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笑月一败周子瑾 “怎么样?拦上了么?”破庙里,笑月一见图海回来,便忙询问。 其余众逃犯也很好奇,纷纷围上。 图海道:“拦上了,也见着他了。” 笑月追问:“结果呢?他相信了吗?” 图海点头笑笑:“我想他是信的。”遂将见面交谈的经过,详加描述。 笑月击掌道:“好极啦,周、王既有嫌隙,转眼便要出事。” 图海环顾四周,道:“城内一旦开战,咱们躲在这里,还安全么?” 笑月苦笑:“你是指哪方面?如果是指官兵,一旦开战,他们是不会找到这里 来的。” 图海愣道:“除了官兵以外,你还怕谁?” 笑月道:“狐仙呀。” 图海又是一愣:“这间破庙,防得了那个狐仙么?” 笑月搔头道:“这间破庙若防不了,那我可真的没辄啦。” 图海转身走出庙门,抬头去看,庙门上首有块破匾,写有“二郎庙”三字。 笑月朗声笑问:“这下子,你懂了么?” 图海也笑。 倏! 正笑间,有把长剑陡然射进庙里,绕室飞行。 是常无赦的魔剑。 同时…… 就在周子瑾秘密调兵遣将、明察暗防之际,北天王府,南书房内,王辅臣也得 到了消息。 “当真!”王辅臣猛一拍桌,指着部将喝问:“你没看错?” 三名部将全身盔甲,并立于书房中,一名部将答道:“回王爷的话,兹事体大, 属下岂能看错?李廷栋的部队确实接管了东门。” 王辅臣霍然离座、披上软袍,搓着双手,来回踱步,神色很是忧虑。 王吉贞一旁说道:“父王,我看这样,还是我去跟周子瑾打个照面,探探他的 口气,省得双方互相疑猜,引起不必要的冲突。” 王辅臣止步,瞪了儿子一眼:“那他要是把你扣住,我岂不是多了一项顾虑, 少了一个帮手?不成!” 另有一名将领说道:“王爷,末将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辅臣斜睨着对方:“你是想说,干脆我先下手为强?” 该名将领点头道:“王爷英明,末将正是此意。” 王吉贞忙道:“且慢!倘使周子瑾并无恶意,那咱们这不是自毁前程、自断生 机?” 另有一名将领说道:“周子瑾在城内、城外的部队,加起来超过三万,更别说 潼关那儿了,倘使他真有恶意,咱们唯有先下手,才能取胜,后下手,那就必定会 遭殃。” 诸将皆以为然:“是啊,王爷,请您速断。”、“王爷,不能再犹豫啦。” 王辅臣坐回原位,锁紧眉头,却是没有说话。 当下门外又有将领来道:“启禀王爷,不好啦!末将有急事奏报。” 王辅臣喝道:“进来!” 那名将领入内报道:“城内有百姓来告,说是周丞相营中的士兵连夜调拨,吵 得家家户户无法成眠。” 王辅臣等人听得面面相觑。 那名将领随即又道:“王爷,这不是好事呀,该不是姓周的要对咱们动手啦?” 王辅臣变色道:“与其坐等别人来杀,本王宁可错杀别人。”呼道:“众将听 令!” 诸将一起抱拳做揖。 王辅臣命道:“即刻点拨兵马,分做六股,每股三或四千人,我等各领一股。” 一边说着,一边指点分派,“你们两股去袭周子瑾城中的营区,你们两股去袭 东门的李廷栋,务必隐密行事,出敌不意。” 诸将齐声应道:“遵命!” 王辅臣再向王吉贞续道:“由你负责警戒其余各门,万勿有失。” 王吉贞应道:“孩儿遵命。” 分拨已毕,王辅臣起身握拳,仰天怒视:“周子瑾呀周子瑾,人家都说你足智 多谋,哼,本王倒要试你一试,看是你死,还是我活!” 兵变旋即爆发! 周、王双方在笑月的巧妙挑唆下,相互袭杀,城中大乱。 王辅臣部队偷袭得逞,杀得周子瑾人仰马翻,接着李廷栋攻入东门,救了周子 瑾残部离开。 双方便隔着这座古城墙放箭开炮。 战事延续到了翌日黄昏,一名探哨奔至周营飞报:“禀大人,敌军攻破潼关, 正往西安杀来。” 周子瑾与李廷栋相视惊愕,问道:“防守潼关的部队呢?” 探哨答道:“溃不成军。” 李廷栋疑道:“潼关易守难攻,王绪驻在潼关有两万人马,怎能如此速败?” 周子瑾一叹:“陈近南因得洋人帮助,拥有一支火炮部队,非常犀利,看来, 是咱们低估火炮的威力啦。” 朝那名探啃摆了摆手:“去吧,再探!” 那名探啃旋即上马离开,临出阵前,嘴角不由泛出一抹微笑。 此人正是立山。立山先前得了笑月指示,手持两道腰牌出城,伏于城郊,等到 两军交锋、周子瑾出城布阵之后,他再佯装探啃,仗着腰牌,入阵谎报军情。 尔后,他还得赶往下一个目的地,去唱另一出戏。 行营这头,李廷栋问:“咱们接着该怎么办?” 周子瑾沉吟:“潼关一破,陈近南势必直取西安,与王辅臣联手夹击我,”走 近帷幄上挂的地图,又道:“不!按照庞笑月的性子,恐会教他将主力移往蓝关, 先把我的后路掐死,再来关门打狗。” 李廷栋道:“好,我就带兵去守蓝关,给他来个迎头痛击。” 周子瑾摇头笑笑:“不,咱们反其道而行,渡河北上,绕个道去打北京!” 李廷栋击掌笑道:“丞相高明”寻思复道:“那他们要是直接南下,也去打咱 的武昌或岳州,怎生是好?” 周子瑾悟道:“你顾虑的很对……哪,这样吧,你还是带两万人去守蓝关,记 住,只要守,不要攻,剩下的人马,就让我带去北京了。” 李廷栋问道:“为什么只要守、不要攻?丞相是怕我打不过庞笑月?” 周子瑾道:“不是怕你打不过,庞笑月狡猾多端,跟他交手,谁都占不了便宜, 还不如利用蓝关天险,硬叫他吃个大亏。” 李廷栋释怀揖道:“末将遵命,定不负丞相嘱托。” 于是乎二人各领兵马,分赴南北,搁下了西安。 王辅臣顾虑周子瑾使诈,也没敢下令出城追击,派人急搬救兵。 周子瑾带兵万余人,经由临潼渡河,攻占荔城,旋即烧毁桥梁,折往东行,沿 着渭河急奔,连克多处城镇。 沿途他命士兵逢桥必烧,冀图将陈近南与王辅臣的“联军”,暂阻于渭河南岸。 不数日,吴军来到渭河支流:北洛水,打算渡河,北上黄土高原。 士兵们伐木造桥之际,骤闻连声炮响,林中冲出了一支伏兵,打得全是洪王的 旗帜。 顿时,火炮、箭矢齐发,杀得吴军死得死、伤得伤、降得降、逃得逃。 周子瑾见状暗忖道:“我中计啦!我,中计了么?”无暇细思,赶忙约束住部 队,往西急撤。 待得吴军撤巨一处岸边、扎营歇息时,部众只剩下原先的一半。 周子瑾反覆思量,心想:“近南的人马破了潼关,竟然不去西安,反倒躲在这 里等着我?欵……莫非笑月已经猜到了我的心思?那可……不妙呀。” 左右来问:“丞相,后有追兵,前无退路,咱们还是赶快抢渡,到南岸再扎营 才是。” 周子瑾道:“嗯,理当如此。” 吴军遂以简陋的工具,抢渡渭河,没想一半的人刚至河中,另一半人还在岸边, 也就是所谓的“半渡”,追兵已至,顿时又是火炮、箭矢齐射。 岸上的人争先恐后跳入水中,局面大乱。 人在南岸督军的周子瑾,这一回,无论如何都约束不住部队了,眼睁睁看着五 千余士兵被打死、被淹死、被射死或被自己的人踩死。 平安上岸的寥寥可数。 左右来道:“丞相,咱快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可不能被俘了。” 周子瑾环顾满地死尸,叹道:“将帅无能,累死三军,我还有什么睑,回朝面 圣啊。” 左右再三劝退,周子瑾方才掉转马头,匆匆离去。 走了一昼夜,周子瑾等人上了官道,忽见前方尘沙大起,主从上下相顾失色。 周子瑾道:“你们快走!陈近南曾是我的学生,依他的性,绝不至于杀我,快 走!” 左右皆不忍去,纷道:“要走咱一起走。”、“是啊,丞相,一起走嘛。” 周子瑾道:“陈近南的人马既然追到了这,就表示非捉到我才肯罢休,我跟你 们一起,只会连累你们。”不待左右再来劝,续道:“你们回去后,务必转奏圣上, 卞三元为人忠谨,可以暂代我的职务,云贵总督郭壮图有勇有谋,可令他继任马宝 的位子。切记。” 左右皆哭。 便在哭哭啼啼、难依难舍之余,一名前锋斥侯骤自路旁转出,高声喊道:“丞 相莫惊,前面来的都是自己人。” 周子瑾等人一愣。 那名斥侯旋即拍马上前,滚鞍落地,拜道:“卑职叩见丞相。” 周子瑾问道:“你是谁人的麾下?前面来的那标兵马,又是谁的?” 斥侯答道:“卑职隶属王大将军(王绪)麾下,前面来的,正是王将军的兵马。” 周子瑾又问:“王将军的兵马所剩几何?” 斥侯似乎听不太懂这句话,侧头答道:“回禀丞相,来的约有五千人,留驻潼 关的有一万五千人。” 周子瑾愈是疑惑,又问:“那我怎么获报说是潼关已破,我方溃不成军呢?潼 关……还在咱们的手里?” 斥侯也感疑惑:“回禀丞相,卑职今晨自潼关出发时,潼关守军尚未与敌军接 战,事、事实上,敌军好似已经退啦。” 周子瑾等人闻言大惊。 不一会,王绪果然带着五千骑兵,旋风般地奔至,与周子瑾在马背上相会。 周子瑾问起了潼关情状,王绪所答,亦与那名斥侯相同。 遂愕然道:“哎呀!我误听了假探报啦。” 王绪问道:“怎么回事?” 周子瑾于是道出了前因后果…… 王绪听了沉吟道:“照您这么说,庞笑月假传军情,是要将您引至北岸,使您 中伏罗。” 周子瑾点了点头:“他看出了我的心计,打得我是毫无招架之力。”寻思问道 :“对了,你怎么来啦?” 王绪道:“根据探报,陈近南的主力偷偷绕渡黄河,已入关中,所以末将带兵 过来一探究竟,如今听了丞相之言,可见不假。” 周子瑾道:“王辅臣既与陈近南联手,庞笑月又算到我北上的路,为今之计, 只有趁陈、庞大军尚未南渡,攻占西安,先将王辅臣消灭,日后,再与陈近南对决。” 王绪道:“嗯,也只能这样了,那么末将即刻派人调来潼关守军,倾力攻打西 安。” 行伍之中,此时有人高声喊道:“王将军,您健忘啦?还不快将我引荐给丞相 大人。” 王绪眉头一皱,尴尬地看了周子瑾一眼。 一名英姿焕发的少年刀客,跟着一名俏丽的美少女,双骑并出,旁若无人地来 到周子瑾跟前。 这不是林锦昌与耿雨呢,更是谁人? 林锦昌立马执礼,笑笑:“前任武林联军总兵官,林锦昌,见过丞相。” 周子瑾识不得耿雨呢,却认得林锦昌,冷冷问道:“哟,你不是那个陈三郎么?” 林锦昌又笑:“是的,丞相好记性,前番因故使用假名假姓,还望丞相见谅。” 周子瑾转向王绪质问:“王将军,这等不三不四的人,你怎么也带在身边?” 王绪搔头道:“此人、此人具有神通,又与陈近南有着血海深仇,他要来阵前 效力,末将也就收容啦。” 林锦昌笑笑:“王将军讲话真是含蓄,若非在下驱使金刀打探,恐怕这会,您 还不晓得陈近南已经入关,空等着要与他交战呢。” 王绪见识过林锦昌的神通,林锦昌虽出言不逊,他也不敢加以喝阻。 周子瑾沉声道:“没规没矩!本府可不屑于你的怪力乱神,说!你想干嘛?” 林锦昌道:“在下一不要钱,二不要权,三不要一官半职,惟求丞相答允一事。” 周子瑾懒得吭声,想要下令抓人了…… 林锦昌续道:“您与陈近南的部队交战时,派我当作先锋。” 周子瑾一愣:“你,要做先锋?” 林锦昌道:“是的,在下不用一兵一卒,不需人马压阵,单靠神通,就能将那 厮活捉归阵。” 周子瑾疑道:“你倒底在打什么主意?” 林锦昌笑笑:“丞相,您因我是魔界中人,所以瞧我不起、信我不过,然而我 与陈三不共载天,也是人尽皆知的事呀,敌人的敌人,不正是最佳的盟友?您,又 何须如此多疑?” 周子瑾心想:“这人虽然讨厌,说话倒也实在,唔……”遂点了头道:“你就 跟着部队走吧,轮到你出马时,你再出马,还没轮到你时,别给我轻举妄动!” 林锦昌大喜,拱手应道:“草民多谢丞相。” 一旁,王绪也松了口气。 翌日傍晚,周子瑾、王绪集结了两万大军,放弃潼关,返攻西安。 王辅臣父子与诸将伫立东门城头观望,商议退敌之策…… 一名将领报道:“蓝关已被李廷栋抢占,驻军全都降了。” 又一名将领报道:“北岸诸镇,陆续传来告急文书,说是遭到陈近南的炮兵部 队突袭,各处桥梁统统被毁,我看,他们是自身难保,不会来援啦。” 又一名将领报道:“眉县、宝鸡的人马,到如今还没有消息,不知、不知能不 能增援。” 王辅臣气急败坏道:“敢情西安已经成了一座孤城?”忙问王吉贞:“陕北各 镇呢?先前不是叫你传信,要他们全开下来么?” 王吉贞道:“就算他们下来了,少说也得要几天的时间,那也缓不济急呀。” 王辅臣指着王吉贞的鼻子,叱道:“都是你!当初要不是你主张与周子瑾合作, 开关迎入他的部队,今日咱们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王吉贞委屈道:“当初陈近南、庞笑月的军队杀奔潼关,您也担心对付不了呀, 怎么、怎么现下怪起我来啦?” 王辅臣为之气结,也不想再多言,负手身后,来回踱步,良久,问道:“你们 谁来说说,咱们该怎么办?” 诸将纷道:“王爷,固守待援吧。”、“是啊,王爷。”、“城中粮草,足以 支应半个月,咱们怕他做什!” 王辅臣质疑:“要是陕北与各镇的部队,迟迟未肯来援呢?” 诸将相视无语,无人可应。 王辅臣据有陕西全省,拥兵四万,其中一半,已然聚于西安城中,全是他的嫡 系部队。 而陕北与其他各镇的兵马,都是收编来的杂牌军队,忠诚与否,就连王辅臣自 己亦无信心。 王吉贞道:“父王,儿臣愚见,咱们还是跟周子瑾化干戈为玉帛,谈和算啦。” 王辅臣叹道:“化干戈为玉帛?唉,就怕人家不要……” 诸将眼见主帅如此,斗志霎时烟消云散,甚至,渐生异心。 这场军机议论也就不了了之。 入夜后,吴周大军开始炮轰,隆隆炮响,阵阵不断。 吓得城中百姓一夜数惊。 听着炮声,王辅臣坐困府中,一筹莫展。 到了子时初刻,王吉贞突然冲进府邸,边跑边喊:“父王,出事啦!父王,出 事啦!” 王辅臣忙问:“出了什事?” 王吉贞道:“南城门的守军向吴周投降,放周子瑾的部队进来啦!” 王辅臣骇然惊道:“当真?怎、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王吉贞道:“西城门是我的汛地,赶紧地,咱们快从西门逃吧。” 王辅臣丧气道:“逃?逃去哪呀?” 王吉贞上前挽着王辅臣的手臂,将他拉起,道:“我手里还有一万兵马,对我 忠心耿耿,有这一支部队,您还怕咱们没有将来?” 王辅臣前半生叛明降清,后半生先是叛清降周,继而自立,继而又降周,继而 又叛周,现时,他已是方寸大乱,毫无头绪。 有气无力道:“吉贞啊,你还没告诉我,咱要逃去哪呀?” 王吉贞急道:“您要再拖延不决,失了先机,咱就真没地方去啦,走吧,走吧!” 王辅臣再叹说道:“也只有这样了,也只有这样了……” 父子二人于是匆匆带上家眷、细软,直奔城西。 西安城南一破,这座固若金汤的“自古帝王之都”瞬间崩溃,吴周大军鱼贯涌 入,接管各路衙门。 周子瑾坐镇北天王府,发号施令,追击王辅臣父子余部。 节骨眼上——一支不晓得从哪冒出来的部队,趁着城门空虚,跟着吴军脚步, 随后也冲入城中,袭杀周子瑾各部。 各地降兵听了这消息,不明就里,以为周子瑾想杀他们,愤而攻杀在地的吴军。 吴军遂在仓促、混乱之间迎战。 西安城的大街小巷,处处可见短兵相接,虽说尚未血流漂杵,也已然是血洗街 头。 城外。 王辅臣父子带领一万兵马,连夜赶路,终于凌晨时分,抵达眉县城下。 王吉贞命人急赴城内,递交军令,叫眉县守将开门来迎。 隔了一会,眉县城门大开,出来柑迎的却不是守将的笑脸,而是奔腾的战马与 飞射的箭雨。 王辅臣麾下阵脚大乱,猝不及防,被杀得丢盔弃甲,死伤惨重。 一名中年将领当头喝问:“老贼!可认得我?” 王辅臣定神一看,对方竟是孙思克,心下惊道:“他怎么来啦?什么时候来的?” 原来眉县早被甘肃部队攻下,孙思克亲领两万大军,久候此地,等着王辅臣上 门送死。 王吉贞则二话不说,上前给孙思克一箭——咻! 孙思克滚鞍落马躲过,侧躺于地,抓弓搭箭回射——“啊!”王吉贞咽喉中箭, 衣襟满血,也即滚鞍落马,却是当场毙命。 王辅臣惨叫道:“吉贞!吉贞!” 说时迟那时快,轰隆连声炮响,王军背后又冒出了另一支大军,领头的旌旗上, 写有“甘肃巡抚 张”,正是张永来也。 张永生得高个精瘦、短须黝黑,手拿一根三眼枪,胯骑一匹小红马,勒马当先, 列展部队,与孙军两相契合,将王军团团围住。 朗声笑问:“王老贼,你也会有今天?” 王辅臣怒道:“张狗子,你这样替周子瑾效命,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那头,孙思克重新上马,出阵应道:“我二人效忠的是新皇帝,受的是庞丞相 的命令,与你的下场,恐怕会大大的不同哟。” 王辅臣心下又是一惊:“庞笑月?什么时候,他们勾搭上啦?” 话说笑月要立山出城之后,带着他的手书,赶往甘肃边界,与张永、孙思克取 得联系。 手书上,笑月以大周丞相为名,按印画押,并以“陕、甘总督”与“陕西巡抚” 二职,做为结盟条件,密令张、孙二人出兵,火速进袭关中西陲。 张、孙二人与王辅臣鏖战经年,仇怨极深,周子瑾选择了与王辅臣谈和,反制 张、孙,如今王辅臣与周子瑾翻脸,笑月又捎了这样一封信函,张孙二人自是欣然 同意,马上出兵。 也怪王辅臣太过疏忽、周子瑾太过自信,全没防到张、孙二人拥有的四万兵马, 以至让他二人有了可趁之机。 这头,张永把手一招,命道:“杀呀!”下令发动总攻。 四万以逸代劳的虎狼之师,围住了一万名受创的士兵,一经接战,胜负成败也 就不需预测了。 王辅臣力战而死,部众伤亡过半,余下的数千人统统投降。 西安城内。 周子瑾运筹兵马与来犯者展开巷战,直更凌晨时分,仍然未分输赢。 大约到了辰时牌末,王绪入府来报,说道:“回禀丞相,来犯的敌军果然是陈 近南所部,而且……” 周子瑾道:“而且什么?” 王绪道:“而且就是陈近南亲自率领的主力。” 周子瑾惊道:“什么?你没探错?” 王绪苦笑:“我才刚跟他在城西遭遇,差点、差点还被他的剑法所伤,岂能有 错。” 诸将均知陈近南武艺高超,承继自陈永华的华山剑法,更是出类拔萃。 周子瑾自言自语道:“他的主力不是还在渭河北岸么?再怎么快,也不可能呀, 除非……”周子瑾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想出了破绽,“陈、庞二人一直都在潼关外, 渭河北岸的那支是个幌子!骗我们以为他已经进来了,诱使我们撤掉潼关的守军。” 王绪愣道:“他的部队既能潜至北岸,主力为何不也干脆进来?还要弄得这般 曲曲折折?” 周子瑾道:“正因这般曲折,才能趁咱们攻破西安之际,也顺势攻进来呀。” 周子瑾揣测得半点没错! 笑月将自己的策划写于纸上,附于魔剑剑柄,透过魔剑,传到陈近南手中,里 头写的正是要陈近南故布疑阵,好将潼关的守军调开,以便顺利进关、趁势进城。 王绪问道:“那这会该怎么办?就这样僵在城中?” “让我来吧!”一旁,林锦昌提刀上前,说道:“王将军,你确定陈近南还在 城西?” 王绪道:“你想过去会他?他的身边,可有千军万马哟。” 林锦昌冷笑,回头去看耿雨呢:“我的身边可有他的心上人呢。” 耿雨呢听了甚为不悦。 林锦昌随即拉着耿雨呢一起出门,临出门前,不忘撂话道:“两位大人,静候 我的佳音吧。” 周子瑾目送林、耿二人离去,嗤之以鼻。 顷而,林锦昌的“佳音”还没传回,便有将领带来噩耗,急报:“丞相,敌人 的援军杀进城里啦!” 周子瑾与王绪相顾惊骇,同声问道:“什么援军?” 那名将领道:“是甘肃的张永与孙思克,有好几万人哪,正从西门涌入,与陈 近南的部队会师。” 周子瑾跺脚道:“我最怕的,就是这个。”转念又道:“笑月呀笑月,你终究 是胜我一筹呀,招招快我一步,步步快我一招。” 周子瑾若是晓得,笑月根本不在陈近南营中,而是困在西安城里,仗着两块腰 牌、三封书信,便打赢了这一仗,怕是更要活活给气死。 王绪叹道:“丞相,情势如此演变,咱们……还是趁着敌军尚未会师完毕,出 城去吧。” 周子瑾亦叹,点了下头。 ---------- 九色鹿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