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卧龙镖局’有金陵第一镖之称,总镖头蔡楠年近六旬,武艺高深,门徒近百, 一把银枪使得出神入化,三十年来押镖走南闯北,鲜逢敌手,江湖敬称“铁胆震江 山”,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此次白将军诚心邀他暂任府中护院,令他大感为 难,但白将军出手豪阔,又重金相酬,再加之白将军身为朝中将臣,威震四方,如 若拒绝,只怕今后的生意也不好混,思之再三,终于答允,并挑选了十名最得力的 徒弟,前往白府暂住。 白将军将府中防卫安排全权交由蔡楠处理,便连侍卫总领也要听命。蔡楠见多 识广,经验丰富,大胆心细,观察入微,因此三十年来押镖从未失过手,此番虽只 是保护白府安危这般小事,却也不敢掉以轻心。将白府前前后后视察一番,作出一 系列的安排,后院花园偏僻处更是派人严密把守。白府上下见蔡老英雄勇猛高大, 尽职尽责,门徒个个虎虎生威,武艺高强,便如吃了一颗定心凡,放心不少。 入夜,如雪练完功刚刚睡着,突然间惊醒,一股莫名的寒意涌上心头,她不动 声色地微微睁开双眼,借着淡淡的月色,竟然发现床前悄然站立着一个人影,两道 闪闪的眸光不住地向着床上打量,不由暗自心惊骇然。 那人突然开口笑道:“居然能够及时清醒,果然警觉灵敏不凡,看来所料不差, 白小姐确实身怀绝技,令人刮目相看。”声音娇脆,竟然是名女子,而且非常耳熟。 白如雪冷冷道:“你是谁?胆敢深夜潜入府中?” “你放心,我此来并无伤人之心,想知道我的来意?呵呵,有胆的话便跟我来 吧。”那女子轻笑一声,转身消失在房中,身法迅如闪电,玄妙惊人。 如雪微怒,从未有人敢这般蔑视和冒犯自己,冷哼一声,匆匆穿好衣裙,蒙上 脸面,手提冷月剑轻轻跳出窗外。 月色下,那女子在院中向她招了招手,便如幽魂般向外飘去。如雪咬咬牙,展 开飞燕惊鸿身法,紧追不放。 只见白府内两道黑影一前一后,一晃即逝。院中虽有众多侍卫把守,更有‘卧 龙镖局’的人勤勤巡查,均感只有微风抚过,丝毫未觉有异。 两人就这样在金陵城各家各户的屋顶上展开轻功的较量。夜色深沉,灯火零星, 月色下两人飘逝极速,有如鬼魅,转眼间便到了金陵城外的荒郊野地。如雪暗暗震 惊,想不到对方的轻功这般厉害,自己用尽全力方才勉强跟上,心中一恼,竟使出 “浮光掠影”,身形突然加速,闪电般冲天而起,瞬间超过神秘女子转身拦住。 那女子料不及此,慌忙停下,与如雪相对而立。 如雪看清那女子相貌后,顿时大吃一惊,想不到引自己前来的竟会是‘黑月教 ’副教主‘无影飞蛾’,难怪声音有些熟悉。如雪曾在‘盘优谷’见过无影飞蛾出 手,深知她与陈公公一般,都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绝对不可渺视。 无影飞蛾更是骇然,想不到自己几十年的功力竟会输给一个妙龄少女。三十年 前她已名震江湖,‘采花蝶步’的独门轻功更是引以为傲,鲜逢敌手,因此武林中 送她一个‘无影飞蛾’的绰号,此次全力施展,不仅未曾赢得半分便宜,更被对方 超前拦住。这使她实在无法相信,不由收起轻视之心,重新对眼前的白小姐进行一 番估量。 如雪知道对方比自己强得太多,十分可怕,然而事已至此,逃也不是办法,只 好硬着头皮道:“前辈深夜将晚辈引来此地,究竟所为何事?” 无影飞蛾娇笑道:“不用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呵呵,看你年纪轻轻,竟然 有这身本事,实在难得。哈,想不到鲁平元那死鬼,居然能教出你这样的徒弟,真 是令人羡慕。” 如雪对她的笑声极其厌恶,冷冷道:“鲁先生并非我师父,前辈休要误会。” “哦?”无影飞蛾收住笑容,再次打量如雪一番,道:“即便他不是你师父, 定是指点过你武功,否则飞燕惊鸿身法你又从何处学来?何况,他还是教你读书习 字的先生嘛。”见如雪默不作声,她知道自己说的八九不离十,得意地扬了扬眉, 接着道:“这样,你我不算外人了,鲁平元生前是我最好的朋友,便托大称你一声 侄女吧。” 如雪差点笑痛肚子,想不到名震江湖的无影飞蛾居然跟自己套关系,而且厚颜 无耻地叫她侄女,可惜用错了对象,自己身为朝廷将军府的千金小姐,饱读圣贤书, 身份高贵,万人倾慕,岂能与这般草莽扯上交情。如雪根本无意与她亲近,心中也 暗暗揣摩出她的来意,极不耐烦地道:“前辈名震江湖,晚辈不敢高攀,有话请直 说吧。” “好,爽快,其实我知道,鲁平元将回天宝录交你代为保管,此次找你,是想 取回交还给教主,完成鲁平元未了的心愿,你是他最溺爱的学生,不会让他九泉之 下死不瞑目吧。” 终于说到正题了,如雪淡然道:“奇怪,为什么前辈认定回天宝录在我手上?” “这不奇怪,鲁平元在白府居住近半载,与你相处时日非浅,而那晚出现帮助 鲁平元的蒙面女子与你一般模样打扮,今日更试出你武艺与鲁平元颇有渊源,绝对 错不了,呵呵。” 如雪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对方武艺高强,自己绝无胜算,如若承认宝录落在自 己手上,后果不堪设想。她打定主意,决定死也不认,轻轻吁了口气说:“其实我 根本从未见过什么宝录,若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无影飞蛾沉下脸冷哼道:“你不承认没关系,我便将你交给教主,让她老人家 亲自来问吧。” 如雪闻言心头一紧,拔出冷月剑在手,急声道:“前辈闻名江湖,人人敬仰, 难道要出手对付我一个后学晚辈?” 无影飞蛾逼近几步,冷笑道:“不识好歹,给你指明一条活路不要非闯死路, 怨不得我了。”说罢,双袖中突然暴出七条彩带,灵蛇般卷向丈外的如雪,速度快 得惊人,眨眼便要将如雪缠住。 无影飞蛾还是小看了如雪,只见她使出‘浮光掠影’一闪,身形便飘到对方旁 侧,宝剑划出,‘玄乙剑法’第一招“风平浪静”已经攻到无影飞蛾身前三尺。这 路剑法厉害无比,昨晚如雪只用一截树枝便将何风云这般高手诛杀,如今宝剑在手, 威力更是惊人。 无影飞蛾反应极快,一觉不对,立即退后半步,彩带回卷,将如雪的剑招勉强 挡开。心中不由又惊又怒,想不到这深闺中的千金小姐竟然身怀这般绝技,差点吃 了暗亏。忙收起轻视之意,将如雪视为平生强敌,使出‘仙虹十八卷’中的精妙招 式回攻过去。 如雪猝然间只见眼前漫天彩虹飘闪,黄沙枯叶旋转飞扬,四周渗来千丝万缕的 劲力,仿佛利刃般要将自己割成碎片。先前在盘优谷见无影飞蛾与陈公公、魔幻公 子三人拼斗,还不曾这般深刻体会到无影飞蛾的厉害,如今亲身体验,方才明白此 人三十年前便已名震江湖绝非侥幸。 她深吸一口气,将无为神功运足十二分力道,冷月剑展开,第二招“流星似雨” 迎上前去。只见她身前迸射出无数剑影,犹如万点流星,将满天彩虹尽数挡开,接 着第三招“飞针引线”,整个人化作一道剑光,闪电般刺向对方胸前,人剑未至, 劲气已暴进无影飞蛾身前一尺。 无影飞蛾柳眉微皱,凤目含惊,行走江湖几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剑法, 忙纵身跃起,一式“铺天盖地”将七条彩带如鞭法般往如雪抽去。无影飞蛾内功深 厚,七条彩带便似七条铁链,真被抽上,必死无疑。 如雪心下骇然,怎敢硬挡,危急中忙以“浮光掠影”闪开,第四招“惊涛骇浪” 和第五招“风霜雨雪”全力使了出来。 月色下,荒郊中,两道人影乍合乍分,上下翻腾,风急剑啸,彩虹乱舞,场内 旋转飞扬着断枝枯叶、漫天尘土。若有旁人此时看到,定会为这般精彩绝伦的拼斗 而目瞪口呆。 如雪越打越心急,因为她只学会了“玄乙剑法”前五招,而师父鲁平元教的 “惊云剑法”在对方这般绝世高人眼中简直不堪一击。能够抵挡的,也就这五招剑 法,无奈中只好反复使出,凭着“浮光掠影”身法暂时与无影飞蛾相持不下。 无影飞蛾原本心中骇然,正纳闷天下间何时出现这么一套绝世剑法,竟令自己 占不了半分便宜。然而不久,她见如雪只是反复运用那几招,禁不住大喜,因为她 已试出如雪内功并不可怕,可怕的只是那套剑法和身法,此时见如雪黔驴技穷,哪 会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何况她发觉如雪年纪轻轻已身怀骇人的绝技,将来岂不连 自己也不是敌手?杀意一起,顿时毫不留情。只见她双手展开,冲天而起,七条彩 虹突然合并成一股,犹如一根巨大的彩棍,轰然砸下,倾刻间三丈内劲风呼啸,雷 声隐隐,天地也为之色变。 如雪惊惧之余,避无可避,只好咬牙挺剑迎上。 “嘭”地一声震响,如雪宝剑脱手飞出场外,整个身体被巨大的彩棍击入土中, 直没双膝,全身经脉几乎寸断,蒙面纱巾和头绳也被震飞,秀发飘扬中,露出她那 亮丽动人的面目。 如雪深知受伤不轻,一口淤血差点喷出,忙强行咽下。 无影飞蛾根本不给如雪反击的机会,人影急闪,逼近前去又是全力一掌。 此时如雪双脚陷入土中,行动受阻,加之内伤极重,毫无躲避的能力。惨“哼” 一声,跌飞三丈,狂喷几口鲜血,再也无力动弹。 无影飞蛾得意地仰天发出一阵长笑,悠然行至如雪面前道:“好个深闺中的千 金小姐,居然能在本座全力之下硬拼三十几招,实在是令人叹服,你可知,武林中 能接我无影飞蛾十招的已经少之又少,凭此,你便已经足以自傲了,哈哈。” 如雪此时胸口巨痛,内力耗尽,全身无力,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不由呻吟一声 冷冷道:“无须废话,技不如人,怨不得谁,要杀要剐随便你。” “放心,暂时我还不会杀你,不过,却要委屈白小姐随本座去一趟本教总坛, 我们教主对你可是很有兴趣呢,呵呵~~”无影飞蛾忍不住得意地又笑了起来。 突然,无影飞蛾停住笑声,转身望着远方疾速奔来的一道黑影,自语道:“咦? 怎会是他?真是冤家路窄。” 黑影倾刻间来到近前,停下脚步,现出身形,却是一位身材高大,身穿蓝衫劲 衣的灰发老人。如雪认得他,正是父亲请来护院的卧龙镖局总镖头蔡楠。 -------- 幻剑书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