上,已挂下了两颗晶莹的泪珠。 陈霖无可奈何的道:“姑娘有话只管问吧!” 白衣少女一阵犹豫之后,轻轻擦去泪痕,低声道:“我问阁下在这‘血池’之 畔多少时间了?” “半日”。 “可曾见生死坪上发生过什么事故?” 陈霖不由心中一动,忖道:“看这少女一副惶急之态,莫非与不久之前,八旗 帮主师兄弟两人的事有关?”脱口道:“半日之前,有人在此决斗!”白衣少女, 花容惨变,忧惶无限的道:“是些什么样的人?” “八旗帮帮主江鲲,率手下数十好手,与一个叫做什么‘湘鄂一剑楚文鼎’的 老儿决斗……” 白衣少女情急之下,上前一把拉住陈霖的衣袖道:“结果呢?” 忽地发觉自己怎么会去拉一个陌生男子的衣袖,不由口里“唔!”了一声,粉 面飞霞直红到耳根,忙不迭的缩回手,退了两步,一副尴尬至极之容。陈霖也不禁 心头一跳,但他冷漠愤世成性,依然冷若冰霜的道:“他们都走了!” “没有交手就走了?” “不错!” 白衣少女,面上飘过一层疑云,自语般的道:“不可能呀!八旗帮主江鲲险恶 成性,既然带了这多高手,约斗生死坪,证明他是存心要毁去父亲,哪里会一走了 之!” 陈霖心中一动道:“原来她是‘湘鄂一剑楚文鼎’的女儿,难怪这等惶急!” 白衣少女自语了一阵之后,面现惊疑之色道:“你不会骗我?” “信不信由你,我没有骗姑娘的必要!”说完把那柄夺来的剑,递了过去,白 衣少女粉面绯红的接了过去,又道:“谢谢阁下,我叫楚玲,‘湘鄂一剑’正是家 父,请问阁下大名?” 陈霖不由一怔,“风雷掌钟子乾”的话,又飘入耳鼓:“孩子,你不能随便说 出你的名字身世,和一切的遭遇……”于是冷漠的道:“楚姑娘,很抱歉,在下没 有名字。” “什么,你没有名字?” 陈霖微微点了点头,冷冷的道:“楚姑娘,对不起,在下还有事待办,再见!” 说完,不待对方回话,身形电射而起,晃眼之间,消失在无边松海之中。 白衣少女楚玲,樱口一张,正待出声唤住,但一想不妥,又闭上了樱唇,黯然 的望着陈霖消失的方向,下意识的自语道:“他走了!但他连名字都不肯留下!” 一阵空虚之感,蓦然袭向她的心灵深处,一颗少女芳心,第一次印上了一个异 性的影子,是那样的清晰。 她抬头仰望悠悠白云,山风飘起她雪白的衣袂,她感到有一丝寒意。 另一个意念,又浮心头:“我得先弄清楚父亲的下落!” 白影晃处,她也离开了这恐怖的“生死坪”。 由于“八旗帮”的传言,使本来就已扰攘不休的江湖,罩上了一层愁云惨雾。 整个武林,为之震动了——三百年前,几乎使整座武林步上末日之途的魔尊 “血魔唐中巨”竟然有传人出现江湖,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 难道这魔尊已修成了金刚不坏之身,历三百多年而不死,这太可怕了! 传说中,他的传人是一个年方十八九岁的美少年,号称“活阎罗”,功力深不 可测,出手尽是昔年“血魔”的独门绝技。如果“血魔”当真还在人世的话,三百 年后的今日,武林中还有什么人敢和他颉颃,假使他复现江湖的话,那无异是武林 的末日来临! 而且他的传人“活阎罗”郑重宣布,此后“生死坪”不得作为解决江湖恩怨是 非的决斗场所,“血池”周遭十里之内,不许任何人窥视,否则杀无赦。 于是——当今的七大门派震惊了,纷遣弟子入江湖调查传言的真伪。 一些黑白道知名之士,巨擘大憝,也为之觳觫不已! 无数的武林人物,惶然不可终日。 “血魔”——这三百年前的魔尊,到底是什么形象,谁也不知道,仅从武林故 老,代代相传,是一个全身赤红如血的怪物,出手酷毒,武功深不可测,从来没有 任何一个高手能在他手下走出三个照面。 传说终归是传说,然而现在传说,竟然成为事实,这的确是骇人听闻的事。 “八旗帮”属下的两个堂主,三个香主,在“生死坪”上,死于“血魔”传人 “活阎罗”的“飞指留痕”这是千真万确的事。 而且“湘鄂一剑楚文鼎”也是当场目击者之一。 于是——江湖中,许多人下了结论:“难怪无数年代以来,存着非份之想窥探 ‘血池’的高手,无一人生还,无疑的全都被毁在‘血魔’之手!” …… 陈霖出了大别山区,一路之上穿州过府,所听到的全是自己和先师“血 魔”的纷纭传说,他觉得十分可笑,由于他在“生死坪”上,无意中随口说了一句 “活阎罗”,经“八旗帮”的人一传,江湖中已认定了“血魔”的传人是“活阎罗” ……他无暇去理会这些,目前他唯一的目的是寻到“白骨教”总坛所在地,追查 “四毒书生”的下落,好先替母亲和钟叔叔索还血仇。 据“湘鄂一剑楚文鼎”所说,“四毒书生”在三年前,被“白骨教”派人追杀 之后,即告下落不明,所以要追寻“四毒书生”的行踪或生死,只有向“白骨教” 找线索。 至于自己究竟身上还负有什么大仇,只有等寻到了“飘萍客李奇”之后再说了! 他还急于要探查的,是他父亲的下落,可是他连父亲的名号都不知道……他知 道他的母亲叫做“武林之花郭漱玉”,如果抬出母亲的头衔,江湖中肯定会有人认 识他的父亲,但凛于“风雷掌钟子乾”临死敦嘱的话,他不敢透露身世,至于为什 么,他一点也不知道,也许,这些谜,“飘萍客李奇”将来会告诉他。 多天以来,他一直奔行在通衢大道之上,所幸没有人认识他,而他的主要目的, 却是在寻找“白骨教”中人,好追查血海仇人“四毒书生”的下落。这一天,辰已 之交,永和镇第一家大酒楼“悦来居”的酒座之上,坐了约莫七成左右的酒客,其 中大多数是武林人物,酒酣耳热,全都在大谈其“血魔”以及其传人“活阎罗”出 现江湖的消息。 讲的人口沫四溅,有声有色,听的人凝神倾耳,亦惊亦惶。 在靠西壁角的一个单座上,坐了一个丰神俊逸,倜傥不群的少年人,正自独个 儿喝着闷酒,只见他面罩寒霜,恨透眉梢,似有什么心事,对附近邻座的酒客们的 高谈阔论,一如未闻,也许,他不是武林中人,所以江湖事件不感兴趣。 突然——楼梯“蹬!蹬!”乱响,上来十几个黑色劲装的大汉,一字儿排在梯 口之处,酒座之中那些高谈阔论的人,乍见来人,纷纷缄口不语,偌大一间酒楼, 顿时静得落针可闻,一个个低头啜酒,面现惊容,有的起身会钞,匆匆离去。 那壁角的美少年,似觉出楼中空气不对,缓缓抬起头来,星目向四下一扫,眼 光停留在那十几个黑衣劲装的大汉身上,脸上陡露出一丝喜色。 他是谁? 他就是甫离“血池别府”,出道未久的陈霖。 陈霖一眼瞥见那十几个黑衣劲装大汉的衣襟之上,赫然绣着一个大如拳头的白 骨骷髅头,不由在心里暗叫了一声:“白骨教!” 只见那十几个白骨教徒之中,为首的一个,缓步走到酒楼居中之处,环视了座 中酒客一周,提高了嗓门道:“各位借光,酒楼已被我们包下了,请各位尽速离开!” 座中酒客闻言之下,一个个面现怒色,但却不敢出声,纷纷离座会钞下楼,刹 那之间,走得干干净净! 陈霖仍是大而化之的举杯啜酒,俊眼掠处,只见隔着自己一副座头的位上,一 个老头儿伏座而睡,鼻息正浓,桌上杯盘狼藉,壶底儿向了天,但这老儿是以袖蒙 头而睡,仅看出他发乱如草,身穿灰土布长袍,面孔却看不出来! 那发话的白骨教徒,望着空空如也的酒座,得意的笑了一声,但当他转头望时, 不由笑容立敛,换上了一副凶神恶煞的面目,竟然有两个人还不曾离开,一个是十 八九岁的美少年,大剌剌的在饮着酒,另一个却是一个土老头儿,鼻息如雷。 原来站在楼梯口的徒众,这时也一涌而前,把陈霖和那土老儿围在中间。那为 首的教徒,先走到那土老儿座前,伸手一拍桌子,暴喝道:“老东西,别再挺尸了, 赶快滚蛋吧!” 那老者口里“唔!”了一声,把头转过另一边,又复沉睡如故,这时那教徒可 有些火了,一掌便向那老儿头上拍去,口里骂道:“找死的,还给大爷……”下面 的话,还没有出“拍!”的一声,那教徒眦齿裂嘴,抱手而退。 陈霖一看就知道老者决非常人,否则的话,决不敢碰“白骨教”中人……老者 犹似未觉,睁开惺松睡眼,模糊不清的道:“什么人搅我老人家的好梦,呃……花 钱买醉,还是不痛快……” 这时旁边的十几个“白骨教”徒,齐齐怒哼了一声,七手八脚的就向老者出手 ……那老者口里一阵哇哇怪嚷道:“好哇,你们欺负我乡下老是不是……” 陈霖看得在一旁直乐,忍俊不禁。 那老者连跌带爬的撞到陈霖身边,口里嚷道:“小子,你也是有心人,你可不 能见死不救呀!”嚷着已躲到了陈霖身后。 陈霖不由心中一动,忖道:“这老儿说有心人,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 那十几个白骨教徒,连眼都气直了,纷纷扑向陈霖,其中一个喝道:“小子, 你倒沉得住气,大概是不想活了,竟敢老虎头上扪虱!” 陈霖星目一睁,两道利电寒芒,朝那些徒众一扫,右手轻轻一挥,一阵乒乓哎 哟之声,十几个白骨教徒,像风中的落叶般的被扫翻到数副座头之外。那老者却在 身后拍手道:“好哇,小子,这才像话。” 那些徒众,一个个灰头土脸爬起身来,恶狠狠的盯着这边,有几个立即下楼而 去,看样子大概搬救兵去了! 陈霖别过头去,冷漠的看了老者一眼,这时才看清这老者尖脸削腮,眼蕴精芒, 颔下稀疏的几根花白胡须,发似一蓬枯草,十足一副猴相,不由冷冷的道:“阁下 刚才说有心人是什么意思?”“噫,小子,你还装什么佯,你不是为了‘轩辕经’ 而来的吗?”陈霖方才还以为这土老头儿已看出了自己的来历,心中为之一震,现 在一听,又不是那么回事,可真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讶然道:“什么轩辕经?” “咦,你真的不知道?” “知道还用问!” “小子,你冷漠得可以。” “嗯!” “你要想知道,咱们到镇外僻静之处,我老头子讲给你听!”“不,我正要寻 白骨教的人!” “你要寻白骨教的人做什么,小子,我看你还是少找这麻烦吧,白骨教高手如 云,声势几乎凌驾当今七大门派之上……”陈霖冷哼了一声道:“在下可不管这些!” 那土老头儿,似乎别具深心,眯眼想了一想之后道:“去吧,我包你不会让白 骨教的人脱了线!” 陈霖一想自己初出江湖,能多见识些也是好的,遂点头答允,双双下楼,出了 “悦来居”,那几个白骨教徒方才已尝过陈霖的滋味,可不敢拦阻,眼睁睁的看着 他两人离去。 陈霖跟着那土老头来,出了“悦来居”径朝镇外行去,一路之上,果然发现不 少江湖人物,往来不绝,看样子都是为了那什么“轩辕经”而来!两人一阵疾驰, 来到一处僻静的处所,相对而坐,土老头儿面色一肃道:“小老儿江湖上人称‘猴 叟曹贻’,哥儿你叫什么名字?” 陈霖略一犹豫之后道:“目前未便相告,请原谅!” “猴叟曹贻”小眼连眨,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便算了,言归正传吧!三 十年前,江湖中崛起一个新派,叫‘桐柏派’,据传闻开派的首代掌门人‘海天孤 鸿吕维瑛’在桐柏山上巧获前古秘笈‘轩辕经’,仅只练到五成,便已为武林大放 异彩,遂创立‘桐柏派’,跻身八大门派之列……” “十多年前,由他的首徒‘中原一剑陈其骧’接掌桐柏第二代掌门,谁知‘中 原一剑陈其骧’在接掌之后不到三年,突然失踪江湖,‘桐柏派’所在地的桐柏山 ‘碧云山庄’遭受突袭,该派从此冰消瓦解,如昙花一现,‘轩辕经’也告下落不 明。” 陈霖只是心不在焉的听着,因为事不关己。 如果他知道这事与他有莫大关系的话,也许事情的发展又是一番面目。 “最近‘中原一剑陈其骧’的师弟‘桐柏一剑西门俊’有重振‘桐柏派’的风 声传出,于是,江湖中一致认为桐柏派传派之宝‘轩辕经’可能在他的身上,而此 地正是通往桐柏山的门户,所以一些无耻败类,以至巨擘大憝,纷纷向永和镇一带 集中……” 陈霖不由插口道:“他们的目的想夺取‘轩辕经’是吗?” “谁说不是!” “白骨教也是其中之一?” “当然!” “白骨教主会参与吗?” “猴叟曹贻”讶异的望了陈霖一眼,他测想不出这怪少年的来路,更不知道他 与“白骨教”之间,竟有什么过节,一顿之后道:“小哥儿,我老头子不愿追问你 的一切,不过我告诉你‘白骨教’是目前江湖中二教一会之首,帮中高手如云,气 焰不可一世,教主”白骨上人‘是否会来倒是不知,不过看情形迭派高手前来,志 在必得恐怕是必然的事!“ 陈霖心中光是算着如何从“白骨教”中人之口,探查血海仇人“四毒书生”的 下落,对于什么“轩辕经”倒是不放在心中,接着又道:“这些人准备在什么地方 出手。” “桐柏山入口处的三里坪!” “难道那‘桐柏一剑西门俊’不会闻风改道或是暂息复派之议?” “恐怕不可能了,他现在已被人紧紧盯住,而且今天下午可能就要经此入山。” “桐柏派还有些什么人物存在?” “除了一些弟子外,第二代师兄弟中还有两个人,一个是‘风雷掌钟子乾’, 另一个是” ‘飘萍客李奇’,不过这两人都行踪……“ 陈霖不由心中巨震,猛可里站起身来,急道:“前辈可知道‘飘萍客李奇’目 前的行踪?” “猴叟曹贻”见陈霖激动的情状,更加摸不透他的来路,摇摇头道:“飘萍客 人如断梗飘萍,行踪靡定,不过如果他知道他的二师兄‘桐柏一剑西门俊’重整门 户的话,可能会来也不一定!” 陈霖心中急转道:“要寻‘飘萍客李奇’这可是个大好机会,‘风雷掌钟子乾 ’已经为了救自己而丧生在毒剑之下,埋骨树穴,这事可能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 他临死遗言要我找‘飘萍客李奇’询问自己的另一件血仇,这真令人无法想象,我 还有什么仇呢?他又说,他是父亲的拜弟,而他是桐柏派的第二代弟子之一,如此 说来,今天这件事我不知则已,既然知道了,非得伸手不可,顺便向‘白骨教’中 人探查‘四毒书生’的下落,这倒是一举两得之事!但不知这土老头儿……” 不由调转话题道:“前辈是否也想问鼎……” “猴叟曹贻”见陈霖在提到“飘萍客李奇”之时的那一份激动之情,以他的经 验阅历,已多少看出些端倪,他在“悦来居”酒楼之上,已约略看出这少年功深不 可测,所以才别有用心的探察陈霖的意向,希望陈霖能够对“桐柏一剑西门俊”义 伸援手,虽知事不可为,但人事却不可不尽,陈霖的话才说了一半,立即接口道: “我老头儿与‘桐柏一剑’曾有一段香火情,只希望能及时阻止他陷入罗网,或是 聊尽一己之力替老友卖卖老命而已……”陈霖不由暗暗点头! “猴叟曹贻”又道:“小哥儿对这事的观点如何?” 陈霖冷傲孤僻成性,不愿说出心里的意向,淡然一笑道:“在下目前尚有急事 待办,对这些江湖纷争……请恕在下失礼,再见了!” 说完不待对方回答,站起身形,电闪逝去! “猴叟曹贻”望着这怪少年的绝世身法,发出一声喟叹! 且说陈霖一路飞驰,沿途但见人影闪晃不绝,都是朝一个方向去的,他也跟着 朝那方向疾驰! 半个时辰之后,一脉山峰摇摇在望,他知道那就是桐柏山。 这时已不再见有人影驰行,但以他的锐利神目,可以看出在一些隐蔽的地方, 潜伏了不少人,他不由也放慢了身形,缓缓而驰。 突然——数条人影,迎面电射而来,他一眼看出来人前襟之上赫然有着海碗大 的一个白骨骷髅头,心里暗叫一声:“来得好!”照着数条人影,劈出一道如山劲 气。 惊“噫!”声中,数条人影,疾泻落地,原来是五个老者一个中年,从他们衣 襟上的白骨骷髅标志看来,显然在“白骨教”有相当的地位。 六个“白骨教”的高手,见这发掌阻截的竟然是一个十八九岁的俊美少年时, 脸上先是一种惊讶之色,瞬即变为狞笑,其中一个花白胡须的老者沉声道:“小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霖语冷如冰的道:“你们都是白骨教人?”“不错!” “如此你们回答在下一个问题。” 花白胡须的老者,见陈霖那一副冷傲得不可一世的态度,不由怒极反笑道: “小子,你问吧!” 陈霖星目奇光一现而隐,只这一瞬,看得六个“白骨教”的高手,不禁的感到 心里一寒,各自忖道:“这小子好精湛的内力!”面色也为之一变。“三年前‘四 毒书生’被贵教追杀,我问他们的生死行踪?”六个“白骨教”的高手惊愕的退了 一步,心里道:“这小子是什么来路?他来的突兀,问的突兀。”异口同声的冷笑 一声道:“不知道!” 陈霖俊面一变,依然冷冰冰的道:“你们真的不知道?”花白胡须的老者,仰 天打了一个哈哈,眼中暴出凶芒,狞声道:“小子,你想是活得不耐烦了,简直是 无理取闹!”“你们真的不肯说?”其余五个“白骨教”的高手,怒哼一声,正待 ……花白胡须的老者,一扬手止住那五人,欺前两步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出 身何门何派?‘四毒书生’与你有什么关系?”陈霖面笼寒霜,眉目隐现煞气,沉 声道:“废话少说,快回答我的问题!” “你小子算什么东西,竟敢动土动到太岁头……” “你们真的不肯说?” “不说你又能怎样?” “那你们就别想离开此地!” “小鬼,你当真是找死!” 花白胡须的老者死字出口,一道重逾山岳的劲道,已猛然卷向陈霖,陈霖冷哼 一声:“你找死!”旋身出掌,快逾电闪,惨嗥声中,那花白胡须的老者尸横就地。 陈霖一举手之间,毁了一个“白骨教”的高手,这种功力确属骇人听闻。其余 五个“白骨教”的高手,齐齐怒吼一声,身形动处,各劫出一道强猛劲风,五道骇 人劲气,汇集成一股激荡排云的气流,势逾万钧,狂卷暴涌而出。 陈霖不由杀机大炽,左掌右指,以十成功劲发出……“隆!”然巨震声中,又 是两声惨嗥,地上又多了两具尸体,而这两具尸体,赔体之上,各被穿了一个血孔, 显然是被一种极高的指风洞穿。 剩下的三个“白骨教”高手,亡魂皆冒,转身正待……陈霖身形电似一旋,已 转到三人面前致死之地,厉声:“你们不说就别想离开!” 三个“白骨教”的高手,面如死灰,冷汗涔涔而下,骇极的看着陈霖。 “你们到底说是不说,‘四毒书生’究竟生死如何?” 三人身躯一震。向后退了三步,讷讷不能出声。 陈霖志切母仇,急于要知道“四毒书生”的下落,见对方的神态,愈发认定事 有蹊跷,说不定“四毒书生”现在已成了白骨教中的一份。 心念之中,杀机更浓,前欺两步道:“你们既然不肯说,可别怨我手辣,打发 了你们我再问别人!” 话声中,右掌一扬,就要……“小子,你死定了!” 喝声夹一道骇人至极的劲风袭来,势道之强,无可比拟,陈霖心中不由一紧, 身形电疾向右横移一丈,旋身看处,不由寒气顿冒。 ------ 旧雨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