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圆宁师太见了段婷那疾如雷电的身手也不由暗暗吃惊,想不到这丫头年纪轻轻 已尽得其父真传,功力似乎也不容小觑,刀法密如急雨,毫无破绽,哪敢大意,青 锋剑使出峨嵋“玄冥剑法”,将段婷的攻式尽数挡了开去,同时运足“元乙真气”, 一式“云开雾散”反击对方前胸要害。 段婷似乎早料到对手有这一招,身形急闪,右刀使个“沾”字诀,将圆宁师太 宝剑拦开,左刀随势划向对方右胁,出手干净利落,刁钻狠毒。 圆宁师太暗暗皱眉,急忙收剑滑开几尺,躲过那要命的一刀,宝剑突翻,直取 段婷咽喉,这一招叫做“反打金针”,是峨嵋剑法中最精妙的绝招之一,汤梦瑶在 旁看见也不由暗暗赞叹,要知这一招除了师父静尘师太,连大师姐圆真都没有使得 这般炉火纯青,自己使来,更要差上几分火候了。 木世祖见那段家小姐如此性急,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不觉暗自摇头,不过想 想以她武林世家的显赫出身,在父母的溺爱之下,从小养成这般目空一切、骄傲泼 辣的性格实在不足为奇,也就释然宽容了。 段帆开始便被表妹的率性之举吓了一跳,好在后来见表妹身手利索,出招奇幻, 武艺与两年前相比不知高过多少,知道这些年定是叔叔又将许多绝学传授给了表妹, 心中总算放下一块大石。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打斗的两人,只待表妹稍有闪失, 便出手相助。 如雪是最不关心这场比斗的,她漫不经心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这客栈除了 他们,其他客人都已经走得干干净净,只有那掌柜的还缩在柜台角嗦嗦发抖,不由 暗暗抱歉了一声,才转头望向拼斗的两人,只见段婷出刀疾速,招式狠毒,身法翻 腾起伏,宛如游龙,圆宁师太则剑法如电,出招精妙,进退有序,经验老道。突觉 有些心灰意冷,想不到自己功力受缚,如今连那段小姐都不如,难道真的只有退回 深闺,继续做那柔弱顺命的千金小姐吗? 如雪轻轻合上双眼,默察体内的真气,发现那股威兽血所带来的灼热真元依然 还被自己的无为真气所包裹,若非无为真气功力深厚,绵绵不绝,那灼热真元定会 冲破束缚而四处乱窜,到时只怕难逃七窍流血而亡的噩运。如雪咬咬牙,打算试着 将灼热真元放出一点,看能不能与自己的无为真气溶合,谁知她这一试,差点连小 命都搭进去了。 那股灼热的真元原本被压制太久,早已是蠢蠢欲动,如今压力稍减,顿时如破 堤洪水,倾流而出,往如雪全身各大经脉急窜。如雪大惊,急运无为真力试图将那 股灼热洪流控制住,奈何那股力量实在强大,无为真气竟一时牵制不住,一时间只 觉全身血脉膨胀欲裂,痛苦难忍。 木世祖原本正关注着场中打斗,无意间瞟了瞟如雪,见她合眼站在身旁,面色 绯红似血,双眉深锁,全身泛出一层淡淡的红光,状极痛苦,不由大吃一惊,不知 究竟发生什么事,轻轻唤道:“白小姐,你怎么了?”见如雪不回答,便伸手往她 肩上轻轻拍去,欲将她唤醒。谁知手掌刚触到如雪肩头,便惊呼一声,被股无形大 力反弹而起,整个人倒跌到三丈开外,痛得半天爬不起身。 木世祖那声惨呼顿时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圆宁师太和段婷也停下手来, 一起往木世祖望去。段帆第一反应便是飞速扑到木世祖身前,将他扶起,急问: “奴才该死,竟没保护好主人,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木世祖在段帆的搀扶下慢慢站起身,苦着脸道:“我没事,你快看看白姑娘怎 么了。” 众人闻言一齐转头望向如雪,只见如雪全身颤抖,脸色殷红,整个人罩在一层 薄薄的血雾之中,显得诡秘骇人,大家看在眼里,皆不由都倒吸一口冷气。 就在众人惊怔间,如雪突然睁开双眼,眼珠血红似火,神情恍惚,仿佛火神临 世,全身散发着摧毁周围一切的气势。 汤梦瑶目睹如雪的变化,更加骇得心惊肉跳,她不知如雪究竟练了什么武功, 竟然可怕到这种地步,原本还以为如雪身受重伤,打算将其擒拿回府的念头早已抛 到九宵云外,不由自主地靠近圆宁师太,颤声问道:“师姐,这……这是什么武功?” 圆宁师太面色苍白,喃喃道:“师姐也不是很清楚,有点象……象传说中的血 影魔功,难道……她竟然是西域的血池圣女!?” 血池圣女?汤梦瑶骇得差点尖叫起来,她一直不清楚如雪的真实身份,只知她 与叶飘零关系密切,而且身怀“回天宝录”的秘密,但却未知如雪的姓名和出身, 如今听师姐说可能是西域那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的血池圣女时,真的令她感觉后怕 不已。然而没多久又转念一想,不可能啊,自己先前与她冲突多次,如果真是血池 圣女,自己早已不知死过多少次,哪有命留到现在,那她这是什么武功?难道…… 难道这便是“回天宝录”上的旷世绝学么? 此时的如雪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反正全身痛苦难忍,股股灼热的真元在她经脉 中四处乱窜,几乎快把她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胳烤焦熔化,气血更是沸腾如浪,膨 胀欲裂,但奇怪的是,自己此时仿佛充盈着开天毁地的力量,急欲宣泄而出,否则 便要瀑裂而开。她抬眼望见对面不远的汤梦瑶,心中突然竟冒起一股恨意,杀气顿 时弥漫开来,身形一闪,犹如火云般往汤梦瑶射去。 汤梦瑶见如雪猛然扑向自己,骇得尖叫一声,本能地侧身躲到圆宁师太身后。 圆宁师太对如雪的骇意,可没有汤梦瑶那般深刻,虽觉如雪此时极端可怕,但 仗着功力深厚,武艺超群,毫无退怯之意,手握青锋剑,运足真气,迎向如雪全力 刺出一剑。 谁知圆宁师太这一剑居然刺空,眼前只有片片红光,正诧异间,手中宝剑突然 被人夺去,同时有只血掌无声无息地拍向她胸口,圆宁师太还没反映过来怎么回事, 便惨哼一声,跌翻在地,口中鲜血狂喷,胸前衣裳的碎片随风飘落,露出她那原本 雪白现在却变成焦红的半边乳胸,圆宁师太挣扎着抬头难以置信地瞪了眼如雪,才 垂首倒下,口中气息游散,眼见已是活不成。 全身似火的如雪,静静站在圆宁师太的身前,手中抓着夺来的青锋剑,神情似 恍惚,似迷惘,似惊疑,似疯狂。那青锋剑在她手中慢慢变红,变软,最后溶成铁 浆一点点向地面滴落。 汤梦瑶骇得连叫都叫不出声,脚下一软,差点坐倒在地,她做梦也想不到如雪 可怕到如此地步,这哪里是人,简直就是索魂夺命的死亡之神,天哪,她是谁? 别说汤梦瑶骇得魂飞魄散,就是在场木世祖、段帆、段婷等人都感到心惊胆颤, 在这电光火石般的变化中,他们谁也没阻止,也没想过阻止,更何况谁能阻止?全 都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犹如恶梦。 如雪眼中闪着可怕的灼焰,紧紧盯着汤梦瑶,神色好象很痛苦,又好象很迷惘, 似乎在极力控制着什么,半晌,才冷冷说了句:“还不快走,难道要我亲自送你吗?” 汤梦瑶面色如土,怪叫一声,突然反应过来,匆忙带领其余几名师侄,抱着圆 宁师太的尸身仓皇逃出了客栈。 汤梦瑶在离开客栈时,还不忘扭头回看一眼,生怕如雪会随后追来,在她离开 如雪视线的那一刹那,她突然发现如雪似乎摇摇欲坠,脚下也略显跄踉,不过心里 虽有些狐疑,但可怕的意念,竟使她再也不敢多看,只想快点逃离这里,越远越好…… -------- 幻剑书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