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软硬兼施 蕊宁一见是王乾与何厉峰两个,喜道:“二位免礼,原来是王公公和何总管到 此,不知京中有何要事差你们前来?”王乾笑而不答,先问道:“听说耿大侠也在 此处,故人来访,公主怎么不请耿大侠同来叙旧呢?”蕊宁拿眼一扫欧阳平,见他 局促不安之态,心中已知端睨,暗暗恨道,这狗奴才,消息送的倒快,枉我平日里 待他不薄,看日后本公主如何整治你!王乾见公主面色不悦,陪着笑解释道:“公 主你可莫错怪了欧阳大人,亏得他飞鸽传书,才令圣上得知当年大破魔教的耿大侠 光临潞州,想我皇求贤若渴,当时真是喜的不得了,忙命老臣与何总管一起,星夜 兼程来到这里,请耿大侠进京面圣。” 王乾说到这里,呵呵笑着又道:“耿大侠此番入京,封官赐禄那是少不了的, 而且据老臣推断,自从彭水华那厮被革职查办后,京师御林军统领一职空缺日久, 没有令众人钦服的绝顶高手担当,耿大侠武功高强,忠义绝伦,皇上急着要耿大侠 进京去,似乎是有意请他担当此重任啊。” 蕊宁听他这般说,不由的喜上眉稍,暗道真是天遂人愿,正合我心意啊,当下 欢颜道:“我皇哥越来越英明神武了,竟这般求贤若渴,我这个当妹子的倒有些意 外,如此甚好,朝中又多一员虎将,这也是国家之福啊。”王乾等人连连点头称是, 蕊宁便吩咐侍女入内,请耿云翔出来与众人相见。 不多时,耿云翔来到前厅,故人相会,免不得一番寒喧客气,但说起让他进京 面圣一事,耿云翔就显的有些犹豫不决了,他本想一口回绝,但见蕊宁公主满脸哀 求之色,想起二人的姻缘,他不由心中一软,思忖了一回终于点头首肯。王乾与何 厉峰甚喜,王乾道:“事不宜迟,咱们明后天就动身吧,圣上对公主也很是牵挂, 还望与我等一同回京为好。”耿云翔既然决定进京,蕊宁自然也要陪他一道去的, 于是欣然应允,想了想又道:“两位还是在潞州小住几日,咱们这么快就走,是不 是有些匆忙?”何厉峰劝道:“咱们正该早些动身,御林军统领一职已空缺月余, 若担搁的久了,恐圣上不耐等候,若被别人走了门路捐去此职,咱们岂不是空欢喜 一场,公主您说是不是?”蕊宁听罢想想也对,便道:“这样也好,我府中还有些 事需要交待料理,咱们后天便动身吧,欧阳平,我回京后,潞州府的事务你要多多 费心了。” 欧阳平见她对自己说话的语气缓和了许多,这才把一颗提着的心慢慢放下来, 连忙躬身称是,王乾见谈的融洽,也很高兴道:“臣连日车马劳顿,早已不堪,公 主若无别事,老奴便先行告退,回下处歇歇脚了。”蕊宁客气了一番,送走三人, 与耿云翔回到房内,她兴奋的扑在耿云翔的怀中道:“耿大哥,咱们终于要长久的 在一起了。”耿云翔苦笑道:“伴君如伴虎,我宁愿带着你浪迹天涯,也不愿去做 什么御林军统领。”蕊宁忙用小手掩住他口道:“快别这么说,这次是绝好的机会 啊,苍天有眼,来成全咱们有情人终成眷属,难道你竟要放弃吗,耿大哥,为了我, 你可不要任性啊。”耿云翔见她着急的样子,心中柔情涌动,轻轻用嘴含住她手指 道:“我随便说说,不是当真的。”蕊宁公主转忧为喜,抽出手指,将身子依偎在 他胸前道:“耿大哥,我现在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耿云翔笑着 弹了弹她雪白的脸蛋,两个人久久的相拥在一处,不舍得分开,待了半晌,蕊宁忽 的扑哧一笑,耿云翔不解道:“你笑什么?” 蕊宁甜甜的笑着道:“我在想,陆姑娘现在一定还忌恨着我呢,轻轻巧巧便夺 了她的情郎,真是过瘾。”听她提到陆雪源,耿云翔尴尬道:“不要瞎说,我和她 只是很好的朋友,人家早就有了末婚夫,现今赶着回去成亲了。”蕊宁仰脸笑咪咪 的瞧着他道:“成什么亲呀,我是怕你那天追她去,才编了谎话来哄你的,你和她 在一起那么久,还不知她的心事吗?我胡乱说一句,没想到你还真的信了。” 听她一说,耿云翔才知自己上了当,悔恨交集,一把扳过她肩头怒道:“你,” 想要开口责难,见蕊宁歪着俏脸,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依赖的望着自己,他胸中一 股怒气顿时消了,不禁长叹一声,悻悻的放下手,想了想,仍是有些恼火:“你也 太刁顽了,怎好这般骗我。”蕊宁象蛇一样紧缠住他身,撒着娇用柔情蜜意来浇灭 他心中的怨气,轻声道:“人家爱你么。”见耿云翔还是不高兴的样子,索性把脸 埋在他怀中,卖乖道:“你若看不上我,现在就走好了,谁又拉着你了,干嘛紧板 着脸吓唬人。” 耿云翔被她磨的没了脾气,抚着她背叹道:“傻丫头,你已把终身托付给我了, 现在我又怎么走得了呢?若是那样,你更得骂我是个无情无义之徒了。”蕊宁听了 乐的直仰脖,垫起脚尖去亲他的脸,二人搂着嬉闹了一回,先前的不快立时云消雾 散,蕊宁凑近他耳边悄声道:“我知道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儿,男子汉大丈夫有 个三妻四妾也不是什么希奇事,要不要我去把陆姑娘给你找回来?说的她回心转意, 我们姐俩一并嫁给你,这样可好?” 耿云翔一颗心活络起来,面上不禁露出微笑,却只是不开口,蕊宁又窃笑道: “陆姑娘长的那么俊,我猜她脱了衣裳,光溜溜的样子也一定迷煞人。”耿云翔脸 一红,心神驰荡,口中道:“这个,怕是不太好吧。”却不防蕊宁公主趁机在他颈 上咬了一口,痛的他唉哟大叫,忙手捂脖子退后几步,一脸不解迷茫之色看向蕊宁, 蕊宁吃吃笑着看他道:“一说到把陆姑娘一并娶了,你便眉飞色舞,瞧你想的好事, 真以为我会把你分一半让给别的女人吗?你放心,到嘴的肥肉,本公主是绝不会再 吐出来的。” 耿云翔这才知她是戏弄试探自己,一时不好意思,索性装傻将她抱起扔到床上, 自己也扑了上来,笑着道:“想不到你的胃口还这么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到 嘴的肥肉吞下去。”说着已开始解衣,蕊宁见状情知不好,暗自后悔不该撩拨他, 这时再要服软已来不及了,耿云翔随手放下床幔,二人在内闹做一团,压的床板吱 呀呀响,蕊宁公主的罗衫霓裳一件件从幔中飞出,刚开始还听的她努力挣扎,娇喘 吁吁的连声哀求,不久声音便含混起来,终于唔唔呀呀的没了话语…… 耿云翔是下午出的府,他与蕊宁虽已有了夫妻之实,但尚无夫妻之名,由于王 乾等朝中干臣的到来,他再住在公主府,已有不便了,于是到街上找了家客栈暂且 住下,单等后天的行程。 已是掌灯时分,吃罢饭,耿云翔正要回房歇息,忽听的有人叫道:“耿大侠。” 他回头一看,原来是龙虎卫首领王乾不知何时从外走了进来,却不知他是如何找来 这里的?耿云翔心中惊疑,忙道:“原来是王公公,快请屋内坐。”二人进了房, 桌边落坐,王乾乐呵呵道:“老夫此来,是专为耿大侠道贺的。”耿云翔客气道: “能否得到官家赏识,还是两说,也没什么值的道贺的。” 王乾摆摆手道:“耿大侠误会了,老夫所指并非此事,而是指你与公主的姻缘。” 耿云翔没料到他会提起这件事,略觉尴尬,道:“王公公,你?”王乾干笑道: “我一来潞州,欧阳太守就告诉我了,这是大喜事啊,难道耿大侠不这么认为吗?” 耿云翔看着他不语,王乾忽的长叹一声,黯然道:“可惜,圣上是不会承认这门亲 事的。”耿云翔道:“我也知道此事很难办,但并非一点希望没有,王公公为何又 说的那么肯定呢。”王乾冷冷一笑道:“因为圣上知道,你并不是个忠诚于他的子 民!” 耿云翔听了这话蓦的起身按剑,双目炯炯,厉声道:“王公公此言是何用意!” 王乾不慌不忙,按桌前俯,拿眼神盯住他道:“耿大侠,你也知道,蕊宁公主以千 金之尊垂青于你一介草民,对你这般情深义切,你难道忍心抛弃她,葬送她的幸福, 让她痛苦伤心一辈子吗?”耿云翔哼一声道:“王大人,有话请直说,我耿某洗耳 恭听便是!” 王乾察言观色,欲要开口,又缓缓坐了下来,摸着光光的下巴嘿嘿一笑:“其 实么,也没什么,只要圣上龙颜大悦,耿大侠与公主永结同好,那也不过是手到擒 来的事,只是,这就要看你的诚意了,听说当年耶律德昌传下的辽国藏金图如今落 在你的手里,值此关键时刻,为什么不拿出来献给万岁爷呢?这个大礼送上去,份 量可是不轻吆。”王乾一边掂量着话,一边目光闪烁不定的窥测耿云翔的表情,耿 云翔怔了半晌,坐下来苦笑道:“王大人,说了半天,原来你是来向我索要藏金图 的,可惜我无法应允,因为图早已不在我的手上了。”王乾听他这一说,颇感意外, 竟不由的站起来,惊道:“你说什么,那,那你告诉我,藏金图究竟那里去了?凭 耿大侠你的手段,又是谁能把它抢走?”耿云翔见他神情焦虑,只得实言相告: “王公公有所不知,只因我无意间得到宝图,惹的江湖上群雄追杀,一个多月前我 被困云雾峰,幸得天星门门主聂香郎相救,宝图我已赠给他了,以谢救命之恩。” 王乾听罢沮丧的坐回座位,半晌无语。耿云翔又道:“那日山上山下数百人都 亲眼目睹我将那图赠与聂香郎,这张图绘制的极为晦涩,因为我无心探宝,所以也 一直没去好好参详它,这些日子也都忘记了。总而言之,是在五台山的一个什么地 方。”王乾心说五台山方圆千百里,没有图示,怎能找到金藏,天星门的名头我也 听说过,极不好惹,行踪又诡密,飘忽不定,想不到我费尽心机,却仍是徒劳无功, 唉,人算不如天算,真是气煞人也! 他心中暗恨,面上却渐渐平复,思忖这事儿还需细细谋划,等见了欧阳平,让 他把藏金图的消息打探真切,若这小子所言句句是实,我再做定夺,于是站起身, 脸上又堆起笑容道:“也罢,老夫不知内情,误会了耿大侠,还望见谅。” 耿云翔也是连声道:“不知者不怪,王公公是在为国家办事,何必如此。”王 乾打了个哈哈:“咱们也是在事论事,说过就算了,耿大侠,你可不要嫌老奴方才 出言唐吐,不交我这个朋友。”“那里那里,有失公公厚望,在下真是惭愧。”二 人相视讪笑,又客气寒喧了一番,王乾告辞而出,转身直奔欧阳平的府第。 送走了王乾,耿云翔心里七上八下,一夜未眠,刚刚天亮,他便披衣出了客栈, 径去找欧阳平,也许,在这寂闷等待的氛围里,能够找朋友聊聊,方能稍感宽慰些。 接到门差的通报,欧阳平穿着内衣,睡眼朦胧的出来迎接,见了他哈哈一笑: “贤弟,你可扰了我的清梦了,外面这么冷,快快进屋烤火。”进了居室,欧阳平 披上披风,往壁炉中又添了几块儿炭,二人围炉而坐,呷着热茶,欧阳平道:“兄 弟,你就要到京师去做大官了,日后有机会可别忘了提携愚兄则个。 ”耿云翔苦 笑道:“这个差事也不知能否做的成,昨晚王公公找过我,谈了一些话,小弟事后 想来很是有些不安。” 欧阳平淡淡道:“是否是关于那宗辽国遗宝的事?”耿云翔惊奇道:“你怎么 会知道?”欧阳平喝了一口茶道:“昨夜王公公来过我这里了,他想让我帮着查一 查,藏金图是不是真的落在天星门手中。”耿云翔关切道:“那你派人去查了没有。” 欧阳平道:“王公公远道而来,他们听说的是前一阵子的消息,而且没有和我 商量,就直接找你,其实藏金图落到天星门手中一事,我也是前几天才从江湖线报 处得知的,当然了,我想你当时交出图也是不得已的,唉,但不管怎么样,这样一 宗大财富却落入匪类之手,着实令人可惜啊。” 耿云翔听他说了,迟疑道:“那么,依兄台看来,这件事是否会影响到其他方 面呢。”欧阳平笑了起来:“你是说和公主的好事吧。”耿云翔脸一红道:“原来 欧阳兄也知道了。”欧阳平听了微笑,即而又敛容正色道:“我当然晓得你们的关 系,只是愚兄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耿云翔忙道:“请讲!”欧阳平沉吟 道:“依我之见么,兄弟你还是走为上计!”耿云翔一惊:“走?为什么?那蕊宁 公主怎么办!”欧阳平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道:“兄弟,公主自有她的路要走, 你担心的只应是你自己,一个没有身份的江湖人却执意要闯进皇室贵族的生活圈子 里,你觉得皇上会容忍这种事发生吗?”耿云翔怒道:“可是,我并不觉的我做错 了什么,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她已是我的人了,我为什么不能娶她?况且如果我做 了御林军统领,那情况不又大大的不同了吗?” 欧阳平摇了摇头,用奇怪的眼神看他道:“兄弟,你武功人品都是上乘,但有 些事却没我看的透,我也不好和你多说,只是看在咱们兄弟一场的情谊上,劝你还 是知难而退,一走了之,这样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免得多生事端啊。”耿云翔 心中矛盾之极,隐隐感到他话里有话,但倒底是什么自己却琢磨不出,无奈只得叹 道:“多谢兄台关心,我现在心里乱的很,还是回去想想再说吧。”欧阳平道: “也好,愚兄只是有感而发,随口说说,最终拿主意的,还是兄弟你。”耿云翔起 身告辞,怅然若失的出了太守府,沿街漫不经心的走着,转过几条街,招头忽见朱 门石狮,竟是不知不觉到了公主府前,他转身欲走,但又终究割舍不下,犹豫再三 还是转了回来,府外差人认得他是公主的密友,忙进内禀报,耿云翔在廊下稍侯。 不多时蕊宁出来,高兴的把他往厅里带,拉着他手道:“还没听饭吧,正好我也饿 了,一块吃些点心。” 有侍女送上精致面点,小菜美酒,耿云翔抓起酒壶斟了一杯,一仰头喝了下去, 随即又斟了一杯喝下,蕊宁关切的道:“不要喝这么急啊,耿大哥,小心伤了身子。” 耿云翔强作欢颜,握住她软软的小手道:“蕊宁,若是我不在你身边,你要答应我, 要好好快乐的生活下去。” 蕊宁眨着眼,想从他的目光中寻到些什么,发觉他是认真的,她想了想,慢慢 的说道:“耿大哥,你知道我是离不开你的,不要放弃我,好吗?”二人对视片刻, 耿云翔默默的把她拉到怀中,二人静静的相拥着,不知多久,忽然脚步声响,二人 忙分开,有侍女进来禀道:“府外有王公公求见。”蕊宁一怔,这么早来干什么, 忙道:“有请。”耿云翔起身要避开,蕊宁一伸手扯住他衣袖,望着他道:“你不 要走!”见耿云翔不语,又跟了一句:“你不要走,在这里陪我。” 耿云翔明白了她的心意,胸中一暖,点点头,又重新站住。少顷,王乾匆匆走 进厅里,看见耿云翔,眉头一挑,神情略有些异样,但转瞬即换成笑脸向他点头示 意,然后大步走向蕊宁公主身前,跪下施大礼道:“臣王乾冒昧来访,请公主恕罪。” 蕊宁见他说话郑重,不由心中狐疑,道:“王公公站起说话。”王乾谢过起身,又 是拱手道:“老臣有要事禀报公主,请公主命闲人避开。”蕊宁冷冷道:“此处并 无闲人,但说无妨。” 王乾看了耿云翔一眼,见公主拿眼瞅他,欲言又止,只得咳嗽一声,开口道: “臣王乾奉旨请公主速速回京。”蕊宁觉得有些奇怪,道:“我已决定回京了,为 什么重又提起?”王乾不动声色道:“公主有所不知,此番进京乃是喜事,大辽国 的三王子已亲到汴梁,向圣上求亲,圣上已恩准了,就等公主回去,好择吉日出嫁!” 蕊宁公主与耿云翔听了皆是大惊失色,蕊宁颤声道:“王乾,你、你说什么? 昨天到潞州时为何不马上告诉我?”王乾低眉垂首道:“老臣已查过黄历了,今儿 是个好日子,所以要今天来告诉公主,好给公主一个惊喜。”蕊宁明知他是在胡扯, 却无法可想,气的一跺脚道:“我不回去,我不要嫁人!”王乾从袖中抽出一封书 简,双手呈上道:“这是圣上给公主的书信,老臣临来时圣上交代, 这次老臣是 奉旨出京,公主无论如何是要回去的。”蕊宁一把夺过信,刚要拆开,又扔在了桌 上,赌气背过身道:“我不看,你们都欺负我,我要告诉娘去。” 耿云翔虎视眈眈盯着王乾,脸上杀气隐现,王乾心中一懔,假装没看见,只是 硬着头皮向蕊宁说:“老臣听人讲,那辽国三王子英明神武,又颇懂风情,公主若 嫁于此人,一定会趁心如意的,何况宋辽联姻,对朝廷,对百姓都是一件好事,天 下太平,如今可谓系于公主一身。” 蕊宁羞愤的转身怒道:“住嘴,你明知道我与他……”用手指着耿云翔,却一 时说不出话来,王乾叹道:“我知道公主的意思,但臣是奉旨行事,容不得私情的。” 蕊宁冷哼道:“我若不从呢,你敢绑我回京吗?”王乾面似恭谨,低声道:“公主 是知礼法,懂孝义的人,就算不为圣上和国家社稷着想,也应该为太妃想想吧?” “我娘?”蕊宁惊道:“你们要把我娘怎么?”连问几声,王乾吃问不过,只 得苦着脸道:“皇上的性情公主你也知道,后宫佳丽三千,至今还有不少是处女儿 呢,这个,圣上可以用不完的享受,他是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皇家尊严和社稷 安危的,况且,太妃现在身体也不太好,人也憔悴了许多,皇上已不是,不是很宠 爱她了……”蕊宁羞的满面通红,她生身母亲与她皇哥通奸的事,虽宫中人人皆知, 但毕竟是令人难以启齿的,听他当着耿云翔的面说出这后宫秘事,她立觉羞愧万分, 但其实也知全是自己太执着,才逼的王乾不得不说,而且均是实情,蕊宁真的有些 踌躇了,难道自己竟能够不顾娘亲的安危了吗? 那时正是北宋仁宗年间,宋仁宗十二岁继位,如今不过二十几岁,自春秋战国 以来,历朝皇宫内院,淫乱贱乱伦之事信手可拈,并非奇事,宋代亦然,况且仁宗 和他那些漂亮庶母们本就无什么血缘关系,面对着一大群寂寞空虚,风情万种的可 爱小妈,甚至有的只大自己一二岁,小皇帝在感叹父皇生前造孽之时,自是要全力 替他“赎过”,蕊宁的母亲郑太妃十五岁便生育,真宗死时她还不到三十岁,仁宗 那年十六岁,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艳妇少年一拍即和,蕊宁小时曾不小心撞见过 他二人在母亲房中做爱的情景,母亲当时那种既羞愧又亢奋的神情一直深深铭刻在 她脑海中。 她知道母亲是无奈的,深宫内院之中,她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正因如此, 蕊宁才迫切的想逃避阴影,想冲出那心灵的牢笼,去追寻自己真正的幸福爱情,但 是,梦想和现实的距离却总是那样的可望而不可及,令人向往,又令人无奈。 耿云翔这时忍不住厉声质问道:“王大人,原来你早知道我和公主的姻缘是无 法圆满的,昨天居然还想利用我们的感情,欺骗我交出藏金图,哼,亏得宝图不在 我手中,否则倒真要上了你的圈套,这笔账,咱们一定要好好算算!” 王乾一掸袖子,皮笑肉不笑的看他道:“耿大侠,老夫这也是在给朝廷办事, 食君奉禄,为主解忧,不过你放心,我会给一个机会的。嘿,天山派耿神君好大的 名气,只是不知他的弟子能有多少能耐!”二人横眉冷对,剑拨弩张,蕊宁见状一 拍桌子大声道:“王乾,你放肆!”王乾忙躬身称罪,向旁退开。 蕊宁这时心中思绪万千,举棋不定,变故太突然了,以致于她有些手足无措, 跟耿云翔逃走吗?王乾定会料到这一点,派重兵围城,二人已失了先机,耿云翔武 功再高,带上一个不会武艺的女子,也无法以寡敌众,突然逃出的。况且这样做定 会牵累与娘,娘在京师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对于父皇,她是没有什么印象的,因为 她父皇的子女太多了,那里有什么父爱,完全是男人发泄欲望后的结果,根本谈不 上有感情,只有娘关心呵护自己,小时候自己就知道,只有自己的娘亲,才是这个 世上唯一疼爱自己,真心对自己好的人,如今自己长大了,有了心上人,难道就可 以为了爱情,抛下娘不管吗?亲情同样重啊!蕊宁公主又难过,又徘徊,毕竟只是 个十八岁的女孩子,此时如何能够在匆忙间拿定主意?耿云翔内心深处也是痛苦万 分,他爱蕊宁,但是用牺牲她的亲情来换回二人的爱情,他又怎么做得到呢? 再说他也没有把握能够带她硬闯出去。此时耿云翔仿佛是一头暴怒的狮子,在 和无边的沼泽地搏斗一般,狂躁而又使不出力气,蕊宁泪汪汪的轻叫着:“云翔, 我……”耿云翔从她的眼神中已看出了她内心复杂矛盾的情感,不,不能让一个女 孩子去承受这如此巨大的责任,耿云翔咬牙点点头,抢先道:“蕊宁,你去吧!记 住,我是爱你的,终有一天,我会回到你身边的,你要多保重!” 蕊宁公主再也忍不住,哇的哭了起来,抱住他道:“耿大哥,我不能和你走了, 我若逃走,他们会害了我娘的,那和我亲手害她又有何异?但是,我真的不想回京 城去嫁给那个什么三王子啊,你,你一剑杀了我吧!”耿云翔爱怜的抚着她面颊, 为她擦去了泪水道:“别傻了,我的剑不会再染上第二个我心爱人的血了,蕊宁, 不要难过,无论你今后怎样,只要我们相爱,就一定会有相见的那一天,相信我, 好吗?” 蕊宁抬起泪眼,无可奈何的点点头,长痛不如短痛,耿云翔不忍再看她深情的 双眸,一跺脚,扭身冲出了公主府,听的蕊宁公主在身后哭叫道:“耿大哥,不要 忘记我!”耿云翔又是伤心又是屈辱,他手中有剑,却保护不了自己的爱人,他心 中有情,可却无法感化上天的安排,他捂着脸,神智恍惚的回到了客栈,进房关了 门,一头载在床上,让止不住的泪水浸湿枕巾。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冷静了下来, 将长剑从腰间解下,抱在怀中,靠着墙默默冥想。 现在蕊宁公主牵挂她娘亲的安危,只有回京这一条路了,利用人性的真善来逼 公主就范,这是多么的卑鄙!他们是兄妹啊,这狗皇帝,真的没有一点人性,对他 是不能抱任何幻想! 耿云翔面色刚毅,十指渐渐纂紧了长剑,看来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了,王 乾不是说大辽国的三五子已到汴京,准备迎娶公主吗?好,我就赶在你们回京之前, 抄近路先到京师。杀了那三王子,再在驿馆墙上留字,冒充明教余党所为,让他们 摸不着头绪,如此一来,公主回京面对的只死人一个人了,这狗皇帝难道还能让公 主嫁给一个死人不成? 然后带蕊宁远走高飞,再留下一封绑票信,让官家拿十万两银子来赎,皇帝小 儿纵使怀疑,但只要他们抓不住真凭实据,就不会轻易为难蕊宁的母亲,哼,想必 那时候他早已吓的不知如何去向大辽国交代呢,那还会去管一个小女孩的生死?我 便和蕊宁去天山,或去海外,或是去异域他邦,快快乐乐的过上一辈子,再也不用 担心有人追杀我们了,耿云翔想到此处,精神大振,下床伸展了一下筋骨,看看窗 外,不觉已是黄昏,这才觉得有些饥饿,到店堂让小二切了两盘牛肉,筛了几碗酒, 狼吞虎咽的吃了,然后回到客房,拨出剑来仔细的擦试着。 宝剑将饮仇人血,壮哉! 望着手中锋利的长剑,耿云翔杀气腾腾的心中忽的柔情一动,睹剑思人,不由 的想念起陆雪源来,她现在哪里呢?一切还好吗?或许已回到了大漠,与父母兄弟 族人一起纵酒高歌吧?正暇想间,忽听窗外“拍嗒”一声,他吃了一惊,闪电般伏 下身影,几乎同时头顶锐响,“嗖”的一枝甩手箭飞过去,射在床柱上,颤危危的 余势未消,这一箭竟射的甚为强劲,险些取了他的性命! 随即见一条人影从窗前掠过,翻上了客栈边的围墙。耿云翔大怒,一拨长剑, 破窗而出,跟着翻过院墙,追了下去,二人你追我赶,不多时已出了城,径向城东 那片黑松林奔去,那人奔入林内倏的止步回身,耿云翔冷眼看去,见他中等身材, 黑布遮面,衣着破破烂烂,肩上负着九只小小布袋,难道是丐帮高手?耿云翔沉声 道:“阁下即然引我到此处,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呢?莫非是没有必胜的把握,故 以布蒙面,用来遮羞吗?”那人一声不吭,森冷的目光射向他,右手缓缓从身后拽 出一口单刀来,借着升起的月光望去,只见他所执的单刀三尺长许,刀刃雪亮,刀 背有几处缺口。刀头已磨的溜尖变了形,发出阴惨惨的寒光,刀虽不是上乘的宝刀, 但却显然是一把杀人如麻的凶刀!耿云翔点了点头,暗赞一声好刀!不敢大意,手 按剑柄厉声喝问道:“阁下身着九袋丐衣,却以布蒙面,丐帮只有传功,执法两位 九袋长老,没听说另有第三人,老兄到底是谁?是人物的就报上姓名来,我剑下不 杀无名小辈!” 那人更不答话,举刀便扑了上来,耿云翔已长剑在手,见刀迫近,使一招“金 鹏展翅”搪开敌刀,顺势反击,那人翻身斜走,摆刀又削耿云翔右肩,耿云翔刷刷 三剑将他逼退,那人单刀横档竖削,脚步连退但手上不慢,并不输于他一招半式, 耿云翔心知遇上了劲敌,当下不敢小觑了,剑舞龙蛇,使出平生本事与敌力战。蒙 面客挡过三剑,左右虚劈两刀,紧跟着上步进招,忽忽三刀迎面砍来,耿云翔连退 三步,挺剑封挡,两般兵器相撞,叮叮碎响,那人纵高伏低,刀似怪蟒扑身,上下 翻飞,招招抢攻,端的狠辣异常,快似闪电,耿云翔懔然不惧,展开天山剑法针锋 相对,也是毫不留情,二人刀来剑往,间或拳脚齐施,耿云翔几次使杀手剑要刺死 对手,但那人刀法却出人意料的诡异,不但数次在极险处避开来剑,而且挥刀反击, 亦是凌厉之极,到八十余合,耿云翔面色凝重。渐渐运起接引归真神功,把内力一 点点的贯入剑中,每刺出一剑,均是嗤嗤有声,疾如流星,蒙面人挥刀力战,只觉 对手内力越来越强,剑气纵横,似水银泻地般犀利无比,他刀法虽诡异,但在剑气 逼迫下,却也无法变幻了,斗到百招之后,几乎已成了比拼内力的局面,他心中暗 惊,没想到这小子武功这么高,我却小觑他了,眼见对手攻势旺盛,步步进逼,蒙 面客嘿的一声,刀法陡变,由变化多端转为质朴沉重,也把深厚内力运到刀上,奋 力劈出。刀剑相交,耿云翔运劲反击,只觉对方这股内力阴寒无比,似冰椎一样直 透过来,不由的心中大奇,这厮内功怪异,竟似和林宇廷的阴风刀劲力如出一辙! 难道他是林宇廷吗,可是,身材却又不象! 蒙面客这时连声低啸,运刀如风! 刀气如冰,冰冰凉!风风快!啸似鬼泣,阴惨惨,凄厉厉!四面八方都是刀影, 四面八方都是摄人心魄的啸音! ‘驱魂失心大法’?可恶!耿云翔反应极快,他练的功夫本就是外道奇功,此 时也是长啸一声,运天山六神通中的“神魔摄伏咒”反击对方,二人高一声,低一 声互以啸音相抗,手中刀剑互斫,毕竟这般斗法太过艰难,战了会儿见难不倒对方, 同时收了啸音,又是全力运刀剑取胜。 十余招过去,“呛啷”刀剑再次相交,这回竟粘在了一处挣脱不开,那怪客经 验老道,左手拳猛的发力击向耿云翔胸口,耿云翔挥臂拦架,将拳力化开,随即反 掌拍向他面门,二人一边拳脚相加,一边把内力贯入刀剑,攻击对方,这般打斗, 最是凶险无比,任是那一边都分身不得,否则便会被对方内力所伤。只能一拼到底, 拼死算完! 耿云翔战的性起,奇招、险招、招招拼命!蒙面客越斗越是心惊,饶是他武艺 了得,见识又高,斗到这时心知再硬拼下去凶多吉少,当下一咬牙,抛了单刀,双 掌合一全力击向耿去翔的胸口,耿云翔眉一扬看的真切,闪身后退,手中剑已把他 那把单刀挑在剑尖上,滴溜溜的舞个刀花,喝一声“去”!抖剑甩出单刀,直插蒙 面客的心窝! 这人夜色中见寒光一闪,钢刀飞向面前,忙一侧身,伸手把袭来的刀抄在手中, 不防耿云翔手段更高,几乎同时长剑也脱手掷来,蒙面人刚刚接了单刀,冷不防随 后利剑飞至,“扑”的正扎在他持刀的右臂上,这人疼的紧咬牙关,又不敢叫出声 来,手一软,扔了单刀扭身就往松林深处蹿去,耿云翔紧赶几步,凌空一掌拍向他 后心,蒙面客强忍伤痛,回掌相迎,两道掌风一激,耿云翔扑到了他身后,双掌竟 又粘在了一处,那人运气反击,臂上创口崩裂,一道血线扑扑的喷了出来,生死关 头,他拼尽了全力,倏的伸左手将插在右臂上的长剑拨出,狠狠斩向对方胳膊。 耿云翔不防他这般骁勇,忙一吐力,身子借势后纵,收回掌来,利剑划出一道 寒光从身前寸许处劈过。蒙面人一不做,二不休,不等剑招用老,一扬手,却把利 剑掷向耿云翔,同时腰身一扭,嗖的跳出圈子,箭也似的奔入夜色之中,耿云翔一 反腕擒住来剑,再看那蒙面人已逃的远了,夜深林密,他不敢贸然追下去,想了想, 把剑上的血迹在靴底擦净了,呛啷回鞘,转身出了松林,按原路跃城而返,回到了 客栈中,这一夜耿云翔没敢眨眼,怀抱长剑,坐于床上调理内息,但却怎么也静不 下来,心中反复思量,到底那人是谁?竟来暗算偷袭,要置我于死地?他心中思绪 纷乱,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这才昏沉沉的倚在床头略睡了会儿。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耿去翔,他机伶一下忙提剑下床,听的门外有人唤道 :“开门耿贤弟,我是欧阳兄!”耿云翔听出声音是他,松了口气,走过去将门打 开,欧阳平一脸焦急道:“贤弟,你还在这里睡大觉啊,王乾大人护着公主已快要 启程了,公主她很想见你一面呢,我是背着王公公和何总管来通知你的,现在我立 马儿要去南城门安排公主出城的仪仗,不多说了,我这就得走!”说罢不由耿云翔 多问,慌忙告辞离去。 -------- 龙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