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指玄初现 “钟师妹,看来……我们又走错了路……” 随着身后一众师姐妹“咯咯”的笑声传来,钟葳蕤微蹙眉头,面色不禁一沉。 她对这个大师姐的无奈终于再也无法隐忍,“哼”地一声顿住了脚步。 待一众师姐妹都赶了上来,钟葳蕤扫了大家一眼,道:“各位师姐妹……”转 头又看一眼呆立身旁垂头丧气的大师姐,叹道:“我们又走错路了。” “唉呀——” 纷乱的叹息叫苦声瞬间此起彼伏,十几位娇滴滴的女子或歪或倒全都堆到了山 道两旁的青草绿地之上。幸好此地偏僻、几若无人,不然,她们的形象若是被人见 到,一定会摇头撇嘴、瞠目咂舌,谁会想到一个个美若仙子的大姑娘竟会如此惫懒 无形。 李皎洁苦着脸道:“各位师妹,若是被师父看到大家如此……如此不堪,定会 责罚大家的……” “窃——” 一片嘘声传来,显然没人理会她这个大师姐的规劝。 没有下山前,这一众师姐妹只要离开师父的视线便嬉笑打闹毫不拘束,何况此 时师父不在身边,这个平日里就没有丝毫威信的大师姐便更加不被放在眼里。 钟葳蕤轻叹一声,也坐了下来,自言自语道:“若是祁师姐或是哪位师兄在, 我们的情形决不会这样糟。” 李皎洁一脸无奈地看着懒散的一众师妹们,顿时也觉疲累不堪,拣了一块干净 的空地铺上锦帕坐定,歪起头自怨自艾起来。 歇息了小半个时辰,钟葳蕤功行一周,浑身疲累尽去,美目缓缓张开,面色已 然淡定。看到众位师姐妹都在盘膝用功,她微微一笑起身四顾,感觉并无不妥,纤 手挽起一朵兰花,中指弹出、点在身旁一枝青竹腰间,身形曼妙地飘飞而起,转眼 间跃上了大片竹林的顶端。清风阵阵拂来,一身胜雪白衣的钟葳蕤脸上露出清雅的 笑意,流云般飘向前方而去,瞬间便隐隐只见冉冉的一点白絮,渐渐消失无踪。 李皎洁只是稍稍有些路盲,原本这一路南下的师兄妹中祁师妹和两位师弟都是 时常在江湖上走动,负责与各大门派之间的联络,而她这个大师姐因为职司监督师 弟师妹们练功却只下山有限的几次,且每次都是与师父同行。屈指算来,去了两次 华山、一次京城,前次去峨眉山时,半路又被师父遣了回来,若是以是否到达目的 地而论,自己下山的次数只能算是三次半而已。 李皎洁已经过了二十三岁年纪,再有一年若不出嫁便可进入常山宫出家修道, 这是她最大的心愿,不是因为她厌弃凡尘,而是在她还是小师妹的时候,一颗芳心 就已牢牢牵挂在当时身为大师兄的那人身上,如今他已是常山宫的道士,先前的名 字也早已被道号取代,已经很少有人记得他的俗名,只有她还深深地印在心里,但 也只是在心里。 “大师姐,前面有座道观,不过显然弃置已久,观内无人,我们可以在那里过 夜。” 收回思绪,不知钟葳蕤什么时候回来,竟已站到自己身前,李皎洁面上一红, 连忙起身道:“天色已晚,我们就到那里歇宿吧。” 一行人展开轻功,真如仙女飞天一般,先前的失态尽都不见。她们所习轻功本 就以轻灵飘逸为神髓,此时一经挥洒自是美妙无比。 不到一个时辰,李皎洁紧随落在最后的几位师妹也相继抵达。 天色已然昏暗下来,众人进到道观之内,引燃火烛、扫洒清洁、生火造饭…… 各自忙开。作为大师姐,李皎洁自然清闲,钟葳蕤的身份更加特殊,也不参与其事, 二女坐到一隅谈起连日来行程中的异样,不禁都有些疑惑。 “钟师妹,这几天我总是觉得似乎有什么人躲在暗处监视我们,好像一路跟踪 有所图谋的样子。” 钟葳蕤微微点头道:“祁师姐和两位师兄相继离队探察,这么久都没有消息回 来,我也觉得事有蹊跷。若是遇上普通贼人倒是小事一桩,但现在看来,似乎有高 手窥伺在侧,我也看了几次,也都没有发现,这样的情形很是诡异。” 李皎洁对自己的武功颇有信心,在俗家师兄妹当中,除了钟葳蕤她决然无法比 拟之外,几个惯于在外走动的师弟师妹的武功都在她之下,那几位师弟师妹已然跻 身一流高手行列,想来江湖中能成为自己对手的也不会有多少人物。 “钟师妹,若是有人想要与我们不利,你猜会是什么人?” 钟葳蕤蹙眉道:“我也不知道江湖中会有什么样的势力敢于同七大门派作对, 少林寺的和尚、武当派的道士都不会,除此之外……” 李皎洁掩口轻笑道:“若真是少林、武当的和尚、道士,见到我们这一众师姐 妹哪里还有动手的本事!” 钟葳蕤脸上也含起笑意,只是强自忍住,“啐”一声道:“大师姐怎地讲出这 样的话来!” 李皎洁一吐舌头,道:“你道我不知道,那些师妹们下得山来整日讲得最多的 便是几大门派来过我们恒山的师兄弟们,为争他们还差点大打出手,都不知道人家 是怎么想,自己倒先瓜分起来,真是好笑!” 钟葳蕤再也忍俊不禁,吃吃笑出声来,道:“大师姐的话可不要给吴师兄听去 了,否则他以后定然不再理你!” 李皎洁“呀”地一声瞪大美目,悄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钟葳蕤黛眉一挑,道:“现在不是知道了!” 李皎洁露出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道:“窃——原来是诈我!看我不教训你!” 一边讲一边作势便要动手。 钟葳蕤故意正容道:“大师姐睡梦中总是‘腻腻’地唤着吴师兄的俗名,难道 还要我来诈你吗!” 李皎洁一脸惊异,似乎不信,问道:“是真的吗?你听到的吗?” 钟葳蕤不置可否,正要答话,忽地神色一懔,道:“有人来了。” 李皎洁仔细分辨,半晌才听到人声,心下对这个小师妹的功力不禁暗暗佩服。 不知来的是什么人,二女暂时不欲打搅正在忙碌着的师姐妹们,只是各自戒备,心 神都锁定了来人的方位。 只片刻,钟葳蕤长出口气,道:“来的只是一人,而且丝毫不会武功。” 李皎洁也慢慢听出,来人脚步虚浮,的确只是平常之人,轻叹一声,道:“若 是师父在,我们便不必如此紧张,担这十几位师妹的担子真是不轻!” 知道来人不具丝毫威胁,钟葳蕤放下心来,安慰道:“祁师姐和两位师兄或许 很快便会赶来会合,想来,师父和几位师叔伯也不会在常山观耽搁太久,大师姐还 是不要过于忧心吧。” “嚯!这么多人!” 随着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正在道观内打扫的几个师姐妹都将目光投向门口。 钟、李二女也停住了谈话,看向来人。 陆引一脚踏进这破败道观,却没想到竟有这么多人聚在里面,而且各个都是极 其美丽的女子,心情瞬时开朗,急忙整理衣冠,含笑招呼道:“各位小姐,在下陆 引,这厢有礼了!”言罢深施一礼,举目四顾,一时间竟颇有目不暇给的遗憾。 钟葳蕤、李皎洁都是螓首一坠,相顾撇嘴,满脸枯涩显是酸到极点。那几个望 着门口的师姐妹也都是连打冷战移回目光各自做作再不理会。 见无人回应,陆引顿觉尴尬,心中大感不满,思忖,这些女子怎地如此不懂礼 数,好歹也应有人答应一声,难道自己就这样令人讨厌! 陆引生于大富之家,饱读诗书典籍,十二岁录泰安县生员,十六岁参加济南府 乡试中头名举人,可称得上是少年得志,若不是父亲强加拦阻不准他进京会试,或 许三年前他便已中了进士走上仕途。自中举之后,几年来哪里有女子对他如此冷淡, 上门提亲者早已踢破门槛,平日里与三几好友出游,走到何处,何处便是莺燕群集、 香风阵阵,何曾受过这样的冷遇。 感觉自尊心受到强烈的打击,陆引四顾寻找发泄的对象,忽然看到坐在一隅的 钟葳蕤、李皎洁二女最是清闲,带着怨气一步步走上前去。 走到二女近前,见她们似是不觉,陆引暗自摇头,毕竟是羸弱女子,还是不与 她们一般见识。这样一想,火气顿时泄去大半,稽首道:“二位小姐可否借一步讲 话?” 早知陆引过来,钟、李二女却只当不见,待他开口讲话,二女才齐齐抬头望去。 乍见二女容颜,陆引回首四顾,见确是破败道观无疑,再回头时,面上已毫不 掩饰地露出惊艳的神色。 自己见过的所谓百里挑一的女子也是难以计数,却从未有过疑似人间的感觉, 可这眼前的二女竟是如此美丽! 那白衣少女只十七八岁年纪,清秀绝伦,容色照人,头顶兰花双髻,两绺青丝 自耳旁垂下坠于身前,一身无法言喻的飘逸脱俗,简直便是天界仙子坠落凡尘,只 是可惜她双目中的两点寒星令人不敢逼视她的容颜。 再看她身旁的女子,陆引心内更是大震,若不是连日来心神浮躁,始终坚持服 药,此时恐怕真得鼻血长流。那女子二十一二岁年纪,容貌虽不及身旁少女美丽, 但艳色却是大大超出,最令人难以容忍的是她成熟丰韵的身材,虽是屈膝而坐,却 怎都无法遮掩那鼓胀突兀的双峰,而且那双膝所起的作用竟似不是遮挡,反而有挤 迫向上的动力,这绝对是人世间不可多得的尤物! “你有事吗?” 耳中忽地传来天籁般优美动听的声音,陆引一震惊醒,见是那少女问话,连忙 点头答道:“小生陆引,路上错过集镇误在此处,请向二位仙子求个方便借宿一宿。” 李皎洁掩口轻笑,显是对这人称呼自己为“仙子”颇感滑稽,吃吃道:“这里 又不是我们的地方,你要留宿自可随意。” 陆引道谢一声,觉得再无可搭讪,恋恋地寻了一处干净的角落,却又距离钟、 李二女不远,铺好随身携带的软巾,坐了下去。 一天赶路俱是疲惫,钟葳蕤一众师姐妹吃过晚饭,各自睡下。 耳中听到众多女子轻浅的鼻息,陆引心下忽觉烦躁,一时难以入睡,起身翻动 行囊,自囊内众多瓷瓶中随手摸出一个,熟练地开启瓶塞,倾出两颗硕大的丹药扔 到口中咀嚼起来。 远远一声轻“咦”,听出是那绝美少女的声音,陆引却丝毫不以为异。陆引所 食药物极其珍贵,只一颗便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只因他自幼身带顽疾,发作起来极 其猛烈,不得不每日大量服食。这种药物是混合了多种珍贵药材制成,香气浓郁诱 人,任谁闻到都会为它的清新芬芳之气而大感诧异。 夜静如阑,清冷的月光自窗棂间洒落进来,落在地面上忽明忽暗,偶尔隐约传 来夜枭的鸣叫声音,好像要打破这深深的寂静,却又只能无奈地浅撕薄裂,瞬忽隐 匿。 眼皮沉重,陆引正向梦去,忽然又是“咦”的一声,还是那绝美少女,只是声 音之中全然是警觉之意。 听到纷纷起身的声音,陆引也坐起身来,借着月光见到观内十几名女子已然全 部聚在中央,形成一个圆形的阵势,人人面向圆外,唰唰声响,俱都拔剑在手。 四周仍是一片沉静,不知她们为何如此紧张?想到这一众女子竟是江湖中人, 陆引不禁暗自摇头,深为那绝美少女叹息,如此大好女子舞刀弄剑,成何体统! 见师姐妹已然结好阵势,俏立阵外的钟葳蕤与李皎洁相视点头,也不见钟葳蕤 如何动作,只是纤手作兰花状轻轻一挽,中指弹出,道观大门便轰然洞开。 陆引“嚯”地一声,心道,原来是恒山派的指玄功,没想到一个十几岁的小丫 头竟然练到如此境界,恐怕恒山派掌门龚清心的功力也不过如此,或许只有常山观 的几位道长才这样的功力。不知她小小年纪是如何练成这极其艰深的指玄功?陆引 心中暗暗罕纳,对这个绝美少女的好奇忽然强烈起来。 陆引幼年遭变身带顽疾,无法培养内力,真气涣散自然不能习武,但泰安陆家 毕竟在江湖中地位卓然,苦学文章的间隙,他也阅读了大量的武学、医药典籍,再 加耳濡目染,对各门各派的武功便都了然于胸。此时看到钟葳蕤的兰花一指竟有偌 大的威力便知定是恒山派的指玄功了。只是据他所知,指玄功极难修习,正常人若 没有三十年的内力修为,根本无法窥其门径,而眼前这妙龄少女竟然挥洒自如丝毫 不见阻滞,便不能不令他大感惊异了。 钟葳蕤一指洞开道观大门,略一沉吟,脸泛红晕,朗声道:“不知是何方前辈 高人,恒山派后进钟葳蕤见过前辈!”语气虽显生涩,但她讲话时将指玄功的内力 运用出来,在静夜之中远远传去,却也极具气势。 观外沉静如旧,半晌并无人声。 观内一众女子的呼吸声音渐重,显是经历莫名的紧张都已有些沉稳不住。 “钟师妹,是否真有不妥?” 钟葳蕤摇摇头,对李皎洁低声道:“对方只有三人,但都是一流高手,一会动 起手来,你带师姐妹从观后撤走,想办法联络祁师姐和两位师兄。” 李皎洁眉头紧皱道:“我们一同应敌不是更有把握?” 钟葳蕤叹道:“那样只会连累众位师姐妹葬身在这里。” 李皎洁一惊,道:“他们真有那样的实力?” 钟葳蕤微微点头,眼光却一刻不离观门,忽道:“大师姐快走!” 一语言罢,钟葳蕤身形展开向前疾趋丈余,真气流转鼓荡,广袖翩翩飘舞,全 身竟如振翅欲飞的雪白仙鹤一般瞬时笼罩在淡淡的白光之中。 “不知道小妹妹的指玄功练到第几重了?大姐姐真的要见识一下。” 腻人的女子声音自观外邈邈飘来,竟好似带着波动缓缓钻入耳中。 听到钟葳蕤一声“快走”,李皎洁微微一怔,随即向众位师妹吩咐一声,十几 人飘然逸向观后。即便是撤退逃跑,恒山派的功夫都显示出来道家的仙风神韵。 观内刚只剩陆引、钟葳蕤二人,眨眼间便多出三个鬼魅般的身影。 距陆引最近的男子四十多岁年纪,身躯肥硕,锦袍玉带极是雍容,陆引只能见 到他右半边的侧影,最惹人注目的便是他的便便大腹,整个看来像极了一只巨型的 青蛙。 中间是个女子,身材高窕,凹凸玲珑,一身衣装也不知是什么材料所制,直有 薄如蝉翼、轻似云烟的感觉,隐隐显出淡紫色内衬,极是妖娆妩媚,虽看不清她的 相貌,却也知定是美艳娇娃。 女子身左那人极是瘦削,月影下只看出他一袭青袍,丝毫不及另外二人醒目。 三人各自看来无甚特异之处,只是站在一处却给人一种抑郁的感觉,似乎搭配 极不合理,却又无法将他们分开。月影之下,三人身形忽实忽虚,真好像结伴飘荡 的鬼魂。 想不出这三人的来历,钟葳蕤只感煞气盈然,黛眉微蹙,凝神以对,一时内力 充盈,身周白光大盛。 那女子媚笑一声,道:“小妹妹的指玄功竟已练到了第六重,真是不简单,似 乎龚清心那老儿也只到了这个境界,看来今日你若不得道成仙,日后恒山派恐怕又 会由一个女子掌门,常山观那些个成仙的老道岂不大失面子。咯咯……”言罢忽笑, 柳肢飘摇,前言搭不上后笑,令人极难理解究竟是什么好笑之事能让她做作得如此 开心。 钟葳蕤虽得机缘,将恒山派的九重指玄功练到了第七重,武功修为已远超一流 境界,但她毕竟年轻,而且没有丝毫临敌经验,此时听到对方突兀的笑声,奇怪之 下不禁一怔,忽见眼前三人身形一隐,一懔之下急收心神,双手兰花轻挽,中指连 弹,向正面敌人疾攻几招,借着对方反击的内力翩然向后飘退数丈,脱开了几乎形 成的包围之势。 一阵轰然的内力碰撞,最倒霉的恐怕便是隐在角落里的陆引,破败的道观灰尘 洋洒,钟葳蕤等四人皆有真气护体,灰尘落到近前便自飞散,可怜陆引灰头土脸却 又不敢动作。突听头顶咔嚓一声闷响,陆引抬头望去,正见一条横梁坠落。圆瞪双 目骇然望住向自己身上砸来的粗大横梁,陆引心知在劫难逃,以几乎咬碎钢牙的力 量硬是迎接上去。“轰隆”一声响过,陆引脸上忽地溢出一丝得意,所谓大难不死 必有后福!此时的陆引像足了一条慵懒在安乐窝内的伊家爱犬,只是皮毛肮脏一些, 却丝毫不影响安逸环境带来的舒适。 趴在粗大横梁与条石墙壁搭建而成的三角窝棚之中,陆引举目望去,那后来的 三人已经形成一个三角阵势,中心正是钟葳蕤原先所处的位置,而钟葳蕤已借频出 指玄的瞬间俏立圈外,正面所对仍是那妖媚女子,只左右肥瘦二人相距已近,攻守 之势显然已成。 “你怎么也会指玄功?你是什么人?” 初一交手,钟葳蕤便已认出,对手的身法招式竟也是恒山派的指玄功,只是内 力催动颇为怪异,而且功力较自己还稍逊一筹,虽然并不忌惮,但恒山派指玄功便 是大师姐李皎洁也因不适习练而未受传承,更何况资质各异的一众师姐妹。恒山派 这一代弟子中只有钟葳蕤与另外两个师姐妹修习了指玄功的心法,钟葳蕤悟性最高, 竟以十七岁的豆蔻之龄便练至第七重的境界不能不说是个奇迹。想到这恒山派的绝 技现在竟然流传到了外面,且是被自己的敌人用来攻击自己,钟葳蕤心头不禁大感 懔然。 那女子忽地皱起眉头,问道:“你是钟葳蕤?怎地已练到了第七重?”略一沉 吟,向另外两人望去。 三人分开,陆引已然看清那瘦者的相貌,须发灰白,面色枯黄,一副冷然的神 色,是一个五十来岁的长者。 那肥硕男子“呵呵”一笑,道:“心肝,你怕吗?”语气油滑显见并未将钟葳 蕤的七重指玄功看在眼里。 瘦削长者面无表情,冷“哼”一声,右手也是挽起兰花,只是钟葳蕤的指法是 拇指扣住中指,而他的指法却是拇指、中指拈在一处。 那女子忽起笑意,向钟葳蕤道:“小妹妹,我打不过你,不过,你却打不过他 们。你死之前,姐姐要让你知道是谁送你得道成仙的。”言罢轻叹一声,纤指一点 那瘦削长者道:“他是你鞠天舒鞠叔叔。”再指向那肥胖者,又是“咯咯”一笑, 道:“他是你官沉浮官叔叔。”最后娇媚地玉腕一回,食指指向自己腮边,媚道: “她是你韩月心韩姐姐。咯咯咯咯……”媚人的笑声远远传了出去,与静夜中夜枭 的鸣叫纠缠不休,久久不止。 听到钟葳蕤忽然得到两个老叔叔一个大姐姐,陆引不禁暗笑,幸亏这韩月心还 留点口德,不然,若是将鞠天舒、官沉浮俱都讲成鞠哥哥、官哥哥,一时冒出两个 这般年纪的老哥哥岂不把钟葳蕤气炸肺! 钟葳蕤性格本就外向,此时看着韩月心的媚态竟被气乐了。 ------- N维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