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日落昆明城 上 四月中旬,围城未解,岳州城里终至粮草不支。 周子瑾果然派遣水师满载士兵,倾巢而出,计有大型战船十艘、沙船五十艘、 炮船五十艘,艨冲小船不计其数,浩浩荡荡,驶往湖畔征筹补给。 领队的是水师将领毛舜,副领队则是奇格(时任参议军师)。 船队来到东湖岸边,锚泊列阵,派出探哨先行察看。 良久,探啃们陆续回报:“启禀将军,卑职所探的城镇,空无一人。”、“启 禀将军,沿岸数里之内,不见炊烟,一户人家也没有。” 毛舜惊道:“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有诈?” 奇格道:“既然将军有所疑虑,咱们还是请示丞相,再做打算。” 毛舜不以为然:“洞庭湖这么大、这么富,东湖的人跑啦,还可以到别的地方 嘛,何苦惊动丞相?” 传令道:“启航!转向西洞庭湖前进!” 船队旋驶往西洞庭湖口。 到了西湖湖口,毛舜方才知悉,连接两湖的水道已被巨石、木栅堵死,杂草丛 生,淤泥四扩,根本无法航行。 奇格疑道:“这该不是敌军搞的鬼?” 毛舜冷笑:“庞笑月如果搞这种鬼,那他也太蠢啦,我船开不过去,难道不会 用腿走吗?” 奇格道:“我看,还是派人回城请示丞相较好。” 毛舜斜睨奇格一眼:“这种小事也要请示?那还要你我做什么?”不从,即命 各舰放下小船,协同艨冲小船组成三支大队,每队不下五十艘,各约数百人,共计 将士千余名,上岸微米筹粮。 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 各路渐次传来信息,都说征到粮了,要求再派兵丁上岸,相助搬运。 毛舜大喜,尽将船上的弓矢手、枪勾手、火铳手、牌刀手统统派下,止留帆桨 手与火炮手少数。 一切都照笑月的算计进行,如是,又过了一个时辰…… 洪军数百艘的小舟到了,四面包抄,疾驶涌至。每艘小舟全都载满弓箭、铁弩、 火铳手。 正是陈近南与笑月安下的伏兵。 双方立时飞矢相向! 洪军小舟很快便冲进吴军船阵,左钻右窜,攀船攻舰,杀得吴军措手不及、军 心大乱。 毛舜获报甚惊,急令道:“开炮!开炮!还等什么?快开炮呀!” 左右报道:“敌人来的全是小舟,且已冲近,火炮实在无用武之地呀。” 毛舜恍悟:“对哟……那怎么办?”转问奇格道:“你说,这怎么办?” 奇格沉吟:“敌人有备而来,咱们不要硬拚,还是走吧,否则船舰一旦被抢, 岳州可就完啦。” 毛舜这回深以为然,抛弃上岸的部队,赶紧下令拔锚返航。 轰隆! 这时节,邻船忽向毛舜所在的旗舰开炮,打得旗舰烟硝弥漫、左摇右晃。 原来邻船已被洪军劫了。 毛舜一面下令还击,一面仍命急撤,水师其余指挥见状,亦都掉转船头,跟随 旗舰逃命。 火炮交射。 吴军船舰旋于急撤之中陆续被劫,是役,共损失大型战船三艘、沙船十余艘、 炮船三十余艘。 尤有甚者,上岸征运粮草的人船无一归队,全都“送”给了洪军,更不用说, 岳州城内的粮食补给将愈困乏。 这头、洪军赶紧改装沙船为炮船,准备大干一场,发动水陆总攻。 那头,周子瑾惊惶震怒,立斩毛舜,急召诸将会商。 诸将多主张弃城南下,到昆明再与洪军决战。 周子瑾转问奇格:“你以为呢?” 奇格应道:“卑职不懂兵事,请丞相自行定夺。” 周子瑾又问:“洪军所夺之船,依你之见,大概何时可用?” 奇格应道:“不出三日。” 周子瑾掐胡思索后叹道:“岳州之所以能守,在于旁靠洞庭湖,得有水师屏障, 洪军难以围得透。如今,水师重伤,粮草不继,咱们是绝对撑不到梅雨季节的。” 环视诸将,“得趁敌方水师尚未成军,弃城南下,保住实力,免得……遭到敌方聚 歼。” 于焉拍版定案。 周子瑾随即赶往皇宫、面陈洪化皇帝。 洪化听了周子瑾的决定,也表赞同,内臣包括胡国柱、卞三元在内,亦表附议。 当日深夜,周子瑾遂带着剩余船舰,满载万余禁军,护送皇帝一家人出城,驶 抵洞庭湖南岸。 上了岸,再由线成仁带领禁军骑兵,护送皇帝一家人乘车南下,直奔吴三桂的 老巢:云南。 城中百姓很快便察觉了吴军撤离,人人携家带眷,涌来码头争船。 岳州全城大乱。 陈近南获悉,急命图海亲率骑兵三万,南下追截,再命丹多义律的炮兵轰城, 包力士、刘林、王绪各部准备攻门。 五更时分——陈近南更与笑月登上战船,带队直驶岳州城西,决心会战吴军水 师。 吴军水师阵中,周子瑾在群臣、诸将的坚持下,上岸随军离去,载兵撤退的工 作移交奇格办理。 吴军当时撤出岳州的亡兵已达三万。 五更五刻,陈近南的战船驶抵城下,开始炮轰,洪军各部旋亦发动总攻。 城里的士兵哪有心情应战?有的夺船而逃,有的开门投降,更有的趁火打劫、 混水摸鱼,就是没有登城死战、誓死不屈的。 毕竟精锐死士已被周子瑾先行撤走,留下来的,要不是老弱残员,就是各地撤 至岳州的降兵,没有皇帝的号召与周子瑾的领导,其实不堪一战。 天色刚亮没多久,包力士、刘林与王绪就兵分三路,攻占了岳州全城。 而陈近南的船队更与奇格的水师接战! 奇格麾下尚有大型战船七艘、沙船三十余艘、炮船十余艘,远胜陈近南麾下的 残破阵容,本该十拿九稳。 无奈吴军士无斗志,大伙只想追上皇帝,逃往云南,根本不想力战洪军,接载 同袍,仗才打到一半,船舰竟擅自撤离,溜掉了一大半。 搞得奇格所在的旗舰反被陈近南的船队围住。 笑月即命士兵齐声大喊:“投降无罪!抵抗者死!投降无罪!抵抗者死!”声 声不绝,颇有四面楚歌的气势。 奇格终究是一名传教士,不愿多伤人命,眼看左右伤亡惨重,船队七零八落, 干脆下令举起白旗投降。 受降后,陈近南与笑月遂在船头甲板接见奇格。 奇格跪拜道:“耶稣会教士菲力。奇格,向两位将军问候。” 陈近南看奇格生得高大清瘦、蓝发碧眼、相貌堂堂、气质出众,心里很是欢喜, 笑问道:“你,就是那名连连识破我军丞相计谋的葡萄牙人?” 笑月一旁苦笑。 奇格则纳闷道:“在下只知为中国丞相效命,助他打退叛军,解救城中百姓, 至于……你们这个丞相与他们那个丞相,中间的恩怨,那我可不清楚啦。” 周遭将领听他说话唐突,叱道:“你说谁是叛军?被我们打退的才是叛军!” “什么这个丞相、那个丞相?丞相只有一个,就是我们的庞丞相!” 奇格听了,不语亦不惊,神色自若。 陈近南上前扶起奇格,再笑问:“你知我是谁么?” 高过陈近南半颗头的奇格俯视摇头。 陈近南道:“我乃洪王爷,大周朝的洪王爷。” 奇格拱手致意道:“喔,大王万岁。” 陈近南大笑,纠正道:“你应该说,殿下千岁,比较妥当。” 奇格点了点头:“是的,大王。” 陈近南又笑,愈发地喜欢这位质朴的洋人,复问:“你愿意为我效力,帮我造 福百姓么?” 陈近南晓得战争即将结东,正用得上这位奇格的长处,故有此议。 奇格答道:“只要是造福人群的事情,我都愿意。” “那好。”陈近南遂命左右将奇格接往营中,善加款待。 是役,洪军共收服了吴军近七万的降兵,去除老弱伤残、胆怯犯纪的人后,尚 得精壮五万,分散编给各部。陈近南麾下也因此滚成三十万人。 笑月将这支三十万大军分做三股,左翼交由丹多义律与刘林,右翼交由包力七 与王绪,中军则由陈近南亲领,前锋仍属图海的骑兵兵团,兵分六路,大举进攻贵 州与云南二省。 四月下旬,周子瑾、线成仁所部三万,经由沅江进入贵州,五月出头,驰抵贵 阳(贵州省首府),与云贵总督郭壮图会师。 郭壮图何许人也?当年满清将领拉布率军偷袭云贵,就是被他打败的(详见第 六、第七集),此人治军甚严、骁勇善战,号称“敢死将军”,其部队号称“敢死 部队”,乃是吴三桂的最后一块铁盾。 得知吴军连失三省,沦陷京都,周子瑾兵败到了此处,郭壮图当即率兵接应。 周子瑾即命线成仁护送皇驾继续前进,自己则与郭壮图留下断后。 五月十一日,图海的三万铁骑攻克镇远、再破龙里,兵锋直指贵阳。 然而贵州省地势崎岖,不利骑兵,图海的人马很快就陷入了困境,攻势顿缓, 更糟糕的是,图海步上了同乡拉布的老路子,遭到郭壮图伏袭,伤亡惨重,更因为 不熟道途,逃错了路,于贵定再遭包围。 郭壮图本欲慢慢吃掉攻入贵州的洪军,遂以四万精锐,连日猛攻图海的万余残 部,想要速战速决。 奈何图海也不是颗软柿子,硬是撑到五月底,各路的援军开至,郭壮图寡不敌 众,只得悻悻然撤走。 六月初,丹多义律与刘林率兵十万,包围贵阳,同时包力士与王绪率兵十万, 继续追击,连破安顺、水城,进入云南地界。 周子瑾担心洪化皇帝被围昆明,即率所部杀出重围,前往驰援,而由郭壮图带 兵掩护,与吴军持续攻防周旋。 过不数日,陈近南、笑月亲领中军十万杀到,与图海、丹多义律、刘林共二十 余万人马,发动总攻,打得郭壮图兵败如山倒,乖乖地弃守贵阳。 时序进入六月中旬,盛夏,郭壮图退至南盘江,麾下几乎全部阵亡,只剩数百 人而已,丹多义律的火炮部队追至,一轮猛轰,郭壮图力战而死,所部无一人生还。 陈近南得报后,深感其人忠烈,命于江畔立碑纪念,并教笑月为文铭志。 郭壮图败亡贵州之际,包力士与王绪破宣威、克沾益,抵达昆明城下。 昆明城三面壕沟、一面邻湖(滇池),湖上有水师镇防,情势与岳州几乎相同, 所不同者,城外壕沟多达三重,沟深且宽,无桥不得通行,更是固若金汤。 包力士还是用他那招老套,集中火炮,专轰一处,然后派遣骑兵冲杀城破处。 正当昆明城东已被火炮轰出缺口时,适逢周子瑾带兵赶到,迳从包力士后方突 袭,打得包力士阵脚大乱,头尾难顾。 奸在王绪及时来救,洪军这才免遭一劫,包力士也逃过一死。 六月下旬,陈近南大军二十万纷纷涌入云南,将至昆明。 周子瑾遂率部退入城中,决心与昆明共存亡。 洪军把昆明城围了十一重,因为滇池不大,就连滇池也一并围入,接着致书城 中,仍是要求周子瑾投降。 信中,陈近南言明对于周子瑾恩泽的感怀,却绝口不提将对洪化皇帝如何处置, 意思已很清楚:无论是陈近南或吴世琮,都容不下吴世璠的性命。 忠心耿耿的周子瑾读了来信,自不回允。 陈近南于焉传命攻城。 昆明的吴军将士均是精锐,多半隶属吴三桂嫡系旧部,人人忠心不二,各个誓 死抗敌,洪军十倍于吴军,竟然不能取胜。 围城战事僵持到了七月中旬…… 洪军远道而来,人数众多,云贵又不比湖广,田贫地瘠,大军粮草逐日不能相 继。 这一天,陈近南、笑月与诸将聚会,商议攻城大事。 图海便道:“再这样下去,咱们可就无米可食,得被迫撤出云南罗。” 刘林和道:“是啊,先前围岳州的时候,处处都能征米征粮,哪像这里,鸡不 生蛋鸟不拉屎,干!只怕咱们连撤军的粮草都不够哟。” 陈近南转问笑月:“丞相,你就没有速战速决的计谋么?” 笑月叹道:“滇池不如洞庭湖,滇池水师,也不过是几十艘小舟罢了,照道理 讲,昆明城早该破了。谁想吴军成了被逼到墙角的疯狗,突然英勇了起来,以致搞 成了僵局。” 包力士和道:“丞相说的倒是,昨日冲阵,我就亲眼目睹,一名吴兵用身躯抵 挡枪弹,悍不畏死,倒吓坏了开枪的士兵们呢。” 陈近南点了点头:“这般场面,我也见过好几回了,看这样子,他们是打死不 退了。” 正说之间,帐外来报:“启禀殿下,钦差来到,他说奉有圣旨。” 陈近南一怔:“圣旨?该不是北京出事啦?” 旋与众人起身,出帐接旨。 那名钦差是个中年太监,名唤高彬,带了数十名侍卫,摆了好大的排场,光是 行李,就拖了好几十车。 且看高彬高傲地坐在鞍上,环视众人问道:“洪王殿下何在?” 诸将见他这般无礼,无不动怒。 陈近南上前答道:“本王便是!” 高彬方才缓缓下马、慢慢拜道:“奴才向殿下请安啦。” 陈近南却不叫起,任他跪着,问道:“听说你奉有圣旨?” 高彬抬头答道:“是的,还请殿下让我起身宣读吧。” 陈近南心里冷笑:“你爸偏不叫你起身,否则,不是换我要向你这个没卵葩的 家伙跪了?你娘卡好。” 故意怒道:“北京远在天边,此地又在打仗,本王怎么晓得你真是钦差、还是 细作?” 高彬一愣,旋道:“奴才身上带有腰牌、驾帖,殿下如若怀疑,可以拿去检视。” 陈近南不待高彬递出,便即喝道:“来呀!给我搜!看看他身上有些什么。” 数名亲卫一涌而上,粗手粗脚地搜了开。 陈近南忙向包力士凑近,悄声吩咐…… 包力士点头窃笑,走到高彬身前,跟着一阵乱搜,把圣旨给搜了出。 高彬忙道:“那是圣旨,你可不能拿去。” 包力士冷哼:“喔,你说圣旨就圣旨?没有打开来看看,谁知是真是假?” 高彬沉下脸警告:“等你看出了真假,你的脑袋,恐怕得跟着掉啦。” 包力士不予理会,迳将圣旨交到陈近南手里。 诸将皆笑。 惟独笑月心想:“阿三是怎么啦?难道,他连向圣旨下跪这等事情,都开始计 较啦。” 陈近南佯装检视腰牌、驾帖,“顺便”打开了圣旨,接着故做惊讶:“真是圣 旨!”赶紧环示众人,“圣旨下!跪!” 在场众人于焉皆跪。 高彬心里愣道:“敢情他是要自己宣读?这、这成何体统?” 陈近南果真读道:“广布神式,法天应民,诏曰:洪王陈近南战功彪炳,丞相 及诸将士辛劳为国,众卿百战沙场,皆当隆重封赏,特令陈近南代天铨叙,速速回 奏,待班师还朝之日,可即恩赐。并能敦励诸将士戮力以赴。钦此。顺化元年 夏。” 众人齐声应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近南收了圣旨,道:“都起来吧。” 众人方起,包括高彬在内。 陈近南又不待高彬开口,便即先问:“丞相,圣旨里说的这些,究竟是什么意 思?” 笑月道:“圣上是要你就地铨叙有功将领,写好上奏,等到将来胜利还朝之日, 他老人家便能立刻封赏,不致于凉了众将士的心。” 陈近南点头笑道:“这好,等会我就来做。”瞥了高彬一眼,问道:“还有什 么事么?” 高彬没好气道:“殿下,这封圣旨是皇上给你的,你怎么能够宣示众人呢?” 笑月一旁打岔:“公公,圣旨里明说,要殿下‘敦励诸将士戮力以赴’,如果 殿下不当众宣示,大伙怎知皇上的隆眷?” “这……”高彬一阵支吾,道:“那也得让我来读呀,怎能乱了规矩!” 陈近南懒得再加解释,淡淡应道:“将军在外面,那个皇帝的命令,有时候不 接受,这话你没听过?”(原文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高彬愣得一愣。 笑月赶忙打圆场道:“公公,你长途跋涉、舟车劳顿,还是先请帐内休息再说 吧。”引手指道:“请。” 高彬晓得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一时也不好发作,心想:“好你个陈阿近南,赶 明个回到北京,我不好好地参你一本才怪!” 遂不甘不愿地退了下。 俟后,陈近南道:“这份有功将领的奏折,丞相,你看该怎么写?” 笑月道:“副将以下的功勋奖励,早都已经详录,至于副将以上,还是由殿下 决定较好。” 陈近南沉吟:“打了这么多年仗,真要记功,应该首推的将领……当是吴长老、 吴军门吧(指吴六奇),老吴他为人忠实、做人周到、作战英勇、带兵又用心,有 他为我们镇住后方,我们才能在前线专心打仗。” 笑月点头道:“殿下说得很对,吴军门也是在场诸将的前辈,当年攻打南京时 居功厥伟,而今镇守后方也忠勤任事,他出身自步军,就把全天下的步军都归他管, 亦不为过。” 陈近南击掌道:“那好,请圣上封他为‘步军元帅’吧。” 诸将皆以为然:“嗯,实至名归。”、“封得好!” 陈近南旋又沉吟:“既然有了步军元帅,那么……也得封个马军元帅才对,” 转向图海笑道:“这个马军元帅的头衔,自非速克溯之鹰莫属罗。” 图海神色尴尬,道:“末将才打了几场仗,有何资格得这头衔?殿下还是、还 是封个别人的好。” 陈近南摆了摆手:“快别这么说啦,你打的仗虽然不多,可是胜多败少,场场 重要。”环视诸将又道:“在场各位,又有谁敢自称,对马军懂得比图海还多?谁 敢说他指挥马军的能耐更好?” 诸将自无人敢。 陈近南两手一摊:“看吧,这不就对了?你呀,当定马军元帅啦。” 图海作揖应道:“末将谢主隆恩,并谢殿下知遇之情。” 陈近南笑笑:“不谢不谢。” 笑月一旁说道:“三军有了步军与马军元帅,还少了个水军元帅,”与陈近南 相视一笑:“这个水军元帅不给‘海霹雳’施琅,更要给谁?” 陈近南颔首:“就是他了。”继而复道:“除了三军以外,可别忘了屡屡替咱 们打前锋、破城池的炮军哟。” 诸将听了,都把目光移往丹多义律身上。 丹多义律赶忙摇手说道:“我?我不行,我不行。” 陈近南笑问:“什么不行?” 丹多义律搔头道:“王爷已经让我做将军啦,再要封我做什么元帅,我可承受 不了,这里有这么多位汉将,岂能封赏我这位洋将?不行不行。” 陈近南道:“洋将又怎么样?图海是位满人、包力士还是位蒙古人哩,再说嘛, 你的战功又不亚于这里的任何一位,为何不能受封?” 丹多义律还要再辞——笑月一旁抢道:“举凡火器的打造、维护、操作与添购, 这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比你更行,将来打仗,炮军仍必吃重,而汉人的炮军还要靠你 扩建呢,你不来当炮军元帅,谁当?” 丹多义律顾盼诸将,诸将无人异议,很多还点了头,再看陈近南,陈近南神情 更是笃定,于是不再坚辞。 作揖应道:“末将谢主隆恩,并谢殿下知遇之情。” 陈近南欣慰一笑。 隔了一隔,包力士发觉分封似乎结束,陈近南与笑月聊到了攻城方略,赶忙问 道:“殿下,您……只向皇上奏报四名元帅么?” 陈近南道:“怎么?四名还不够吗?” 包力士摸摸鼻子道:“四名……也不是说不够啦,只是……只是……” 陈近南系包力士的老上司,很是了解包力士的脾性,笑问:“你该不会也想讨 个元帅做吧?” 包力士嘿嘿干笑道:“论战功,我并不输丹多将军,论交情,我比图将军跟你 更久,人家都封了元帅,我又为什么不能?” 陈近南道:“三军之外,至多再加一个炮军,你要封帅,请问还有什么可封?” 包力士沉吟:“唔,那封我个神工元帅,您看怎样?” 陈近南笑骂:“呸!干脆封你个不要脸元帅算啦。” 诸将皆笑。 笑月寻思道:“还京之后,圣上势必遴选将领,进驻丰台与西山(此二处乃是 北京城郊的两大军营),就叫这位将领也封个‘神机元帅’,不知殿下认为如何?” 陈近南指着包力士愣道:“你是叫我向圣上推荐他?神机元帅?” 笑月笑笑:“倒未必是他啦,”正色复道:“当前昆明城久攻不破,粮草不继, 需得施出重赏,令将士强攻硬闯,殿下何不昭示诸将:首破昆明城者,将领封神机 元帅,执掌京畿重兵,其下校尉官升四级,军曹兵士擢升五级,牺牲成仁者,泽披 兄长子弟,赏赐加倍。” 陈近南觉得很对,想了一想说道:“就照你说的去办!” 转向包力士、刘林、王绪及其余诸将道:“今、明略事休息,后天一早,我军 再次总攻,务必破城,你们哪一个人的部队先攻入城里,就由那一个人受封为第五 位元帅。” 诸将听了都很兴奋,齐声答应。 包力士更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 九色鹿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