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武林大会师 上 青面帝君此时发声问道:“常君,是你啊,怎么想起要请本座现身?”言外之 意,却像是说:“你怎么到现在,才想起要请本座现身?”“ 常无赦跪道:“今早弟子风闻无上金身的事,所以拜请陛下示谕。” 青面帝君掺着笑声,道:“前些时候,你因顾念自己的残驱,不忍取陈三(陈 近南)性命,以致金身融入陈三体内,再也无法夺回,”说到这,它的口气怒意渐 深,“这回你还有什么脸面,与本座谈论金身的事?嗯?” 帝君如此一问,吓得常无赦羞愧交加。 金身融失之日,魔界其实已知,那是再也无法取回的了,惟世间尚有不知者, 还道能将陈近南烧死,筛出骨灰。 常无赦颤声说道:“弟子知罪,弟子正因想要戴罪立功,所以仍紧随陈三左右, 伺机而动。只、只是不知风闻的传言真假,斗胆请教陛下。” 青面帝君道:“你风闻的传言,可是有关金不换与魔界使者?” 常无赦道:“陛下无所不知,正是此也。” 青面帝君道:“这些全是本座安排的戏码,详情你不必明白,本座的目的,是 想试一试乔达摩。悉达多的金身,究竟藏有什么蹊跷。” 乔达摩。悉达多乃是佛祖释迦牟尼的俗家姓名,青面帝君深恨佛祖,自是直呼 其名讳了。 常无赦问道:“弟子听说金不换身怀金身,难道无上金身竟有两份?” 青面帝君道:“本座说了,详情你不必明白,何必再问。” 常无赦连声称是,旋道:“那么弟子当如何协助魔界使者?” 青面帝君道:“你就继续留在陈三身旁,该给你命令的时候,自会知道。”一 顿,寻思吩咐:“那个什么武林大会,记得带陈三一起参加,想法子推他上擂台… …还有!别教他伤了或死啦。” 常无赦一怔:“擂台?” 青面帝君道:“不逼迫他施展神通,本座如何得知金身的秘密。” 常无赦听得一知半解,又不敢多问,于是再拜答道:“弟子遵命。” 就这样,那团由青光组成的巨影,渐消渐散,化于夜色之中。常无赦也拔剑还 壳,悄悄地潜回客栈。 岳州城位于长江南岸,洞庭湖畔,系长江流入洞庭湖的咽喉。此城北窥长江险 要,南吞洞庭谷仓,下则东抵京、汉,上则西透巴蜀,四方十字之中,关键至钜至 要。乃一兵家必争之地! 吴周大军选在这里与清军对垒,双方互不稍让,并非没有道理。 吴三桂的行辕更就设在这里,由他亲自坐镇,足见他有多么重视此地。 陈近南等人抵达岳州之际,正值武林大会师前夕,岳州城内,熙来攘往,市面 热闹得浑不像是一座战场城都。爬上较高的楼面,城里,还看得到对岸清军的旌旗 与跑马呢! 走在路上,处处可遇奇装异服的武林人士,手持兵刃逛大街,各门各派,不管 是有名没名、有料没料的,全都到了。然而即便是前线,即便是武林大会的所在, 岳州城仍不失其美丽,就像岳州扇子那般雅致。其中尤以洞庭湖畔的景色最是迷人, 正是“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摘自《岳阳楼记》) 天边满是沙鸥追逐飞翔,水下尽是锦鱼戏水游泳,而当地的渔夫,乘着小舟, 彼此和歌对唱、叫笑答诺,平添了几许太平清意。 入夜后,湖上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湖面浮光耀金,静影沉壁。看得一行人心 醉神迷。 音音最是兴奋,沿途不断惊叹,像只雀跃的黄鹂鸟。 唐赛儿也感到欣慰,对于让音音走入花花世界这件事,不再后悔。 陈近南也不后侮,不后悔来到岳州,这虽非他第一次逛大城市,却是他第一次 子平安安的逛大城市,可以尽情玩乐,恣意吃喝。 李四十七可就没那么好过啦。一来,他色性不改,满街的漂亮女子看得他鼻血 直流,二来呢,他没了那话儿,无从纵欲,活活要被憋死。 常无赦呢?他为了不负魔界使命,避免招摇,听从陈近南的建议,戴了一顶垂 纱毡帽,盖脸遮头,是故心情不怎么好。 众人沿途不管是赶路、吃饭,还是住店歇脚,时时可闻金不换与魔界使者的传 言,传言愈传愈夸张,直把金不换讲成古往今来第一号大英雄,至于魔界使者,则 被讲成了一个集所有罪孽的大坏蛋。 陈近南愈听、愈是想目睹其人,好不期待。 而谜底也即将揭晓…… 翌日,便是武林大会师之日。 辰时三刻,天清气朗。 这一早的宁静,骤被锣鼓、军号声打破,一支支身着盔甲、装饰华丽的骑兵部 队,陆续开入城中。吸引了满城的百姓沿路围观,一时万人空巷。 这些部队全是驻扎城外的亲王侍卫,分别是南天王耿精忠、粤王尚之信与贵王 孙延龄的。三王都是奉召前来岳州与会。 尚之信原系三藩之一,尚可喜的儿子,继承了平南王位,受吴三桂蛊惑而反, 由于平南王乃清廷所封,吴三桂既然建国称帝,便改封他为粤王,仍命其镇守广东。 孙延龄原任广西将军一职,是孔有德的女婿,三藩起兵之初,孙氏率先响应, 带着自己的部众攻城掠地,据有广西全省,吴三桂称帝不久,封其贵王。 注一:广西简称桂,孙氏本封桂王,但桂宇犯了吴三桂的名讳,遂改称贵王。 注二:孔有德与三藩都算是“资深汉奸”,地位相若,不同的是孔有德战死沙 场,膝下无子,遂未受清廷封王,要不然史上就会有“四藩”,而非三藩了。 三王的侍卫部队,各约千人之谱,大摇大摆的进城,绵延有数里之长,护着自 己主子的车驾穿街过巷,前往城北的校阅场。那个校阅场就是武林大会师的会场。 场上,早已聚满武林东西各派、江湖南北各路的草莽英雄,前来看热闹的当地 百姓亦甚多。 会场之外戒备森严、军容壮盛,会场之内旌旗如海、人声沸扬。 圆形的校阅场正首,搭有一座校阅台,占地甚广。方形的校阅台正中,摆有一 把雕龙藤座、三把虎皮木座,分供昭武皇帝吴三桂与其余三王所用。一干臣工、武 将、护卫与太监则环列其侧。 校阅台下方,插了三面龙旗、三面王旗,校阅场中央,另插八面白旗,分别是 少林、武当等八大门派的旗帜,以及数不清的其他门派旗子。各门各派的掌门跟弟 子,成千上万,云集于各自的旗帜之下。 陈近南一行便混在其内。 旗海、人海之中,还搭有一座小高台,是为擂台。 看了这座擂台,常无赦心里悟道:“帝君果然没有说错……” 辰时过,巳时初,吴三桂皇驾驾临,全场高呼万岁,跪倒了一片。 包括南、北少林的住持方丈空心与空云,武当、青城的掌门道长,一大票方外 人士,亦皆叩跪恭迎。 偌大的一个会场,仅有少数几个人兀自不跪,伫立不动。显得相当突出。 那,自然是陈近南等人罗。 吴营的几名侍卫见状,挺枪拔刀冲了过来。 一名侍卫头子低声暍道:“妈的!你们是瞎子、聋子还是傻子?圣上驾到,竟 敢不跪!” 陈近南斜眼去看其他人,犹豫要下要跪,且看常无赦压低帽沿、浑没搭理,唐 赛儿与音音自顾聊天、天外有天,李四十七更绝了,满场打量那些女侠们跪倒后的 屁股,一脸色眯眯的。 侍卫等人瞠目结舌,未敢置信他们这几个人如此大胆,当众悍拒王命。 侍卫头子转向陈近南质问:“小子,怎还不跪?跪呀!” 陈近南的痞子个性发作,指着场内别处,也有几个不跪的人,辩道:“他们不 跪,我们为什么要跪。” 那几个不跪的人,原来都是天地会的会众,对于吴三桂起兵之后,不肯恢复明 朝,反倒自行称帝,本就很不以为然,既然不认吴三桂这个皇帝,自然没有下跪的 道理。 吴周其时正与延平王联手攻打南京,吴三桂遂对天地会百般容忍,侍卫头子岂 能不知,哪敢问罪?支吾道:“他、他们是天地会的。” 陈近南道:“天地会可以不跪?那我们也是天地会的。”心想:“陈永华是我 干爹,周子瑾是我老师,伊都是天地会的,我想我嘛算是。” 双方正没个区处,校阅台上,已宣圣谕:“平身!” 跪成一片的各地草莽,听了纷纷起立,全场肃静庄严。 侍卫头子唯恐乱了秩序,不好追究,瞪了陈近南一眼,悻悻然率众归队。 陈近南也没把这群侍卫放在眼里:心里只是想:“方才众人跪下,我看台上, 啊怎没看见周先生?难道……难道他并没到这?” 台上此时走出一名华服官吏,观其服色,地位应该不低。 陈近南顾问旁人:“这是谁呀?” 旁人说道:“这是胡丞相,是圣上跟前的红人哪。” 胡丞相便是胡国柱,胡国柱朗声说道:“诸位同僚、将士、豪杰与乡亲们,天 佑吾皇,北方传来好消息啦!” 听说有好消息,全场为之喧奋,许多人窃窃私语。 胡国柱接着说道:“这个月初,满清鞑子去向蒙古的察哈尔王请兵,结果察哈 尔王不但不帮他们,还倒打一耙,率部进入长城,准备进攻北京了!” (根据正史的记载,这场动摇京畿的变乱,是即察哈尔王布尔尼之反。) 全场群众尚在怔然之间,场边的部队已然“奉命”欢呼,迭声齐喊“吾皇万岁”。 胡国柱伸出双手示止,笑道:“那鞑子皇帝刚死,满清的八旗又全被咱们困在 这里,整个河北,已经没有清兵啦,北京城,现在是岌岌可危了!” 全场听了又是一片欢声雷动。 隔了一会,胡国柱继续说道:“如今,正是咱们北伐中原、驱逐鞑虏的大好时 机,这场盛会,正是朝野团结的誓师大会,诸位啊咱汉人的江山必复,吴周必兴!” “江山必复!吴周必兴!”一名将领率先出列高喊道。 全场旋一起跟着大喊:“江山必复!吴周必兴!江山必复!吴周必兴!”声声 不绝良久。 待得喊声稍息,胡国柱道:“大会正式开始,咱们就请……”转身与那名将领 相互争让了一番,随即引手说道:“敦请征北大将军、王将军,代圣上主持。” 所谓的王将军名叫王度冲,是个高头大马的长胡子,与胡国柱一文一武,并为 吴三桂的左右心腹。 王度冲尚未开口,便先拜送吴三桂与其余三王,转入校阅台后休息。 全场将士亦皆跟着行礼。 场内,陈近南嘀咕道:“怎么?还没开始哩,皇帝爷自己就先离开啦?” 确实如此。如今吴三桂贵为国君,自需保持安全与神秘,不能同满场的草莽、 百姓和在一起。 王度冲随之走到台前,朗声说道:“上谕——” 听了“上谕”二字,全场又是跪成一片,恭敬接旨。 陈近南等人则又不跪,杵着。 周遭的侍卫们见状,都是吹胡子干瞪眼。 陈近南心想:“啊像这样站起来再跪,跪下去又站,哇麻烦呀,这场大会,干 脆从头跪到底就好啦。” 台上,王度冲道:“尔等虽来自江湖野地,但凡怀抱国仇、为民先锋者,皆为 忠勇之表率,倘能杀敌破城,建立功勋,朕,决不吝惜封赏,尔等万勿疑虑。钦此。” 跪成一片的各地草莽,齐声谢恩,随即纷纷起立,喧嚣兴奋。 王度冲接着笑道:“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听我说完……”等到全场安静了, 遂道:“要想上阵杀敌,建功立业,不愁没有机会,可战场非比寻常,得要将各位 组织起来才好。” “组织?要怎么组织呀?”“罗唆这么多干嘛?圣上一声令下,大家伙全上阵 就是了。”“是啊是啊,还组织个屁。”“王将军,您直接吩咐了吧。” 全场顿时闹哄哄地吵成一团。 陈近南见状窃笑道:“这按我们闽南的俗语,叫做‘十人,九脚疮’。(脚疮 意谓屁股)”转问常无赦等人:“人多嘴杂难办事,你们说对不?” 唐赛儿与音音没听他说话,倒是李四十七继续搜寻在场美女的“脚疮”,而常 无赦则是顾畔左右,寻找魔界使者的踪影。 陈近南讨了没趣,索性闭嘴。 王度冲这时又道:“圣上裁示,八大门派历史悠久、声名高亮,着将其余各派 分拨于八大门派门下,齐力效命。” 听了此等分拨,八大门派的掌门自无不可,其门下弟子各均喜形于色,颇觉与 有荣焉。其余各派或有呼应赞同的,或有默然的,或有放炮发嘘的,或有掉头转身、 立刻离场的。惟因忌讳八大门派在武林里的势力,却没人敢公然反对。就连天地会 会众亦然。毕竟,天地会中,多的是出身八大门派的子弟。 王度冲续道:“然则三军不可无主帅,尔等这支生力军,人数约有数千,按照 营规也该有一名总兵带领。”(总兵一职,相当于现代的司令。) 当场有人便喊道:“那就由你来啦,王将军。”“是啊是啊,你就顺便了吧。” 王度冲推辞笑笑:“那可不成,本将的职务繁多,再说嘛,武林联军,自当由 武林人出任统帅,你们说是也不是?” 当场又有人问道:“那该怎么办?大家一起推选吗?”“圣上的意思如何?” 王度冲道:“圣上之意,希望由一名年轻后进担任此职,再由八大门派的掌门、 耆宿,共同辅佐此人。这么一来,既可免去群雄争位,又能奖励年轻后进,不是很 好吗?” 群众皆以为然。否则,光是八大门派要推谁出任武林联军的总兵,恐怕就有得 吵了。 “……况且年轻人彼此切磋武艺,也较不伤和气嘛。”王度冲指着场中那座擂 台,续道:“咱们就按武林的规炬,用打擂台的法子,由各门各派各推一位年轻后 进,争个长短高下。” 全场哗然。 有人问:“王将军是说,武林联军的总兵一职,就由擂台胜利者出任罗?” 王度冲颔首:“正是。”再指着擂台说道:“擂台比武的规则也很简单,约法 三章,一、不能伤人性命,二、不能下毒作弊,三、把对方打下擂台,便算胜利。” 又有人问:“那么,谁做擂台引子呢?” 王度冲笑道:“本将有一人选,此人,年轻有为,才德兼具,出身八大门派中 的点苍派,乃点苍掌门唐奔的首徒……”说着,欠身抱拳,执礼甚恭,“有请怀王 殿下。” 全场再度哗然。 “怀王”便是昭武皇帝吴三桂的小孙子,吴世琮。 最初,清廷为防吴三桂生变,招了吴三桂的独子吴应熊进京做官,当作人质。 三藩之乱起,康熙皇帝立杀吴应熊及其长子(吴三桂长孙)吴世霖。幸好吴应熊早 将其他儿子送回云南,吴家这才保有后嗣,就是说吴三桂也只剩下孙儿辈了。 那吴世琮生性好武,云南武林又首推点苍派,吴世琮少时便拜在唐奔门下。吴 家与点苍派的关系也就非比寻常。 吴世琮相貌普通、身材中等,手执钢刀,身穿劲装,大剌剌地上前,也不跟王 度冲寒暄,旋即提气纵步,跃上擂台。 “好”不少武林人士喝采道。 擂台与校阅台间,少说也有几丈的距离,搭得又高,这一跳跃既高且远,又快 又准,足显吴世琮的轻功不俗,身手不凡。 吴世琮站在擂台上睥睨群众,顾吩自雄,神情好不得意。 场内,陈近南心想:“欵,这有什么稀奇?换我来跳我也可以。” 西行路上,逮到机会,陈近南便偷练武功,他那根基于一苇度江术的轻功已然 愈见成熟,自没将吴世琮露的这一手瞧在眼里。 王度冲旋道:“谁想挑战怀王爷的?尽管上吧。” 全场一片叽叽喳喳,群众议论纷纷,王度冲话虽这么说,但对方是皇帝的孙子, 又封了王,谁敢上台挑战啊? 站在陈近南附近的一名武林人士,便冷笑道:“兜了半天圈子,原来是这个心 思,啐!” 另有一人则问:“你看出了皇帝老爷是什么心思?” 先前那人道:“皇帝老爷不仅想要山河,还想要江湖哩。” “此话怎讲?” “皇帝爷的宝贝孙子这么一站,哪个笨蛋敢挑战呢?还不是把武林联军的统帅 让给他做。试想,那联军统帅可是位在八大门派的掌门之上,活脱就是现成的武林 盟主,将来天下归了吴家,便把武林也送给他啦。” “这、这也顺理成章不是?天下都归吴家了,武林能不归他吗?” “话不是这么说,自古以来,朝与野是两不相犯,你做你天下的皇帝,我们争 我们武林的盟主,吴……咳,昭武这是想要朝野通吃,也太、太贪了吧。” 陈近南听了,觉得有理,转问身旁常无赦道:“常兄,你觉得他们说的怎样?” “干我屁事。”常无赦仍是透过毡帽的垂纱,四下搜视,满场在找他的魔界使 者。 陈近南心下不悦,偷偷骂两句,懒得跟他再说。 王度冲等了好一阵子,不见有人挑战,笑道:“既然大家都卖点苍派的面子 (却不说是皇家的面子),那么,末将便代怀王说声承让啦。”拱手环示四周一圈, 礼敬道:“王爷,请您下来,接受群雄欢呼吧。” 吴世琮笑笑点了头,转身跃回校阅台。 “别急!” 这时节,场内外一阵低呼,有个不识相的家伙竟真的跃上擂台,想要挑战。但 见那人蓬头垢面、拐了条腿,容貌虽甚老丑,身材倒还剽悍。 校阅台这头,王度冲与吴世琮皱眉互看一眼,很是感到扫兴,王度冲上前问道 :“你是……” 那人拱手答道:“在下系天地会四大长老之首,吴六奇。”(注:吴六奇,一 说吴六一,官拜九门提督。) 吴六奇原是丐帮的堂主,因犯错被逐出帮,愤而投效清军,纵横沙场,天下底 定之初,争得了提督的职位。(提督一职,相当于现代的车区司令。)及后,因受 陈永华感召,弃暗投明,悄悄加入天地会,成为天地会一名堂主。等到三藩起兵, 吴六奇也正式与清廷决裂,率部响应,功勋累积卓著,终于升任为四大长老之首, 会内地位仅次陈永华。人称“铁丐”。 王度冲笑笑:“原来是铁丐呀,没听清楚我刚才的话?你不觉得,自己的年龄 大了些?”指着吴六奇的瘸腿,“哟,还有伤啊!” 吴六奇还以大笑:“这点伤不算什么,至于我的年龄,也还算轻。” 全场大笑。 王度冲怒道:“铁丐!你想闹场么?” 吴六奇反问群众:“诸位,我有闹场么?” 台下天地会那头的人和道:“没有!”“没有!” 王度冲为之气结。 吴世琮正要跃回擂台,擂台下,早有人先行一步,跳了上去:“我来跟你打!” 那人年岁约与吴世琮相当,生得虎臂狼腰,使的也是一把钢刀,刀法刁钻犀利, 甫一上台,便与吴六奇打成一块。 吴六奇抽出背上的打狗棒还击,边打边笑问:“小兄弟好俊的刀法,但不知姓 啥名谁、出身何门?” 那人道:“点苍首徒,唐骁。” 唐骁是点苍掌门唐奔的儿子,也是吴世琮的师兄,见吴六奇找他师弟麻烦,愤 而上台接战。 且看吴六奇的打狗棒法,舞得出神入化,虽说他脚伤在身,不便游走,仅能伫 立原地出招,以棍搏刀,唐骁的钢刀在他周身穿来剌去,依旧伤他不了。 台下,陈近南看得入迷,转问唐赛儿(他不想再跟常无赦说话):“唐姐,你 瞧他们两个谁占赢面?” 唐赛儿道:“铁丐的打狗棒法,得自于丐帮前任帮主,厉害得很,岂是那小子 不成熟的艳火刀法能够匹敌?当然是铁丐会赢。” 果不期然!吴六奇旋居上风,拖着一条伤腿,也能打得唐骁渐渐后退。 陈近南又问:“那小子的刀法,为何叫做火焰刀呢?” 唐赛儿道:“是艳火刀,艳丽的艳,不是火焰刀。”一顿,随即解释:“艳火 刀师承我白莲七煞的‘法相天门震’,以其刀光、刀气,能随内力变化而变换著称。 这小子内力没到家,有形无势,非败不可。” 不过这回唐赛儿却料错了。 唐骁退到台边,陡然摔落,发出一声惨叫,吴六奇见状,自知已胜,赶忙去拉 唐骁的腰带救人,谁知道唐骁却是佯装,腰下一挺,手中暗器已然发出。那是一只 十字金钱镖。本来这也难不到吴六奇,无奈吴六奇的腿前些天参战受伤,轻功发挥 不出,避之不及,伸出来遮挡的左臂中了此镖,一时血流如注。 唐骁就趁这时矮下身,施出连环扫堂腿,连踢吴六奇的伤脚。吴六奇吃痛跌倒, 翻落擂台。 天地会的会众赶忙来接,一面骂道:“卑鄙唐骁!竟使暗器取胜,你胜之不武。” “唐骁!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群众亦都感到不齿,应和天地会众,破口大骂。 校阅台这头,王度冲道:“点苍首徒唐骁并未下毒,不算作弊,更没有违规, 尔等莫要鼓噪。” 一名天地会的年轻汉子跳上擂台,拔出长剑,指道:“换我来跟你玩玩!” 唐骁不层地问道:“你又是什么东西?” 那名年轻汉子应道:“天地会台湾西螺分舵分舵主,司马长平。” 唐骁收刀转身,不愿与战:“无名小卒!我不跟你这种身分低下的人过招,免 得污了刀子。” 司马长平气忿道:“我师伯叫陈永华,你总该听过他吧。” 陈永华三字一说出口,登时轰动全场,众人都顾盼左右问道:“陈总舵主的师 侄?莫非他也来啦?”“明郑诸葛也来啦?” 陈近南心里也很兴奋:“干爹来啦?” 常无赦跟着众人的目光,翘首环视,心里疑道:“该不会……那个金不换、陈 三郎就是陈永华的新身份?” ---------- 九色鹿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