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午时,如雪正陪着母亲、老奶奶在内院闲话家常,一人匆匆走了进来,回头看 时,却是父亲白玉龙将军。白将军平时上朝回来,都会先到中院忠孝堂整理番事务, 闲暇之余才会来到后院,今日白将军与往日不同,满面忧虑地直奔内堂,显得忧心 忡忡。 如雪站起身,行礼道:“父亲,回来了。” 白将军破天荒地竟未对如雪冷淡,看了她一眼,微微颌首,在上首坐下,丫环 菊儿随即沏来一杯热茶。如雪心中一阵欣喜,想起自半年前发生净灵山那件祸事之 后,父亲一直对自己都有怨恨,从未有过半分理睬,相遇仿如陌路,想不到今日态 度竟有好转,自己也是父亲的女儿,再大的怨恨,半年多的时间也该淡化了。 白将军沉声道:“菊儿,先扶老夫人回房休息。”菊儿应声扶着老奶奶走了。 白夫人有些诧异,望着夫君,眼中满是疑问。 如雪见气氛不对,忙行礼道:“父亲定是累了,好好休息,女儿先行告退。” “等等,先坐下来,一会还有事问你” 如雪望了望父亲,心中虽有不解,却依言坐下来。 白夫人道:“夫君,发生什么事吗?” 白将军沉沉地点点头,眼中的忧郁更深了,他盯着如雪问道:“雪儿,为父问 你,这半年多来,你随鲁先生读书习字,可曾发觉他有何异常?” 如雪心头一颤,想起鲁先生的惨死,更是心如刀绞,不过她面上却平静如水, 淡淡回答:“鲁先生满腹经文、才华横溢,对女儿更是勤勤教导,有如慈父,未觉 有何异样啊?” 白将军思前想后,确实连自己也不觉得他有何异常,想不到十多年未见,此番 重逢,他竟做了‘黑月教’的杀手,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贼人,更胆大包天,潜入 皇宫盗取宝物,牵累自己遇此灭门之祸。他叹了叹,缓缓道:“昨晚皇宫被盗一件 宝物,震动朝中上下,皇上盛怒,令我一月内将宝物追回,否则……否则我白府, 将遭灭门之祸!” “什么!”白夫人与如雪有如巨雷轰顶,顿时怔住了。 如雪惊道:“皇宫被盗,与我白府有何干系,怎会有灭门之祸?” 白将军面色惨淡,哼了一声道:“因为盗宝之人,正是鲁平元,他不仅自己断 送了性命,更牵累到我,此事被那汤和抓住不放,硬诬陷我与贼人同党,未曾当场 将我治罪已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白夫人手足失措,慌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夫人放心,皇上给我一月的时间,只要追回宝物,必能将功折罪,免去祸患。” “如果追不回呢?” 白将军仰天长叹:“如果苍天要亡我玉龙,灭我白府,徒叹奈何——” 如雪望着忧郁的父亲、惊慌的母亲,心中顿时乱了…… 管家田溪急急奔了进来,禀道:“不好了老爷,有队官兵将府外团团围住,不 许我们随意进出,老爷快去看看吧。” 白将军摆摆手:“没事,他们是来听我差遣的,下去吧。”话音刚落,只觉门 口一暗,五名锦衣侍卫并肩走了进来,正是宫中最享盛名的五大侍卫死拳丁一、银 剑萧二、铁勾赵三、神刀李四、飞针莫五,五人躬身行礼齐声道:“领皇上旨意, 特来报到,随将军差遣。” 白将军微微颌首,肃然道:“不用多礼,此番追回宝物,还望各位多多相助。” “理当效命!” “很好,丁一,萧二、赵三、李四,你们各自调集百名兵力,分别速到东南西 北四门方圆十里内细细查探,如有线索,速速回报。莫五,你带领其余兵力在城中 搜寻,任何可疑人物都不要放过。”白将军有条不紊地一一安排好五大侍卫的任务, 镇定自如、冷静威严,果然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大将军。 五大侍卫应声退了出去。 白将军向如雪挥了挥手:“雪儿,你也下去吧。为父有话要对你母亲说。” 如雪轻轻起身,行礼告退。 回到闺房,如雪的心中有如掀起千层巨浪,思绪仿佛漫天的流云,无法平静。 她知道师父鲁先生交给她的‘回天宝录’定然极其珍贵,否则不会有这么多的武林 高手强抢争夺,师父也不会用性命去换取,但万万料不到的是,此事竟将全家也牵 连进去,一个不好,就可能遭灭门惨祸。这是她不愿见到的,也是不允许发生的事。 师父曾说过,将来会有个叫“落花红”的女子向她取回宝录,如果把宝录交给她, 父亲便无法向皇上复命,全家几十口定会遭灭门之祸,自己也成了白家的罪人。如 果把宝录交给父亲,自己便有负师父的重托,愧对师父在天之灵。义与孝,两者她 必须选择其一。但无论如何选择,都会令她痛苦内疚一生。天哪,我该怎么做?如 雪倚在窗前,痛苦地呻吟一声,晶莹的泪珠狂涌而出,顺着脸颊湿透了衣襟。 泪水流干了,如雪心情也渐渐平缓下来。不禁对那回天宝录心生无比的好奇。 自师父交给她,一直没时间细看,难得现在无人打扰,不如看过究竟,说不定还能 想出应对之策。 如雪四下略一打量,迅速掩好门窗,自床中被褥深处将师父交给她的物件取出 来。 定定神,如雪小心谨慎地伸手轻轻打开了外层的油布,映入眼帘的,是一本由 金线穿订的古书,页面发黄,显然年代非常久远,封面上镶着“回天宝录”四个金 色大字。 如雪深深吸口长气,想了想,终于翻开第一页,前面是序言,介绍了这本书的 来历。原来江湖传言果然不假,回天宝录乃一百七十多年前元朝的开国皇帝元太祖 铁木真所留,当年铁木真神功盖世,一把玄铁神弓可射日月,被元朝民众视为神人, 而铁木真的军队更是所向披靡,无人能敌,因此打下一块前所未有空前辽阔的国土 江山,平定了天下。而铁木真的绝世武艺,正是学自这本前人留下的神功宝录,可 惜宝录中的武学过于玄妙,铁木真也只能学会其中之一、二。当年铁木真在攻打天 下时,曾将收集的无数奇珍异宝,偷偷埋藏于一个神秘之处,绘成一幅[藏宝]图, 宝图与宝录便订在一起封存于皇宫秘室内,并且留下遗训:除非亡国灭朝,否则不 得动用!岂料元顺帝弃都逃亡之时,竟来不及带出,结果回天宝录被朱元璋所得, 而今又阴差阳错落在了如雪的手上。 看完序言,如雪心中一阵狂跳,想不到这本宝录果然是无值之宝,不仅有着学 武之人梦寐以求的神功秘法,更有着倾国的财富。难怪这么多人宁愿舍去性命,也 想据为己有。如雪极力平静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本想就此将书合上,可思想仿佛被 什么吸引住了,手指不由自主地又往下翻去。越看越惊、越惊越奇,书中记载的神 功秘法不仅深奥、玄妙,而且丰富、齐全,几乎包含了天下各式武艺的练法。此书 共分上、中、下三部分,上部主要是外功的招式,兵器有剑、刀、枪、棍、矛、鞭、 笔、箭及暗器,徒手包括掌、拳、指、腿、爪及轻功,每招每式尽皆神妙玄奥,威 力无穷。中部是内功,介绍了天乾神功的行功秘法。下半部著有穴位全图、药理及 采补之术,最后一页是副地图,画有山山水水,图中有红线与星形标记。 如雪匆匆翻了一遍,忙将书合上,闭上双眸久久未能回过神来。天哪,这是一 本什么书啊,难怪能让天下人为此疯狂,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想据为己有。当年铁木 真不过学会一些皮毛,便能平定天下,若是学全,岂不当真天下无敌?只是这本书 内容太过于丰富了,任何人穷尽一生之力,只怕也未必能学会其中之一、二。 现在知道了这本书的价值,如雪反而觉得有点手足无措,甚至不知该把书藏于 何处,总觉得没有让人放心安全的地方,最后,还是将宝录收入怀里,轻轻松了口 气。 -------- 幻剑书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