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原来蔡楠在如雪和无影飞蛾追逐之时就已惊觉,可惜等他奔出房门,只能远远 看到两道黑影飘逝,心中又惊又奇,想象不出是谁能具有这般绝艺。不管是谁,既 从白府窜出,必与白府有关,自己身负护院的职责,岂能漠然视之?他不及多想, 拔身往黑影消逝的方向追去。可惜他虽然功力深厚,轻功却很一般,追了半晌结果 还是把人追丢了。在金陵城外四处转了一圈毫无所获,正准备回去,突然听到远远 传来笑声,这才急速赶了来。 蔡楠扫了一眼场中,如雪秀发遮面,奄奄一息,并未引起他的注意,反倒是那 中年女子,令他大吃一惊。他全身血脉膨胀,怒火腾腾,暴喝一声道:“无影飞蛾! 好你个女魔头,老夫找了你近三十年,今日总算遇到了!” 无影飞蛾轻笑一声:“呵呵,都一把年纪了,还找我做什么?我可对你没兴趣。” “住口!”蔡楠怒极,“老夫苟且偷生到现在,就是为了今天,今日老夫定要 将你碎尸万断,以慰我父母妻儿的在天之灵!” 无影飞蛾沉下脸,叹道:“三十年前的事,也怨不得我,谁让你冥顽不灵,逼 得人家非出辣手不可呢。” 蔡楠老泪纵横,颤声道:“为了一颗‘避水灵珠’,你竟然狠心残杀我全家八 口?连未满月的婴儿都不放过,你、你根本不是人,你是天底下最无情的女魔头!” “哈~”无影飞蛾忍俊不禁,得意地笑起来,“本座杀人如麻,早就是个无情 无义的女魔头了,何用你来说,哈哈~” “你……”蔡楠怒火攻心,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其实能够捡回你这条老命,上苍已经待你不薄了,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偏还 来送死?”无影飞蛾轻蔑地说道。 原来三十年前,蔡楠只是东海边的一名渔夫,全家老小全靠他打鱼为生,由于 水性极佳,他有时也会潜入深水区,捕些海蚌取珠去卖,一次机缘中,他捕到一只 巨蚌,得到“避水灵珠”。这棵灵珠神奇无比,戴上它滴水不沾,潜入深海区犹如 闲庭漫步、轻松自如。谁知这消息不知怎么传到无影飞蛾耳中,她找到蔡楠强行索 买,蔡楠当然不肯,于是无影飞蛾一怒之下将蔡楠全家老小尽数杀光,正当蔡楠垂 危之时,出现一位异人将他救走,后来又传了一身武艺给他,从此蔡楠名震江湖, 一杠“锁龙枪”鲜逢敌手,在金陵开了这家卧龙镖局,门徒近百,名传千里,江湖 中更称他为“铁胆震江山”。这三十年来,蔡楠无时无刻不在寻找无影飞蛾下落, 指望有朝一日报仇雪恨,可惜无影飞蛾就象从世间消失了一般,三十年未现踪迹。 今日冤家路窄让他遇上,怎能按捺得住满腔的仇火。 蔡楠取出一截短棍,拉扯几下,转眼变作一杠长枪,指着无影飞蛾厉声道: “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拿命来!”只见他长枪一崩,枪身隐隐发出一阵嗡鸣, 一式“金龙锁喉”如电刺了过去。 无影飞蛾怎会把蔡楠放在眼中,轻笑一声,七条彩带如灵蛇乱舞,倾刻间将蔡 楠罩在一片虹影中。 蔡楠长枪刚触到那片虹影,顿时如遭电击,连退十几步方才稳住身形,心中大 惊,怎么也料想不到这魔头竟比三十年前更要厉害百倍,今日想报仇雪恨只怕真要 无望。 无影飞蛾笑道:“蔡楠,你根本就不是我的敌手,想要报仇,简直是痴人说梦, 呵呵。” 蔡楠盯了她半晌,猛然仰天发出一阵凄厉的长笑,哑声道:“女魔头不要得意, 今日我蔡楠舍去这条老命不要,也要与你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小心自己死无葬身之地,哈哈~” 蔡楠怒目瞪着无影飞蛾,满头灰发无风轻扬,突然抬手往自己胸口就是一拳, “怦”地一声,蔡楠全身一阵颤抖,脸庞涨得通红,双眼暴出骇人的杀气,一式 “移山填海”连人带枪狂冲过来。 无影飞蛾面现惊容,脱口叫道:“断魂三诀!”忙飞身跃起,手中彩带突然横 扫,硬将那亡命的一枪挡开,同时也将蔡楠震退三步。骇然道:“蔡老头你疯了!” 原来“断魂三诀”是一种自杀性的武功,以震断自身经脉的方式引发潜质,以 达到短期内爆增功力的目的,每用一次,功力便狂增一倍,如果连用三次,自身经 脉便会尽断,事后即使不死也是废人。故江湖中虽有许多人知道这种武功练法,却 没有谁会傻得用自己的性命去对敌。蔡楠因早知她武艺盖世,自认毫无胜算,为了 复仇,二十年前便已将“断魂三诀”练成,正是为了今日与她同归于尽。 蔡楠已是近乎疯狂,厉吼一声,向着胸口又是一拳,只见他嘴角溢血,痛得弯 下腰来,面色由红变蓝,诡秘之极。只见他缓缓抬头,脸上竟然带着一丝狞笑,手 中长枪一抖,万道银光排山倒海般向无影飞蛾迸射而去。 无影飞蛾此时才真是有些惊慌了,料想不到蔡楠为了对付她使出这般同归于尽 的方式,自己武功再高,又怎能与一个疯子抗衡。她紧抿双唇,全身功力提至极限, 手中彩虹化做片片云霞,将对方的长枪勉强封住。一时间两人打成一团,劲风刮得 三丈内再无半丝寸草。蔡楠接连运用二次“断魂三诀”,功力爆增几倍,与无影飞 蛾打了个旗鼓相当。 如雪躺在地上,伤痛令她无法动弹,瞟眼望着场中蔡楠那疯狂拼命的招式,心 中也不禁骇然。想不到世间还有如此亡命的武功,宁可性命不顾,也要与对方同归 于尽。她深刻体会得到蔡楠那种丧亲之痛,同时也为蔡楠的勇气和三十年来寻仇不 懈的毅力而钦佩不已。可惜蔡楠来得太晚,如今自己身受重伤,无力动手,否则定 要上前与蔡楠联手将这个魔头除去。 蔡楠虽然几乎疯狂,但依然头脑清醒,此刻见久攻不胜,心中大急,因为他知 道“断魂三诀”虽能使功力爆增,但时间有限,一旦功力恢复如初,必死无疑。他 怒吼一声,突然撤枪退出三丈,对着胸口又是一拳。只见他狂喷几口鲜血,面色变 成玄紫,头巾散落,满头灰发随风飞扬,那情形,就犹如一个厉鬼,怨恨地仇视着 世间的一切生灵。 无影飞蛾骇得全身轻颤,知道自己死期将至,嘴里喃喃自语着:“疯子……这 个疯子。” 蔡楠发出一阵刺耳的狂啸,手中长枪暴出万道金光,整个人犹如一股旋风,以 种无懈可击的气势狂冲过来。 无影飞蛾骇得心胆俱焚,见已是避无可避,只得横下心,将七道彩虹舞成一道 铜墙铁壁,拼命往对方压去。 荒地间只听传来一阵“轰”地暴响,蔡楠被震得连退三步,无影飞蛾更惨,竟 被击飞二丈,跌倒在尘土中。 蔡楠身形刚稳,长枪便以暗器的手法猝然甩出,闪电般射向正吃力爬起身的无 影飞蛾。 无影飞蛾惨呼一声,被长枪刺穿右胸,枪势未弱,带着她依然向前飞出,最后 连人带枪钉在一棵树桩上。无影飞蛾再次发出一声惨叫,双眼露出临死前的惊恐。 然而她果然不愧是江湖中闻名色变的女魔,武功绝世,此时竟缓缓伸手握住胸 前的枪杆,运劲一拔,居然将长枪从胸前抽了出来,随着一声凄冽无比的惨叫,方 才不甘心地仰面倒下。 蔡楠步履蹒跚地走到无影飞蛾尸首前,见她寂然不动,气息全无,显然已经断 气。不由仰天狂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直冲云霄,震耳欲聋。三十年来今日终报 血仇,得偿所愿,可以藉慰父母妻儿的在天之灵,这种欣喜岂是言语可以形容。不 过他自己也经脉俱断,即将成为一个废人,这种代价实在太大,竟令人感觉惨不忍 睹。 突然,地上的无影飞蛾猛地睁开双眼,张口喷出一道强劲的血箭,直射向蔡楠 面门。蔡楠毫无防备,双眼立被血箭射瞎,痛得狂嚎不止,疯狂地往四周乱打乱踢。 原来那一枪只是刺穿无影飞蛾的右胸,并未毙命,她佯装断气,正是为了暗算 蔡楠,蔡楠一时得意忘形,果然中计。 无影飞蛾出手如电,在胸前连点两指,封住血脉,整个人一跃而起,飞速掠到 身受重伤的如雪身边,挟着她匆匆逃往密林深处,转眼即逝。 荒效中,野地间,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高大身影来回奔走,向四周盲无目的地 狂拍乱打,口中发出阵阵绝望而又凄冽地吼叫,令人听了毛骨悚然。 -------- 幻剑书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