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鬼手印 云志一心只想护住毛青青脱逃,对鬼见愁所说竟如未闻。 毛青青一听云志果然是中了“鬼手印”,不由大骇。 继又听说可以用金缕甲调换解药,不由一喜,暗忖:“只要保得住大哥的性命, 何必在乎一副金缕甲?” 若不是宝甲正穿在身上,她当场就拿出来换取解药! 云志翻出墙外,奔到林边,一见身后只有毛青青在跟着,别无追赶之人,心中 一喜,精神不由松懈了下来。 只见他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就在此时,只见两条人影从林荫中飞扑过来,同 时扬掌朝云志猛劈下去。 毛青青此时距云志尚有丈把远,见状喝声:“打!”立将突围时捏在手中的四 枚“银铃刀”抖手朝二人打去。 铃声叮当,四道劲疾的白虹,疾朝二人射到。 那二人因对云志尚存忌惮,只见来袭暗器劲道猛疾,顾不得伤人,急忙一斜身, 分向左右退出三尺。 岂知毛青青手法怪异,只见四枚银铃在空中叮当一阵互撞,其中二铃似长了眼 睛般,斜朝二人背后追袭过来。 二人意外的一惊,脚下一使力,又朝后退出五尽。 毛青青已抢到云志身前,一见他双眉深锁!面色发青,似在忍受着无限痛苦, 心下一惨,不由凄然泪下。 云志双目微睁,一见毛青青,嘴角顿时泛出一丝微笑,精神复振,双手撑地, 颤巍巍的坐了起来。 毛青青转过身来,一打量方才趁危偷袭云志之人,只见赫然又是风流公子及蔡 立,真个是阴魂不散。 彩影飞跃,林中又钻出那帮锦衣童子,侍立在二人的身后。 原来风流公于二人—见云志突围而出,再听云志已经中了“鬼手印”,心中不 由得一阵子狂喜。 二人一个想立即取得金缕甲,一个为了毛青青美色,目的不同,心思却一致, 如何肯放弃这么一个大好机会呢? 二人约略的和鬼见愁寒喧了几句,就觑定了云志二人所奔方向,打从林荫捷径, 追出庄外,绕过来将二人堵住。 风流公子二人皆知云志功力了得,虽说他身已负伤,却不知伤到什么程度,心 下多少存了几分忌惮之心。 此时一见他坐地不起,显然伤势不轻,已经不能动手,心中一喜,暗忖:“剩 下这女娃儿一人,功夫再厉害,也不怕她飞上天去!” 蔡立鹞目一翻,两道似电冷芒,扫了地上云志一眼,说道:“这位小哥既已受 伤,就是逃脱了,若无鬼见愁的独门解药,这一条小命,仍是难保,依老夫良言相 劝。二位就随咱们走吧!” “这里全是武林中成了名的人物,看在你二人年轻的份上,不会怎样为难你们, 要不然,嘿嘿!可别怪老夫要趁人之危了!” 真是老奸巨猜,软硬兼施。 风流公子一见姑娘滋然欲泣,更是妩媚动人,早已心痒难煞,待蔡立话声一落, 贼兮兮的笑着改口道:“姑娘尽管放心随咱们走吧,只要你和我相好,别说是没有 人来难为你,就是那金缕甲,只要姑娘喜欢,也还可以送你防身!” 毛青青又羞又急,端的愤怒填庸。 但一见云志,只见他脸色平和,已坐在地上闭目调神,对二人这番谈话,似未 曾入耳,知他正趁机运功遏制。 当下心念一转,强压心头怒火,抢在云志前面,有意无意的将身形遮住二人视 线,对风流公子道:“要我二人跟你们去也可,不过得依我三件事……” 说来声音十分委屈无奈,在说到三件事时,倏然住口不说。 风流公子已色令智昏,一听她同意随往,心中已暗打如意算盘,“只要你进了 鬼王庄。 还怕你不乖乖的就范吗?“ 当下迫不及待的问道:“三件什么事,说出来听听!” 毛青青略—沉吟,瞧了蔡立一会,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 蔡立老奸巨猾,一见姑娘这种神情,知道与已有关,心下骇了一跳:“莫非这 小丫头要来挑拔离间么?” 正要拿话点破,只听风流公子道:“啊!第一件事,姑娘是要金缕甲么?刚才 不是说过,只要你喜欢就可奉送吗?” 毛青青面上倏现喜色。 原来她说有三个条件,只不过是信口胡说,因而拖延时间,好叫云志借机调息 伤势,再行设法脱身。 她瞧着蔡立,确是有意拿话来挑拔二人。 只是她知道二人皆是阴险奸猾,稍一不慎为二人察觉。反而会弄巧成拙,因此 显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此时一听风流公子自作聪明,立即顺水推舟赞道:“哎!你真聪明,一下子就 被你猜着了,不过……” 风流公子原本高傲自大,被她这一称赞,更是得意非常,接口道:“不过什么, 是不相信我的话。” 毛青青又扫了蔡立一眼,笑道:“这倒不是,不过金缕甲是由金龙堡中得来的, 按理说必须蔡堡主同意,公子才能送人,是不是?” 这话将风流公子说得面上一红,那蔡立更是闻言色变,暗骂:“好利害的丫头, 居然还敢当面挑拔是非!” 他素知风流公于手段毒辣,翻脸无情,这时既已惑于毛青青美色,一个应付不 好,就会惹来杀身大祸。 何况自己在江湖上树敌众多,正是依靠人家力量的时候。蔡立奸诈成性、能屈 能伸,微微一笑,道:“这事情姑娘放心,我金龙堡之事,公子随时可替我作主!” 说时对风流公子露出谄媚神态。 毛青青暗骂声:“这老匹夫好没骨气!” 风流公子自负及得意的哈哈大笑道:“这第一件事,姑娘可满意了吧,那么第 二件事呢?” 毛青青略—沉吟,随口道:“第二件事么,是咱们进入鬼王庄后,得立刻为我 大哥将伤治好!” 风流公子心中恨不得能够早些取了云志性命,口中却连声道:“这个自然,这 个自然,第三件事呢?” 毛青青知他恨云志入骨,如此爽快答应,哪会不知其心意,心中暗笑:“这风 流公子还把我当作三岁小孩骗哩?” 她正琢磨要用什么方法作弄他一番时,忽然见鬼王庄中又奔来十数条人影,心 中不由得大为焦急。 但因蔡立虽是站在一旁一语不发,那双鹞目却一直盯着她的面上,因此她不敢 返首打量云志的情况。 风流公子却连连催促道:“第三件事是什么呢?” 毛青青支吾的道:“第三件么……” 突听身后一个声音替她答道:“第三件事么?留下你这两个混帐东西的脑袋来!” 声音不大,却是苍劲清脆! 一听即知决不是云志所发。 众人不由一怔。 原来场中这么多人,这个人是如何出现的? 毛青青因敌友不明,惊愕之下,赶忙向左一跨步,旋过身来看时,只见身后不 足五尺远近,一人倚树而立。 月光透过枝头,照见这人一身蓝布大褂,满头银发,正是午间清化打尖时所见 的那位白发老翁。 一见这老翁,毛青青知他并无恶意,立刻放下心来。 她赶紧往四下一看云志,心中却又猛的一跳,原来地面空空的,早已失去了云 志的影子,不由暗忖:“怪啦,别说是大哥身已受重伤,在这大敌当前之下,他也 不会抛下自己而悄悄离去。” 心中不由惊疑不已。 风流公子第一个见云志失踪,又见白发老人的轻身功夫如此绝顶,以为他们三 人是一道的,不由大为惊骇。 风流公子立即明白毛青青方才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好待白发老翁的来救,心中 又是气愤,又是难堪,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只是冷笑连连。 就在这时,步声零杂,奔来人影已到近前,正是鬼见愁与未曾受伤的无常张楚, 冷血李林,牛头周晋及十数位鬼卒。 原来,鬼见愁回到大厅,将受伤二鬼伤势察看一遍,铁手杜白只是腿上挨了毛 青青的“银钤刀”,倒无大碍。 那马面齐鲁被云志的掌力震伤内腑,只要经过一段时日调养,即可复原,便立 即替二人疗伤服药。 经过一阵忙乱,一见风流公子等人仍未回来,便率众出外寻来。 鬼见愁等人身形方一站定,一见正主儿云志竟然不在场,却多了一个白发老头, 不由得为之一愣。 无常及早魁眼尖,已认出了白发老翁,不由齐齐“咦”了一声,急忙将日间所 遇情形,悄声告诉了鬼见愁。 那蔡立早巳看出毛青青是在使用缓兵之计,只因为他为人狡猾,暗下察知风流 公子已经被毛青青的美色所迷,如果不上她一次大当,一定不会死心,因此一直一 语不发,只暗中提防毛青青突然溜走或暗算。 此时虽被白发老翁的轻功震住,但一见鬼见愁率众前来,自己这方人多势众, 一定不会输给人家,便对毛青青喝道:“小丫头,咱们公子对你一番好意,你却使 奸弄诡,伏下帮手暗算人,真是天下最毒妇人心!” 他这几句话说得甚有技巧,明里骂人,暗里却在提醒风流公子,不可招惹此女 人,同时也告诉鬼见愁,这老儿是敌人的帮手。 毛青青此时心系云志之安危,心知云志之失踪一定与这白发老翁有关,但大敌 当前,却又不便开口相问。 一见蔡立喝问,正要答话,那白发老翁已笑骂道:“真是个没有出息的老狐狸, 你不说自己欺软怕硬,专会作那些狗仗人势,趁人之危的勾当,反而说人家小孩蛇 蝎心肠,咱老头若早知道你这家伙如此混帐,今晚那儿把烂泥早该将这张嘴封起来 了!” 这样一出口,明明是让着自己,毛青青心中不由大悦! 风流公子二人却是惊怒交加,双双面色一沉,跨前两步,目露凶光的齐声喝道 :“原来今夜是你戏弄爷们的?” 二人忽见有物迎面飞来,急忙转首避开,口中唔晤一声,牙齿一麻,舌头发涩! 二人皆感口中塞了不少烂渣渣的东西,吐在掌中一看,竟是松树上的粗皮,碎 了满嘴,不由气得暴跳如雷。 蔡立最狡猾,一看自己与老翁相距至少有一丈五六,松皮又是轻脆之物,被人 飞搀到嘴里,自己二人居然无法避开,这份功力手法,当今武林中怕难再寻出第二 人,不由冷汗直冒,默然后退。 风流公子虽也是个凶狠机诈的人物,究竟是年轻气盛,何况他少年成名,已养 成骄横自负,目高于顶的习性。 虽被云志挫了他的锋锐,但此时才知上了毛青青之当,已是一肚子火,再被老 翁一撩拨起,怒火攻心之下,早忘了人家的厉害。 当下狂吼一声:“老鬼找死!”双足一蹬,身躯平空拨起,接着一股劲风,朝 老翁当头罩落。 “哎哟!不得了,我老头子没命啦!” 双手一搂脑袋,往后退了几步,也不知使用什么身法,在风流公子罩落的瞬间, 避开了他的来势。 口中又大声叫道:“好呀!你既然不放过我老头子,我老头子只有把这几根老 骨头和你拼了!” 倏一斜身,左足柱地,全身成了横卧之势,双掌交错,挡住了风流公子前冲之 势,左足一伸,封住风流公子退路。 驻地左足一伸一缩,屁股似只铁锅,朝风流公子腰上撞去。 这份快速身手,这种怪异招式,当场如此多位江湖一等一的高手,居然没有人 识得这是哪门哪派的功夫。 众鬼及锦衣童子一见风流公子遏险,立叫一声,扑去抢救,毛青青骂声:“不 要脸!” 上前截住了那些鬼卒。 纷乱中,风流公子已被老者撞飞出去。 他只觉腰间“天枢穴”一麻,全身立刻软绵无力,身子已腾空飞了出去,撞到 一株海碗粗细的松树。 只听“卡喇”一声,右肋一阵剧痛,立刻撞断了两眼肋骨,同时四肢又恢复了 活动,原来树干已把他的穴道撞开了。 身虽受伤,功夫末失,半空中一翻身,头上脚下落在地上,因牵动伤势,脚下 打了两个踉跄,方才稳住。 鬼见愁急忙抢过来将他扶住。 锦衣童子一见主人被这老翁所伤,仗着人多势众,索性拥上前去,拳脚齐施, 要将这老翁当场打杀。 那老翁见状,双手一阵乱舞,口中又高声叫嚷,“哎呀!你们真想要我老头的 命啦!” 两足一伸,朝左右踢去,只见最先扑到的两名童子,拳影才递到老翁的胸前, 脚下却似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扑地便倒。 就在身形欲倒之时,被老翁兜屁股一脚,一声“哎哟”尚未叫出口,身子已被 踢得腾空从众人头上飞跌出去。 锦衣童子一见前面二人吃亏,立即齐一反腕,响起一阵呛当之声,皆已拔出了 背上长剑,继续攻上前去。 “哎呀!动刀啦!真要干啦……” 他叫来叫去,就是这几句废话,那声音却似破锣,响彻夜空,连附近树上的宿 鸟,也被惊得冲飞而起。 口中叫着,心中却知不可让这些小鬼布成阵式,只见他双手挥着,双脚不停的 弹踢,只听卜通卜通之声不绝于耳。 只见满天彩影翻滚,那攻到他身前的童子,被他当成皮球般,从容不迫,接二 连三的踢得飞出去。 毛青青大发雌威,将那些鬼卒打得四散,回身正要去帮老翁,一见他手舞足蹈, 乱叫乱嚷的神情,几乎笑出声来。 但他转眼一看锦衣童子被他双腿踢飞的情形,不由又是一惊,立即仔细的留神 观看他的腿法。 只见他两条腿似螳螂般伸弹自如,左弹右踢,右弹左踢,一共只有那三两个动 作,根本没有奇特之处。 奇怪的是那些锦衣童子,只要一近人他身边五尺之内,就立刻被他一脚踢飞, 居然无法闪避。 实在有够怪异的。 她心中一阵思索,越看越觉老翁双腿弹踢真似螳螂,猛然想起师父刁婆婆说过 的“螳螂腿法”。 当下暗思:“这螳螂腿法不就是师伯白发老顽童周通的绝技吗?”想到这里, 不由又看了老翁一眼,心中猛的一跳。 她暗暗亨叫了几声:“惭愧!自己虽未见过师伯,但他老人家这相貌早该认出 来了,怎到此时才想起来呢?” 不错,这老翁正是毛青青的师伯周通。 毛青青一认出白发老翁是自己师伯周通,心中已喜不自胜。暗忖:“云志哥必 是师伯救走了,只要有他老人家出头,今晚不但吃不了亏,而且云志哥哥的伤,有 师伯的‘金钢指’功打通筋脉,也有救了!” 当下就要出手相帮。 陡见周通呵呵一阵大笑。 原来他方才只是站在原地,等候锦衣童子送上来踢,这时踢得兴起,脚下一滴 溜,抢向童子中乱踢一场。 不须半盏热茶的时光,那二十五名童子人人被他踢得鼻青脸肿,爬起来远远的 围住呐喊,再也不敢上前攻击。 “呵呵!上前来呀,小鬼们!” 毛青青喜得连声喝彩,她正在得意志形的时候,由她身侧一株大树后,悄没声 息的掩过来一个人影。 这人影藉着树干的掩护,在距她只剩下六七尺远时,倏的一腾身,猛窜出来, 双掌尽平生之力毛青青后脑猛拍去。 这一下变生肘腋,何况这人势猛力沉,快逾闪电,待毛青青发现身后有人偷袭 时,后脑已罩在来人掌风中了。 此时,就是神仙下凡,也是难以躲闪。 危急关头,忽地树间枝叶一闪,从树上突飞下一人,来势迅猛,硬接了这一掌! 且说云志一见风流公子等人二次现身阻路,知道已是危在旦夕,趁着毛青青和 风流公子等人答话的机会,赶紧就地凝神静虑,抱元守一,打算强忍住伤势,聚功 力护送毛青青夺路逃走。 哪知他经过方才那阵子奔腾冲突,伤势又已经加重了不少,任他怎么努力,也 不能再将功力凝聚了。 心头一急,伤势立即加深,不由一叹。 正在这时,倏然脸被一物触了一下,睁目一看,几乎跳了起来,原来他席地坐 处,正是一株环抱的大树干前。 此时由树丫浓密处,沿着树身垂下一条细索,索头紧系着一块树皮,树皮被夜 风一荡,在离他鼻头不足二寸处晃来晃去。 这情形叫他如何不惊。 幸而他索性沉稳,心虽震惊,知道必有原因,迅即安下心来,藉着树枝空隙透 下来的月光,凝目细看那树皮。 只见上面用着指甲刻划着:“勿慌,紧系绳索。”六个大字。 云志耳听毛青青正在拿话拖延风流公子,已无暇去思索这绳索来源,当下迅在 腰间绕了一匝系妥。 立感索子一紧,身子被人轻捷的提了上去,只见树上那人,正是在清化打尖时 所遇的白发老翁。 老翁不待他做声,一打手式,示意他隐身树上调息伤势,自己却顺着绳索溜下 树去,再挥手令其将绳索收回树上。 须知当场之人,个个皆系高手,他二人一上一下,怎会不被人察觉呢?皆因一 来毛青青有意将身形挡住众人视线,以掩饰云志行动调伤,二来,白发老顽童垂下 的绳索,系藉那株合抱大树,掩护身形上下。 最主要的还是众人皆知云志已重伤难起,全神贯注在毛青青身上,而功夫最高 的风流公子,已色迷心窍。 蔡立又只防着毛青青会突施毒手,毛青青更是全心思索如何支吾其词,拖延时 间,因此让白举老顽童轻易的做了手脚。 云志隐身树梢,略过片刻,伤势突然发作起来,全身一阵痉挛,任他功力如何 深厚,再也支持不住,紧抱一枝树干昏迷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被一阵夜风吹得神智一清,耳听毛青青彩声不绝,心中一怔睁 目俯视,全场一目了然。 只见那二十五名锦衣童子正被白发者顽童以“螳螂腿法”,踢得不敢上前,毛 青青正自在兴高采烈的喝彩。 同时发现她身后树阴暗影里,正有一人绕圈子朝她身后接近,细看这人,正是 金龙堡主蔡立。 原来蔡立自知不是白发老顽童的对手,便悄然退向一旁。 他为人阴险狡猾,一见风流公子迷于毛青青美色,有意以金缕甲相赠,以博取 她的欢心,便暗自盘算:“这小丫头精明鬼怪,若是不早些将她打杀,绝了风流公 子念头,那金缕甲恐怕是难以取到手!” 杀机一起,立在暗中注视着毛青青动静。 却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如意算盘落了空,蔡立只得狼狈落荒而逃。 此时,白发者顽童已来到云志身前。 只见白发者顽童神色凝重,伸手连点了云志胸前“玉泉”、“幽门”、“中府” 三大要穴,。阻住他伤势加剧。 惟恐众鬼仗人多势众,趁乱攻来,白发者顽童又转过身来,只见众鬼与锦衣童 子,已纷纷朝鬼王庄中退去。 原来鬼见愁一见风流公子出手第一招就吃了大亏,大吃一惊。 又见白发老顽童使出“螳螂腿法”,心中已明白来人是谁,心想:“今宵就是 自己亲自动手,也一定讨不到便宜。” 趁对方凌空之际,便暗打招呼,溜之大吉了。 毛青青从鬼门关拾回性命,急忙奔到云志面前。 只见他气若游丝,性命眼见不保,只呼了声:“大哥!”秀目泪珠簌簌而下, 再也说不出话来。 陡闻白发老顽童说道:“痴儿,光流泪,就能治他的伤吗?” 她-然一惊,暗自骂了声:“该死,怎生忘了他老人家!”急忙收住泪痕,转 身朝白发老顽童磕了几个响头,道:“弟子毛青青,拜见师伯,方才青儿情急失礼, 尚请师伯恕罪!”别看她性子刁钻顽皮,对长辈却是极为恭敬。 白发老顽童伸手将她扶起道:“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快离开此地,找个清静 所在,好替他疗伤。” 说罢,抓起云志,略朝远处跳望,径奔西南面。 毛青青立即跟在他身后奔去。 奔行了一阵,星月迷蒙下,只见前面现出一道山岗。 这山岗岩石错磊,山洞甚多,白发老顽童领先找了一个较大的山洞,毛青青弄 些枯枝,在洞中生了个火堆。 藉着火焰看云志时,只见他面上起了一层黑皮,四肢一阵阵的抽搐,鼻口已只 剩下出气的份了。 毛青青忍不住泪珠又簌簌而下。 白发老顽童眉头一蹙,倏地伸手撕开云志上衣,赫然在他肩背间,现出一个五 指箕张,殷红如血的手印。 本来被这“鬼手印”打上之后,最快也得三四个时辰。才会显出谈淡的手印, 以他这殷红如血手印,非经三昼夜,伤毒爆发了才会出现。 但有一个禁忌,受伤之人不可强运功力,因为掌毒随着血脉加速流转,行动等 于缩短了伤毒发作的时间。 云志受伤至今,虽只两个多时辰,但因三次运功动手,尤其为救毛青青,硬接 蔡立全力一击,震伤内腑,掌毒攻心,已无可救药。 白发老顽童一见云志伤势如此那重,不由沉着脸,不言不语。 旋见他探手怀中掏出一粒解毒药丸,塞入云志口中,又将他身体平放地面,盘 膝坐在他的身前,手按云志要穴,闭目行起功来…… 陡见他身子一霞,睁目惑然瞧着云志。 “师伯,怎么啦?” “青儿,这娃儿怎会有如此强的内家真气?” “这……我也不知道。” 须知云志蒙三藏活佛灌输真元,及藉着大自然雷电之力练成了“金蝉脱壳功”, 一身功力非同小可。 若非中了毒掌,白发老顽童的内力根本就输不进云志的体内。 白发老顽童重又闭目行功。 大约过了一刻之久,白发老顽童双目圆睁,两手齐挥,运如风,片刻之间,点 遍云击三十六个穴道,打通游闭关穴。 虽只片刻之久,白发老顽童却汗透重衫,热气直冒。 毛青青在旁见状,心知师伯正在以“金钢指”为大哥打通经脉治疗毒伤,只静 静观看,大气也不敢吭一声。 随着白发老顽童指风过去,云志四肢抽搐顿止,鼻息渐匀,待白发者顽童双手 一软,云志已沉沉睡去。 毛青青在火堆上添了几根枯枝,将火苗弄旺了,转身只见师伯满脸倦容,正闭 目调息,于是不去打扰,就坐在火堆前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为一阵凉风吹醒,睁眼见洞外射进光来,心知已是黎明时光, 转首见师伯正慈详的瞧着自己。 心中一感激,起身走到他身前,卜地跪倒,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响头,道: “青青先代大哥叩谢师伯大恩!” 白发老顽童忙道:“坐下来,师伯有话要问你!” 毛青青心想:“师伯必是询问师父的近况?”立即依言坐在他下首。 只见白发老顽童指着云志道:“青青,他是你什么人?” 毛青青被问得一怔,随口答道:“他……”只答了一个“他”字。面上泛起一 阵红潮,一时竟接不下去。 那个时代,男女界限甚严,非亲非故的,这么大的姑娘家,和一个年轻男子同 行,一般说来,是长辈们所不许的。 因此毛青青被问得答不出话来。 白发老顽童早知二人情爱甚深,不过以为二人如非亲戚,必是师门极有渊源, 心道:“年轻人脸皮就是嫩些。” 一见她面红口结,答不出话来,慈详一笑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你知道他 的师承门派吗?快告诉师伯!” 毛青青即将云志的身世、师门,遭遇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白发老顽童边听边点头,听由后来,倏然一叹,喃喃自语道:“可惜!” 毛青青心下猛的一震,忙问:“师伯,你在可惜什么呀?” 白发老顽童叹道:“可惜他这么一个少年英雄,从此再也不能称雄江湖,为武 林一伸正义了!” 毛青青大吃一惊,失声道:“什么?师伯你说什么呀?难道大哥他……”心中 掠起一阵不祥之感,声音一咽塞,再也说不下去。 白发老顽童摇了摇头,道:“青青,你大哥并无性命之碍,只是要散去一身功 夫,成为一个普通之人!” 毛青青一怔,随即明白了原因,急问道:“师伯,是不是因为大哥中了‘鬼王 庄’的‘鬼手印’,掌毒留在他的身上,才要散去身上功力的?” 白发老顽童连连点首。 毛青青却喜道:“没关系。” 白发者顽童闻言不由一愕,但是看她说话神态,似乎成竹在胸,甚感惊疑,正 在思索其故,只听她又道:“师伯!鬼见愁曾说过,以青青身上这金缕甲,三日内 可去向他换取解药,青青即刻去鬼王庄换药不就好了吗?” 言词轻松,掩不住天真娇憨之态! 白发者顽童听她说完,一声轻叹道:“傻丫头,鬼见愁的解药若是有效,师伯 不会去强迫他拿出来吗?那又何必你以宝甲去调换呢?” 一听鬼见愁的解药,不能解去云志身上之毒,毛青青不由一愕,只瞪者那双秀 目,茫然看着师伯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