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金玉酒楼 金玉酒楼后院精舍内。 大漠八鹰神色肃然地低声交谈着。 泉州城虽然不小,但是经过他们八人及龙腾镖局手下分区作地毯式的搜索,依 然找不到狄冲的下落。 看样子狄冲已是凶多吉少了I 他们八人正在商量是否潜到钱多多住宅之时,陡 见胖子神色慌张地推门进来道:“八位大爷,狄爷找到了!” 大鹰喜出望外,忙道:“在哪儿?” ‘胖子哭丧着脸道:“在酒楼门口, 不过,是被棺材运回来的厂”什么?“ “快去瞧瞧!” 原来,华灯甫上,金玉酒楼已座无虚席。 由于金玉酒楼兼营“大家乐”,知名度极高,本地之人或是来往的旅客,大多 数慕名而来。 特别是管吉这个大师父实在有一套,南北口味,样样精通,加上店小二的服务 周到,因此,不但座无虚席,另有十余人在排队等候了! ‘只要哪个座头出缺, 立即有人递补! 难怪身为掌柜的胖子虽然忙得额上见汗,那张嘴却一直无法拢上。 戌初时分。 一辆高蓬马车突然驶到金玉酒楼的大门口。 驾御马车的是一位身材瘦削的灰袍人,由于他头戴宽边竹笠,加上另有轻纱遮 面,根本瞧不清其面目。 马车一停,只见他冷笑一声,跃下车辕,立即钻人人群中。 胖子听下人通报后奔出大门一瞧,只见那人的身前仿佛有一双无形巨手在开路, 那些行人不由自主地朝两旁踉跄行去。 他不由暗暗大骇道:“好高明的气功,他会是谁呢?” 他正欲追出之际,陡听人群中传出一阵惊呼:“棺材!” 棺材?胖子听到这个字眼,立刻大骇道: “妈的!店门口被人送来棺材,还 有个屁生意!” 胖子低叱一声,道:“把马车驾走!” 哪知一名店小二跃上车辕一抖缰绳,连连吆喝,那匹马硬是僵立不动,口中只 是一直嘶叫着。 胖子心知那匹马已被方才那名车夫动了手脚,制住穴道,当下沉喝道:“算啦! 先把棺材抬走!” “是!” 哪知四名大汉方抬出那具血红的棺材,胖子立即看到棺盖上以白粉笔写了“狄 冲”两个大字! 他心中一震,慌忙喝道:“抬过来放在门右!” 棺材四平八稳的立于右侧之后,胖子双手暗一用劲,由于棺盖未上钉,立即被 他掀开了! 立即有一股浓冽的血腥气洋溢于空气中。 胖子偏首一瞧! 妈呀,果然是狄冲。 那一对暴睁的双眼好似在瞪着胖子,骇得他手一软,“砰”的一声,棺盖又重 新覆上了! 邢纺早已闻报走了过来,只听他问道:“胖哥,怎么回事?” “邢爷,狄爷已经死了!” 说完,指了指那具棺材。 此时店内店外围满了好奇的人潮,邢纺略一思忖,低声道:“胖哥,快去请八 位大爷出来!” “是厂只听邢纺朗声道: ”各位乡亲,各位朋友,不知是哪位朋友和敝店过 意不去,故意要触敝店的霉头。 此事我自会解决,今日之酒宴及小酌完全免费招待,请各位朋友用完之后径行 离去,失礼之处,日后当面致谢。“ 说完,朝四周频频作揖! 人群逐渐散去。 邢纺走到那匹健骑身旁,略一思忖,只见他右掌在马身连拍,倏听那匹马悲嘶 一声,前脚一屈,口吐白沫,当场气绝。 尚未离去之人惊呼一声,立即向四周奔去。 邢纺逼不得已,朝店内之客人致歉,请其立即离去。 接着命令手下将那两具棺材抬人大厅,立即关上门窗。 不久,大漠八鹰在胖子引导之下,迅速地来至大厅,只见大鹰双手连挥,那两 具棺盖立即掉于地下。 陡听一声道:“闷死我了!” 现场之人以为发生“尸变”,不约而同地向后退着。 却见郭霖双手扶着棺沿坐了起来! 大鹰“咦”了一声,踏前一步,喝道:“你是谁?” 郭霖曾去看过这一期的赛马,因此立即认出眼前这八人正是“大漠九鹰”之前 头八人来。 也就是说,他们是狄冲的兄长,天啊!我郭霖怎么被弄到这个地方来呢?这下 子非“嗝屁” 不可丁! 胖子却早巳认出郭霖,因此上前低声道: “大爷,他口U 郭霖,是钱多多的 贴身护卫之一。” “喔!郭霖,你怎么到此地来的?” “我……我也不知道!” 六鹰出手似电的制住了他的麻穴之后,阴声道: “姓郭的,你最好仔细地回 想一下,否则,今日一定会很爽的!” 说完,走向另一具棺材。 郭霖骇得身子一颤,满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听大鹰厉喝道:“狄冲,你死得好惨喔……” 其他七鹰早已围了过来,此时皆咬牙切齿,凶目暴睁! 只见七鹰及三鹰怒吼一声,不约而同的一掌拍上了郭霖扶于棺沿的四指,碰的 一声,郭霖立即惨叫出声。 只见他那八根手指已是碎成一片血糊,十指连心,怪不得他会惨叫不已,大鹰 却阴声道:“姓郭的,说!” 郭霖见状哪敢再隐瞒,立即将他知道之事完全说了出来,不过,他却将杀死狄 冲之事栽于田虎的身上。 大鹰厉吼一声,五爪怒张,抓住郭霖之右肩胛,用力一扯,在郭霖惨叫声中, 那条右臂已和他的身体分了家。 二鹰紧抿双唇,亦卸下了郭霖之右臂,同时将他自棺材内抛出。 三鹰右脚一踹,“喀”的一声,郭霖右膝已经粉碎。 四鹰亦踹断了他的左膝。 五、六鹰挖出了郭霖之双目。 七八鹰则抓下了郭霖的双耳。 胖子及一些店小二早已瞧得心惊胆跳,只觉一阵反胃,竟有二人开始在呕吐了! 邢纺瞪了那二人‘眼,骇得那二人慌忙离去。 大鹰冷冷地道: “老四、老五、老六、老七、老八,你们五人在后截敌,老 二、老三,咱们登门问罪厂”是!“ 只见二、三鹰分别挟起狄冲的尸体及郭霖,随着另外六鹰自后门离去。 ——* ——* ——* ——四、五、六、七、八鹰五人在胖子的引导之下,悄悄 地来到钱多多住宅的后墙外,立即探首朝墙内一瞧! 只见花木扶疏,阵阵幽香,五入朝胖子一颔首,胖子立即转身离去。 四鹰打个手势,七、八二鹰迅快地翻墙人内。 倏听两声低微的闷哼,即未见七、八鹰传出信息。 四鹰三人心知老七及老八必已着了暗算立即陷入沉思,看样子墙内至少隐有一 名高手,自己三人要不要进去呢? 墙内蹲着一身灰袍打扮的梅耀鸠以及包正英,两人轻轻地放下手中之人,略一 颔首,轻飘飘地翻出了墙外。 墙外立即传出一阵子拳脚破空声。 由于双方皆不想惊动钱府之人,因此皆闷声交手。 不到一盏热茶的时间,墙内重又寂静,只见梅耀鸠挟着四鹰,包正英挟着五、 六鹰重又落于墙内。 两人将几人藏于暗处,轻飘飘地来到假山后。 只听梅耀鸠低声道:“阿强,很精彩吧!” 只见阿强探出头来,轻声笑道: “吴大叔、包大叔,你们就好像是神仙一般, 手一扬,就把人弄昏啦!” 梅耀鸠此时扮作为阿强调解债务的吴斯仁,只听他笑道:“阿强,他们五人井 中观天,自封字号为鹰,依你看像不像小鸡?” 阿强笑道: “在大叔你们眼中,他们可说是瘟鸡,可是在我的眼中,却比怒 鹰还要厉害哩!” “哈哈!阿强,你别气馁,找个时间,我教你几招,保证你比他们还要强,对 了,你的身子有没有好些了!” 阿强双目突然放出煞光,恨恨地道:“多谢包大叔的药,现在已经不疼了,钱 多多,你真可恶!” 梅耀鸠笑道:“阿强,恶人自有恶人磨,不用你出手,你自然可以看见钱多多 一家遭到什么报应。” 陡听包正英低声道:“前院已经在喊阵了!” “嘿嘿,别急,姓贾的手下颇有几下子,待我安排一下!” 只见梅耀鸠拍开了五鹰之昏穴,阴声道: “你们这五只瘟鸡先在这里休息一 下,等一下再到前头去干活吧!” 四鹰张口欲言,可惜哑穴受制,说不出话来。 梅耀鸠阴声笑道:“老夫之名,说出来你也不知道,说不定会吓死你哩,‘你 就少费这个心吧!” 说完,右手连挥又封住五人的晕穴。 阿强指着假山后,道: “大叔,后面那两个人要不要也点一下?” “哈哈,免啦!我看他们二人没有被那两具尸体吓死,也只剩半条命了,看他 们下辈子还敢不敢作恶,走!咱们去看热闹吧!” 说完,挟起阿强,借着花木的掩护,来到前院。 . 梅耀鸠挟着阿强隐于一 株槐树下,包正英却隐于五尺外的花丛后。 只听田虎颤声道:“大爷,你听我说,狄大爷武功高强,岂是我这个不入流的 小角色所能杀得了的?” 陡听二鹰叱道:“田虎,你和郭霖对质吧!” 说完将五肢不全,浑身是血的郭霖抛向田虎的面前。 “砰”的一声,郭霖“哎唷”一声,咬牙切齿地道: “姓田的,大丈夫敢作 敢当,你既然敢暗算狄大爷,为何不敢承认?” 田虎一见郭霖那副惨状,心中正在骇惧,陡听他一口咬住自己,不由怒道: “姓郭的,是你自己下的手,别想拖个垫背的!” 二鹰阴声道:“田虎,你仍不承认吗?” 田虎身子连退,慌忙摇手道:“大爷,我是冤枉的,不信的话,你可以问一问 我们钱老板?” ‘说完,立即转过身子朝钱多多道:“老板,郭霖当着你的面 杀死了狄大爷,你可要为我作主呀!” 钱多多阴声道:“田虎,你擅作主张杀死了狄大爷,如今人家已经寻上门了, 你自己看着办吧!” 贾半仙自始至终一直默默地站在钱多多的左边,此时却淡淡地道:“欠债还钱, 欠命还命,田虎,你去吧!” 说完,右掌一抬,轻轻地朝田虎胸前一按!,“波!”的一声脆响;田虎惨叫 一声,身子向后飞了出去,落地之后,四肢挣扎片刻,双足一蹬,头一偏,立即气 绝。 大鹰朝田虎的胸前一瞄,骇呼出声道: “绵掌,朋友,你是武当弟子?” 贾包淡淡地道:“谈你们的事,别套交情!” 大鹰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转向钱多多道:“姓钱的!田虎已死,你唆使手下杀 人,准备偿命吧!” 钱多多骇得打了一个哆嗦,颤声道:“一命偿一命,田虎已死,此事与我无关!” 说完,闪到了贾包的身后。 贾包轻笑道:“钱大爷,放轻松点,看我如何杀鹰。” 二鹰怒喝一声道:“放肆!”冲过来对准贾包面门就是一拳。 贾包不屑地冷笑一声,不闪不让,待拳到面门数寸,突然发招,左掌直切二鹰 的右拳脉门。 二鹰想不对对方来势如此之快,不由连退三步。 “嘿嘿,怕了吧!” 二鹰怒喝一声,施展五行拳又攻了过来。 二鹰的拳招全取攻势,一招甫发,次招又到,一刻也不稍缓,金、木、水、火、 土相生相克,连续不断。 贾包存心卖弄武功,出手似慢,实际上却疾逾闪电,不过,却在伤敌之际,却 又故意缓了一缓。‘ 二鹰可不领情,使出全力猛攻着。 此时,他正用“崩”拳一挂,接着“横”拳一闩,哪知忽然不见对方的人影, 急忙转过身去。 却见对方已绕到身后,情急之下,便想拉他的手腕。 他自恃有一身蛮力,不怕和对方硬拼,哪知对方长袖飘飘,倏:来倏往,不但 抓不到他,连衣衫也没碰到半点。 二鹰发了急,拳势一转,以擒拿手双手急抓。 贾包也不还招,只在他身边转来转去。 数招之后,二鹰右拳挥出,自忖对方必会向左避让,随即伸手向他左肩抓去, 一抓果然到手,心中大喜。 哪知,他只觉身子一轻,自己竟平平地横飞出去, “砰”的一声,结结实实 地摔在两丈开外。 所幸没有撞到花木,否则更惨。 他只觉满天皆金条,要抓莫半条,双手一撑,怔坐着。 原来贾包使的是内家拳术中的上乘功夫,叫做“沾衣十八跌”。 不过,贾包的功夫还不能令敌人沾衣就跌,他只是借着二鹰之劲,顺势将他惯 了出去而已。 三鹰一声不响地扑上前去,一招“双龙抢珠”,双拳向对方击去。 贾包身子一晃,人影无踪,三鹰忽觉背上被人一拍,只听得背后道:“嘿嘿, 你再练十年吧!” 三鹰急转身子,又不见了贾包,想再转身, “啪啪”两声,中了两记耳光, 两边脸颊立即肿了起来。 大鹰冷哼一声,一个箭步跳上,人尚未到,掌风已到。 贾包由掌劲知道大鹰功力颇高,不敢存心戏弄,当下施展本门无极玄功拳,小 心翼翼的应付。 大鹰一记“手挥五弦”向贾包扑去。 出手似乎轻飘无力,可是虚虚实实,柔中带刚,一临身就骈指似铁,实兼铁沙 掌和鹰爪功两家之长。 贾包一个“虎纵步”闪开正面,踏上一步,已到了大鹰右侧,右掌一招“划手”, 向他右腋击去。 大鹰急忙侧身分掌, “琵琶遮面”,左掌护身,右手“刀剑齐鸣”弓起食中 两指向贾包点到。 两人连拆七八招之后,贾包突然身形一矮,一个“印掌”掌风飒然,已沾大鹰 的前襟,却故意慢了一慢。 大鹰方才佯败,此时趁着对方心神一分,手掌一顿,前胸门户洞开之际,“流 泉下山” 五指已在贾包左乳下猛力一戮。 事出突然,贾包竟中了毒手。 但他究竟是功力深厚,虽败不乱,双掌一招,封紧门户,连连拆解大鹰的随势 进攻,稳住倒退。 大鹰哪肯让对方有喘息之机,“铁骑突出”、“银瓶乍破”,铁琵琶手中的绝 招连连使出。 贾包低哼了一声,右腕探腰一抽,白芒倏现,唰唰唰连攻三招。 大鹰连闪带跳,避了开去,喝道:“并肩子上!” 三鹰闷不吭声地取下背后之一对吴钧剑,分上下二路,左奔咽喉,右刺前阴, 向贾包攻来。 贾包见双钩一出,立即留神,展开柔云剑术中的“杏花春雨”、“三环套月”, 连连进击。 二鹰取出七节钢鞭,也加入了战圈,力大招沉,贾包不敢以剑刃硬碰绸鞭,剑 走轻灵,削他手指。 二鹰“啊”‘了一声,跳了开去。 大鹰铁牌一拍,向贾包后脑砸去。 贾包闻声,侧首向左,铁牌打空,回手一剑。 通常不论拳脚或是兵器,一招既出,必须收回,才能再发次招。 柔云剑术妙在一招之后,不论对方如何招架退避,第二招顺势跟着就来,如柔 线不断,春云绵绵。 二、三鹰一见老大被逼得手忙脚乱,忙从贾包背后左右攻来,三人一牌一鞭一 对双钩将贾包裹在中间。 贾包虽危不乱,一柄软剑四面八方护住了自己,任凭对方三人如何变招,仍然 无法攻人。 “老大,咱们缠住他,不怕累不死他!” “嘿嘿,这家伙竟敢替钱老鬼出面,。我要寸寸剁碎他!” “哈哈,他那把剑挺适合剁肉酱的!” 贾包心知他们故意要激自己心浮气躁,当下心生一计。 只见他向二鹰连攻两剑,待他急闪退避露出空隙,软剑“满天花雨”四下圈挥, 一个箭步,跳了出去。 二鹰狂呼道:“不好,这家伙要扯呼!” 三人提着兵刃,就欲追去。 倏见贾包左手连挥,双方距离又近,金针又细又多,去势又疾,三人欲避不及, 立即传来一阵子惨呼。 贾包手中软剑连挥,立即将三人击毙。 只见他探手入怀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三粒药丸塞人口中之后,沉声道:“钱老 板,快命人将这些尸体拖下去埋了!” 说着,走入厅中调息疗伤。 阿强一见吴大叔去而复返,正欲开口,却见吴大叔迅速地飘了过来,未容他开 口,挟起阿强,朝包正英一招手,重又回到后院。 只见五鹰那五颗脑袋已被削下,并排在一起,墙上以鲜血书着:“为恶之徒, 人人得以诛之。” 底下画了一个小葫芦。 梅耀鸠神色肃然,双目神光暴射,在黑暗中,骇得阿强一凛。 只见他右掌一挥,壁上之血字如遭刀削,立即消失。 梅耀鸠传声道:“正英,明儿一早立即还清阿强之债务,别忘了监视邢家父子 的动态,有事到老地方联络。” 包正英默默地颔首之后,立即随着他破空而去。 陡见假山后钻出一道人影,只听他望着二人离去的方向喃喃地道:“好精湛的 武功,会是谁呢? 看他们所作所为虽是正道,却又不按牌理出牌,竟将两具尸体令两名汉子抱着, 害他二人活活被吓死。“ 只见那位布衣少年沉思片刻之后,自语道:“管他的,只要盯住这个卖猪肉的 阿强,自然可以摸出他们的来历。” 说完,身子一闪,迅即消失了影子。 这位少年是谁呢?他所画的那个小葫芦为何令病神梅耀鸠如此的重视呢?请恕 笔者暂时卖个关子。 ------ 旧雨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