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书生救美 忽地俏脸一红,钟葳蕤轻“啐”一口,已然想起眼前三人的来历,想到他们修 习武功的羞人之处,面上红晕再难褪去。 难怪钟葳蕤害羞,这三人在江湖中颇负盛名,武功极高却只是原因之一,最令 人“称道”的倒是他们练功的法门大异常人。不知他们是从何处得到的怪异心法, 培养内力竟须阴阳双修。据闻韩月心阴气极重,精研《素女经》更是学得一身采阳 补阴的本领,原本她也只是与官沉浮混在一道,这官沉浮本也是一代剑术高手,一 身道家内力,修为也是极高,可是后来不知怎的,二人结识了当时还在少林寺出家 的鞠天舒,许是鞠天舒在韩月心那里尝到了“甜头”,交往一段时日后竟然还俗出 寺,与二人相携漂泊江湖,官沉浮泰然处之,韩月心左右逢源,鞠天舒如鱼得水, 最后竟成了三人行!而且武功也越练越高!三人联手的实力俨然已跻身绝顶高手的 行列。长久以来,武林中对他三人颇有微词,只是见他们也不为恶,又忌惮他们联 手的实力,便也没人去招惹他们,因此这个三人组合倒也逍遥自在。 韩月心三人近几年颇有沉寂之势,不知他们怎地突然冒出,竟又与恒山派为敌? 钟葳蕤、陆引俱感诧异,此时见他们气势汹然,显是有备而来,料定背后定是有一 股势力支撑。 “小妹妹害羞了!咯咯……” 被韩月心一语道破心思,钟葳蕤窘得脖颈都已通红,平时与师姐妹们闲谈,时 不时虽也不免涉及些儿女之事,但却都是浅尝辄止,况且师姐妹之间闺中密语岂能 与此时此地的情势比拟!钟葳蕤纤足一跺,恨道:“你敢辱我!”身周白光瞬时大 盛,指玄功骤然发动,全然攻向韩月心一人,中指疾收疾点,内力破空之声“哧哧” 不绝。 指玄功练破第五重便已是一流高手,突破第七重更是进入绝顶高手之列,钟葳 蕤年轻气盛,盛怒之下出手毫不留情,指力挥洒犹如剑出芒动,迫得韩月心手忙脚 乱,娇呼连连。 “两个死人,还不动手!……咯咯。” 如此紧急的情势之下竟还不忘“咯咯”两声媚笑,趴在“窝”中的陆引脖颈一 梗,对这韩月心瞬间生出“敬佩”既而不断攀升竟到极点。 官沉浮不紧不慢抽出腰间长剑,肥硕的身躯一阵抖动,剑芒刹时大盛,一剑刺 去,直指钟葳蕤肋间,气势凝重,几乎便要突破她的护体真气。 钟葳蕤身形疾退,闪过剑锋,双手兰花交错胸前,玉腕轻挽,却不弹出,两朵 兰花忽地绽放开来,指玄功内力催至极至,两道掌剑挟着凌厉的煞气分别攻向韩月 心、官沉浮二人,身周白光骤敛,瞬间汇入掌剑之中,内力竟似忽而变化完全脱开 了指玄功的束缚,汹汹然奔腾而出。 官沉浮以空着的左掌强自接下了钟葳蕤的指玄内力,身躯剧震,勉强站稳没有 后退,可韩月心却是连退数步,站定时已然胸口起伏、面色惨白。 略定心神,韩月心“咯咯”一笑,道:“早知道就不来惹你!你那两个师兄可 是容易对付多了!” “师兄!” 钟葳蕤一惊,骇然问道:“你们把我两位师兄怎样了?” 韩月心笑道:“哟!小妹妹,你同他们很‘要好’吗?”手扶酥胸轻轻一托, 续道:“你若是想嫁他们,那是决然不成了,除非是去阴间。” 乍闻噩耗,钟葳蕤泫然叱道:“你不要脸!我杀死你!” 掌剑再度攻出,森然的杀气充盈道观之内,钟葳蕤身形倏然化作一团模糊的幻 影,闪电般欺至韩月心身前,数十道剑气激射而出,绵绵密密形成一圈光环将韩月 心牢牢困在核心。 韩月心此时全采守势,运起怪异的指玄功疲于应对,却已不像先前般窘迫,待 官沉浮再度挺剑刺出,钟葳蕤分心旁顾时,好整以暇地挤出一句道:“哟!小妹妹 生气了!咯咯……” 官沉浮十几年前便以十二式分心剑名动江湖,虽然后来堕落到韩月心裙下,但 却凭双修之力将本就扎实的道家内力练得异常淳厚,只是他天资有限,而且在一次 与韩月心双修之时竟神不守舍施泄了真元,功力再也无法提升,否则决不会在与钟 葳蕤比拼内力时只一招便即落于下风。 分心剑一旦施为确是非同小可,剑法本只十二式,但一式十二变,剑招变幻莫 测,剑影层叠眩目。官沉浮受身材所扰,像一只发情的大青蛙一样蹦来跳去,却也 丝毫不失灵动,青涩的剑芒在钟葳蕤身侧布下一张剑网,虽然一时难收功效,却也 给钟葳蕤造成了极大的威胁。 片刻间,双方已然各出杀招,斗了不下百十回合。 钟葳蕤虽略占上风,掌剑剑气控制着大半局势,但心中却已焦躁不堪,原本便 为两位师兄的生死所扰,现时对方尚有一人仍未出手,看来那个鞠天舒的功力似乎 还在官、韩二人之上,若是他再加入战团,恐怕自己便会立时处于劣势,也不知大 师姐现下如何,真若汇合了祁师姐及时赶来还好,若是不然,自己纵是拼死杀得对 方一两人,结局也必是不得善终。 正思忖如何应付危局,钟葳蕤神识忽动,感觉一股大力袭来,正是来自鞠天舒 所在方位。 钟葳蕤顿时大生悔意,自己此时已身陷三人合围之中,不仅轻功难以施展,一 旦落败连回旋余地都已没有,刚才受了韩月心的激将,一意怨愤于她,不想竟入了 对方的圈套。 鞠天舒十几年来潜心专研少林拈花指,造诣已然非凡,内力注于掌指之间,突 然发出,威势惊人。 不敢轻忽,钟葳蕤左掌掌剑横荡,一道剑气扫向官、韩二人,右手兰指怒放, 指玄功硬是提至七重迎向鞠天舒的拈花指力,内力一触即震,鞠天舒身形微晃指力 甫收即发,丝毫不给钟葳蕤喘息的机会,官沉浮也是一剑震开钟葳蕤的掌剑,韩月 心趁隙纤指连弹,道道如丝内力向钟葳蕤身前射去。 钟葳蕤一时吃苦,勉力发出指玄内力,四指如拨琴弦、疾扣频弹,终将鞠天舒 逼退两步,身形后仰避开韩月心的进攻,纤腰扭转,整个人如旋风疾舞,双掌成剑 纵身直指挥剑而来的官沉浮。 又是轰然一震,左掌右剑与钟葳蕤拼个结实,官沉浮噔噔噔连退数步,竟被钟 葳蕤的内力撞得一屁股坐实在地上。老脸一哂,“嘿嘿”两声,好在只是臀上肥肉 受苦,身体并未损伤,官沉浮爬起身来拍拍屁股,讪笑道:“这死丫头真扎手!” 一语甫歇又自加入战团。 钟葳蕤好歹喘息一口,心神已大半放到鞠天舒身上,指玄功与拈花指频频对决, 内力渐渐不济,功意大打折扣,指玄功已然只能发挥到第六重了。 想到如此下去必将无幸,钟葳蕤决心一搏。憎恶韩月心半似不似的指玄功,更 恼恨她对自己及两位师兄的不敬,钟葳蕤内力凝聚变指力为剑气,掌剑之势吞吐荡 动,滚滚涌向鞠天舒,待他疾退却不迫上,忽地返身双手扣成空握,拇指催动双手 各指,八道指玄内力瞬间勃发,俱都对着韩月心一人攻去。 韩月心大惊失色,愣瞪双眼竟已不知迎击,怎么她只攻我一人!神思未收,指 玄内力已至,急提真气护体,身形暴退,但显已不及。“砰砰”连声,韩月心只感 一股巨大的力量汹涌而来,撞到双掌胸口时,竟然抵受不住,身形瞬间即被掀飞而 起,直向道观之外飘去,初时尚显娇媚的惊呼转瞬变成残鹤哀鸣,异常凄厉。 钟葳蕤一击得手,却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全部心力集中到韩月心身上,官沉 浮的长剑却怎都避不过去,左肩巨痛,已被一剑刺入,拼力弹出两指,竟已不能化 出掌剑,感觉肩中利器向下一顿抽出,鲜血突突外涌。疾点肩胸穴道,却仍难止住 血流,钟葳蕤眼前一黑不禁委顿于地,强摄心神,脑际虽是略感清明,但内力狂泄 已然不能起身。 眼见得手,鞠天舒、官沉浮二人却都不顾倒地的钟葳蕤,俱各疾奔出观,竟是 对韩月心大是深情的样子。 陆引目睹激战前后,钟葳蕤倒地的一瞬他竟惊得目定口呆。见观中只余钟葳蕤 一人,他急急爬出残垣,趋到钟葳蕤身边,一眼便见这绝美少女血色全失的哀戚面 容,依然是那么美丽,只是眼中寒星已去、神采全无,已然失却了生气。陆引忽地 心中大恸,竟不知缘由地生出无尽的爱怜。伸手正要去扶,却听钟葳蕤喘息着急道 :“不得碰我!” “不碰你怎么行!” 陆引毫不理会钟葳蕤的拒绝,蹲下身来托着她的背脊轻轻扶起,靠在自己怀中, 忽地嗅到她秀发间淡雅的气息,手揽玉臂柔若无骨,心神不禁一醉。一丝血腥之气 袭来,陆引轻叹一声别过头去,伸手到行囊之内掏出药瓶倾出两颗丹药,略一思索 又倒出两颗,放回药瓶,再向钟葳蕤俏脸看去,见无不妥,抬手托住钟葳蕤圆润的 下颌,心中又是一颤。忽地感到钟葳蕤身体微动,陆引抬眼看去,不禁吓得呆住。 只见钟葳蕤右手已然挽出兰花,扣在掌心的拇、中两指正对自己。陆引心内呐喊, 千万别! 呆瞪半晌,钟葳蕤两指一松,手臂垂落身旁。陆引长出口气,心道,好险!感 觉托着钟葳蕤下颌的手掌之内已然端满了汗水,换过握着丹药的右拳托住,一甩摔 出左掌中的汗水,两指掐起一颗丹药贴到钟葳蕤唇边。 昏沉中忽感唇边竟有异物,钟葳蕤心内大惊,意志忽强勉力睁开双眼,随即又 无力地合起,鼻息嗅到一丝诱人的香甜,好像曾在哪里嗅到过的气味,知道定是贵 重药石,丁香轻吐,舌间坠入好大一颗药丸。微一蹙眉,药丸入口竟已缓缓化开, 一丝丝温润的暖意滑入胸腹,竟慢慢驱走了忽起的寒凉。 见钟葳蕤服下丹药,陆引脸上浮出笑意,再来。 一颗颗硕大的药丸塞进口中,钟葳蕤连连蹙眉,却又不忍拒绝它带来的舒服感 觉,一连吞下三颗,竟然唇边又是一触,还来! 第四颗终于强塞进去,陆引满意地咧嘴笑开。 “拿来!” 一声喝令,陆引一震,看向门口。 官沉浮回进道观便嗅到一阵浓郁的香气,凭着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一吸之间 就已断定必是起死回生的灵药,心内一喜,目光落到陆引、钟葳蕤二人身上,正见 陆引将一颗药丸喂入钟葳蕤口中。 鞠天舒怀抱重伤的韩月心自后面跟进来,鼻中也已嗅到满厅的香气,刚才紧张 的心情终于有所放松,既然有灵药在此,“乖乖”便有救了。 听到官沉浮毫不客气地向自己索要药物,陆引不禁心中有气,正要答话,忽听 又是一声。 “拿来!” 鞠天舒也是简单的两字。 “什么?” 陆引也不客气,我也两个字,我装糊涂! 一时摸不清对方底细,官沉浮沉声道:“小子,我要救人,将你的丹药分我一 些。” 也知对方难惹,陆引轻“哼”一声,伸手进囊逐个掂量药瓶分量。这些药瓶随 自己多年,一试之下便知内中丹药数量,拣了只余五颗的一瓶,掏出抛向官沉浮, 道:“此药一颗便可起死回生,我也只剩这么多了,你给她服下一颗便须还我。” 见这“小子”识趣,官沉浮也不多言,急忙倒出一颗给韩月心服下,随手将药 瓶纳入怀中,显是不会归还了。 官沉浮收好药瓶,向鞠天舒道:“你看好心肝,我去了了那死丫头。” 见官沉浮一脸杀气挺剑过来,陆引心中大急,抬手阻止道:“你们都是江湖中 的前辈高人,她一个弱小女子都已伤成这样,难道还不能放过她吗?” 官沉浮冷笑一声道:“死小子不要多管闲事!滚一边去!” 陆引起身正容道:“我施药救你同伴,你不道谢也便罢了,怎地如此不通情理!” 没想到这书生样的小子这样强横,官沉浮不禁一怔,顿住了脚步。 站在门旁的鞠天舒冷“哼”一声,道:“这小子见过我们,同样不能留下。” 官沉浮“嘿嘿”一笑,问道:“小子,你也是恒山派的?” 陆引早知面临危机,只是心中已对钟葳蕤生出强烈的保护意识,又期盼她的同 门能及时赶回,是以急忙施救,更是凛然应对眼前二人。 听官沉浮问起自己的门派,陆引暗忖,或许他知道了我的身份能够放过这个姓 钟的少女,随即朗然一笑,道:“在下陆引,并非恒山派门人。” 从未听过陆引的名号,官沉浮杀气又现,老脸顿生寒意便要上前动手。 “若是有人伤了泰安陆家的少主,陆家使起银子来,任你武功盖世,恐也很难 逃过天下高手的追缉,只怕会落得个悲惨的下场吧。” 眼前这书生竟是泰安陆家少主,鞠、官二人一听之下俱是懔然,不禁各自思忖, 泰安陆家富可敌国,几乎与当年资助过太祖朱元璋的沈万山有得一比,陆家家主陆 亭舟武功虽然算不得绝顶,但在江湖之中却是声名极著,陆家几代单传,若是下手 杀了他家少主,陆亭舟疯了起来任你是皇帝老子只怕也会被闹得寝食难安,自己三 人后台虽硬,但那陆亭舟动用起银票来,这三条小命“天”都保不住。 陆引报出家门,见二人畏惧,冷笑一声不再理会,俯下身去检视钟葳蕤的伤势。 钟葳蕤失血已多,虽得药力回天,脸色已不若先前惨白,但伤口贴近心脏,鲜 血究是难止,自己通晓医理,却碍于大敌在侧不得即刻施救,心下也自焦急。 鞠天舒又是一声鼻息,冷然道:“这里四下无人,便是杀了皇帝又有谁会追究? 沉浮老弟,用恒山派的功夫杀他,让七大门派自己也斗一斗。” 官沉浮闻言醒悟,肥躯一颤,笑道:“这一对可算得金童玉女,得道升天做对 神仙眷侣也是不错!” 听他二人对话,陆引心内大惊,自己丝毫不会武功,对着眼前这两大高手连逃 跑的能力都没有,暗自叫苦不迭,脑际人物一时纷涌,娘亲一路十四式月影剑甫一 回家便搞得偌大花园光秃无物;爹爹一身锦衣华服,颈间挂满成串金锭,坐拥满怀 银票哈哈大笑;几位师兄围聚一桌花酒,身周莺莺燕燕应接不暇,尤其是徐三哥, 两条大腿各架一女淫腔浪调、左揉右捏,好不风流快活……自己尚是童子之身,二 十年光阴虚度,如今却要丧命在这个破败道观之内,低头看向怀中这绝美的少女, 心头恨意陡生,若是侥幸不死,我便拼了老命也要“毁”了你这个死丫头。 陆引正在胡思乱想,官沉浮已然欺至身前,森寒的长剑抵到自己胸口,满脸赘 肉清晰可辨。心内一急,感到胸腹间一团火热,陆引不假思索,挥手去拨长剑。 “叮当”一声脆响,长剑似受到巨力冲撞竟被陆引一击迫开。 官沉浮一个拿捏不住,长剑险些脱手,急运握力把持剑柄,身形暴退丈余,一 个愣怔随即笑起,道:“都道陆家少主不谙武功,没想到还有点内力。”言罢欺身 再上,剑芒已是大盛。 陆引熟读各类典籍,本已熟识各大门派武学,只是受身体限制无法习练,但急 迫之间以精熟的泰山派内功心法逼出体内烦躁,不想竟然一击奏效,只是胸腹之间 忽感空荡,五脏六腑似被瞬间挖空,一时头晕目眩,委顿不堪。 以官沉浮的老到,哪有看不出陆引只是垂死挣扎的道理,刚才与钟葳蕤比拼内 力竟然为势所迫坐倒在地,老脸已然丢尽,此时又被这文弱书生差点打落长剑,连 番出丑,早已火大,一剑再出恨不能在陆引身上搠出个天大的窟窿。 剑芒青幽,剑势凶狠,陆引双眼一闭,心道,死丫头,就和你做一对神仙眷侣 吧!对钟葳蕤的感情复杂,陆引一方面惊艳她的美丽,在她重伤之后又是爱怜陡生, 另一方面又怨她带累自己陷身绝境,因此便沿用了官沉浮对她的称呼,叫她做“死 丫头”。其实,陆引沦落至斯全是他自找,丝毫也怨不得钟葳蕤,可眼前既已相携 赴死,哪里还有余暇考虑前因后果。 官沉浮一剑狠狠刺出,眼见剑锋饮血便能稍稍消解自己的满腹恨意,忽地眼前 一空,陆引怀抱着钟葳蕤竟然凭空向后滑退数丈,立时将他的剑气消弭于无形。 一声长笑,眼前忽现一人,鞠天舒、官沉浮俱是震惊。以他二人各自近三十年 的武功修为竟未发觉暗中有人窥伺,足见此人功力远超二人,已然高极。 那人一笑悠长,声音远远传去,强横的霸气撕裂夜空,方圆数里栖鸟惊飞,无 数夜枭亢鸣呼应,内力之强当真惊人。 受到对方内力侵扰,鞠、官二人面色微赤,心脉躁动竟难自持。蜷在鞠天舒怀 内的韩月心娇吟一声,眉头紧蹙,脸上泛起极度的不耐,玉颈扭动似要将螓首更深 地埋起,显是极力回避着这忽起的骇人声音。 一笑而过,四周渐渐回复宁定,鞠、官二人强压心神看向来人。 来人身形异常高大,竟较常人高出两个头来,肩背极其宽厚,露在袖外的左手 像把蒲扇一样,几可包住常人整张面孔,只是右袖空荡竟是独臂。那人五十多岁年 纪,却须发如雪,白得怪异,面色反又红润,嘴角勾起笑意,神色竟极和蔼可亲。 知道来人绝难招惹,官沉浮拱手问道:“请问阁下何人?是否与陆公子同路?” “唐行。我有个绰号,不大好听,‘贪心鬼’。嘿嘿……” 看他身形早已料到,一经证实,鞠、官二人仍是不免沮丧。唐行的绰号“贪心 鬼”并不是一般人敢叫得出口的,江湖中有数的几位宗师级人物多是称他为唐兄, 少林、武当、七大门派的高几辈人物也是无人当面叫他这个绰号,只是泰安陆家家 主陆亭舟总是将“贪心鬼”三字挂在嘴边。此时想来,唐行的出现必定是因为陆引, 鞠、官二人俱各暗自叹息,此行功亏一篑,却也实是没有办法。 唐行出道三十余年,原本也是翩翩公子、俊雅风流,只是为师弟所累失了右臂, 之后身形诡变,性格也与先前不同,但一身绝世武功却是神鬼莫测。近二十年来已 然极少听闻唐行与何人动手过招,只知此人携一孤女游历江湖,行踪飘忽不定。 唐行武功高极,人缘却差,去到哪里都不受欢迎。每逢上门做客,不出几日必 会被人冷落,给他留脸面的只是躲出家门,遇到性子火暴如恒山派上一任掌门李同 心之流,便是直言赶他出门,他却丝毫不以为忤,过不几年还是上门叨扰。江湖中 人不愿招呼唐行主要便是因他这个绰号。唐行上门不仅白吃白喝,每每还夹带,若 是值钱的物事看到他的眼中不出一日定然丢失,恒山李同心便是因他将恒山派镇派 之宝太朴剑的紫金剑鞘顺手牵到山下当铺却只当了二百两银子而大发雷霆,毫不留 情地遍告江湖,永远不再接待唐行。 与鞠天舒交换过眼色,官沉浮道:“唐先生,我们不是有意与陆公子为难,此 事实属误会,不过,还望唐先生借过一步,容我三人将那女子带走,我们也是受人 所托,若是唐先生不允,我三人的性命便是交代在这里了。” 唐行一怔,继而露出一脸天真的疑惑,道:“你们同我谈条件?不行、不行! 你们看,他们二人多么恩爱,怎可将他们分开!” “这个,恐怕你做不了主吧!”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自道观外面传了进来,鞠、官二人面上俱是一喜,心道,他 终于来了! ------- N维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