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失之桑榆 唐瑶一击得手,见范名春双掌挟内力攻来,气势竟极强横,一声娇叱,腰身疾 旋避过锋芒,身形转到范名春一侧,双剑一合一分,剑气如展开折扇般横横扫向范 名春腰间。 范名春双掌击出,内力已然用老,暗恨自己轻敌,见汹汹剑气腰斩而来,心中 无奈,真气骤然一沉,一屁股顿到地上,头顶一暖一凉,继而一轻,一绺绺黑发披 散下来,知道定是发髻已被削去,范名春忽地“呵呵”笑起,想象着自己光秃的头 顶,周围一圈长发散落的古怪样子,暗骂一句,他奶奶的,我这张老脸今天不要了! 唐瑶连连得手,一时兴起,见范名春笑得怪异,一副披头散发的模样又极“特 别”,不禁也是嫣然,“呸”地一声,道:“还道能与你斗上几合,怎地你竟如此 不济!”纤手探向怀内,随即抽出,玉腕一抖,使出天女散花的暗器招式,撒向范 名春。 范名春早已心灰,苦笑着别过头去,抬手无力地挡在面前,心道,既已受辱便 来个痛快吧!不过,还是不要伤了脸面的好。 待了半晌,没有一丝动静,范名春不禁疑惑,垂手抬头向唐瑶望去,见唐瑶已 然不在,想到竟然被她戏弄,双拳恨恨地击打身侧地面,一时竟是哭笑不得。 担心陆引有事,唐瑶舍了斗志已失的范名春,三步两步抢进陆引房内,看到陆 引正安坐榻上,终于放下心来。 见唐瑶风风火火,陆引不禁皱眉问道:“唐姑娘,出了什么事吗?” 唐瑶看一眼陆引,心中一颤,侧身端然坐到凳上,道:“有人欲对我们不利, 现下还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来路,不过看来来者不善。” 陆引已经听到适才廊内打斗的声音,略一思索,道:“现在是白天,想来他们 不会大张旗鼓为难你我。真宁县虽然不大,惊动官府也是非同小可,他们应该有所 顾忌。不过,只怕天黑以后就麻烦了。” 唐瑶愁道:“爹爹去了泰安,一时半刻也赶不回来……这个姓范的,也不知道 他们有什么图谋……你又不会武功,即便没有受伤也是没用!” 听唐瑶言指自己“没用”,虽知她是无心,陆引仍是不禁有些不悦,不过,想 到若是应对目前情势,即便自己没有受伤也确是束手无策,惟有无奈苦笑,心道, 没想到在这绝美少女心中,我竟然没用! 微一踌躇,唐瑶问道:“你现在伤势怎样了?能走动吗?” 深吸口气,陆引支撑着起身,头上顿时现出蒙蒙汗意,一时忽感浑身无力,只 得颓然坐下,心下又是一阵沮丧,摇头道:“唐前辈虽是帮我打通了奇经八脉,但 我受伤之后身体一直虚弱,恐怕还不得走动。” 唐瑶美目一张,诧道:“爹爹竟帮你通了奇经八脉!我能……我能看看你的脉 象吗?”言罢俏脸一红,低头一阵忸怩。 见唐瑶忽起羞色,陆引心中一动,不禁想起与钟葳蕤在道观外长草中的旖旎。 眼前的唐瑶也是那么美丽,而且竟好像对自己颇有些情意的样子。深吸口气,感觉 胸内并无不妥,想到自己顽疾已去,即便动情也再不会痛苦不堪,陆引心下一乐, 伸手到唐瑶面前,道:“你看吧!” 陆引忽地伸手过来,着实吓了唐瑶一跳。 唐瑶定定心神,纤指摁到那手臂腕处,一探之下随即收回,一双小手扭结一起 藏到裙间,道:“不如……我代爹爹传你真源诀的口诀,你试着修习一下,看看有 没有助益……天黑之前,我们一定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传了陆引口诀,待他静坐榻上用功,唐瑶却不敢离开房间半步,生怕范名春一 伙俟机掳走陆家公子,一个人又静不下心来,焦焦躁躁地在屋内踱来踱去,不时看 一眼陆家公子,心内“咚咚”两声马上移开目光。 堪堪一个时辰,唐瑶正在不耐,那找打伙计忽然前来叫门。心内本有火气,正 愁无处施放,唐瑶五指空握开合伸缩,也不问话,径自开了房门。 见唐瑶开门,那伙计陡然后退好大一步,谄笑着连连施礼,道:“大小姐,小 的有事禀报。” 唐瑶蹙眉道:“你躲得远远的做什么?上前来讲话!” 那伙计不进反退,摇头道:“小的不敢!” 唐瑶冷“哼”一声,懒得与他计较,正容道:“有什么事?讲!” 那伙计鬼头鬼脑向两厢看看,稍稍凑前,低声道:“大小姐,您要我看着的那 一行人已然退了客房,刚刚走了。” 一听范名春一伙竟已离去,唐瑶脸上不禁打上大大一个问号,神识四下一审, 确是高手尽去,难道是那范名春怕了我?心下陡然轻松,问道:“知道他们去什么 地方吗?向哪个方向走了?” 见唐瑶缓缓抬起纤纤玉掌,那伙计“嘿”笑一声作势躲闪,道:“这个小的知 道。听闻他们一行是去京师,现下正向北门去了。” 唐瑶一怔,心道,原来那范名春竟是唬我,还讲是要南下,真是可恶! 向那伙计点头嘉许,唐瑶扔出一锭银子,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吧。” 那伙计收了银子,如蒙大赦般颠颠跑走,看得唐瑶一阵好笑。 范名春虽已离去,却不知他会不会去而复返,他那一众高手着实令人忌惮。唐 瑶心下计议,不如追去看看,顺便买两匹快马回来,还是不要在真宁待下去了,这 里几近是非之地,陆家公子虽是不得回家,现时也顾不了那许多了,应该尽快南下 追上爹爹,省得担忧烦心,弄不好再出些岔子。 计议已定,唐瑶去看陆引,呆等半晌,听他长吁口气,唐瑶急趋上前,问道: “怎样了?” 陆引功行一周,面露红润,身上痛楚已然去了大半,感觉体内真气流转,竟已 不若先前般虚弱无力,睁眼一看,正见唐瑶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笑道:“好像好 多了!” 唐瑶一窘,急忙正身,道:“你走一下给我看看。我想去买两匹快马,若是你 已能够骑马,我们便可趁天色未晚起程出发去追爹爹。” 陆引一时疑惑,待问明那一伙人刚刚离去,心下也是担心,道:“我也怕他们 去而复返,倒真是应该尽快离开。” 真源诀是唐行三十年前赖以成名的上古绝学,真气内力完全源于自然。 人体所需能量呼吸饮食皆可补充,能量聚成真气循十二正经自行流转,保证正 常的生命活动,但若要修习上乘武学,则须打通奇经八脉,将真气沿奇经八脉练至 随意流转,内力便可不断滋长,且能任由操纵。因人因时而异,奇经八脉通畅无阻, 武学造诣各不相同,但却至少都能登临一流之境。 修习真源诀与其他一众武学的宗旨要义截然相反,但却也并非无须自身的锻炼。 但凡修习内力,均是依各自际遇不同,不断将外来能量中极少的一部分转为自身内 力,而能够转化的这一部分的多少则完全取决于自身条件与方法的优劣,目的必是 真气存储越多越好,力求内力修为不断增长,以达化境。而真源诀一旦修习则是反 其道而行,筑基极速,功力大成时,外来一切能量便可全然转为内力,修习者必须 根据自身条件严格控制内力的超常增长,否则经脉鼓胀,身体必会产生异变。唐行 便是因失了一臂,经脉缺损,难以自如控制内力的暴长而致身形诡变。 陆引通读武学典籍,初闻真源诀口诀不禁奇怪,怎么竟与自己所知全然相悖? 勉强依式修为,与唐行为自己打通奇经八脉的手法相互印证,竟也豁然开朗。物极 必反的道理,陆引身有体会,自己目前的情势便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结果,一念即 悟,进境竟是大超常人。唐瑶修习真源诀之初,筑基用了整整一年时间,而陆引此 时,竟在一个时辰之内便已达成,这却是连唐行都决计不会想象得到的了。 呼吸之间真气顺畅,精力竟极充沛,听唐瑶要自己起身一试,陆引心内也是跃 跃。甫一离榻,头脑之中仍是不免一晕,毕竟受了几近七重的指玄内力,躺了一天 多时间,重伤之下十二正经尚未恢复,一时之间竟也难以适应。 略作振作,见一旁唐瑶大张美目看着自己,两臂似抬非抬,一双小手微微张开, 显是担心自己不济委倒,那绝美的容颜含娇带怯,竟好像正与自己捉弄迷藏,生怕 被捉到一样。陆引原本就惯常嬉笑,又对唐瑶给自己的“没用”评价很是不甘,此 时心中不禁一动,脚下故意一绊,整个身体一个趔趄倒向唐瑶。 唐瑶“哎呀”一声,急忙去扶,忽感俏立的双峰有异,一阵如电击般的感觉瞬 时传遍全身,浑身一时绵软,低头一看,见陆引两手竟已扶在自己胸前。一阵激烈 的战栗,唐瑶“呀”地一声撤回双手,若非陆引及时拢手圈住唐瑶腰肢,几乎便要 跌下地去。 “你!” 唐瑶一怔即醒,羞急欲斥,怎奈整个身体已被他紧紧抱住,螓首竟已深埋他的 怀中,怎地竟已不能出声!一阵异样诱人的气息袭来,感觉那抱住自己的一双臂膀 竟是“那”样有力,脑中一时“嗡嗡”一片,呼吸心跳顿止。 感到怀内娇躯颤栗不已,娇柔纤弱竟是令人大生怜爱,陆引扶住唐瑶双肩,稍 稍与她分开些许,低头看着她一张涨得通红的俏脸,心内忽起歉疚,这样对她实是 过分,自己怎地竟会如此忘形!陆引一时深悔,不禁暗自摇头,但现下之势已成骑 虎,后悔固然无用,只是怎样回旋却着实令他大感踌躇。我这不是自找吗! 轻“呀”一声,唐瑶神志渐复,怎地竟被他抱了“那”许久的时间,他还摸我 的肩膀头发,哎呀!羞死人了! 兰香轻吐,唐瑶一脸愣怔地抬起头来,看着眼前“那样”英俊的面庞,一时之 间竟已不知如何自处,眼中忽起一片迷茫,两行珠泪滴答而下。 见唐瑶竟然落泪,陆引不禁又是摇头,暗自叹息一声,抬手便要替她抚去珠泪, 一时又怕弄巧成拙,两手悬在身侧竟是无措起来。 一把推开陆引,唐瑶扭头便跑,跑到门前,忽地顿住,胸口一番起伏,纤手狠 狠抹去泪渍,顿足娇“哼”一声,道:“你另找个无人房间,暂避一时……等我回 来!”言罢头也不回,一溜烟出了兰杜楼。 到得街上,唐瑶喘息渐定,腰肩一扭,心内大呼一声,羞死人了!恨恨“哼” 出一声,心道,你个臭范名春,全都怪你! 范名春一个嚏喷,浑身激灵一下,抬头看看天色,虽然已近日落,但暑气仍是 浓重,怎地竟打起喷嚏来! 此时,范名春正与一位黑袍紫带一脸肃容的高瘦老者并立在真宁县城南门内一 隅,看着一行车马缓缓出城。 讪笑着摇头,感觉肋间隐隐疼痛,范名春下意识抚摩一下头顶扁扁的新式发型, 轻叹一声,向身旁老者问道:“赵长老,我们几时动手?” 那赵长老淡淡反问道:“你都安排妥帖了吗?” 范名春点头道:“已然安排妥当,应该没有问题了。” 赵长老轻“嗯”一声,道:“那就去吧。” 唐瑶在街上胡乱闯了一气,寻到真宁城北门,却也没有找到范名春的踪影。虽 然心中有气,毕竟还是担心兰杜楼中那人,恨恨地纤足一跺,唐瑶一阵风似的撞到 集市买了两匹好马。 一番讨价还价,卖主虽然赚到了银子,脸上却也一左一右各留下五条纤纤指印。 担心回到家里被老婆加倍施为,那卖主四处寻觅良药之时不免把个貌若天仙、心如 蛇蝎的恶毒少女骂了个不亦乐乎。 回到兰杜楼,唐瑶正要回房,小二上前施礼,递出一封书函,道:“大小姐, 前面退房的范先生刚刚差人送来一封书函,要小的呈与大小姐过目。” 唐瑶一怔,心道,这臭范名春又要搞什么鬼? 点头收下书函,也不即刻拆看,唐瑶“噔噔”上楼回到房间,想到之前陆引的 “非礼”,心中一时着恼、一时羞怯、一时嗔怪、一时欢喜,直把自己搞了个乱七 八糟,这才想起书函内容可能有关那害人的陆家公子,愤愤拆开一看,不禁大吃一 惊。 见那信笺中竟然写道要自己速去与陆公子会合,唐瑶急急跑出房间,挨个客房 敲个普遍,没有寻到陆引,一跃飞下一楼,冲去一把揪住小二,急问道:“与我一 路的那位公子呢?” 小二“喔唷”一声,急端肩膀,却怎都摆脱不开,只得赔笑道:“大小姐,那 位公子随留下书函那几人一同去了。” 唐瑶不禁大急,斥道:“你刚才怎么不告诉我?” 小二一脸委屈,苦道:“大小姐,这一,是大小姐您刚才也没问小的,这二, 留下书函那人讲道,您看了书函自然便知一切。是以,小的……” 唐瑶忽地一笑,转过身去,倏然回手一个巴掌赏在小二脸上,狠道:“去死!” 看着唐瑶出门上马飞驰而去,那小二捂着麻木不仁已经好似不再属于自己的半 张脸颊“喔唷喔唷”着完整了刚才自己的言语,竟是“小的……去死!” 按信笺所讲,唐瑶催马出了真宁城南门,一路急追下去,不多时便远远看到一 行车马,领头那人骑在马上摇头晃脑,正是范名春那厮。 唐瑶狠催座马冲上前去,马身一横,拦住了范名春一行。 “嗥嗥”一笑,范名春拱手道:“唐姑娘怎地才赶上来,在下等得都有些心急 了!” 唐瑶狠“啐”一口,道:“你个臭家伙,你把我的陆……陆大哥弄到哪去了!” 唐瑶先前着恼、羞怯、嗔怪、欢喜之时已经苦思过对陆家公子的十数种称呼, 最后终于决定叫他做“陆大哥”,决定之后也在心中叫过了千遍万遍,此时第一次 出口,虽仍显生涩,却已有了自然流畅的意境。 范名春不紧不慢,仍是笑脸以对,抬手一指,道:“陆公子就在车中,正等着 唐姑娘一同上路呢。” 唐瑶顺着范名春指向,正见一辆马车车帘掀开,坐在车内的可不是她的陆大哥 是谁! “陆大哥!”唐瑶一声轻唤,虽只有自己可以听到,面上却仍是一热,心中禁 不住荡漾起阵阵涟漪。 恨意忽起,唐瑶扭头看向范名春,冷然问道:“你究竟想怎样?” 范名春道:“请唐姑娘一同上路。” 眼前情势实是于己不利,唐瑶急思对策,看着范名春竟是不怒反笑。 范名春被唐瑶削了发髻,虽是重新挽起,毕竟头发已然大是稀疏,新髻扁扁地 压在头顶,与整张面孔极不协调,看来甚是好笑。 在兰杜楼中,唐瑶本已饶过范名春一次,此时看他端着一副鬼架子,却在那里 大言不惭,心头恼火早已难耐,只是束手无策之间却也拿他没有办法。 黛眉一蹙,唐瑶道:“算你威风,我就与你们一同上路吧。” 听到唐瑶应允,范名春反倒连打了几个冷战,夹马退后两步,见唐瑶并无异动, 自嘲一笑放下心来,道:“既是一路同行,便请唐姑娘暂时去了武功如何?” 唐瑶闻言俏脸一肃,一跃下马,道:“要我去了武功倒也不难,只是,你们这 里有谁能打得赢我吗?” 范明春“呵呵”一笑,摇头道:“唐姑娘,我家小姐邀陆公子一同上路,实是 并无恶意,若是唐姑娘不愿同行,在下也不勉强……” “耶!” 怎么讲来讲去,变成只邀陆家公子一人了!还“你家小姐”邀他!那“我”怎 办!唐瑶忽起懵懂,一下子竟被噎得哑口无言。 似乎觉得道理讲不通,一时又想不出如何反驳,唐瑶愣怔半晌,忽觉,不对! 那陆大哥明明是“我的”人,你们邀他却又不带着我,这怎么能行! “我……我要见你家小姐!” 本以为唐瑶定会以陆引不愿受邀为由猝起发难,哪曾想她竟会提出要见主事之 人,想来她是投鼠忌器,无法可想之下只得先来一番理论,知她关心则乱,一时转 不过弯来,范名春心中好笑,却强自忍住,道:“唐姑娘,实在不巧得很,我家小 姐身有要事,已然先行一步了。” “那……我要同陆大哥讲几句话。” 范名春微笑点头,暗想,到了陆引车前便是入了我方包围,你连逃退的机会都 没有了。想到这小姑娘竟为那陆引大失方寸,范名春不禁心生同情,应道:“请便。” 望一眼坐在车内的陆引,唐瑶心内一阵酸涩甜蜜,一抹红晕攀上脸颊,顾虑全 然抛却,眼中一片清澈明亮,浅浅一笑走上前去。 见唐瑶竟会不顾安危,陆引暗自叹息一声,下了马车,迎上几步,待她到了面 前,柔声道:“你为什么要赶来?自己先去泰安寻到唐前辈不是更好。” 唐瑶摇了摇头,向陆引脸上偷看一眼,螓首轻垂,嗫嚅道:“我也不知道,我 ……只是担心……你。” 唐瑶策马疾奔,路程虽不算远,却也有几缕发丝已被香汗打湿,无力地攀在鬓 间。知道她是真心为自己着急,陆引心内一阵感动,道:“唐瑶,你自己去吧,或 许他们为难不了你,现下这样,只会连累你……” “我不!” 唐瑶一脸坚定,道:“我定要护你周全,若是不得,我便……我便与你……死 在一处!” 听她语中大是深情,陆引胸口忽地一热,轻叹一声,伸手将她一双柔荑握住, 柔声道:“唐瑶,我愿与你死在一处,更想你好好活着!” 当着“这”许多人,自己双手竟被他握住!唐瑶黛眉一紧,一时竟然张皇失措, 轻“呀”一声,心神已然俱醉。 几道如丝内力自背后要穴透入,唐瑶娇躯一软,虽是害羞,却怎都难以抗拒忽 起的无力感觉,纤手轻轻扶上陆大哥胸膛,心中的甜蜜却无边地蔓延开来。 并肩坐在马车之中,陆引、唐瑶都是腰身直挺必恭必敬,但马车行路颠簸不已, 肩臂不时碰撞接触。刚开始时,二人还微窘着有所避让,越往后来,早前的尴尬忸 怩便随着百次千次的交战渐渐消失无踪,两双手儿也不知是谁先谁前竟已握在一处, 陆引憋足一脸笑意目不斜视,唐瑶螓首深埋,贝齿早把红红的樱唇上上下下咬得麻 木不仁。 “一见钟情”自古有之,可是唐瑶自幼不喜诗文,常年游历江湖又无闺中密友 相互“切磋”,一时之间自是想不到这贴切的词语。一颗芳心竟在短短的两日之间 便牢牢地系在了这陆家公子身上,想到先前寻找他时被人指点,唐瑶只道自己真是 花痴,免不了的羞涩难堪、自怨自艾,却更多的是无尽的欢喜,竟还夹杂着患得患 失的奇怪心境。 “我……我叫你陆……陆大哥,行吗?” 侧头看她一眼,陆引点头道:“我喜欢做你的陆大哥!” 唐瑶肩头轻轻一晃,怯怯地轻唤一声道:“陆……陆大哥!”黑亮的瞳仁左右 滚动,双眸中竟瞬间搅起一汪清澈来。 ------- N维空间