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人正心邪 因为,他已听到那个声音是皇甫小雀的声音! 一刹那间,南宫或的脑中闪过无数念头! 皇甫小雀还活着!可是她为什么不答应一声?如果是不能答应的话,那么为何 又能发出这样的惨叫声?为何自己走进来时,她是安安静静的?现在突然又发出这 样的惨叫声? 他向前跨了一步温柔地道:“皇甫姑娘,我是南宫或,我是你的南宫大哥。” 没有人应他! 南宫或心中凉意更甚! 他又向前走了两步。 只听得一阵“丝丝丝丝”的声音响起,南宫或的心更凉了,因为,他已听到, 墙角处,有人在向后退着! 如果那人是皇甫小雀,那她为何要向后退? 他一咬牙,再次打亮了石火! 又是一声尖叫声响起!但南宫或没有灭了火折子,而是将火绒点着了,小屋子 一下子亮了起来。 他便借着亮光看清了墙角处的情景! 这么一看,他便呆住了。 惨叫声更为尖锐可怖,一团黑影向南宫或的火绒砸了过来! 那是一只鞋子! 南宫或一把抓住了鞋子,然后灭了火绒。 他已泪流满面! 因为,在火绒亮起的那一瞬间,他已看到,皇甫小雀正蜷缩于墙角之下,那双 本是极为美丽的眼睛呆滞而惊恐地看着这边,她的神情已极为可怕,一头秀发散乱 如草,脸上还有斑斑的血迹! 皇甫小雀疯了! 一刹那间,南宫或的脑子一片空白! 然后,他便向皇甫小雀走去,他的脚步声在这样的小木屋中,显得格外的响。 皇甫小雀发出充满恐惧与愤怒的呜咽嘶叫声,南宫或越往前走,她的声音越响, 像一只受惊的小羊那般发出绝望而凄厉的尖叫。 南宫或没有停下脚步,他低声道:“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南宫大哥。” “啪”的一声,他的脸重重地挨了一下,那是皇甫小雀的鞋子砸在他的脸上, 当然,他完全可以凭风声避开,但他没有避。 他连摸都未摸脸一下,仍是径直向前,以温柔而充满企盼的声音道:“别怕, 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最疼你了,对不对?” “哗”的一声,他的脸上身上尽是碎土。 南宫或的心开始隐隐作痛,他悲哀地想道:“她不认识我了,她连我都不认识 了。” 他已走到皇甫小雀的身前,蹲下身,伸出手向前摸索着。 他捉着了皇甫小雀的一只手,但同时,他的脸已被皇南小雀狠狠地抓了一把! 伴随着她的一声尖叫。 脸显然是被抓破了,已有了湿沾的感觉。 南宫或却浑然不知,他已将皇甫小雀抱住,他要以充满柔情与爱意的拥抱将皇 甫小雀唤醒过来。 但在他拥住皇甫小雀的时候,他的腹部已被皇甫小雀的膝盖用力顶了一下。 南宫或紧紧地拥着皇甫小雀,喃喃地道:“别怕,是我,有我在,没有人敢欺 负你的,你知道的,我是真心爱你的,对不对?” 他说得那么动情,以至于自己已泪流满脸。 皇甫小雀在他怀中拼命地挣扎,踢打,南宫或已不知道挨了多少下,但他却不 肯放开。 皇甫小雀一边挣扎,一边号叫嘶喊! 突然,她用力地咬住了南宫或的肩膀! 一阵巨痛袭向南宫或的全身,南宫或竟有了一种莫名的轻松感,他觉得自己对 不起皇甫小雀,所以便有了一种赎罪感。 皇甫小雀咬住那块肉,便不松口了,她的牙齿深深地陷入肉中! 南宫或不松手,他要用这种痛苦来惩罚自己! 倏地,皇甫小雀的喉头“咕”的一声响,全身瘫软了,伏在了南宫或的怀里。 南宫或惊喜地道:“你认出我来了吗?” 红衣女子的声音在黑暗中道:“她只是晕过去而已。” 南宫或呆了一呆,道:“晕过去了?” 似乎,他自己也有些神智不清了。 他慢慢地将皇甫小雀放下,心中悲哀如死“嚓”的一声,红衣女子打着了火折 子,不知她从何处找来了一根蜡烛,点亮了。 这次,皇甫小雀没有发出尖锐的惨叫声,她静静地躺在地上,便如睡着了一般。 红衣女子道:“让她多睡一会儿吧,对她来说,清醒便是一种痛苦一种折磨。” 南宫或似乎未听见红衣女子的话,他便痴痴傻傻地看着晕睡中的皇甫小雀。 皇甫小雀的脸上有斑斑血迹,嘴角处一片红肿,她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 泪。 南宫或的心揪紧,一阵抽搐,他霍然转身,恶狠狠地抓住红衣女子的手,咬牙 切齿地道:“是谁把她弄成这模样?是不是你?你说!如果敢有半个假字,我便活 活劈了你!” 他的脸在昏淡的烛光中,已是狰狞可怖了! 红衣女子仰着脸,平静地道:“我说的话,你会信吗?即使我说的是真话,你 也未必会信,正如我说了假话,你反而信了一样。” 南宫或一时无言。 红衣女子看着他道:“是墨山水!” 南宫或的眼中闪过刀一般的光芒!他的脸已被愤怒的烈焰烧得有些扭曲了。 红衣女子接着道:“我将皇甫姑娘救出来,又将你带来,自然是有目的的,我 知道你会因此而将墨山水恨之入骨,这正是我所需要的!” 她说得很坦诚,把她那并不光彩的计谋全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了,也正因为如此, 反而使得她并不如何的龌龊。 南宫或其实早已猜出红衣女子如此做,不会没有目的,现在,红衣女子主动说 了出来,倒让吃了一惊。 要么,是红衣女子太聪明了,要么,她已经很了解南宫或,当然,也有可能两 者兼而有之。 反正,南宫或听她这么一说,脸色反而好看了些,手也放开了。 红衣女子用力地甩着手,她的手已有五个清晰的乌黑的指印!南宫或不由有些 内疚。 他嘶哑着声音道:“她为什么会疯?你又怎么会找上我?” 红双女子用她的舌头舔着自己手腕上的指痕,这是一个很暖昧的动作,南宫或 皱了皱眉,却未说什么。 红衣女子这才抬起头来,向后掠了掠头发,道:“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样疯的, 因为当我见到她时,她已经是这个模样了,但我能够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她静静地看着南宫或,轻声道:“如果你自认为够坚强的话,我就把我的猜测 说一遍,否则,我看还是不说为好。” 南宫或的唇间挤出一个字来:“说!” 红衣女于看了看他,道:“当我看到皇甫姑娘时,她是身无寸缕的。” 南宫或的脸又扭曲了,他的指关节因为握得太紧,已经泛白! 红衣女子继续道:“她被关在一间屋子里,身子半倚半躺地靠在一张特制的床 上,自然,她的手脚已被束缚了,动弹不得。” 南宫或的嘴唇也开始泛白,身子有些颤抖! 红衣女子接着道:“这间屋子里点着无数的烛火,而且安放着数以百计的大大 小小的镜子,墙上,天花板上,地上,门后,窗前,无一处不是镜子,所以,只要 皇甫姑娘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在镜子反射映折出的千万只烛光和千万个大大小 小的裸着身子的自己!” 南宫或的口角已有一缕鲜血渗出!他几乎把自己的牙咬碎了! “没有几个女人能经受得住这种折磨,虽然,它并不直接地带给人以肉体上的 痛苦。墨山水如此做,自然是为了催垮皇甫姑娘的精神防线,然后,他便可以从皇 甫姑娘口中得到他所需要知道的东西。” 顿了顿,她又道:“而且,我也知道他所需要的是什么,因为我所要找的也是 这件东西,我不知道他得手了没有。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皇甫姑娘她 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 “啪”的一声,南宫或已重重一个耳光扇了过来:“你胡说!” 红衣女子的半边脸立即一片红肿,但她的脸上竟有了一丝讥讽的笑意:“为什 么你总是不敢面对现实?我是女人,有些事,我比你知道得更多!” 南宫或的手掌又疾然扬起! 红衣女子竟避也不避,便那么正视着南宫或,她脸上那讥讽的笑容便凝固在那 儿了。 南宫或的手掌在离她的脸仅二寸之距时,停下了,一下子垂了下去。 他痛苦地道:“为什么会这样?是我害了她,我为什么不早一点去救她?即使 救不出她,我与她能在一起死,她也是开心得多了。” 他的身子沿着墙壁慢慢地滑了下来,似乎被抽去了筋骨一般,颓然坐于地上, 目光一片呆滞。 他的十个手指深深地插进自己的发间,低声道:“酒,我要喝酒!”他跌跌撞 撞地走出小屋。 也不知红衣女子从什么地方弄来了一坛酒,他一仰脖,便倒进肚子里了。 酒是极烈的老白干,喝到什么地方,便烧到什么地方,一碗酒下肚,南宫或全 身便升起一股热浪! 红衣女子竟也为自己倒了一碗,也是一饮而尽! 很快,南宫或已有些醉意了,他的舌头已不大灵活,眼睛也有些朦胧了。 红衣女子的眸子,却越喝越亮,在那双极为美丽的眼中,升腾起一种雾一样的 东西。 酒已喝了一半。 南宫或倒酒的手已经开始颤抖了,一碗酒,倒有一半是洒在外面。 他端起那半碗酒,大着舌头道:“是我害……害了皇甫姑娘!” 红衣女子默默地摇了摇头。 南宫或一瞪眼:“是便是了,你又摇什么头?”突然他又古怪地一笑,道: “可是却是深爱着她的,那我为何要害她?奇怪,奇怪……” “咕”的一声,那半碗酒又不见了。 红衣女子拦住了他又要倒酒的手,道:“别喝了,你醉了。” “醉?王八羔子才醉!墨山水那老贼才醉!”他粗暴地甩开红衣女子的手: “你别想骗我,虽然你很好看,可你骗不了我。我不是傻瓜,我早已看出你的阴谋, 可我不说,我不说……” 碗中的酒又消失了,南宫或已经坐不住了,他如一滩烂泥般斜斜地倚在墙上, 喷着粗重的酒气。 但他的手,还是在抓着那只酒坛,在碗里倒。 这个动作,对现在的南宫或来说,是难以做到的。于是,他干脆把碗一扔,举 起酒坛,便往自己嘴里倒。 红衣女子坐在他的对面,静静地看着他,她的眼中竟有种心疼一般的表情! 她站了起来,走到南宫或的身边,与南宫或并排坐下,抓住南宫或手中的酒坛, 柔声道:“答应我,别喝了。” 南宫或笑了,他的嘴角夸张地向后扯着,似乎他遇到了有天大好单的事情: “你……你以为你……你是谁?你是小雀吗?你不让我喝,那就偏要喝。” 但他已支持不住了,手中的酒坛刚一举起,又砰然落地,碎成无数片! 南宫或的身子也已沿着墙角滑了下来,躺在地上。 他抓过一块碎坛子,喃喃地道:“碎了?连坛子也碎了?什么都完了,我要杀 了墨山水!我要墨山水赔我的酒坛!” 他嘶哑地喊着,像一头受伤了的野兽般在地上扭曲滚动着。 虽然出了漆黑一片的小屋,但在这木楼里,仍然是黑洞洞的,红衣女子的那根 蜡烛在风中跳跃着烛光。 酒精的作用,已使南宫或的思维混沌一片,他在不停地嘟嘟喃喃地说着什么, 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阵风从—道门缝中穿了进来,吹在南宫或的身止,南宫或的胃 不由一阵翻腾,“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堆污物。 他自己却浑然不知,身于便要往那堆污物上滚过去。 红衣女子忙上前一把将他拉住。 南宫或的全身已被酒精烧得滚烫如火!红衣女子的手刚抓住他的胳膊,便被他 的另外一只手抓住了。 他的双目赤红,眼中仿佛有两团火焰在熊熊燃烧。 南宫或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喜他轻轻地道:“小崔,你没事了?” 红衣女子一愣,微微微一笑,柔声道:“没事了,我是吓唬你的。” 南宫或的眼睛已是一片迷离,在他的眼中,正是皇甫小崔坐在他的身边,向着 他柔柔地笑着。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但他的胳膊已如棉花一般软了,根本无法支撑起来,红衣 女子忙一把扶住他,南宫或便往她这边一靠,二人同时失去重心,倒作一堆。 一阵风从门缝中贯入,烛光摇曳了几下,终于灭了。 黑暗中,南宫或的声音道:“小雀,你……你为什么要……要吓唬我,你…… 不知道我有多担忧吗?” 一个女人的声音道:“因为我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少爱我。” 南宫或道:“你……真傻,以后不许再……再这样了。” 红衣女子未能应出来,因为南宫或灼热的唇已吻在她的唇上。 她不由轻轻地呻吟了一下,那股灼热迅速地传遍了她的全身,全身立即瘫软作 一团,只感到自己的心在轻轻地颤,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又像是一种说不出的舒 适。 她没有避开,便那么任由南宫或如痴如醉地吻着。 南宫或的唇引燃了她的唇,她的脸,她的眼,她的耳,以及她的颈,她的胸… … 她觉得南宫或那灼热的唇移到哪儿,哪儿便软了,轻飘飘地飞了起来。 她的呼吸已急促起来,鼻翼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香汗,不知不觉中,她那纤美 的双臂已紧紧地缠在南宫或的身上。 这种压迫感,激起了南宫或的更大激惰,他感到自己的怀中有一团温暖,自己 的胸前有两团火焰在烧,一股幽香淡淡地飘散着。 他的一只手臂不由自主地将红衣女子的纤腰越搂越紧,另一只手却在她的身上 游移开来。 红衣女子不由颤动扭曲起来,她的唇触到南宫或被皇甫小雀咬伤的肩膀时,已 有热泪流出。 他不知道这泪是为谁而流,为什么而流,甚至,她不知道这泪是幸福的泪,还 是忧伤的泪。 南宫或却浑然不知,他的全身都已膨胀起来,黑暗之中,响起轻微的裂帛之声。 “当”的一声是南宫或的“后羿剑”与地面发出的撞击声,红衣女子已将她的 剑气摘下,放在一旁。 一阵幸福的疼痛从她的下身传开来,她不由皱起了眉,紧紧地咬着下唇。 她的身下,已是落红点点。 南宫或的激情越来越高涨,红衣女子在他的搓揉爱抚下,已呻吟成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南宫或终于疲倦地倒在地上,很快便沉沉睡去。 红衣女子却仍那么静静地躺着。 良久,她才摸去脸上的泪,在周围摸索着重新点起烛火。 她替南宫或理了理凌乱的衣衫和头发,又将南宫或的剑拾起,发现上面已洒了 不少血迹。 她对着那点点红色怔怔地发呆,眼中又有泪流出来了,良久,她苦笑了一下, 掏出一块手绢,将剑上的血擦拭干净了,然后重新佩在南宫或的腰上。 这一切,南宫或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