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澜 作者:绝代 华烨第一次看见安若素的时侯,是在苍茫的冬天,华烨拖着剑,大雪初晴的山 间小路上,殷红的血和细细的剑痕相映,灰白悠远的阳光把她单薄的身子投射出淡 淡的影子,整个世界没有了映彩,是灰败的。 华烨苦笑。 疏影横斜,暗香残留。 她仰望阴暗的天空,听见不属于人间的乐,她侧头移步,看见不属天人间的景 ——安若素。第一次看见绝代妖艳的风华。像日,月的融溢,散发艳异的光彩,她 的手探出袖笼,纤纤玉指在琴上轻拢慢捻复挑。她的乐音,是不属于人间的,华烨 几不可闻的叹息。 那时华烨不知她是谁,只看见弹琴的人,身着小袄,外披大氅,清一色的火红, 清一色的华丽,就像平凡人一生不得见的靡丽非凡,只是形象成幻象而己。 琴溢出,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弹琴的人若有似无的抬 头,收回手的去势,画了一个圈,曲,就断了,再然后,华烨便倒在地上。背后, 胸前,小腿,脚踝,不断溢出血,在她青色的素服上顿成暗黑的记忆。 一时风起云涌。 放下琴,安若素美人慢慢过去,慢慢探了探她的息,慢慢站起,慢慢地茫然一 顾头…。 当华烨醒来。她有了新名字——安安,承的是安若素的姓,跟的是安若素起的 名。她理所当然的成了安若素的小丫环,专属的。 很多年后,安安被人喊作“王妃”。 而安若素,己经不知被记忆的洪流匿到了哪里,可她的安安,不论何时何地, 都会想起那个爱捉弄人的安若素,笑得前俯后仰的样子,笑得旁若无人的样了,很 多很多妩媚的笑容。 浮沉千古事,谁语问东流。 华烨是杀手,安素若一直都知道,只是不知道的她曾在哪里为谁卖命。她不去 查,是因为她并不是真的把华烨当丫环,安安跟了她后,比从前的沉闷要好了很多, 会笑了,会呆了,甚至有了起伏的情绪波动。 杀手,是要博命的,。所以忘去感情,不能有缺点,不能有惧心,安若素从另 一个江湖出来进到这一江湖。曾经豪气子千的想要当剑客,当侠土,然而时光荏苒, 她还是弹着琴,连剑也不曾出鞘。日子久了,久到她都以为就要这样默默无闻的当 一个小角色时,她见到了杀手。 被她捡回的安安,身上有一种掩盖不了的血腥味,淡淡的,寒粟无比。每天晚 上,她都会被安安整夜的舞剑声弄得夜不能寐。她知道安安的噩梦。所以她白日里 就会尽心尽力的用自己的方式帮她,帮她学着忘却曾经是怎样的回忆,扼住她的心 口,让她久不成眠。 冬去春来,从北到南。安若素一路迁徙。繁华的北与市侩的南,两相比较,动 人的是江南,动心的是塞北。蒙着纱的安若素带着清秀可人的安安走过大江南北。 招摇而过,虚浮若市。 武林高手排名榜上前三名,高僧、老道、俊杰看不过她的不拘礼节,相约钱塘 一较高下。 所有人都以为安若素虚有其表,安安想怎样偷天换日,她怎会不知?擅自将日 子提前,当安安闻讯赶到时,正看见安若素魔音悠扬袭问“三大高手”,而三人齐 跃而上。安安踏尘无声正待出手,只见安若素身上长绫在身侧如长蛇长蛟舒展开来。 内力深厚。四个字在在场所有人脑中一炸而开。 优雅如安若素。在三人攻势下节节败退。置琴岸上,薄若柳叶日的剑抖开,翻 飞轻扬间,四人过招已余四十下。安安绥眼,只因安若素回头一笑嫣然。 风暧鸟声碎,日高花影重。 三人败,自此。安若素有名日:“千手观音安若素”。 风光一时。 江湖这样一个戏台。处江湖之远,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安安不禁猜测,安若素必是曾生在帝王将相之家,或是家道中落,或是性格率 性,或是孤苦无依,总之,安若素前半生的故事定是让人惊心动魄的凄残。 猜测终究还是猜测。安若素依然带着艳丽无双的轻笑,走过众人的视野。风行 草偃间,是万种风情。她惹祸,独自一人挑落了草山的强盗窝;她行侠,拆别人的 婚宴,救走被强迫的新娘。小心人性。安安摇头闷笑。 江南江北的跑,总有人视见她主仆的美貌,美艳不是错误,皮相天生,安能责 怪? 越近京都,安若素便亦发消沉,像是一棵树,在菟丝草的缠绕下挣扎残喘。 故人总是带来悲伤和绝别。 京都逍遥王爷一家七口,惨遭血冼,逍遥王素平恃宠而娇,又目无法纪,但杀 手,杀了人就要偿命,这是天理,也是天意,所以安若素一边弹琴,一边暗叹。 青丝女,一别七年,我成了天涯人,你成了钦命要犯,造化弄人啊! 安安静静站着看,那仿佛由天涯瞬间拉近到咫尺的美丽,都只是因为安若素的 窈窕身影,柔情绰态,婀娜华容。安若素落寞的扣琴,乌黑长发飘荡在空气里,闪 耀在柔媚,似乎是愁情,是怨恨,是叹惋。激荡在乐音里,柔弱的音符幻化成悠扬, 像倾诉着世间瞬息不变,红尘沧海,时沉时浮,怎得菩提?安安不禁沉醉在那种遗 世独立,伤痕累累的声乐之中,无可自拔,不知在想什么、爱什么、恨什么,让人 连抗拒的念头都不曾有便已深陷其中。 竹音沓沓,斗神俊秀。 接到贴子,安若素微愁的偏头。似是而非的过往,年少的轻狂,无一不美,但 谁又能下决定说谁对谁错。 竹林寺地处偏僻,安安边欲伸手敲门,边想安若素终于肯认真打一场了。门开, 老僧俯首:“郡主,好久不见了!” “大师多礼了,今日的安若素怎配得上郡主二字。”老僧颌首。安若素身上少 了那顽世不的红尘气,多了一份恨意委屈,形成一股杀气,这样的她便不再是安若 素。 甫踏进院子,安若素便对着伫立的背影怔忡不止,一时间百感交集,云飞风起, 连紧跟在她身后的安安都能感觉到。那个背影旋转过来,面对安若素,面对安安。 两道狰狞的刀痕,纵横在脸颊,原本一张清冷美艳的脸让人不禁感到惋惜。 安若素倔傲的昂首,掩住本来千流万转的伤感。 “安青丝,今日总算是要把账算一算清楚了。”安若素冷冷地笑,心被烙上一 道道伤。 “你曾经是郡主,可你抛弃你的父兄出走,所以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 有,我敬那个敢爱敢恨的安郡主,恨现在这个缩头缩尾的安若素。” “你承的是我的姓,要保护的也是我,你是我的影子,青丝女,安青丝,你凭 什么指责我?” “凭什么?”安青丝哀怨的笑了,“凭我的恨,你逃了,我便被他们像礼物一 样送来送去;你自由了,而我却有了这样的命运!”安若素含恨含怨,有了解,有 委屈,也有理亏。 青丝女激烈的缠恨,让安安不禁侧目,年少时谁不曾有过希望,直到有一日豁 然醒悟,原来自己一生都被人操纵,怎能不恨,这一恨,就是一生一世啊! 安安了解这样的纠缠,所以她不会出手,成全天意,成全宿命的兜头而下,分 花拂柳,任剥开一层层伪装的积极。 安青丝、安若素各据一方,安若素扣琴,青丝女执箫。 青丝女叹息,蹉跎了七年光阴,就纠缠在这爱与恨、责任与自由中,心力早已 憔悴。厌了、烦了、累了,仇恨是双面刃,毒人噬己。 这是一场公平的争斗,是两人一生中惟一一次的比试,是第一次,也将是最后 一次,值得以命相博。这是两人认可的,不被外人所知的默契。 箫音琴音响起,杂着雷霆万钧的内力向对方袭去,拨尖而锐厉的声音引起竹林 的呼啸,是回响,也是共鸣。 琴声犹疑,安若素冷笑,拼尽全力。 弦,断了,却是如凤凰浴火重生。 仿若真的有凤凰神女降世,神光笼罩,普渡众生。言辞未吐,气若兰馨。美得 异常,只像是睁着眼做了一场春梦,来无征兆了无痕。 安若素抚着断掉的琴弦,低低的吟叹。 “琴,箫都是他送的,今日一役,都是用心爱的乐器作武器,这样的考虑,原 来还真不是普通的失算”,气血上涌,血丝延着嘴角蜿蜓而下。对面青丝女撑着胸 口,猛吐一口血。她看着安若素,举袖抹掉血痕。 安若素将琴放下,抽出一把剑,杀气腾腾,安青丝放下箫,用眷念的眼神看了 又看,也自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挽出七朵剑花,指向安若素。 安若素冷冷一笑,“也许我的剑术不及你,但你被我的内力伤及此,我也并不 是全无胜机的。” 笼密的脚步布在寺院外,须臾,惟宁步入,溢于言表的难为和无奈,知道事已 至此,无可挽回。 安青丝顿了一顿,“惟宁………”这一声里千情万绪,“我和她比一场,比完 了,我就和你走,去偿命!”惟宁微笑,年年岁岁不变的微笑,温暧依旧,无情总 为多情笑,多情却被无情恼。安若素略有感叹,如果他们之间当初仍在一起,到如 今会不会已共享天伦之乐了。 蝴蝶眷念灭焰的色泽,怕转瞬即逝,所以宁可同归于烬,两败俱伤也要扑火而 入,蝴蝶不是凤凰历经百难,也不会终得永生,上天给人一颗执著于仇爱的心,也 就给了人一条既定的路,谁都无力抗拒。 “我和我的一百弓箭手都在等你,青丝”,惟宁一贯的微笑在此时却刺目得让 人痛心,是公是私,他分得太清楚,宁愿为公,让三个人都伤心。 安青丝执剑刺向安若素,招招毙命,不要命的打法,安若素机警避开,长剑碰 到青丝女的软剑便如遭蛇缠招式施展不开,连剑也刺不出去。看着青丝女苍白脸上 的得意,她腾出一只手在空中作出拨拉状,魔音乍响,此时无声胜有声。乐感渐强, 安若素身侧长绫。青丝女妖异的笑,却教人连魂魄都冻到,“你的长绫就只有这样 的功用吗?” “当然不止”,话未尽,安若素举剑开腾,剑气凛洌,笼下安若素,安若素长 绫嘶啦,剑般划破青丝女苦心营造的剑圈。安若素咬牙,脸庞染上不曾见过的狂乱。 她扔开剑,双手在空中拨弦。众人皱眉,有些波及,魔音袭向青丝女,逼得她 剑术功力皆施展不开,安若素慢慢逼近,手握长绫缠住安青丝颈项,越扯越紧,安 青丝呻吟,无人不动容,安若素脸上滑下一滴泪,再一滴,再一滴,最后泪流满面。 静谧下来的寺院里,只听见青丝女手中剑哐一声落地,震得人人都是伤口,安 若素真气外泄,血和着泪衬出她美艳的风华,绝望和悲伤笼住众人的呼吸,喷出的 红雾,模糊了直觉,跌入梦境。 好一会儿,安若素才听见安安带着哭腔的声音。 “安若素,你放手,收手!你醒醒,安若素,她快死了,再这样下去,你也会 死的,安若素,你还有很多山水没有去过,我求你,我告诉你,你要知道什么,我 全都告诉你,你快放手啊!” “不然,我会恨你一辈子,不永生永世的恨你,安若素,小姐,我是安安,你 快放手……安安清楚,此时冒然出手必定会走火入魔,便是同死人无二分了。 安若素晕眩,长绫缩放,好像一场噩梦,可是安安哭诉的声音那么真实,惟宁 一贯的微笑夹进伤悲,太真实,她想不信都不行。安青丝垂死的眼睛逸出一丝笑意, 安若素也笑了,透过满眼血泪,看见了安青丝的真心。 一笑泯恩仇。 再醒来时,却早已是物是人非了,青丝女安青丝立冬行刑。拖着伤重的身体, 曾经的两个知心好友最后的相聚却是安若素素衣薄裙,安青丝囚衣镣铐,没了当年 的权得羁绊,脱离了皇家的苦心设计,勾心斗角,一切便都简单了。却目见是心酸, 泪和酒入愁肠化作愁泪更难收。 苍白的人生,凄绝的戏,两段相对无言,唯有泪千行。 立冬,天寒。 青丝女安青丝,赵炅悼念之“倔强美人” 十七,安若素女人扶棺北上。 小雪,安若素等在北方定居。 故事还没有完结,有些苍老的花开花落着的人身边,生命的落寞还在进行。 宿命的深渊,埋葬掉年轻的生命。 别人或许不知,但安安知:安若素遗憾,安若素不甘,安若素也的恨。 遗憾自己曾经懦弱逃开,不甘朋友反目,情人成仇,亲人淡泊,恨,恨封建礼 法,恨家国天下,内忧外患,民心民意民生。 她说过:人海茫茫,总有一个人不用看你,不用听你,便知你在说什么;红尘 沧海,总有一种情不是情爱,不是缠恨,只是谁也离不开谁而以,只是风吹藤动铜 铃动,风停藤停铜铃。 这句话是说给安安听的。安安听得出来,她一直假装失忆,假装不识前尘,但 聪慧警觉若安若素怎么可能不知?只是不点破罢了。 所以机缘巧合,安若素以居士之称,驻进朝廷,随水长流。只不过这一次,再 不见孑然一身,形影相吊。身畔,有朋友,就永远就不会孤寂,假使没有朋友,安 安还是安安,永远在她身侧。 船舸上,安若素抚琴低吟“这里的水从哪里来,往哪里去?”没有声音回答她 的问题,明明谁都在,谁也没有离开谁,却不知为何有了一种天涯苍茫之感。 ……。 黄花兮,黄花兮,无数黄花,碧云日暮。美人兮,美人兮,宿命渊源,未知何 处? 入主朝野。隶属小王爷惟宁的安居士,无事生笑,无事生非,迷迭笑。 等到惟宁将势力拉近,角逐中原的野心昭然若示的时候,众人才后知后觉的想 到惟宁频频入京为的见什么,新皇执政,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半大孩子,边塞屡蛮夷 侵扰,看准了易权的时机,准备一朝功成。 时局变幻,波诡云谲。 小王爷惟宁,老王爷德穆,合王爷希德三王逐权;吏部尚书尹高,户部尚书卓 刚,江南两水提督万俟咏,中部侍朗尚青藜,六扇门年苍林,五虎耽耽;无数小官 小吏等着看是东风盛还是西风盛,仿效墙头草,梁上烟。 而此时,惟宁身边展露头角的安居士,在八方争暗斗中另辟蹊径,先解决外患, 赢得民心;再及内,笼络东西太后,并逐步掌握政权,挟家眷声威肋迫当朝重官, 一时间,惟宁的威望青云直上。 安若素笑“什么叫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积销毁骨!”安安沉静。 安若素加入这场战争,在两个江湖间跳来踏去。 直到俊美窈窕的安居士名闻天下。 一些故人便也闻风拜偈相见了。 那一时,宁王府门庭若市。 “安若素,你若回来,你便依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郡主,我们生你养你, 你不能这样恩将仇报!” 安若素立堂下,堂上坐的是雍容的妇人,严厉得几乎一丝不苟。安居士不卑不 亢的回话:“夫人怕是认错人吧!在下区区一居士,哪敢和王府攀亲,在下十四岁 父母相继去世,蒙好心人教授学得一技之长,不过一个伴两双碗筷而以。” “安若素,你莫不识好歹,天地发肤,受之父母,你不要忘了,若不是我生你, 今日会有你安若素?我不管你是谁,以前的事我不追究,但你终究是个郡主,这样 任性,是和谁学的?妇人严厉起来,口气颇为纵横。 惟宁推门而入,仍是一贯的优雅微笑。安若素双手成拳负于身后,垂头敛目。 看见他仍是“淡然”,惟宁笑意更深。 “不知王妃驾临,有失远迎,真是失礼,不周之处,还请原谅”。 “宁王爷,老身敬你为人,夫君也是位王爷。安居士本我府上逃家孽女,老身 管教无方,给你添乱了”。 惟宁思忖,“夫人怕是认错了人吧,我与安居士是旧识了,未曾听过她是有父 母的呀!夫人今日前来,还有什么事么?”妇人气青了脸,却有一股柔情在眼眸深 处荡漾,一丝不乱的脸上挤出了深刻的皱纹。她起身甩袖,和她的排场离开了宁王 府。 走时,她留下一句话,“你是我女儿,便永远是,哪个母亲不希望女儿好?” 仿若在薰暧的风里飘荡多时,美则美矣,却蛊惑人心。 安若素不想误会母亲对她还有一丝爱怜,但这样一句话,讲出来,便充斥着张 力,有着只手可触的沉重。 惟宁自她身边过,不过一个转角,便看不见他年年岁岁的微笑。 安若素爱出风头,爱优雅,爱一切完美而美丽的事物,然她入主朝野,曾经一 见倾人城,再见倾人国的笑靥逐次稀薄,直至淡漠到不是真心的沉重。 安青丝结束在惟宁手上,安若素现在站的位置是她拼死也要留住的,终是不值 啊!惟宁的微笑,确是如桃花春风的温暧,温暧如佛。可有谁见过佛有七情六欲, 谁见过佛给个体爱,这是不能回首的桎梏,直到有一天,把命都双手奉上,可就为 这,便能让安青丝甘愿放弃自由? 整个院落里最终只下安若素一个人,衣袂翻飞,在无风的这天展翅欲去。 这个江湖的残酷不是常人的想象,不是刀剑相向,而无形刀剑却更伤人。这座 皇城以龙座为中心,结成密密麻麻的蛛网,兄弟阋墙,嫔妃争宠,弑父弑兄,已经 不见野史了。惟宁的双手甚至无需沾染鲜血,就可以坐享其成。安居士运筹帷幄, 她不是残忍,而只是为了达到目的,这样,即使不择手段也行。 帝王都是登着他人的骨骸走上王座,一朝功成万骨枯。在独裁的天空下,火候 和名利是两柄利刃,往前一步是海阔天空,往后一步是深谷泥泞。 在不长的一段时间里,德王爷病逝,其子玄坼承其爵位,成了后起之秀,后来, 安若素耍心机耍不过玄坼,斗兵力,斗不过玄坼,就连先机也抢不过玄坼,仿佛对 方永远能预知这边的动态。巧的是,玄坼王爷和安居士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不同的 是,一个媚态卓绝,一个英挺逼人。 然而不论局势怎样变,惟宁依然噙着那抹笑容,仿佛不为权势所扰,而那笑容 中,还隐隐透着兴味。 安若素原先狡黠,如今狡侩;原先温吞,如今绝决;原先似水,如今冷冽如冰, 不变的是艳丽的眉眼,变的是妖异的气质——是更为妖异。 莫怪乎有人论曰,“窃窥者莫不动心惊魄,禀王在轻雾,芷水之漾芙蓉,无愧 之妖姬。” “千手观音”成了“妖姬”,她同样是以异于常人而天下闻名。 多年以后,玄坼轻拥安安,“王妃,你看。她们多像你。”华烨抱着双手生子, 眉宇间却是化不开的愁郁。 玄坼对华烨说:“姐姐是天下一奇,她会和惟宁纠缠不休也不是巧合,惟宁曾 在无意中说过,这个世界太过单薄,不能让安若素如此清闲,我想亲眼看见她的倾 国倾城之姿覆灭。” 华烨陷入沉默。 安若素爱安青丝像爱自己,安青丝爱惟宁像爱安若素,惟宁……… 她可以和安若素以命相搏,便也可以为惟宁舍命,在这三个主角里,忠诚于安 若素的安安作为配角的伤心只能由配角来安慰。 宿命在这里,是无法抗拒的。 再后来,当安安与玄析在一起,安若素便失踪了,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权势,连 惟宁也不见了踪迹,这必定是更为激狂震憾的情感。 天下之大,何况是安若素与惟宁的藏身这处。 如消失了一般,再不见惟宁温柔的微笑,安若素绝丽的媚眼,如一场风,刮过 却无痕。 后记: 其实世上没有特定的结局,云谲波诡,风起云涌,沧海桑田。变幻莫测,也都 是一霎间的事,往往一转身,便是生离死别,面目全非。 安安还在死守安若素的归期,等着她死一般的音讯。 延伫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